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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程报告书呢?”他紧迫盯人的瞪著她。
“工程报告书?”她一脸茫然的看著他。她不记得有看到什么资料上写著工程报告书或长得像工程报告书的啊!
白豫恒顺手拿起另一份报告。“就是像这样,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纸袋装的一大份资料!”他试著以此唤起她的记忆力。
可惜他不知道,莫子琮从小什么都好,善体人意、甜蜜窝心、会做家事、懂得为别人著想……就是没有记性。
她愣愣的看著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白豫恒不死心,站到她面前,硬是压下心中高升的怒火,和颜悦色的提醒她,“来,想一想,就是像这样啊,重重的,上面只写几行简单的字,厚厚的很有分量的有没有?”
怎奈莫子琮还是想不起来。她尴尬的一笑,“好像没有。”
没有?他快气炸了。“这么重要的工程报告书放在我桌上你还说没有?你知不知道这幢钢骨大楼的工程包金有十几亿?你居然还想不起来!”
莫子琮被他这一吼立即头昏眼花,头顶上开始出现星星,两眼都发直了。
“快点想!”他无礼地摇晃著她的肩。
被他这一摇,失散多年的记性头一遭眷顾她。恍如大梦初醒的她问:“呃,就是那本厚厚的字典,上面用日文写著:『白先生,工程大楼』的那本吗?”
“对对对,就是那本。”竟然把他的工程报告说成字典,真气人。
“我看那袋子上的日期是去年的,所以我就把它放在资源回收桶了。”她无辜的露齿一笑,试图舒缓紧绷的气氛。
“资源回收?”惊声尖叫从他口中传了出来。把他十几亿的工程报告书当废纸丢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那模样令莫子琮不由得打起哆嗦。
她回头间站在门口的工程师:“栗原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栗原先生及翻译同声哀叹了一声!这么大的事……该怎么说?
白豫恒立即冲到楼下,希望能来得及把他的工程报告书救回来。出门前,他犹不忘恶狠狠的撂下话:“你最好祈祷我的工程报告书没事,否则一定有你好看的。”
此刻他的样子比黑道角头更骇人,莫子琮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下去看看。”翻译及工程师跟著下去,连总务、会计及财务长都跟著下楼,她也只好跟下去看看。
到了楼下,只见资源回收车的黑烟袅袅,哪还有资料堆的影子?
一行人目送黑烟散去。
白豫恒一回头,莫子琮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准挨一顿火辣的好骂。
她缩著头等著挨骂。谁知他“你”了好久好久也没吐出后面的话。
是不是不骂她了?莫子琮偷偷抬起眼睛瞄他,哪知他眼里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你……明天起不用来上班了。”
她又茫然了。明天放假,本来就不用上班不是吗?她询问的眼光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人有反应。
谁敢惹气头上的狮子?
白豫恒转身要进电梯,气不过的又回头骂:“你被开除了!”
啊!被开除了?这句话莫子琮明白,原来她被Fire了。怎么会这样?她也是很认真在做事呀!
“被开除了,以后不必来上班,明白吗?”他气呼呼的离去。
他在她心中的善人形象维持不到几个小时就破灭了。
其余人跟著作鸟兽散,只有翻译来拍拍她,“小莫,回家去吧!你还太嫩,不适合太早入社会工作。”说完他也走了。
留下莫子琮一个人站在门口开始无助的哭泣。哭了很久也没人安慰她,于是她走回饭店去,哪知一进大厅即见经理正焦急的等著她。
“莫小姐,你回来了。”经理如释重负的说。
“嗯。”她闷闷不乐的随意敷衍著。
“是这样的,你的房间在上个月就被一个日本团体预约了,他们预定今晚住进来,本来我们应该安排你换房间的,但因柜台人员疏忽,现在饭店住房又全客满……”
莫子琮听了好想哭。“要我搬出去是吧?”
“唉,真不好意思。”经理万分惭愧的说:“我们可以帮你转订其他饭店……”
“不要了!”
工作都没了,留在这里做什么?她决定去找薛敦诚的太太。“我去找朋友。”
经理松了一口气,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真是谢谢你。”感谢这个不找麻烦的客人。
莫子琮回房不到十分钟立即拿出全部家当出现在柜台前结帐,反正她东西不多,薛敦诚的太太应该愿意收容她。
付完帐,却找不到那张抄有电话的便条纸,她好气,这下要如何联络?
她闷闷的走出饭店,任凭小雨淋在她身上;不知不觉她又走到公司楼下。
看到楼下的公共电话,她想:打电话回美国求救好了,只要找到哥哥,一切都会没事的,谁知一连试了好几支电话都故障。
她委屈的哭了起来。没事干嘛离家出走嘛!
现在不但白豫恒欺负她、饭店欺负她,连公共电话都欺负她,害她无处可去,都是那本“臭字典”害的。
想到她就生气,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气不起来,她只好委屈地放弃。
站在公司门口,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资源回收车又再度停在门口,工人下来由楼梯间拖出另外三大堆的资料。
“今天真的很多喔!”工人和管理员正聊著天。
“是呀!楼上公司今天大整理,快过年了,只剩一个月,当然要清一清!”
“是呀!我们也跑二次了。”
莫子琮看著工人手中的废纸似曾相识,白豫恒骂她的话赫然跳入脑海中——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纸袋装……不就是现在那一堆?
她立即上前拿起最上头的那一袋资料,“我的报告书。”她欣喜地道。终于找到了,“这是我的报告书。”她告诉工人表示要拿走。
“你不可以拿。”
“为什么?”这是她整理的,为何不能拿?
“因为这是这大楼的资源回收物。”
“但这是我不小心弄丢的,这很重要,我要拿回公司去放。”她要求得理直气壮。
“哎呀,这是楼上的妹妹嘛!”管理员认出她,出来打圆场,他告诉工人:“老王,这是她的没错,给她吧!东西不见她还被开除了。”
显然管理员也目睹了傍晚那一幕。
工人有些迟疑,但管理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太过坚持,只好任她把东西带走。
背著家当行李,她上楼进了办公室,发觉灯还亮著。
有人在!她轻声进去后,发现白豫恒办公室仍亮著灯,她想悄悄地把报告书由门缝塞进去后,她就要离去。谁知报告太厚,根本塞不进去,她只好放弃,改放在门口便悄然出去。
白豫恒正支著头发呆,忽然听见门口有声音,他本想起身开门一探究竟,却见门缝似有动静。
拉开透明窗户的百叶窗,他看见莫子琮正努力把一件东西朝他的门缝塞,后来好像塞不进来改放在门边她才离去。
待她一走,他拉门一看,赫然发现是那份遗失的工程报告书!他想追出去,但电梯已停在一楼了。
她竟然把报告书找回来了!白豫恒心中升起一丝的愧疚,他今天还很不客气的骂她呢!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再把工程报告书放好,他立刻锁门下楼。
也许能遇到莫子琮向她说声对不起。
车子才由停车场驶出,他便看见莫子琮蹲在骑楼边,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莫子琮——”他唤她,却没反应。他乾脆下车站在她身旁,“莫子琮——”
还是不理他?白豫恒又开始生气,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忽视,他愤怒的拉起她,却发现她一双不大的眼睛已哭肿哭红了。
“上车。”看她这样,他又生气又内疚,乾脆拖她上车。
上了车,她还是在哭。哭得他的心乱糟糟的。“别哭了!”
他一吼,她的眼泪立刻像锁紧的水龙头,立刻一滴也滴不出来,只用委屈的眼神望著他。
再看下去,他一定会愧疚得疯掉。“你住哪里?”
“那里。”她指了对面的五星级饭店。
白豫恒刚发动的车子立刻又踩了煞车。“别开玩笑。”他强压下怒火。
住饭店,耍他吗?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住那里,可是今天晚上起没房间,所以我被赶出来。”
“你真的住饭店?”他不可置信地看她。
莫子琮一脸没什么稀奇的表情。
“你上班一天才几百块钱,住这一晚要几千块的饭店?”他再次问她。
“对呀!可是现在没房间住了。”说著,莫子琮也开始生气。
“你有没有头脑,会不会算啊?你家呢?住哪里?”
“美国纽约。”她没好气的回答他。
“美……”白豫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那你来台北干嘛?!”
“离家出走啊!”她一副指责他不懂的神情,教白豫恒真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
“那你现在呢?住朋友家?”他提醒自己要和善些,别又骂她,好歹她也把工程报告书找回来了。
“朋友的电话号码不见了。”想到这个她就生气,明明收得好好的,为何会不见了?
“那你现在呢?回美国?”他试探的问。
她没好气的回答他:“没钱买机票。”
“那你现在……”寒夜一个人,怎么办?
她扁著嘴,又想哭了。
看著她,白豫恒的头疼了起来。
从来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过,通常女人在他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不是当作没看见就是直接消失,所以至今他尚未应付过哭泣的女人。
“那么爱哭,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
啜泣著声音,她闷闷地道:“十九岁。”
十九岁?白豫恒瞪著她。比他还小十岁,她简直是未成年少女嘛!
“那你现在怎么办?”软下声音,他好声好气地问她,生怕又吓著她。
“凉拌!”她负气的不太想理会。
方向盘一转,他往回自己住的方向去。
为什么会带她回家,他自己也不明所以,总觉得好像就应该如此。
“我自己住,你可以住在我的客房直到你联络上朋友或能回美国。”
他面无表情的说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好心。
“嗯!”莫子琮低低应声。
刚刚还把他想成大恶人,结果竟是这个大恶人收留了她。欸!她又错怪人家了。白豫恒是大好人,虽然他今天骂她,又把她开除,可是他有买三明治给她吃,并且还收留无处可去的她,所以其实他人也是很不错的。
回到家后,白豫恒朝莫子琮看了一眼。
“去房里休息吧!我叫了外卖,等下再出来吃饭。”他难得的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我……我会煮饭。”她怯怯地表示。
他惊异的望向她后,露出少有的笑容。“算了,以后再说。”
白豫恒其实不相信她会煮饭。这个连泡杯茶都要花上一辈子的人会煮饭?笑死人了!他推她进客房去。
吃完晚餐后,白豫恒又让自己重新埋首于带回来的工作中,而他捡回来的客人则被晾在一旁。
从没遇过这种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的人。
她用完晚餐,礼貌性的打扫了厨房餐厅,也很周到的泡茶给他喝,奇怪的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她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他以为她是钟点女佣?“喂,白特助!”
“嗯?”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胡乱一应。
“我帮你打扫家里,煮饭给你吃,你让我住这里好不好?”她的眼中因期待而闪著一份光彩。
“不好。”
沉下脸,莫子琮也有些不高兴。这人拒绝得如此直接,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貌?“为什么?”
抬起头,他的眼中盈满不解。“你不是要去找朋友吗?”
“电话不见了。”
“名字呢?住址呢?工作地点呢?”见她沉默,他纳闷的问:“为什么不说话?”
她只能摇头,无奈的摇著头。
敏感的白豫恒意识到不寻常的静默,眯著眼用打量猎物的眼神打量她。
“那是我哥哥的朋友。”莫子琮的声音好像从防空洞中悄悄的钻了出来。
“哥哥的朋友?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认识人家?”他早该猜到,连工程报告书都能当废纸丢掉的人,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和她一样白痴的朋友?
莫子琮只能胡乱的点著头,头根本抬不起来。
这笨蛋!“我买机票给你回美国。”
她一听,这还得了?双手忙一挥,“不要不要,我不能回去,我是离家出走的,岂有自己回去的道理?而且回去后我哥哥会骂我,把我关起来,三、五个月不许我出来的。”
他斜睇她,虽不语,却是一脸怀疑。
“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