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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人还在呜呜咽咽地抽泣着,他翻个白眼,捺住性子等待下去。唉,要是让别人看见这一幕,他的一世英明就毁了。
又等了许久——
“还没哭完吗?”唉!女人就是爱哭。
习玉芃声音模糊地应了一声:“还没。”
“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北方。”他役好气地道。
“不要!”她想都没想,一口便回绝了。
滕伊寒的眼眯成一条线,“那么,你一个人想上哪里去?到底去不去?我不会再问第三遍。”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她霍地推开他,“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能拿我怎么样?”羞死人了,刚才居然趴在他身上哭,习玉芃,你发痴了吗?她用恶言恶语掩饰方才的失态。
“随便你。”滕伊寒冷漠回一句。早知道就不要来找气受。
习玉芃连打了两个呵欠,大概是药效发作了,含糊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家了——”
她的意识开始不清,好累,她真的好累,只想睡觉,什么都不要想了。
他还在想怎么话说到一半就没声音了,一转眼,就见她睡得东倒西歪,也不怕扭断脖子,滕伊寒实在看不过去,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挪个舒服的睡姿。
她在睡梦中仍然眉心微颦,似乎有什么东西困扰着她,这还是滕伊寒第一次端详习玉芃细致的五官。明媚亮眼,却不失英气,仔细审视,还可瞥见她额头上有两处细小的疤痕,没有凑近看,只怕还不易发现,不过,显然她并不在意。
当指尖触碰到她额上的肌肤时,滕伊寒心弦震动一下,倏地,察觉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困窘地将手缩回来,人也跳离了好远。
他到底在做什么?滕伊寒低咒一句,自己居然会被这女人诱惑了!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嘲笑他。
齐翰文一踏进门就见他在发愣,“在想什么?”
“没有。”他否认得太快了,反而令人起疑。
齐翰文笑得老好巨猾,“你决定不管她了?”
“是她不肯跟我回北方,不是我不帮她。”他赌气地说。
“哦?好吧,那就让她留在我这里,习老板派出很多人在找她,迟早会找到我这里来,到时,还是得把人交出去,以后她的命运如何,跟我也不相干了。”齐翰文状似轻松地道。
滕伊寒牙一咬,“她会昏睡到什么时候?”
“嗯,她的身体很虚,需要长时间休息,这一觉应该会睡到明天天亮。”他早就算计好,这孩子最后还是会妥协的。
“那我把她带口滕园,不会给表舅添麻烦。”趁自己还没后悔前,除伊尊连人带被将熟睡中的习玉芃抱出去,心想,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看见眼前这一幕,追风目瞪口呆兼张口结舌,“二少爷,您——她——”
“少废话!”他羞恼地粗吼,火速地钻进马车的车篷内。
齐翰文露出诡异的笑容,吩咐道:“追风,驾车的速度不要太快,免得惊扰到病人,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追风谨慎地挥动马鞭,保持平稳的车速。
表妹,表哥能帮的都带了,至于成不成功,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望着离去的马车,齐翰文献上由衷的祝福。
习玉芃再次张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团棉絮,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然后,她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这个房间跟原来的不一样,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她气喘如牛、满身大汗地套上鞋下床,才首次见识到自己的孱弱,及时抓住桌沿,摇晃欲坠的身子才没瘫倒在地上。习玉芃想到自己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好,就想大笑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哪里。
千辛万苦地跨出门槛,瞧见外面似曾相识的景致,她脑袋轰然一声,刹那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难道她会梦游不成,不然,怎么会跑到滕园来了?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跟那姓滕的有任何瓜葛了。
“你要去哪里?”
突然,一股迫人的压力从她身后袭来。
习玉芃言简意赅,“当然是离开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你哪里都不能去。”风暴在滕伊寒眼中越来越大。
她猛地旋身,“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滕伊寒勾起嘲弄的笑,“以你现在的身体,只怕没有本事踏出大门一步。”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似的,拼了命也要逃,让他看得气闷。
“你——我就走给你看。”她气呼呼地吼道。
习玉芃困难地移动双脚,但由于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再加上大病初愈,体力大不如前。不过,她绝不在这男人面前低头。
“二少爷——咦?玉芃姑娘,你要上哪里去?”追风纳闷地顿住脚。
她像见到了救星。忙抓住他的袖子,“追风大哥,你来得正好,我要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帮我。”
“你要离开?这——二少爷?”他无法定夺。
滕伊寒面无表情,“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的,马上可以启程了。”
“启程?”习玉芃错愕,“你们要回北方去了?”他们要走了?习玉芃分不出心中是喜还是悲。
追风笑了笑,“不错,当然,玉芃姑娘也要跟我们走。”
“不,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她吓得往后退缩。
他一怔,“二少爷,您还没跟她提这件事?”
习玉芃惊惶地瞪大眼,“姓滕的,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不能强迫我。”
“你先下去,这里让我处理就好。”滕伊寒使了个眼色。
她大声地求救:“追风大哥,你不要走——姓滕的,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开始想如何逃离这里。”
滕伊寒见她眼神闪烁,马上识破其意图,“既然你没地方去,等回牧场见过我娘,你想去哪里我也懒得管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说什么我都要听吗?”她鼓起双颊,悍悍地应道。
他火大了,“不听也得听,有本事你跑哇,只要能逃得出这里,我就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
习玉芃按他一激,怒气更旺,“你以为我逃不了吗?
我这就跑给你看。”
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她真的拔腿就跑,可惜,没跑几步,一个踉跄就跌倒了,她又窘又气地泛红了眼圈,才想爬起来继续跑,身子竟然整个腾空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失声惊叫,朝他的头一阵乱打。
滕伊寒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不想再浪费唇舌和时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再叫一声,我就一拳把你打昏。”他是顾虑她的安全,不然,怎么会主动揽下这个烫手山芋。
“你这大色狼快把我放下来——救命呀!绑架——”习玉芃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十根手指往他脸上乱抓。指甲还不小心划破他的俊脸,留下数道细细的血痕。
他低声诅咒几句,飞快地将怀里的小野猫扔进车篷内,自已随后也钻进去。
“启程!”说完,他一掌便劈昏了她。
“驾!”马车在滕园的总管目送下渐渐离去。
不到一刻钟,习家的轿子停在滕园的门口,习有财挂着馅媚的笑容让家丁过去敲门,心想:滕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轻薄了人家的闺女,总不可能不认账吧!虽然没有找到二女儿,但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女儿赖给他。
滕园的总管出来应门,告知二少爷刚离开返回北方去了。习有财一下子慌了手脚,完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这下全完了——
第九章
在风云牧场等待的滕夫人可以说是望穿秋水,不过,她等的却不是儿子,而是有可能成为她儿媳妇的习玉芃,心中不禁揣测他们之间最新的进展。根据表哥的飞鸽传书上的描述,两个年轻人彼此是有些若有似无的情愫存在,奈何,脾气都很硬,谁也不愿先跟对方低头。
唉!看来又是好事多磨。不过,幸好儿子还是把她带回来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让现成的儿媳妇跑了。
“夫人,您先别急,坐下来喝口茶,他们不会跑掉的。”芳姐将她拉回座位并递上茶水,好声地安抚。
滕夫人惶惶不安地喃道:“怎么还没到呢?会不会途中出什么事了?”
“你别乱猜,可能是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应该就快到了——呀!。夫人,您看,这不是回来了。”她面露喜色地叫道。不过,当两人笑呵呵地上前一看,着实吓了好大一跳,不禁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形?看来,他们的问题还不是普通的小。
“王八蛋、混蛋,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习玉芃大吼。被人像犯人一样押着,有谁会不生气?
习玉芃一面不肯往前走,一面努力要讨回被滕伊寒制住的手腕,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可是,她的力气终究比不上男人,只有被拖着的分。
“你这个强盗、土匪——我要回家,放开我——”她真的受够了,从他们一出发,路上她不知逃过几回,结果都被逮了回来,最后,他竟然还用绳子将她绑起来!这笔账她会永远记住。
滕伊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嗤笑道:“你还有家可以回吗?别自欺欺人了。”
她气不过地吼道:“这是谁的错?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随便你怎么说。”他满不在乎。
习玉芃气得胃都绞痛了:“你这只猪——呃?
嗯——”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下面的话全哽在喉头,因为她发现他们站在两位表情惊愕的妇人面前,依她们险些脱臼的下巴来看,足够证明她们有多讶异。
滕伊寒松开她的手腕,冷冷地道:“娘,您要的人孩儿带来了,她的事再也与我无关,您自己看着办。”
话都还没说完,他人已迫不及待地扔下她走了。
这妇人想必就是滕夫人了,方才居然在她面前写她儿子是猪,这下糗大了。
习玉芃有些不知所措,觎红着脸孔,冲着两位妇人微笑,“嗯——夫人,我——刚才是因为太生气了才——
通常我不会这样骂人的。”这话倒是不假。只有遇到那人,她才会变得这么泼辣,不过,她惊讶的是对方不怒反笑,还连声称赞她。
“不——你骂得好,我那儿子的确是该骂,难得有人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真是太好了!可怜的孩子,一路上让你受委屈了,他刚刚有没有抓痛你?我会好好教训他一顿,替你出一口气。”滕夫人好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这姑娘真是有胆识和勇气。
习玉芃反而不好意思了,“夫人,不用了——”
滕夫人在她脸上找寻久远的记忆,不胜唏嘘,“你的眼睛又大又圆,好像会说话似的,跟你娘真是一模一样。
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吗?”
“夫人真的认识我娘?”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
“当然,我跟秋娘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只是后来我嫁到北方来,和你娘就失去了联络,不然,我早就去接你来同住了。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她慈祥的笑脸和温柔的话语让习玉芃眼热鼻酸,整颗心都酸了起来。
她笑得酸楚,不过,绝不怨天尤人,“其实并不昔,我上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对我很好。”
“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就跟你娘一样。”滕夫人是真心地喜欢上这女孩。她心胸广大,不会因为家人对她的冷落和疏忽而怀恨在心,这比什么都来得可贵,有资格当她滕家的媳妇儿。
芳姐看两人只顾着说话,忙提醒她们:“夫人,有话还是坐下来好好聊,可别在这儿罚站。”她又唤来下人沏壶热茶进来。;“玉芃,来。这位是芳姨,当年我们和你娘都是朋友。”
习玉芃乖巧地轻唤:“芳姨。”
“夫人,这孩子长得真是标致,您说是不是广芳姐仔细打量她,嗯,如果好好妆扮一下,准让牧场里未婚的男性为之惊艳。
“是呀!当年我们和你娘都很熟,只差没结拜当姐妹,要是我没那么早出嫁就好,或许,还可以帮帮你娘,她的命就不会这么惨了。”滕夫人红着眼眶,感叹地道。
“不,夫人请别这么说。”习玉芃忙道。
滕夫人露出疼爱的笑容,“别叫我夫人了,都是自己人,还是叫我慧姨吧,寒儿这路上有没有欺负你?老实跟我说没关系,待会儿我好训训他。”
她的头猛摇了几下,“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慧姨,真的没有。”她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
“你可别因为他是我儿子就不敢说,我这儿子就只爱马,成天和马为伍,对女人的心思一点都不懂,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看在慧姨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好吗?”
习玉芃自然不好拂逆长辈的意思,心想,只要他不要再来惹她就好了。
“我先让下人带你到房间梳洗一下,晚一点再好好聊。”
等她随着仆人离开之后,滕夫人一脸焦虑地问道:“芳姐,你觉得他们到底有没有希望?”
“我想,恐怕还需要我们在后面推一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