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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幼随师父行走于民间,对民间的一些礼俗也深谙于心。
她一身白色的净袍,只用一根青木簪把一头的青丝固着简单的发髻。在僧侣群中,帮着分发一些元宝蜡烛。
“大家注意了,烧完元宝离开时,记得熄灭明火,此时是初夏季节,千万别引起山林失火。”府衙的人执着榻子周围巡逻着,一边吩咐众人小心,一边笑容满面地接过村民赠送的准备拿来祭祀瓜果。
“卖莲花灯,白色的、粉色的都有,一盏三十文钱!”一群妇人手中提着满满一萝框的莲花灯沿着堤坝边走边叫卖着。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急急地马啼声,众人疑惑地抬首看去,只见为首两个女子一身的劲装,手里飞舞着一个套马的绳子,众人一惊,瞬时人群就乱了起来,纷纷地朝一边挤去,欲腾出一条路让那匹快马通过。
当那女子愈行愈近时,手上的马套突然一掷,准确地套上了赵十七的腰间,狠狠一拉,在赵十七惊呼声中,将她火速地掠上了马。
赵十七因为要随行僧一起做法事,所以,让身边的一些侍婢离自已远一些,她担心祖母派给自已的侍婢仗势欺人惯了,引起祭祀百姓的不满。
唯有执画和执砚两人侍候在身侧,帮着一起分发元宝蜡烛。
两丫头见自家小姐被人掳了,扔了手中的东西,提着裙子边喊边追,“救命,我家小姐被骗子捉了,快救命……”执画的记忆很好,虽是黄昏,那女子又是从她们面前疾速而过,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那日遇到以她小姐名誉行骗的一对女子。
对岸,沈千染恍若未闻前面发生的一切,她的双手呈十,静静地为死去的千名在山体滑坡中的死者默哀。
这场灾难,果然如重生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死亡的人数也一样。
她虽然知道,在这样人力无法改变的悲剧前面,不是自已努力就能改变这些难民的死亡命运,但她的心还是觉得愧疚难当。因为,她利用了这一场的悲剧去给自已的父母找寻一条生路。
兰亭轻轻地拨着水面,看那一盏盏地莲花灯随着水波渐行渐远。此时,他的眸光比眼前的这河水更深不见底。
115兄妹交锋2
沈千染放完最后一个莲花灯时,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脚软了?要不要去那里坐坐?”兰亭倾身上前,他的两只手稳稳固住她的身体,让她舒舒服服后仰在他的身上。
“没事,可能是因为蹲太久的原因,双脚有些麻!站一会就好!”她闭着眼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忧伤的情绪瞬时被安抚。
兰亭支撑着她软绵绵地身体,轻轻地无声而笑,这几天下来,这小丫头身上的刺都快被她拨光了。如今,也能坦然地接受他随时而至的怀抱。
沈千染看到对面来了很多的官差以及侍卫正在维持秩序,那些侍卫看上去都不象普通的侍卫,沈千染不由得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河道的两旁已人把守了不少的侍卫,禁止百姓随意进出。
尽管如此,好象也没多大影响祭祀活动的开始,她看了看对面乱哄哄的人群,和尚开始诵经,一些嚷着叫卖的声音亦此起彼伏地渗在人群喧哗中。
沈千染留意到那些侍卫在盘察可疑人时,动作、神情很利索,一举一动都象受过严格的训练,她蹙眉道,“兰亭,你瞧那些侍卫,好象不是衙门的!”
兰亭挑了一下眉,语气倒有些轻描淡写,“方才那被掳的小姐身份不轻!”
沈千染向来只对有关自已的人和事才了解,听了后倒有几分好奇,便开口问,“刚才那被掳的人是谁?”
“就是那天在台下戳穿骗局的那个小姑娘!”方才赵十七的丫环大嚷大叫时,兰亭一眼就认出。他微微思忖片刻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她才是真正永安候府的小姐!”义净淡出西凌已有十五年之久,能如此了解义净的,又是这般年轻的少女,应该是义净的俗家弟子。
沈千染细细地回忆那日之事后,点点头道,“有道理,那黄裳的少女一开口就问那骗子,知不知道义净现在所在何处,那说明,她知道义净在哪!”
兰亭神色有些凝重,“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父皇已将赵小姐许配给兰锦!”兰亭眸光略含探究地看着沈千染。
沈千染没有听出兰亭语气中带着提醒的意味,不感兴超地淡淡一笑。这一天下来,她的心情太压抑了。她看着水面上一盏盏载着所有人的寄托的莲花灯,神思微微随波而晃。
“兰锦也同意了!”兰亭觉得,这小丫头今日怎么会变得迟钝了?对面的赵小姐被劫,那就是说明,很快会惊动赵家,惊动兰锦,这一切不是太巧合了?
“哦!”沈千染随意地点了点头,心想,重生前,兰锦差点娶了沈千雪,果然,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
突然,她感到一丝不解,按理,兰御谡如此恨沈家,怎么可能会将沈千雪许配给自已最疼爱的儿子?
难道,前世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一想及此,她的心就突突而跳。
“怎么啦?”兰亭见她神情不定,失笑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戏谑,“想什么呢?这般专注!”
“在想兰锦的事……”她半呢喃一句,突然一种诡异甚至不详的感觉浮起,转念间,仿佛每根神经都被冻结了一般,她猛地抬首,对着劈口便道,“兰亭,你快离开这,走近道回京城,去一趟瑞王府,把赐儿给我带出来。”
她猛然把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已联系起来。
那日在景华街遇兰锦,她就知道她策划让父母离开西凌的事瞒不过兰锦。她之所以放心由兰锦带走宁天赐,是因为,在放离宁常安的沈越山远走高飞的计划上,她知道她和兰锦是同一阵线。
如今五天过去了,事态已经朝着兰锦无法预测的发展方向了,她想,兰锦多少肯定知道一些,一定是坐不住!
“你担心兰锦对赐儿会不利?”兰亭不以为然地勾起唇角,心道:得让你急一急,长长记性!
“他或许不会伤害赐儿,但他绝对会拿赐儿来威胁我。”沈千染嘴角弯起一股难以言状的辛酸,明明是自已亲人,却是这一种痛彻心扉的伤害,她闭上了眼,如同那一夜,郭嬷嬷将她的头狠狠砸在墙上时梦魇,“我不甘心,我筹了之么久,我决不允许我败在这里。尤其是自已想要偿试去信任的人手里。”
沈千染心中沉痛难忍,但因为兰亭就在她的身边,此时,她那双明眸没有一丝的慌乱,带着十足的信任看着他,“兰锦肯定猜到了我下一步的行动,所以,他借着赵小姐的这个局来引我出来,我现在全明白了,那日我们所见的骗局是针对我们的一个局,兰亭,在我和兰锦谈之前,你得马上把赐儿救出来,我不想,让赐儿受制于兰家!”她那日在台下时,还很奇怪,为何那个青衣丫环会提出丁胜奇这个名字。
现在回想,一定是兰锦知道了什么。
从回西凌开始,她防的就是兰亭,因为兰亭暗卫的信息收集天下无双。
对兰锦,她不仅仅轻敌了,还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把赐儿交给他时,把他当成兄长,而不是兰御谡的儿子。
一想到,自已的亲哥哥会拿着她的儿子来威胁她,她就觉得隐晦难测,散着入骨冷诡。
兰亭早就知道沈千染的下一步行动,更知道只要沈千染控住这一局,至少在半年之内,兰御谡不敢动她分毫。虽然这一局会引起西凌的社稷动荡,但他还没牢牢掌握皇权时,他愿意看到这结果。
他神色镇定地瞧着沈千染,依然不语。
沈千染此时心就像被搅乱的潭水,所有的智慧和冷静全被掏空了般,思绪一片混浊,她完全猜不透兰亭的想法,看着他侃侃而笑,说着慵懒而满不在乎的话,只觉得心都要呕出血来,她眸光透出一股凌历,“兰亭,如果赐儿有任何事,我决活不成!如果你担心留下我一人,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你走近道,以你单独的脚程,估计半日就能到京城,我在这里和兰锦周旋,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能做到么?”
“这么说,你就给我半天时间,让我救人?”兰亭眸色一眯,带着抱怨的语声,“兰锦离开京城前肯定做了一系列的准备,要从龙卫手中劫出赐儿,谈何容易?小丫头,你真当我是神?”眸色一转,口气突然变得暧昧,“除非……”
沈千染万万料不到兰亭是这种态度,她那双美目如同有灯花一爆,瞬间的怒焰归结到泯灭的灰冷,声音反而不再急噪,近乎冷笑地反问,“除非如何呢?”如果兰亭敢说出半个字勿略她赐儿的事,她就一把将他推进河道中,从此各走各的路。
“除非,事成了,你答应本王的求婚!”兰亭竟象猜中她的心事一般,眸内好似闪逝过一抹妖异流光,揽了她一把,将她带离河岸,嘴角弧度高高挑起,“想想看,你答应越快,我就越早动身,赐儿就越早安全!”
沈千染愣了下,这个节骨眼上,兰亭竟会有心思考虑这些?
却在抬头一瞬间,看着兰亭嘴角的一抹捉弄,福至心灵般心思一亮,瞬时笑了出来,“兰亭,是不是赐儿已经在你手上了?”兰亭怎么会是看她如此焦急,还在慢悠悠地兜着她玩。
“你就一个翻脸无情的丫头!”兰亭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深遂的眼窝下一双凤眸透亮如星辰。看着她,暖暖的微笑中,唇角浮泛起温柔而迷离的薄雾来,“傻丫头,我都说了要护住你,怎么会把我们的儿子给忘了?”
“倒是你——”兰亭轻责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色变得异常认真,“不应轻信兰锦,要记住,兰御谡和兰锦之间的父子情,并不亚于,你和赐儿的母子情。一下次较量时,千万要记得这一点!”他相信这一次后,沈千染会和兰御谡冲突不断,兰锦肯定难以置身事外。
“兰亭……”她带着哭腔唤了他一声,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被一个人如此周全地呵护着。
兰亭一时没料沈千染有这般小女孩的模样,微微一懵,旋即展眉失笑,“好了,好了……别太感动,你这梨花带泪的小模样,我会趁机向你提要求的。”
他牵了她的手,走了几步,指了指上游的方向,嘴角掠起一丝可恶的笑,“走,今儿本王带你喝花酒去!”
这时,一阵金锣响起,为首衙狱的大声嚷着,“都过来,赵知府来了,有话要问大家。”他又指了指对岸,敲了一下锣后,扯着嗓门吆喝,“对岸的听到没有?快过来!我们赵大人有事要问!”
“这回总算正戏要开场了,那你是想迎头而上,还是再跟他们玩几圈?”兰亭看着河面上沉沉浮浮的满是莲花灯,脸上带着一抹闲然的笑意。
“先让他们等等吧,我肚子饿了,先找吃的去!”兰锦居然想用她的儿子来威胁她,她岂能让他如此顺意?先带着他们兜玩。
“好,就依娘子!”兰亭吹一声口哨,远处很快传来一声的马啸,接着,一匹赤红的马从岸上不远处的小林中跑了出来,赤野很快地就跑到兰亭的身边,亲腻地用脑袋挨着兰亭。
“怎么换坐骑了?”沈千染记得来时,他们骑的是一匹普通的白马,而这只,显然比之前的矫健。
“它叫赤野,日行千里,是从异族的族长那夺来的,跟了我快三年了。之前怕泄露我们的行程,所以,没骑它。现在,兰锦估计很快就会出现,我们骑上它,让他慢慢追!”说完,双手托了沈千染的腰,将她抱上了马背,自已一跃而上。
在马儿奔驰过来时,已经惊动了一些官差,他们提着明晃晃的刀冲了过来,边跑边喝,“不许动,赵知府有话要问!”
兰亭哪会将这些小蝼蚁看在眼里,他双腿一夹马腹,那赤野四足马上带风,沿着河道向上游疾驰而去。
前方的侍卫见状,立即抽出腰中的长剑,历指兰亭,大喝,“大胆刁民,马上停下,否则刀剑无情!”
沈千染本能地搂紧兰亭的腰,将小脸半埋进他的肩窝,眯着单眼紧张地盯紧侍卫手中那发着寒光的利剑。
兰亭吃吃而笑,对怀中的沈千染道,“害怕就闭上眼!”说完,手中的马鞭向着侍卫手中的刀抽去,沈千染看到,明明是短短的马鞭,在挥出的那一刹那,挟着尖锐的空气划破声,象蛇信一般变长,一把就将侍卫手中的剑挑飞。
兰亭狂妄一笑,讽刺,“永安候的家将,不过如此!”
不过是喘息之间,抬头时,沈千染就发现他们俩已经冲出侍卫的包围圈,并远远甩开。她看着道旁的低矮树木极速地从她眼前晃过,疾速产生的风钻进鼻息时,呼吸都感到困难,她方体会什么叫日行千里。
“我们去哪儿?”沈千染抬眼时,就看到兰亭咽喉处微微凸起的地方,脸微微一红,想侧开。
“你说什么?”兰亭收紧双臂将她挤回,他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唇,风驰电掣似乎让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在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沈千染提高了音量。
“听不清呀,你说什么?”兰亭的脸开始在沈千染的嘴唇上摩擦了起来,沈千染这时才从他的捉狭的凤眸中看出他的意图。
又是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