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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那么直接拒绝人吗?”靳培凯顿时感到挫折。
“抱歉!这是我的原则,如果不定些原则,会无端惹来一些工作上的困扰。”她坦白地看着他,清明的眼中有着一贯的温柔。
“我了解。”靳培凯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句话是很婉转的拒绝,这时他突然明白她的温柔是出于敬业,任何病人都可以得到她温柔的关照,而她的心却不是可以轻易进入的。
不过来日方长,即使出了医院,她也还住在他家楼下,不怕和她熟不起来,他靳培凯拥有最佳的风水地利。
汪静娟在利思晟的主任室外敲了门,不见他回应,轻推了一下门,见他伸长了腿,躺在沙发上睡了。她轻轻地进去,在衣架上拿下他的外套替他盖上,知道刚动完几个小时的手术的他,累坏了,她轻手轻脚地离开。
“娟娟!”利思晟猛然一坐起来,看向门外果然见到他的心上人要离开。
“吵醒你啦,对不起,你多睡一会儿。”汪静娟回头道。
“你要走啦?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的。”利思晟失望地说。
“你这么累,有什么事改天说,反正每天都见面。”汪静娟仍站在门外。
“娟娟,我们是每天见面,可是除了公事,你可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能好好地聊聊了?我们好像愈来愈生疏了。”利思晟心中为此感到怅然。
“思晟哥,怎么了?今天病人的手术不顺利吗?”汪静娟走回来坐到他对面。
见她眼中的关怀,他心中没有感到轻松多少,他要的不是她那份手足情深。
“手术很顺利,我只是担心你。”他关心地看着汪静娟。
“担心我什么?”汪静娟不解地睁大眼看着他。
“你、苏小姐还有崔小姐和程志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对你们三个人态度那么暧昧?”说着,他的眉头不同意地皱了起来。
“程哥对待女人都是那么暧昧呀,他没恶意的。”汪静娟郑重地替程志新说话,护卫程志新的态度非常的明显。
“我不是说他居心不良,我说的是他到底把你们三个当成什么了?在病房内口口声声喊苏小姐老婆,看见崔小姐又搂搂抱抱的,对着你又满嘴宝贝地叫。”利思晟对此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汪静娟愣了一下,然后沉思了许久,程哥和紫莺结过婚,叫她老婆没什么不对,心婷和他嬉闹惯了,搂搂抱抱也很自然,程哥对女人都叫宝贝,叫她宝贝也没什么,思晟哥为什么会这么反感?
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思晟哥,你在吃醋吗?你喜欢紫莺还是心婷?”她兴奋地问着。
我是吃醋没错,但我喜欢的既不是苏紫莺也不是崔心婷,我喜欢的仍是你这没心没肝的汪静娟!虽然多年前你拒绝了我,只愿当我是哥哥,但我还是没放弃,你知道吗?利思晟在心中无奈地倾诉着。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怕你们这几个丫头愈陷愈深而不知情,程志新太危险,你得和他保持距离才好。”利思晟用最大的自制力,客观地讲出这些话。
“你要谈的就是这事?放心!程哥是一个好人。”汪静娟知道外人总见程志新花蝶似地飞梭在女人堆间,事实上,他是个很牢靠的人。
想到这一层,她开口问道:“思晟哥,宣靖涛是你的好朋友,你觉得他可不可靠?他开口闭口就是向紫莺求婚,会不会只想得到孩子?”
利思晟在心中痛苦地呻吟,找她来是想谈谈两人之间的事,谁知道她一个话题一个话题地换,净扯别人进来,“孩子本来就是他的,还他是理所当然的。”
“思晟哥,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紫莺担心的是孩子的幸福,并不是要把孩子独占。”汪静娟失望地看他一眼。
利思晟焦急地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说苏小姐想占着孩子,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放不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有自己的人生,不该继续这样下去,没有孩子的牵绊,她可以追求更多年轻女孩该拥有的生活,她已经蹉跎了生命中非常可贵的黄金岁月了,你该劝她为自己多想一点。”
汪静娟仍是不以为然地摇头,“思晟哥,你不了解,紫莺带孩子是很辛苦的,可是孩子给她的,远比亮丽的青春生活更实在,我倒羡慕紫莺能够有个小孩。”
“那为什么不肯结婚吗?结了婚要自己生或领养孩子都好。”利思晟试探性地暗示着,他知道她很想有孩子。
“思晟哥,又替阿姨、姨丈当说客吗?请他们放心,对于未来我有安排的。”
“我哪不知道你有安排,先是买房子、然后拿学位,学位完成后再积极收养小孩是不是?”
“所以我会过得很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汪静娟安心自在地说。
“娟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人的一生之中会经历些什么事,我们大致可以设想,但没有一个人可以预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有些事不是一个人独立撑得过来的。”利思晟认真地看着她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有朋友啊,梦渝、心婷、紫莺我们都有共识,以后彼此照应,再说还有阿姨和姨丈,也还有思晟哥你。”
“你的个性不适合一个人过,你不像崔小姐放得开,也没有程小姐稳健,更没有苏小姐坚强,你天生就该让人捧在手里呵护疼宠的。”利思晟心充满深情的口吻说。
“紫莺说得真的很对,文化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底层的,即使像思晟哥你受那么多年的西方教育,骨子里还是被我们整个父权文化下的男性优势薰染,认为女人天生得在男人羽翼下生存,看来我们需要谈谈。”汪静娟无奈地看利思晟一眼。
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凡是对她有好感的男士,都会这么说,相命的更是说她天生少奶奶命,尤其适合当人家小老婆,保证丰衣足食还可终生受宠,绝不会有色衰爱弛成为怨妇的一天。
利思晟暗自叫苦,他是想和她好好地谈谈,但绝不是谈女性主义的话题,平常他就受够了他那大女人主义的小助理,一不小心就被抗议他大男人主义,如果息事宁人地以道歉安抚她,会被说成敷衍,没有诚意;但充分表达意见,又会被指控为既得利益的该死沙猪,措辞难听极了,他可禁不起被心爱的娟娟这么指责。
“娟娟,并不是这样子,你温和柔弱不懂得替自己争取,不会保护自己,必须有人照应才好,你不觉得院里的医师都特别照顾你吗?”
“那是大家看在姨丈和你的面子嘛!”人情世故她哪会不懂。
“那你出去时怎么说?你的几个好朋友不是每个人都特别照顾你?”利思晟拨了一下额发,伤脑筋地想到底要怎么让她知道她让人不放心?
汪静娟沉默了一会儿,“她们都那么能干,所以比较之下,就对我不放心。”
“这样你明白了吗?你需要人照顾。”
“思晟哥,我是需要人照顾,但是没人照顾我也过得很好,我不是非依赖人不可。”汪静娟严肃地说。
利思晟知道她误会了,唉,当年要不是大哥伤她太深,现在她一定是个快乐的小妇人,和自己所爱的人组织幸福的小家庭,带自己的孩子,过平静温馨的生活。
以前她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也从不争强好胜,想要的不过就是平凡的家庭生活,是大哥的不专毁了她这么简单的心愿。
现在她还是无心争名夺利,只是生活没有什么希望,所以用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目标填补生命的空白,先是买房子,然后去修博士学位,现在学业快完成了,青春也逝去了,女孩该有的亮丽生活她全部一手推开,再来就等着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收养孩子,就算收养得到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继续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填补空白?
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无奈,不该因一次的恋情失败而放弃了一生的幸福。
“娟娟,我不是说你必须依赖别人,而是你该拥有真爱,你一定可以获得真爱的,忘掉思昀,给别人一个机会好吗?思昀不值得你为他葬送一生的幸福。”
汪静娟将眼光调到窗外,亮丽的阳光洒在树叶上,每一片叶子有它的生命。
她把自己的心放在那些叶片上,完全没听利思晟的话,利思晟只得放弃,她把自己关起来了,每次提起思昀都是这样的。
“你不想提思昀就不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利思晟疼惜地揽着她的肩,等她回神。
他单纯的娟娟,善良得不知该如何去恨一个甜言蜜语骗她订婚,却在结婚前一夜和人私奔的爱情骗子,只好在心痛的时候把心挖空。
第三章
“上启灵宝高上太帝君、金圣玉阙帝君、太上仙君、众天仙官、司命司录,小臣靳玄法,沐浴斋戒,稽首跪拜,恳请仙童伺香、玉女散花、灵官护法助臣除却妖魔,赐福法堂。”
探病时间才开始没多久,就看见靳准身着绛袍手执法铃,叮叮当当地一路念念有辞地进儿子的病房,今天是儿子拆线出院的日子,院内已经一堆桃花等着欢送他,院外又是一片桃花等着迎接他,在内外桃花的夹攻下,儿子命里的桃花树一定会被催得开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他得做点法事,清清场,以确保将来当得上总统的爷爷。
靳培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反正他从五岁起,每一件老爸以为重要得不得了的事,都可以见到他这身装扮,他入学,老爸会先到校门口贴张符,洒几滴净水,再到他的座位上念些咒语,每学期开学日得看好时辰,选好方位进校门,如果日子不好,得等好日子,有时候开学一个礼拜才进得了学校。就连他高中以后被送到美国念医学院,老爸都不惜血本也买张机票跟去,在哈佛校门口慎重其事的作了七天的法事。
全天下没人比他的不良老爸更关心他了,老爸对他的关心程度,可以打破宗教界线,让他那信奉基督的亲生父母感动到对他言听计从,瞧这回他们不是奉若神明地跟在阿全后头,拿着十字架行礼如仪地配合法事吗?
“静娟,这靳伯伯平常像个瘪三一样,正经起来,勉强看也只能算是江湖术士,穿起法服来倒人模人样的,好庄严呢,就连他小徒弟都像个圣徒一样了!”在一边的崔心婷小声地说。
汪静娟微微一笑,靳伯伯看起来就是个游戏人间的道人,讲的话通常是不正经里面带着深意的,不过那种深意必须用心体会,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这种人她小时候在花莲家乡也遇过,那位老爷爷也是个道士,平常也就如心婷所说的像个瘪三,不过他们村子里面的人如果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最后都会去找老爷爷询问意见,或到他的道坛做点法事,以求平安。
靳准耳尖地听到了他相中的媳妇对他的赞美,这种话也只有他未来的媳妇可以说,换作别人在他作法的时候出言不逊,他不使个厉眼,吓得对方失魂落魄地去找他收惊才怪。可是他相中的媳妇不同,她说的任何话,都是金玉之声,只会增加他法力的功效,何况她是在赞美他哩!有慧眼的人才看得出他庄严啊,靳准暗喜在心中,对这未来的媳妇他是愈来愈中意了。
“兄弟啊,站在美人总护理长身边的,就是我们未来的媳妇,我们的总统孙子就仰靠她的肚皮了,但是儿子中意的是那美人总护理长,待会儿我得作法让儿子回心转意,所以得请你们配合。”靳准在靳礼祥夫妇耳边轻声地说着一些悄悄话。
靳礼祥夫妇眼光顺带地朝汪静娟和崔心婷两人望了几眼,两个都是大美人,一个美得精致,一个美得显眼,是都配得上儿子出色的外貌,只是儿子是学医的,能娶个总护理长也不错,以后夫唱妇随,靳礼祥这么想。
儿子心太花,媳妇要娶强悍点的,才管得住儿子,不然让他成天在外面胡作非为,会败坏家风的,所以还是听准哥的好了,反正都是大美人,娶谁对儿子来说都不吃亏,靳培凯的生母萧秋霞这么打算。
“兄弟!我相准的媳妇很有帮夫运,以后医院的财务管理让她管,就连你其他事业都可以全部交给她,美人总护理长就没法兼顾你的其他事业了。”靳准又悄悄地说,他等一下要作的法事,同心合力是很重要的,如果兄弟的意志不坚定,抵不过儿子的念头的话,总统孙子会落到别家的。
靳礼祥点点头,被结拜的这么一说,顿时开悟,是啊,除了医院他还有那么多事业,独生子专心在医学上,对其他生意没兴趣,如果媳妇接得了不是很好?总比他硬做到孙子出来好,儿子都不能指望了,哪能指望孙子呢?打出来的江山拱手给人实在可惜,媳妇娶进门来生了孙子心就向着自家了。
可是独生子的眼光都停在美人总护理长身上啊!瞧他那欣赏的模样,没见他对哪个女朋友有这样的眼神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