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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加急?”珍妃眉眼一跳,西凌上次八百里加急,正遇异族入侵屠城,兰亭金銮殿当场求旨亲征。今日又是八百里,皇上急召兰亭,莫非又是为了……
珍妃眉眼俱跳,再顾不得伤春悲伤,急急道,“怎么不早回报,快,快,马上回宫!”
绣亚慌声道,“是,奴婢这就传步辇!”珍妃独自在寝房里关了那么久,她们哪敢打拢,出来时,脸色亦不对,众人都猜一定是三殿下惹了娘娘伤心,所以,不敢在她面前提兰亭。
宫人抬着步辇过来侍候,绣亚和瓶儿小心扶珍妃坐定。
一走出西院的大门,珍妃神情已变得清冷,挺着腰背,双手交叉叠于膝前。沿途中,沈家的丫环婆子纷纷嗑头见礼。
太监马德在前方执路,到了内堂口停下,上前给珍妃见礼后,敬声道,“娘娘,沈夫人、沈二小姐于内堂恭送凤驾,娘娘是否要下辇受礼?”
珍妃冷冷地瞧了马德一眼,又看着四周丫环婆子跪了一地,突然笑得灿艳起来,语中不无带讥讽,“受,为什么不受,本宫堂堂一国妃子,难道受不起沈夫人一跪?”
马德忙躬身,转而尖着嗓门朝内堂内报了声,“珍妃娘娘驾到!”
珍妃一身艳紫妃子华服,缀满珠玉。一双杏眼,眼角描着紫金燕尾微微向上飞起,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飞燕髻,既高贵又明艳。
“民妇宁常安,给珍妃娘娘请安!”
“民女沈千染,给珍妃娘娘请安!”
宁常安与沈千染双双下跪请安!
珍妃杏眼如弯月看着宁常安,嘴角噙着一丝艳笑,“平身吧!”胜德门屠杀之事后,她对这个帝王心尖里的人有几分忌惮,至少从不敢在表面上对她不敬。她更知道,兰御谡把曾许诺给她的暖血玉赐给了眼前的妇人。这么多年来,在人前,她始终不敢去触碰帝王心中的这一声禁忌之地。可今日,她太恨了,恨不得活活撕了这一对母女。
沈千染扶着母亲,俏立于母亲身边。
珍妃看着眼前这一对极为相似的母女,嘴角流泻出一丝巧笑,言辞间更流露出惹人怜惜的意味,极似心疼的模样,“沈夫人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本宫真是愈看愈喜欢!”沈千染除了一双眼睛不似其母外,怎么看就是活脱脱年轻时的宁常安。
宁常安半低着头,珍妃瞧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她语声淡淡,“小女让娘娘错爱了!”
珍妃又转眸看向沈千染,心中冷笑,深幽的眼瞳中如隐隐有眸芒流走,如冬日寒霜,“沈二小姐年方也有十七了吧!本宫听闻,自兰郡王退了沈家的婚后,二小姐到如今还未找到合适的夫家。”
沈千染闻言,蓦然抬首,直视着珍妃,黑眸内好似闪逝过一抹妖异流光。
两人眸光交汇,珍妃心中频频冷笑,别以为昨夜戴了面纱就可以避过你的命运,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轻抚过沈千染的眉梢,语声淡淡,“不过,以沈二小姐的容貌,只要一见,但凡天下男人,没有会不动心的,沈夫人,你真是有福气!”
宁常安抬首注目,琉璃眸略有不解地一弯,神情有些僵硬,但,饶是此,她的笑容依然如绽开了一朵惊艳绝伦的花。
珍妃心口闷生出一缕感叹,由肺腑之中生出,渐渐弥漫开来,心就像被搅乱的潭水,这宁常安到了这般年岁,依然美至此,已然成妖!
珍妃离去前,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千染,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泛上珍妃的心头。为了儿子,她竟然选择将一个如此倾城的女子送上丈夫的龙床之上,此生,这一对母女带给她耻辱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瑞安将沈千染的画送至她的手中,并几次央着她,让沈千染入宫选秀,她也只是虚应着,沈千染的画像其实一直搁在她的永宁宫,并未送至赵总管手上。
接着,兰亭进宫求她,她之所马上答应兰亭,在选秀时如果有遇到沈千染的名字,即刻将她刷下,那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已再增添一个强劲的对手。
兰御谡正值盛年,如果沈千染进宫获宠,难保她不生下皇子与兰亭争嗣。
如今不同了,沈千染已经直接威胁到兰亭与她的母子情份。若想断了兰亭的念想,这天下,也唯有兰御谡有能力将其二人生生拆散。
就算兰亭将来怨她一辈子,她也要将二人折散,她现在倒是很期待,看看宁常安是如何能够忍受,让自已的女儿去服侍自已的老情人,她更期待,兰锦有一天,要开口唤沈千染为母妃。
这一场二十年持久的混乱,她很期待,是以什么样的下场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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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头很疼,我尽量先更这一些~头晕,状态也不好,怕更得不好,我先睡了,明天会万字~
091珍妃献计
宁常安失怔地望着珍妃离去的背影,心里就像压着一片沉重乌云,她忆起那一年兰御谡宣她入宫觐见时,珍妃却悄悄派人把沈逸辰也接进宫中,在她和兰御谡争执中,毫不知情的沈逸辰被人引到兰御谡的眼皮底下,盛怒的兰御谡当即一手提起沈逸辰,将他提出三楼的护栏之外。看着风中惊恐得睁着大眼的孩子,那一瞬的痛苦如钱塘潮水,挟杂着淘天的怒火,汹涌澎湃而至——从来从来不曾如此、如此地恨眼前的男人!
那一日,她被迫答应了十年之约,也是那一日,她将他从心中剐得一干二净,血肉磨糊!
如今,她又有一个强烈的预感,珍妃要对她的女儿做些什么。
“染儿,不如这次你就跟爹娘一起离开吧,娘这心始终无法安下。”宁常安看着珍妃消失的方向,“娘担心她狗急跳墙!”
“一条老狗,给她跳也跳不了多高,还得小心蹦断腿。”沈千染莞尔一笑,并不在意,她挽住母亲的手臂,亲腻地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顽皮道,“娘亲,您瞧见了吧,今日她一番心思打扮,可在您面前呀,她还是逊得抬不起头。”
宁常安勉强掠开唇角一笑,眸间尽是忧虑,“可她终究是一国的妃子,真要为难你,娘很担心!”
“娘亲,您不用担心珍妃,女儿知道她在算计什么,您放心,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算来算去,最后只会算自已!”沈千染唇角勾起一抹薄凉,心中冷笑,珍妃连她最亲的儿子都与她心生嫌隙,也不怪她会狗急跳墙。
这时广嬷嬷匆匆进来回报,“夫人,二小姐,内阁杨大人的媳妇杨夫人求见!”
沈千染和宁常安相视一眼,沈千染一时没反应过来,挑眉疑问,“问清楚了,是哪个杨夫人?”
广嬷嬷上前一步,略带尴尬地解释,“就是瑞安公主的长女,是她要求奴婢这样通报!”说完自行嘀咕一句:说是钟大小姐不就得了,什么内阁杨大人,谁认识呀!
沈千染蓦然明白,她笑对宁常安道,“娘亲,您进去陪赐儿,由女儿来招待她便是!”以杨家的人来求见,那就肯定是为了瑞安公主的事情来找她,这钟大小姐倒令她有些意外。
钟亚芙一早刚起身,还未给婆婆奉茶,门房就来传,说是钟二小姐来了。
钟亚芙直觉定有大事发生,以她的这个妹妹,日睡三杆,天塌下来也不理的性情怎么会一大早就来找她?
也顾不得什么,便让丫环给婆婆传话,便拉了小妹到寝房里问明白。
钟亚楠倒能忍到房间里没人时,才耍孩子脾性。她一头扑进姐姐的怀里,是还没开腔就哭了,伸出右手,给她看手背上的抓痕,委屈地直抽蓄,“姐姐,母亲一定是疯掉了,我不回去了,我再也不跟母亲住在一块,姐,我以后就在你这好不好?”
钟亚芙当时听了眼泪瞬时就掉了下来,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妹妹,连抽她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她话也不说,眸里不再是惯常的温柔,几近历色地问,“你若当你自已是我妹妹,就随我走一趟,若不当,我以后也只当你死了!”
“姐姐,你怎么……”钟亚楠刚想任性地嚷几声,她习惯了姐姐的平和,温柔的目光,此时钟亚楠的眼神与之一触时,那双已经掩饰的失望和愤怒逼视令她的眼神迅速一缩,余下的话绕在咽处盘了一圈便被吞下了腹。
姐妹两在路上,钟亚楠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的脸色,断断续续地把昨夜夜宴上,瑞安的一番失态说了一番,最后,说到自已挨了打时,又哭起来告状,“娘亲回寝房后,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我和秋霜都拦不住,姐姐,你瞧,你瞧,娘亲抓得我好痛,流了好多血,明儿肯定是要留疤了。”
瑞安对她虽偶有不耐烦,但她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越想越难受,就一大早跑去跟姐姐哭诉了。
姐妹俩人到了沈家门口,钟亚楠拉着姐姐想进去,钟亚芙一把拉住她,非要让侍卫通报了,被允后,方进门。
钟亚楠向来瞧不懂这个姐姐的为人处事,但她惧怕姐姐,也只能不满地嘟着嘴在一旁耐性地等着。
广嬷嬷很快地出来,福身给钟亚芙和钟亚楠请安后,笑道,“我们二小姐有请杨夫人!”
钟亚芙对贴身的侍婢道,“你在轿中候着便是。”她的侍婢虽跟了她两年,但终是杨家的人,她不希望自已母亲在沈家的状况被杨家人所知。
“是,少夫人!”丫环杏儿地应了一声。
钟亚芙淡淡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得不耐的钟亚楠,“走吧,把嘴角放平,不要老跷嘴,都十七岁了。”
“哦!”钟亚楠忙乖巧地应了一声,她在生气的姐姐面前从不敢放肆。
染千染看着一对姐妹花进来,站起身迎上去,礼仪恭顺含谨,“杨夫人一早来府上,不知有什么贵干?”她淡淡地瞧着眼着这个年轻的少妇,穿着很正式的天蓝色花缎绸衣,宽肩束腰,金雀髻上嵌着金色的宝钿花钗,光彩夺目。
钟亚芙眼角瞄到妹妹钟亚楠一见到沈千染,那模样就象是斗鸡一样竖起了脖子的羽毛,轻轻摇了摇首,吩咐道,“小妹,你去瞧瞧娘亲,姐姐有几句话想和沈二小姐单独说说。”
钟亚楠瞪了一眼沈千染,离去。
钟亚芙走到沈千染身边,神色温柔,带着嫌意地福身,“二小姐,舍妹无礼,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事,阿染不会计较。”沈千染面不改色,她安静的微笑,像衣妆精美的瓷娃娃一般,不露出任何情绪道,“杨夫人,请坐。彩华,上茶!”
钟亚芙道声谢后,她心里挂念瑞安,倒也不愿兜圈子,茶还没上定,直接开口道,“二小姐,亚芙今日是为了母亲前来,亚芙知道母亲自入沈家以来,有很多不周到,不,应该算是过失,亚芙今日是专程替母亲来道歉,并请沈二小姐能够网开一面!”她是料定,一定是瑞安当家,在帐目上亏空,被沈家知道。瑞安当了这么多年的家,都没人查出,如今沈二小姐回京没多久,就为她的生母举办了如此大场面的生辰宴,她想,也只有沈二小姐有能耐让她的母亲“发疯”。
“兄长清点过了,整整亏空了两百多万银子,千染母亲当年嫁给沈家时带过来的嫁妆,以前这些年舅父给母亲的例银和一些贵重的礼物,除了几样搬不走的,其它地已经被清一空。”沈千染垂下羽睫,掩住眸中淡淡笑意,这一对母女都一样,以为自已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后嗣,所说所做超越了人之常情,连这样的要求都轻易开口,真是太天真了!
钟亚芙倒吸一口冷气,三年两百多万,这是怎么挥豁掉的,这笔钱足够买好几座沈府了。便是她父亲留下的候府也不值这个数。
她心里微微涩然,有些艰难地轻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启口,“请二小姐给亚芙一个薄面,这事……”
话未说完,沈千染已经站起身,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杨夫人言过了,这是沈家的事,如今能做主的也只有阿染的祖母,阿染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钟亚芙眸中浮上一层薄薄弱湿气,带着婉叹,“二小姐,亚芙厚颜想跟二小姐讨要一个人情。”她亦缓缓起身,站到沈千染的身前,与她平视着,眸中浸着水意,好生让人心怜。
沈千染莞尔一笑,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可这钟大小姐好象一点也不识相。她重生前,对钟亚楠有印象,可对这钟亚芙没能任何的记忆,对一个没有伤害过自已的人,虽然是瑞安的女儿,沈千染也不愿太与她为难。
但也仅于此,对钟家的人,她始终是没有好感。想让她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几句恳求的话就退步,没可能!
她神色冷了下来,脸上已不复方才的耐性,冷冷道,“钟小姐,阿染与你没有任何交情可言,就算有,那得看这个人情是什么样的人情,阿染能不能做主!”
钟亚芙苦笑一声,若非为了母亲,她一生也不会用如此卑鄙的祈求,“十年前,母亲带着我和妹妹来沈家做客,彼时,我还记得在后花园的池荷边……”钟亚芙说到此,眸光带着微微的波澜看着沈千染。
那年她才九岁,母亲约了很多的名门贵妇来沈家玩,很多人都带着孩子,她和钟亚楠也来玩。那时候,她并不知母亲为何喜欢来沈家,现在知道母亲带着她们来,纯粹是炫耀自已嫁给了永恩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