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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一笑。“真想不到芮希这孩子对女人还挺有一套的。”
花芋错愕地眨了眨眼。老夫人似乎误解了?
“上面写着字?夫人我怎么看不出来?”秦玉蓉疑惑地问。
“大概是用矾水写的。”老夫人淡淡一笑。“花芋,你若想知道芮希写了什么给你,回去用水沾湿了就能看尽,像保留下来就用火烤干,或是扫上一道淡墨,那么字迹就会留下来了。”
花芋怔怔地呆望着老夫人,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误解,以为这张纸上写着芮希的情话或情诗,还教她要怎么破解芮希的“花样”。事情的转变突然变得浪漫了,她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
老夫人再从香囊里摸出一枚玉印,一看了一眼,便面露喜悦,赞赏地说:“是质地很好的黄玉,芮希两个字也刻得好。”
“看来四爷对花芋是真的不错。”秦玉蓉微笑说道。
“希望他不会把花芋当成一时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就好。”老夫人淡淡哼了哼。
“四爷不会的。”花芋害羞地低下头。
老夫人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整个人和整颗心都是凌芮希的了。
她沉思半晌,转过头笑着对秦玉蓉说:“玉蓉,花芋难得回来,你昨天不是才做了些藕粉桂花糖糕吗?正是花芋最爱吃的点心,你带她过去吃一点,顺便再替我做些莲子羹来。”
秦玉蓉会意,牵了花芋的手往后院去。
“花芋,走吧,你有好久没吃我做的桂花糖糕了,你一边吃,我一边给老夫人做莲子羹,咱们说说话。”
“我的香囊……”花芋见香囊还在老夫人手上,而老夫人似乎还无意还给她,脸上不禁流露出凝重的担忧,一步一回头。
第6章(2)
老夫人见她们走远了,便起身走到桌案前,在如林的笔海里找了支新笔,沾了沾一旁百瓷碟里的清水,然后在那张玉版纸上轻轻刷了几下,果然看见两行细字隐隐浮了上来,眯眼一瞧,竟是——
千米高绝,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白朗如门。
石岩冲,三座桥,慢行百步走,三窑金。
“这是什么?”她本想偷看一下凌芮希写了些什么给花芋,好借机猜测他对花芋的情意义,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跟情话和情诗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字句。
“千米高绝,山壁崩裂,南北洞开,百朗如门。”她缓缓低吟,蹙眉沉思。
“这指的是一个地方吗?”再细看下一句。“石岩冲,三座桥,慢行百步走,三窑金。”前后两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寻思良久下陡然明白了。莫非暗指着一个藏宝的地方?
她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凌芮希竟然把一个写着藏宝秘密的东西交给了花芋,难道这是他送给花芋的宝藏?因为爱她,所以才把这张藏宝图给了她吗?还是其中另有原因?
她打从心底不相信爱情,爱情在她眼中短暂虚幻得有如镜花水月,曾经执着七回向她求亲的兰王爷,曾经那么深情地把她捧在手心,却又那么薄情地将她弃若敝屣,冷心绝情的叫她痛心泣血,令她麻木得再也流不出泪来,而凌芮希是这个薄幸男子的儿子,可能会深情到用一张藏宝图来爱他的女人吗?
她不相信。
什么藏宝图?她嗤地一声笑出来。这张藏宝图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凌芮希赢得女人芳心的手段可远比他父亲更高明了;但倘若是假的,这样的手段拿来骗傻乎乎的花芋就更卑劣了。
看花芋的模样,对凌芮希已然情深,爱意正浓,此刻的她想要的绝对不是一张藏宝图,而是凌芮希的承诺。
她垂首沉思,有了主意,唇角缓缓地漾起一抹笑。
花芋一回到“云养斋”,就看见凌芮希朝她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你去哪里了?”
“我去园子走走,看见一只白蝶,追着白蝶去,后来——”
凌芮希急忙打断她热切的回话。“皇上把公主指婚给我大哥,我大哥要进宫谢恩,我想跟他一起进宫一趟,你先把东西给我。”
花芋怔了怔,明白他指的“东西”上什么,忙从衣襟内取出香囊,把他要的东西给他。
“为什么去宫里要带上这个?”她疑惑地问,根本不知道这张藏宝图与东宫太子有关。
“因为这本来就是宫里的东西,我现在要物归原主了。”凌芮希把藏宝图收紧腰带内的暗袋里。
“宫里的东西?”花芋惊讶地抽口气。暗暗庆幸刚刚老夫人原封不动把它归还给她了,要不然遗失了“宫里的东西”,这罪名该有多大?难怪凌芮希说这东西还关系着兰王府无数条人命。
“对了,刚刚我娘提起你的事——”凌芮希刚刚起了头,就看见一个小厮匆忙奔了进来。
“四爷,进宫马车已经备妥,大爷在催着了!”小厮喘吁吁地喊着。
“知道了。”他淡漠地应了声,转身轻轻握了握花芋的肩膀,柔声对她说:“我娘已经让人去接迎月回来了,所以……你可能要委屈一点了。”
“嗯,我明白了。”她扬起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笑容。
“好,有些话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他带着安抚的语气,若有所思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转身快步走出去。
花芋怔忡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经感觉有些凄楚,一股不安也在心中渐渐蔓延。
凌芮希不在,她有些害怕进屋,便到处找些事情做。
就在她修剪着盆栽上的枝叶时,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又猛烈地袭来,她忙抽出绣帕捂住嘴,吐出的酸水把绣帕都呕湿了。
她急忙找水清洗绣帕,没有注意到梅琪一直躲在角落里冷冷看着她……
凌芮希进宫后,叩见完了皇上,便暗中请见东宫太子。
“宫里处处有人监视,隔着墙都不知道有谁躲在另一边偷听,你竟敢把……直接在这里摊开?”太子含糊地带过“藏宝图”三个字,就算他已经把凌芮希带到他认为最安全的书房,还是一脸紧张兮兮。
“太子爷,这件事攸关臣一家数十口人命,现在连公主都要嫁进兰王府了,一旦风声走漏,牵连太广,臣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冒这个险,还是希望太子爷把这张藏宝图悄悄放回密匣,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凌芮希直接把那张白纸摊放在他眼前,压低声音说道。
“悄悄放回密匣?”太子眯眼斜瞅着凌芮希。“我怎能相信你没有掉了包?说不定你用假的换了真的。”
凌芮希无奈地吐了好长一口气。
“臣对宝藏好奇,但不表示臣动了贪念想拥有,请太子爷不要动不动就要要胁我。太子爷若是对我疑心那么重,当初又何必拖我下水?我现在把‘藏宝图’带来,跟太子爷一起验一验,是真是假请太子爷自己判断。如果真的信不过我,就叫侍卫把我抓起来审问,或是派侍卫把兰府全部搜查一遍,随太子爷高兴。总之,我不想再与这张‘藏宝图’有任何瓜葛了。”
“当初我把藏宝图偷出来时,你明明也很有兴趣,想跟我一起追一追藏宝图当谜团,怎么现在倒畏首畏尾起来了?”太子反感地皱眉瞪眼。
“当初得知是藏宝图,臣确实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凌芮希想到了花芋柔美的笑靥,兀自陷入恍惚迷离中。
“现在怎样?”
“现在有一朵花让我更感兴趣。”他淡笑。
“花?你一个大男人玩什么花?”太子感到荒谬的怒眼瞪着他。
“其实她是一个女人,不过也是一朵解语花。”他悠然笑道。
“因为一个女人而不敢做大事的男人最无用了!”太子没好气地怒骂。
“很遗憾我没有太子爷的英雄气魄。”凌芮希深深吐息,认命似的。
“你已经是我最信任也最能让我放心的人了,你现在抽身而退,要我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把‘藏宝图’再放回父王的密匣里?”太子满脸不甘心的神情。
凌芮希微勾唇角,审析着不见丝毫痕迹的“藏宝图”,久久方道:“太子爷,这张藏宝图皇上始终藏着而没有试着解开它,其中缘由你可知道?”
太子哼笑了声。
“父王才不屑那些前朝宝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开创盛世,但是……现在离盛世还差得远……”太子硬是把对皇上的埋怨和批评吞进肚子里去。
凌芮希知道太子的隐忧在哪里,因为将来他是要接皇位的人,当今皇上的腐败和负债他都必须全部承受。
“太子现在想怎么做?”他叹口气问。
太子抬眸盯着他,认真地说:“芮希,你难道不想看一看这张藏宝图里究竟写些什么吗?”
凌芮希深深一叹。这就是人性的弱点。“藏宝图”里究竟写着什么他当然很想知道,但是又怕知道以后无法全身而退。
“芮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解了藏宝图的谜再说!等看了藏宝图以后,我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如果解得出宝窟的谜团,挖宝藏的重任我还是可以交付给你。”太子低声引诱。
“太子爷,一旦看了以后,即使把藏宝图放回密匣也没用了,皇上知道了还是会下旨追查到。”凌芮希淡淡蹙眉。
“如果真的确实有宝藏,我一定会据理力争,请旨开挖。”太子依然是不屈不饶的态度。
“好吧。”凌芮希从桌案上找来一支笔,在倒了杯清水,用笔蘸湿,在纸面轻轻扫过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凝视着纸面。渐渐地,看到细密的字迹慢慢浮现,但是看起来并不甚清晰。
凌芮希端过烛台,把纸放在烛台上慢慢烘烤,字迹便愈来愈明显了。太子屏息地看着微小的娟秀字迹,紧张地低声从第一行念起,念了几行,蓦然惊瞪双眼,爆出一声粗吼——
“这是什么东西?这根本不是藏宝图!这是情诗!”
凌芮希只看第一句就看出来了,他惊讶得无法理清紊乱的思绪。
藏宝图上为什么会是情诗?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
婉仲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
理丝入残机,何语不成匹!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
想闻欢唤声,虚应空中诺。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
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盯着纸面上无比秀雅细致的字迹,还有一句句甜蜜的诗句,他心中浮起了奇异的念头。
有些事情……不对劲。
第7章(1)
初次见到香灵夫人,花竽就被她宛牡丹盛大的艳丽慑住,虽然已近中年,仍精心妆饰姿容,肌肤一点细纹也没有,看起来就像三十许人,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何香灵夫人能从老夫人手里横行夺走王爷的宠爱了。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很难不都男人心动。
“奴婢花竽见过太太。”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前恭谨地见礼。
香灵夫人斜斜地瞟她一眼。
“原来四爷喜欢你这种楚楚可怜样儿的。”她缓缓地喝着迎月沏上来的茶,看着花竽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锦荷在一旁微微冷笑道:“太太不知道,四爷还很喜欢跟她下棋呢!她是会读书写字的,四爷喜欢得很,喜欢得都把她叫在身旁一起吃饭了,哪像我们这些不识字的粗人,让四爷见了就厌烦。”
花竽全身寒毛刹那间都紧张地竖起,明知道锦荷字字讽刺,甚至有意在香灵夫人面前刻意挑拨,但她却语拙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锦荷,我们这些粗人怎么配跟老夫人亲手调教的四大丫鬟并论呢?是我们不够好就不能怪人家太好。”迎月含笑说道。
“人家可是咱们兰王府里声名远播的四大丫鬟,哪个主子爷不宠着?多说几句就是咱们嫉妒了,眼红了。”梅琪冷冷淡淡地说道。
香灵夫人眼底有冷冽的怒色。
“能照料四爷的饭食起居就是好丫鬟,谁说一定要琴棋书画都会的?要说琴棋书画,我也没一样会,可王爷还是把这个家交给我来管。”香灵夫人冷哼一声。
“丫鬟就是丫鬟,低贱的出身是明摆在那儿的,就算调教得像个千金小姐也还是个奴才,我真不知道若兰姐姐到底怎么想的,一个府里若是小姐不像小姐,丫鬟不像丫鬟的,这还像什么话?简直乱了套!”
听见香灵夫人提到了老夫人,花竽心口一缩,她悄悄环视众人一眼,只见迎月贴身站在香灵夫人身旁,锦荷和梅琪并列着。她很清楚这些人都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替她帮腔说话,她感觉自己人单势孤,无助得很,暗暗祈祷凌芮希早一点回来,赶快结束她的痛苦。
“太太说得是。”迎月忙接口说道。“丫鬟有丫鬟的本分,把水鸭伪装得再像天鹅,骨子里头还是水鸭。”
“是啊,该沏茶的时候不去沏茶,装模作样地和四爷下棋,倒像个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