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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九五之尊?”兰御谡诡笑,冷酷的瞳仁一点一滴地凝聚成针,“朕还没死,哪来的九五之尊?”
义净这才惊自已此言已经冒犯圣驾,忙起身,双手合掌对着兰御谡一拜,忙解释道,“借命重生,借命之时,有可能是在五年或十年之后,甚至是百年之后,有九五之尊为此人逆天改命,让她重生。”
“百年之后?”兰御谡冷然失笑,“朕着实想不出,百年之后会有哪个无聊的帝王以自已的九五之尊之躯为一个死去百年的人去逆天改命?大师,不要对朕信口开河!朕不吃你对先帝爷的那一套!”
义净微不以为意地一笑,躬身一揖,“皇上圣明,贫僧也怀疑此重生女就在此时的京城之中!”
“谁?”兰御谡眸光清冷,尾声清冷的大殿上拉出空旷的余音。
义净思忖片刻,正声道,“三年前,贫僧曾在京城的景华街瞧见一女子,头发枯黄,面容苍黄,两颊处全是斑痕,极为丑颜。可她的根骨却是凤瞳凤颈,极贵之身。贫僧本以为此乃天命之女,为母仪天下之容。后细想,此女眉宇间锁着暗秽不明,尤其是眼角的浮痣,根本不应出现在这样的面相上。”他此言道出先机,也极担心遭反噬。能够借命重生之人,身边必护有贵人。
“丑颜?”兰御谡不问也猜多半是沈千染,冷笑,“是不是沈越山之女?”
义净颌首道,“圣上英明!后来,贫僧确实打听出,知道此女正是沈尚书之嫡女。”
“你怀疑她就是异象?”兰御谡冷漠双眸瞬间敛聚着凛凛杀气,早知道在她出生时就应该捏死!他就是顾虑太多,反而被那母女联手摆了一道。
这口气不出,他枉为一国帝王!
义净沉思片刻,慎重道,“贫僧得亲眼看到此人的生辰八字,并且要看她所居之所,方能确定!”他推算过宁常安的生辰八字,又去了沈家看到宁常安所居住的东院。合着流年及大运,宁常安根本不应该死于意外。
兰御谡走到一旁,在案桌上写下八个字,这是兰悦仪出生时的庚贴,听倾城说,兰悦仪早了半刻钟,“大师瞧瞧这个时辰,按提前半刻来看看。”
义净接过,微微一瞧,抬眼时略带着疲倦的神色摇首,“贫僧经过一夜的冥想,精力耗费过多,恐怕再批命也会有所误差。皇上需要的答案得等上三日,等贫僧元气稍释恢复后。”
兰御谡知道这乱力神怪的东西欲速则不达,只能点点头。
“异相之后,她还有几年?”一提到她,兰御谡的胸口就开始不舒服地怦怦乱鼓。
“娘娘寿元不短,方才贫僧冥思时,若不曾受异相所侵,娘娘尚有二十年的寿元。异相之后,恐怕只会更长!”
兰御谡心血微沉淀,只要她活着,他便是倾一国之力也要将她挖出来。就算她逃到了东越,他也会将她缚到自已的足下,锁住她的余生!
他会将她关起来,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让她与所有她在意的人隔绝,只能看到他!
不听话时,他会活生生地剥了她尊严,凌迟她的心智,哪怕她变得不会思考,没有情感,成为人偶,她也只能是他的!
他活着时,可以不分昼夜地品偿她的美好。他死后,她是他唯一专属的祭品,与他同棺而柩!
少顷,帝王缓缓抬起冷眸,寒声问,“沈越山呢,朕想问,他的命相?”
兰御谡之前将宁常安和沈越山的生辰八字都给义净推算过。义净疲倦地微微阖目,正在思索如何说时,察觉到帝王两道森森目光,忙打起精神,续道,“皇上,沈大人在南书房一呆就是十一年,里面的摆设,风水无一不与他相冲,常年所坐之位又是五鬼之位。就算沈大人是踩着祥云出生的人,也会掉落人间。”义净脸上淡然一笑,颇为自信点破,“若贫僧猜得不错,皇上曾请教高明吧!”
兰御谡冷然一笑不置与否,他原是不信这些鬼神,但当年被义净一语道出时,不得不信了五分。
继承大统后,他查阅了先帝留下帝王史记,尤其是有关义净的避六灾,所载册比后来应验的有些整整早了十年,这让他不得不信,天地间确实有人力不可能探及地神秘所在。
所以,他请了西凌的一个风水师,针对沈越山的生辰八字布下了南书房的大凶之格局,将他半囚其中。当年那布阵之人,说常人困于这样的五鬼之地,不过三年必殒命,谁知沈越山性情异于常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能静心对待,竟撑了十一年之久。
“沈越山还有几年可活?”兰御谡直击要害。
“不好说,若是他的命局不曾被改变,只有两年半,确切说是说他过不了两年后的严冬,他会死于非命。如果命局被改,他还有五年的时光,死于灯枯油尽!”义净方才用了一夜的冥思,只能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但沈越山的命运他却瞧出了七八分。他的元神几乎被南书房那五鬼之地耗尽,身体已近破败!
“五年?”兰御谡双眸中炽盛凌厉凶狠的光,频频诡笑,他一天都等不得,一想到那两人逃出升天,隐在一个角落中卿卿我我,他恨不得挖地三尺,将他们揪出来,“告诉朕,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皇上,贫僧虽能善卜,但这天下太大,百姓之众,贫僧并非神仙,焉断出普通之人的下落。”义净苦笑,见兰御谡一脸寒霜,便道,“或许,皇上若能让被逆转的命运回归正轨,那皇上与娘娘之间的缘分就能再续,只要有缘分,上天就会安排两人见面!”
“大师,若此重生女当真是沈千染,那有可能为其逆天改命的便是朕的两个好儿子。”兰亭可能性很大,但兰锦也不能排除在外,必竟两人是同母兄妹。
“皇上的意思是?”义净神色一凛,心想,就算帝王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再断言那个皇子可能是继承大统。
兰御谡竟象能猜到他的心思一样,仔细想了想,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算了,朕不知也罢!”当年,若非是义净轻易断言,也不会出现那一场宫变,以至皇家血脉流尽,他也差点死在江南。
如果这一次重蹈复辙,死的那可都是他的儿子!
突然,兰御谡有被蛇盯上的感觉,他阴侧侧一笑,“大师躲在方外十多年,这一次倒巧,朕一请,大师就立即出世为朕解忧?”
踌躇之间,义净略为苦笑开口,“那逆天改命的一局,所借的鸾凤之命很可能就是贫僧的俗家弟子,本是该鸾凤之命,却因命被改,很可能福源被占,反而有早夭之相!”
兰御谡眉峰一挑,“大师说的是赵家的幺女?”这话他倒是信了十分,永恩候的小女是他瞧中,极有可能是未来皇后。
他将此女许配给了兰锦,按此推算,兰锦就是西凌的下一任帝王。
他的心一下子轻松下来,因为兰锦不负他所望!可同时,变得空荡,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已最心爱的儿子竟违背他的意愿逆天改命,间接成全了沈越山和宁常安!
“是!”
“看来大师此番也是另有所图!”
“不敢欺瞒皇上,贫僧也希望一切回到原轨。本不该在这世上的人,怎可夺她人之福贵得以复生?”
是,只要他让一切回到原轨,宁常安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们还有二十年的时光。
兰御谡很快地平复自已的心思,转首看到窗纱外清浅的晨光,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只见天空落雨,敲打在青石台阶上。水声清幽,水滴破碎如雪珠,点点滴滴如开出一朵朵细细的水莲花,他微微蹙眉,不禁转首问,“这一场雨是福还是灾?”
义净睁开眼,复闭上,轻轻道,“无福无灾,皇上请放宽心!”
“天亮了,大师就留在宫里与朕一同用素斋。朕在偏殿之中僻处一方静地,大师可安心修行!”
“谢皇上圣恩!”义净起身,朝帝王微一躬身。
“先别谢,把你的本事拿出来,朕与你当年的宿怨就当是一笔勾消!”帝王负袖前行,义净在身后谨笑,“皇上,贫僧避了二十多年的了,皇上这口气还没出完!贫僧真是该死!”
兰御谡不语,其实这些年,他倒真没多大计较。如果,没有那一场变化,他不会遇上宁常安。
否则,他若想追究,义净想避世能避得开?他再大的本事,在他帝王眼里,也不过是势单力薄的和尚,在皇权面前依然只是个蝼蚁。
御膳房很快的摆上一桌的素斋,一道道菜拼出龙、凤、鹤、龟等吉祥之物,色泽五彩缤纷,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扶香站在帝王的身侧,目不斜视,很熟练的为帝王布菜。
兰御谡胃口一般,每一道只浅尝一口。义净因为一夜冥思,也没什么胃口,只粗粗挑了几样喜爱的吃。
他虽是僧侣出生,但二十多年前,他因受先帝爷的赏识,游走于京城仕绅之间,吃穿用度丝毫不比一品大员差。可因为得罪了兰御谡,只能退击乡野避祸,如今,他推算出自已的背运已尽,是时候出世了,所以,在接到兰御谡的圣旨时,马上入宫晋觐帝王。
赵公公眼劲强,一看到有些菜凉了,马上命人撤去,重新摆上新式的菜。
扶香一直低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兰御谡有脸色,她感到兰御谡今日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的极品九花酿,端到帝王身前,轻轻道,“皇上,今儿又下雨了,这九花酿有去湿的功效,皇上是否要小饮一杯。”
兰御谡看了一眼正坐对面的义净,手指轻弹着红木桌面,淡淡道,“这是三十年的九花酿,赏给大师尝一尝!”
扶香心跳漏了一拍,心想,义净不是高僧么?怎么不禁酒?
义净听了,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酒在僧侣中是严戒,他格守好名声,所以,知道他犯酒戒的人屈指可数。
他也不再避嫌,朗声笑道,“想不到此生还能重新回味九花酿,多谢皇上圣恩!”这酒当年他也曾托了先帝的洪福口过一次,到现在记忆犹深。
扶香脸上平静,心却惊涛骇浪。她是略听过义净的大名,今日皇上请宴,她不敢在菜中下药,只能在酒中,只是一赌这和尚有酒戒。
秦之遥曾再三提醒,初时给帝王用这药时要连服七日,一日都不能停,若停了一日,那第二日开始,又得重新连服七日。这一阵,帝王心情不佳,常常没有胃口,她好不容易顺利下了五天了。
她害怕极了,若让义净喝出酒被动了手脚,那她焉有命在?
可现在,她连退一步的余地也没有,只能端着酒,含着恭恭敬敬的笑缓缓走向义净。
就在一步间,福至心灵般,她故意被自已的裙裾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酒壶整个倾倒了出来,杯子掉在青玉石板上碎成了几瓣。
“怎么如此不小心!”赵公公吓得神色都变了。
“算了,退下!”兰御谡略为扫兴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扶香。
扶香半跪着捡起地上的碎片兜在裙子上,略为狼狈地起身,一身的酒香,低着首向帝王躬身后,急急地退了下去。
身后,两瞥无情冷冽的眸光微微地眯起,嘴角挑出一丝阴冷。
沈千染换了干净清爽的里衣,躺在暖暖的的被褥中,被爱的人紧紧实实地搂在怀中,耳畔是一声一声的沉重的男性有力的心脏勃跳声。
经过连日的奔波,她早就开始生了困意,只是苍月的情况让她有一种彻骨的不安!苍月并不是普通的杀手,他来自东赢,意识力超过正常人。他一定是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所以,不惜几次刺伤自已,想给她报信。
最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苍月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那这一种危险又是源自哪里呢?
“别想太多,明天你们全去我的宁王府,这样我好照应得过来。”大掌抚过她的前额,轻声道,“睡吧,现在还能睡两个时辰。”兰亭听完她说的苍月的情况后,闭上眼,温暖的手在她的背腹上轻轻来回摩娑着,其实他也睡不着,今夜意外频频。
但他不想让她担心,她的脸色让他感到担心。
一声“嗯!”刚脱出口,绵密的吻混着粗重的鼻息落在她的额、眼,她被他紧紧收勒在怀里,强劲的双臂将她的身子几乎都嵌入他的怀里,只觉耳绊一热,“我得出去一下,有急事!”方才他的耳绊传来信卫之首高漠的传音。
“去哪?”她一惊,本能地反抱住他。
“别怕,我不离远,就在你寝房外,你睡着,我处理一下就来!”他极喜欢这种她全然依赖自已的感觉。只要她的眼中不再是漠然一片。无论什么模样,既使是撒波发蛮横他也是喜欢!
“真舍不得,温香软玉的抱着真舒服!”他仔细而贪婪地吻着她的眉宇,修长的手探入她的亵衣,温热的手心恋恋在她的腰际婆娑几把后,突然发力狠狠地在她唇上吸了一口。看着她羞润划过她苍白的脸,他的心情和神彩皆飞扬起来。
兰亭刚步出寝房外,突然感到一阵异样,倏地眸光刺向右侧,嗤笑道,“高漠,长毛了?竟想在本王面前耍宝?”
高漠灰溜溜地现出身形,上前躬身道,“殿下,下回给些面子,让属下多得意久一些!”
兰亭眸中明显露出没心情玩笑之意,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