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阿妈深深地叹气:“儿呀,你的心气儿可真高,可这么好的姑娘会看上咱们吗?”
铭昌坚持道:“阿妈,您都还没去说,怎么知道她不同意?况且看人看内心不看外表。”
阿妈笑道:“阿妈是怕见到这么好的姑娘,如果去往别家了心疼。好——,阿妈就看个好日子,约两个老姐妹到杨家屯走一趟,你就等消息吧。”
铭昌忙说:“谢谢阿妈!”
许大娘环视了一下屋里,不见两个孙儿即三岁的许阜和九个月的许玉亭在,便问:“许阜是不是和你阿爸去田里赶鸭子了?”
铭昌站起来往门外看了看说:“是啊,我刚才好象见他们往田里去了。”
许大娘道:“那玉亭没人看了,你去抱她,我和你大嫂去地里种两畦菜。”
铭昌到厨房里见大嫂正抱着玉亭逗笑,见他进来,说:“二弟,我正想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一整天了,你吃过东西没?”
铭昌道:“嫂子,小队收玉米,我在火堆里煨了两玉米吃。”
青莲道:“吃过就好,锅里还有粥,你自己盛了吃。哦,你看得玉亭吗?”
玉亭从她怀里挣着要到地上玩,青莲只得把她放到地上,小丫头一到了地上就趴着,两手拍拍地撑着地面爬。铭昌过去抱起她对青莲说:“嫂子,您去忙吧。”
青莲走出厨房又回过头来对铭昌说:“二弟,如果玉亭太闹,就等你大哥犁地回来了再做饭。”
铭昌一边哄着玉亭一边说:“嗯,好的。”
阿妈和大嫂挑牛粪扛锄头下地,铭昌喂玉亭吃了半碗粥,见已有六点钟,就进里屋去背带来背玉亭,又进厨房里来淘米煮饭。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什么时候是好日子啊?铭昌不禁有点烦燥。今天的天气真好,不冷不热还有点小太阳,小队的木薯地里热闹非凡,男人们负责挖木薯拔木薯,女人们负责把木薯剥皮后装筐担回家。
铭昌心不在焉地拔木薯、刨断在土里的木薯节,今早阿妈和她的两个老姐妹到杨家屯去了,铭昌暗自算着时间,阿妈到杨家屯对岸了,阿妈已经过河了,阿妈进了凤音家了正和她的长辈们谈话呢。凤音在家吗?还是给人看病去了,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吧?左思右想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可他就是不愿让自己的思想停下来,一旦停下了他怕自己的会呆滞,更怕时间不知怎么过。凤音啊,你现在在哪儿?你可知道我的心?
明诚在他旁边叫了他几次,见他毫无反应又大点声叫:铭昌。铭昌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看他:“怎么了?有事吗?”
明诚道:“没事。你在想什么?我这么近叫你都没听见,今早你阿妈约我阿妈去杨家屯了,你的心早飞到那儿了吧。别担心,凤音妹子不是冷心肠的人。哎,明天是龙州圩日,咱们上午做工下午去趟龙州吧。”
铭昌没精打采地:“嗯,好哇。”又埋头做工。
明诚本想和他多说话分散他的思想,让他开心点,但看他那样子怎么谈得下去,只得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拔木薯,只要他不想坏了脑子就行。
中午收工回来吃了粥又到出工时间了还没见阿妈回来,铭昌扛着锄头和大伙一块去收木薯,屋墙上和路两旁的标语还是那么醒目,如果阿妈没带来他所希望的结果,那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到时候回来妹妹已是他人妇,那么他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今天收工特别快,队长说每户叫一人到仓库前的晒场去,按人头分木薯。
铭昌见大哥和大嫂去了就先回家来,刚进屋就见阿妈抱着玉亭看许阜坐在地上玩竹筒里的蝈蝈,铭昌一阵欣喜,叫道:“阿妈,回来了。”
许大娘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有些奇怪地道:“怎么这么快就收工了?才刚四点哪。”
铭昌道:“小队分木薯,哥和嫂去领了我就先回来。阿妈,她阿爸阿妈答应了吗?”
“看你急的。”许大娘笑道:“答应了!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情,不过她刚嫁了姐姐,所以你们今年还不能请酒。我和她阿爸阿妈商量了,等到明年六月底早稻进仓晚稻插完,是个谷满仓廪的时节,那时候给你们完婚正好,具体日期还得阿妈多跑几趟。”
“明年六月底,这是真的吗?阿妈。”铭昌欣喜莫名。
许大娘嗔怪道:“这事能有假的吗?今晚没人有空了,你得一个人把菜园里的菜全部淋完了。”
此时的铭昌精神百倍,要他淋两个菜园子都行,何况阿妈只说一个菜园子呢,当下对阿妈说:“放心吧,阿妈。我保证把菜园里的淋得水灵灵的。”就挑着水桶到汭溪边的菜园子里来,他在溪边弯腰在溪里洗了几把脸,才把桶沉进溪里装水,挑起水桶的时候,感觉整个汭溪都在为他歌唱。
凤音和平安走进杨家屯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四五个在门前追逐戏耍的小孩见她回来,都围上来笑说:“姑姑,今天有三个安平屯的老人来问你哪。(问:壮家土话提亲)”
凤音搂住一个小孩的后背说:“你们几个乱说的吧?”
“没乱说,阿嬷都答应了。”几个小孩争先恐后地说。
凤音心里冷哼道:又有谁来提亲了?真烦,阿妈答应不等于我答应。
凤音走进家门,小狗平安和屯里的狗儿们撒欢儿去了,小孩子们也一哄跑去自己玩了。凤音放了药箱进厨房里舀水洗手,阿妈背着侄女儿诗琴提着一篮还滴水的青菜进来,见凤音在说:“凤音,这些生菜很好哦,又脆又嫩又大,待会炒些饭来包生菜叶吧,小辉最爱吃。”
凤音一边往灶堂里放柴烧火一边说:“阿辉去哪儿玩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她阿妈说:“你阿爸带他到河边打鱼去了。哦,凤音,今天有安平屯许志仁家的老人亲自来问你,阿妈老早听人说那是仁善和睦之家,就替你应了,你心里怎么想得跟阿妈说。”
许志仁家,那一定是铭哥了,凤音心里流过一丝甜蜜,她掩住嘴角的笑对阿妈说:“阿妈应了就行了,我心里没怎么想的。”
“这是真的凤音?这是你一生的大事,你可得说真话喔。”阿妈把菜篮放在面盘上看着她说。
凤音见锅里的水热了,拿起锅铲哐哐地洗锅,道:“真的阿妈,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这是大事。”
她阿妈嗬嗬地笑了,把诗琴从背上解下抱在怀里对凤音说:“你比你姐乖懂事,你姐抛头露面地和人家逛圩了大半年才来提亲,我想起来就烦心,好在她还算嫁了个好人家,要不我都少见她了。”
凤音笑道:“阿妈,您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疼姐姐的。”
“唉,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不疼?”阿妈叹道。
凤音哗哗地炒菜,阿爸和小辉带着一身的鱼腥味进来,凤音说:“阿爸,打得鱼吗?”
阿爸举着鱼篓说:“两条鲤鱼,今晚有菜咯。”
小辉见菜篮里码着一角碧绿的生菜,便过来搂着凤音的裤脚说:“二姑,我要吃生菜包炒饭。”
凤音朝饭桌努努嘴说:“喏,二姑已经炒好了,在桌上呢,去吃吧。”
小辉欢呼一声朝饭桌跑去,桌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炒饭和一海碗碧绿的生菜,小辉把一张菜叶放在掌中捧着,舀了一汤匙炒饭放在菜叶上,放下汤匙两手胡乱一包就塞进嘴里脆生生地嚼,还连说:好吃!
今年的春节特别热闹,嫁出去的忙着多做粽子沙糕回娘家,待嫁的女儿感叹在父母身边呆的日子有限,恨不得将所有的活儿全揽了。小卉三朝回门后就一直住着,明诚念她孤儿寡母也不催她,大年三十那天早早就提着一只鸡和一只鸭到小卉家来了,小夫妻劏了鸡鸭供上桌,和阿妈吃了中饭才回安平屯,说初二再一起回娘家。
凤音和怿笔就更忙了,怿笔正月十八就要嫁到板瓦屯,刘倓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就和本屯的几个小兄弟担着糯米和酒来了,一桌人从中午坐到下午三点方才回板瓦屯,铭昌也和几个侄兄弟在年三十这天提着粽子沙糕来凤音家,屯里的小孩子看热闹看希奇似的挤满了屋子,铭昌幸庆自己多买了斤糖,他把糖放在小几儿上对孩子们说:吃糖吧。小孩子们就一窝蜂似的每人抓了一把又一窝蜂地跑出去玩了。凤音和大嫂炒好了菜出来叫他们吃饭,桌上摆着简单的菜肴和自酿的米酒,桌间的气氛却热切亲和,亲人们相聚坐在一起不用美味佳肴,只要有自家种的蔬菜自家酿的米酒,还有河里打的鱼就够了。
铭昌下午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小卉夫妇,明诚对他笑说:“我们在这儿坐着等你有一会了。”
铭昌道:“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
小卉笑道:“你和凤音快点结婚吧,以后我回娘家就有伴了。”
铭昌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心情太激动或是因为小卉的话太直露了而不好意思,总之脸都红了。
初二韵月回来总嫌这菜太油腻那菜太荤腥,最后只吃了一碗干饭拌汤和几口青菜,阿妈说:“韵月啊,以后多注意身体,饭菜吃不下也要吃,生吞下去也是好的,你口里可顾着两个人的饭呢。”
韵月道:“我知道,阿妈。”大嫂说:“咱家腌的酸菜还有大半缸呢,待会大姑拿点回去。”
韵月拿了块沙糕说:“奇怪,我就想吃甜的,不想吃酸。”
大嫂笑道:“那大姑怀的可能是女娃儿吧,女娃儿好懂事贴娘心,男娃儿太淘又不听话。”
韵月抚着还未隆起的腹部道:“是啊,我也希望生个女娃儿。”又看着凤音笑,“凤音,你以后生个男娃儿,咱们结亲家。”
凤音瞪眼道:“什么?近亲结婚生的小孩会成傻子的。”
韵月道:“哪有,历来老人们都是表兄妹表姐弟结亲,都没见多少傻子,咱们姐妹各自嫁了,隔着几村几屯多少里路,要不亲上做亲,以后儿孙们都彼此不相往来了。”
大嫂也道:“是啊,咱家兄弟姐妹就几个,无论谁嫁走谁在家都要常来往,不然即使是亲戚在路上遇到了都不认得。”
一个小姐妹笑道:“凤音,你是害臊了不肯说吧,其实女人嫁了哪个不生孩子。”
凤音起身走出门去:“不跟你们说,越说越离谱。”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三月百花开。今天是圩日吧,姐妹们都赶集去了。屯里少了年青姑娘们的说笑声和她们往来的靓丽身影,凤音觉得有些寂静,难得有空闭,她拿起笸箩里缝了一半的衣服飞针走线,这是染得很好的西样土布,黑里微透着红,阿妈说这是给她出嫁时做的衣服,要做五套呢。她摸着还散发着染料清香的土布眼里有些热,姐姐们都嫁了,还有三个月她也要嫁了。可是她真的好喜欢这里,这里那么近着河,河滩上土地肥沃,种的菜不用多施肥都绿油油的,而且这条河这么美,随着四季变化着不同的景色。可是又怎能不嫁呢?不嫁她的铭哥哥怎么办?她又怎么办?一个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一成不变地生活着的。
外面雾很浓,一阵一阵的雾气扑面而来,钟其鸣打了个寒战,哦,这时候还这么冷,春寒料峭啊。他往火灶里放干柴,把火柴盒握在手里哈了两下才划着火,火灶里火旺起来,厨房里暖了,他把淘好了米的铁锅架上。厨房是一个小茅房,四面漏风,不过没关系,遮得住烈日挡得住风雨就行。钟其鸣自喻说:这就是他的草堂,他可以在这儿写一篇《陋室铭》。锅里的粥沸了,顶得锅盖咣咣地响,其鸣忙把锅盖拿开。他要在这儿住多久?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等来他的春天?一个人日子好孤单啊,可这个样子他怎么能成家呢?成家只会害了人家姑娘,家是不想了,想一想时势吧,那四根筷子还能舞蹈多久?他不会等到白头吧?他伸头往锅里看了看,粥差不多了,他拿了张板凳在灶前坐着看火,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是育德的笛声,他很准时的,早晨起六点钟这个时候他就吹一次笛子。谢谢,育德!有了你的笛声我什么苦头都能吃,什么时候都挺得住。钟其鸣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说。
思宇站在屋檐下望河边的翠竹,可那天凤音手臂上的鲜血一次次地在他的眼前闪现,每次都抽着他的心抽他的耳光,台上跪着的也是人啊,跪着并不就代表耻辱和灾难,这并不能使他们屈服,台下的人心是向着他们的。他过他们打过他们吗?骂过也踢过一脚,他头一回感到自己无比丑陋,他哪里还有脸面面对凤音?连对她单纯的思念都不配拥有,他能嫁得韵月已是上天的厚赐了,他会好好对韵月的。韵月,韵月要知道他对凤音有这样的心思,她会怎么想?这心事决不能漏出去,他把它带进坟墓里吧。
“思宇,过来帮我拉一下布。”韵月在竹架台里叫他。
思宇忙走进竹架台帮她拉开布把布晒到竹杆上,思宇闻着布上散发出的染料的清香,说:“韵月,这么早就下河把布洗了,你又做衣服啊。”
韵月道:“我哪做得那么多衣服,这布是给凤音的。”
“哦,凤音要嫁了吗?”
“是啊,凤音要做六月新娘哪,我还要再做两套衣服给她。”韵月看着他说:“你说凤音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