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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确定是贬意。”他点头道。
“王爷会在乎吗?”
“本王说在乎你便不说了吗?”
“不会。”
“所以,本王的意见对你而言也不重要。”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哀怨。
“彼此彼此,当初王爷也没顾虑到我的想法,不是吗?”
咳咳,翻旧帐的习惯真是不太好。
“娘子,今天不是说要回娘家吗?”赶紧转移话题,以策安全。
“是要走的,只是路过书房听到一些有趣的事就缓下脚步。”
“那我就不耽搁娘子的行程,娘子记得早去早回。”
“你不跟着去吗?”她颇是好奇。
“不了,你总要顾一下我逍遥王爷在京城百姓中的形象。”
她被他这句话逗得笑出声,“那王爷就尽量维持形象吧,我回去了。”形象?他还有形象吗?哈哈,真好笑。但比起从前人们对他歌功颂德的表象,她就爱这样的他,让她的生活永远不会枯燥乏味。
第九章
葛府后花园,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站在小桥上,伸手在假山的洞穴内轻轻按了数下,一道暗门随之开启。
在葛飞花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内不久,一道暗影立即飞离葛府。
顺着台阶往下走,她在两扇厚重的石门前停下,转动门上的两个铁环,石门缓缓向两边移开。
宽敞的地室,一盏长明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四壁镶嵌数颗夜明珠,映得一室明亮,丝毫不逊白日。
堆满帐簿的书架与织到一半的锦锻,显得有些不搭。
目光掠过书架与织机,落在石室墙上的那幅美人图。
画中人,美丽而端庄,眉目绢秀,身形窃窕,立于画前的葛飞花与画中之人面貌有些相似。
“娘,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来拜祭你。”
她在画像前下拜,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面泛浅笑,对着画中人道:“爹一定来看过你了对不对?他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呢。”
“爹身子健朗,只是依旧败家,这都是被你惯出来的恶习。娘啊,当初你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他呢?要知道赚钱真的很辛苦……”
柔媚声在清冷的地室内缓缓飘散,竟让地室渐渐变得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柔却饱含疼惜的声音响起。
“你要跟岳母大人话家常当然没问题,但你能不能先起身?跪了半天,为夫的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咦?”
“怎么,才分开一会就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了?”太正经八百就不像他了。
“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那是因为有人不肯明说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她微笑,“王爷想要知道的秘密,即使将过程弄得复杂,也依然会知道。”
“喔~~”他兴味的扬眉。
“你明知如果你跟我一道回来,我不会在这里祭拜娘亲,所以你故意说今日不来。”拐个弯就是要探得她的秘密。
展开的摺扇轻轻阖上。“娘子说得头头是道。但那本王敢问娘子,这里算得上是秘密吗?”
她从地上慢慢起身,因长跪而双脚有些麻,脚下一个踉跄。
他立刻上前,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剑眉微微打结,“下次搬把椅子跟岳母叙家常吧。”她这样自虐,他可是会心疼的。
“其实,我刚才的话尚未讲完。”
“什么?”
“王爷依旧对我存有怀疑之心。”这才是实话。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起来。他承认,他是怀疑,他怕她会罔顾他的担忧而去跟那个任世清再次见面,怕会失去她,所以他只能让影子护卫寸步不离跟着她。
“王爷。”她的声音不禁低落起来。
萧闲卿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他明知她痛恨他的不信任,可在这件事上,他宁可她痛恨自己也无法潇洒地毫不介意,毕竟那男人陪她一起走过了五年岁月。
对,他就是嫉妒、吃味,谁规定人娶到手,得到身子和心,担忧就不存在?他的妻子是如此的才貌双全,如此的让人觊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担忧才是。
“我不会道歉。”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若真的有错,错在他太爱她。
“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会无谓的醋海生波,原来男人也一样。”
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自己的丈夫吃醋,她应该很高兴才对,这说明他爱她爱到抓狂。
“我会等这件事有了结果后再跟他见面。”她无奈的表示。
“可是你们的生意……”他的妻子是贪财的小老虎,就是这点让人担心,那家伙可是富可敌国的一方霸主呢。
“我说过,利益当前,生息相关,若想翻脸,是要有实力的。”因为她的实力不足,所以她不会翻脸。照她看来,那个人似乎也不太可能。
“……”这话听起来,很有内幕的样子。
“他对我极为倚重与信任,因为他笃定我会成为风雷堡的当家主母。”
这话听在叶闲卿耳中,落在心头,忍不住酸意泛滥。
“一个会成为未来主母的人,对其生意的掌握,就绝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合伙人。”
简直就是了如指掌才对。此时此刻,他突然强烈的同情起那个执念过深的家伙,遇上葛飞花这种抱着“富贵险中求,赚钱第一,其余次之”想法的奇女子,他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除非你真的介意看到我赚太多钱,否则未来我跟他合伙人的关系不太可能会变。”
他在意的是她的合作伙伴,对她爱赚钱一事毫无异议。毕竟妻子有钱,他这个做丈夫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会介意才奇怪。
“这匹锦锻怎么织了一半?”若他没看错的话,上面似乎是龙飞凤舞,若隐若现,让人惊叹不已。
“这是每年进贡皇宫的龙凤锦。”
“……”他似乎隐约猜到什么,难道是……
“在我今年织到一半的时候,皇上突然下了一道荒唐的圣旨。”
果然是指抛绣球这件事。
“贡品可不是你不想进贡就可以的。”人不是他杀的,别用那眼神看他。
“贡品的利润很大,我不想放弃它。”
他忘了,在“钱”这个字上,妻子的热中度一向高。
“这龙凤锦只有你会织吗?”她可以找别人完成它啊!
“至目前为止,能织到这种程度的只有我,而且能用到这匹锦的也只有皇帝本人和得宠妃嫔,所以龙凤锦每年向来只有一匹的量,其他图案则有九匹。”
“所以总共只有十匹?”好少。
“所谓物以稀为贵,太多就难显皇家的贵重。”
果然是奸商!这样她才赚得多。
“就不知娘子这门手艺从何处习得?”
“家母对织布之术向来情有独钟,耳濡目染下,我也学了十之八九。”
原来,他那无缘的岳母大人也是厉害人物!岳父哪,你还真是福泽深厚哪。
“那娘子今日回府除了拜祭岳母,是否还打算完成这匹龙凤锦?”
“这锦织起来很费精力和时间,我可能得在家里待上些时日。”
“娘子,”他语气不禁转重,“容为夫的提醒一句,如今葛府只是你的娘家,你的家在逍遥王府。”她老是把他摆在后面。
“妾身受教了。”意思她听听就算,仍执意待在葛府。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一脸不解。
“难不成你回娘家,要携家带眷的吗?”好像她才是一家之主。
携家带眷?抬袖掩口,清脆的笑声逸出口,“王爷真爱说笑。”
“我像在说笑吗?”他可是很正经。
“那你想要如何?”
“我们还是回府吧。”他喜欢夜夜拥着她入眠。
“贡品不能如期上交,可是会掉脑袋。”
“在王府一样可以完成它啊。”
“是吗?”别有深意的睨他一眼。
“偌大的逍遥王府,难道比不上像御史府这样一间密室吗?”
“王府的人,口风也像我葛府之人吗?”
他被她毫不掩饰的怀疑之色给刺激到,“娘子,这话什么意思?”
“以往流言再怎么夸大,葛府内都不会有只字片语,但我在王府,足不出户,便可知街上对我的中伤之言。”
那个、那个……他总不能老实承认是自己刻意让下人把话传到她耳中的吧,否则,以她的小心眼,两人之间冷战难免,尤其现在是非常时刻,他绝不能笨到在自家后院放火,给情敌有可趁之机。
“我保证那种事日后绝不会再发生!”他举手发誓。
“我应该要相信你吗?”
“娘子啊,”叹口长气,“丈夫是妻子一生的依靠,如果连我都无法信任,你还能相信谁?”
“同样的,妻子也是丈夫一生的伴侣,若时常质疑妻子的忠诚度,夫妻之路又要如何走下去?”
绕一大圈,她就是要告诉他这事!果真是城府够深,耐性够好,不愧是奸商。
自古以来,怨妇比比皆是。
怨夫之说,则甚少听闻。但少,并不代表没有。
如今,年纪轻轻的逍遥王便初尝怨夫之痛苦滋味。
在连续被妻子冷落三日后,他开始深深的诅咒起贡品制度,更是将满腔堵怨顺理成章地转移到对当朝天子的不满上。
衣服嘛,用什么布料裁制都可以,干么搞什么贡布,想要贡布也不打紧,为什么偏偏是他妻子亲手织的布?
每日看到她疲累的容颜,他纵使有再多的热情也只能哀怨地强压下去,他实在不忍再压榨她,把她榨成肉干。
“王爷。”
“何事?”
“有人送来一封信。”
“哦?”
“指明要给王妃的。”
原本淡然的神情迅速闪过一抹阴黯,伸手,“拿来。”
“不交给王妃吗?”下人有些不安,王妃可不好惹,要是知道她的信没送到她手里,他怕自己会倒大楣。
“本王会亲自拿给她。”
“……”王爷似乎又动怒了。
“下去。”
“是。”
瞪着手中的信封半晌,最终他还是没能保持君子风度,将信抽了出来。
雪白一片!
这、这……他若是不生气,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要让这信上之字显露出来,必须得葛飞花持有的独特药水才行,而那药水,他的人至今还没能研究出来。
一群废物!
他若去跟她要那药水,不就告诉她他收到了那个人的信……哎呀,真是麻烦。
算了,还是把信交给她吧。
打开书房的暗门,进入密室后,就看到妻子正享受两位贴身丫鬟的按摩,以缓解全身的酸痛。
目光再次落到摆放在一旁已完成的龙凤锦,阴郁多日的俊脸顿时如阳光耀眼。
“小姐,姑爷来了。”
“嗯?有事?”
“无事便不能进来瞧瞧我的妻子吗?”他因手中的信而微有怒气。
阴阳怪气的,她伸手揉揉太阳穴,挥了挥手,“大叶、小叶,你们先把锦锻收好,我跟王爷有话要说。”
两个丫鬟马上心领神会,用布盖住龙凤锦,行礼退下。
“现在可以讲了。”
他沉默地将信递了过去。
她微怔,然后接过,抽出信纸。
“他究竟想怎样?”语气中带着醋意。
她用小拇指从腰畔的香囊内勾出一点细末,搁入桌上的一杯茶中,然后将茶水泼在信纸上。
一行字立时清晰的浮现出来——西子湖畔,银月之下,盼汝前来。
“啪”一声,有人觉得自己脑中某个名唤“理智”的神经在这一刻绷断。他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他逍遥王的爱妻!
“王爷息怒。”
他忍无可忍。
“每年六月是江南各地掌柜当面交帐的时间,这次我因出嫁未能按时赶去,想来大哥必是将时间延后了。”
神经自动接续,怒火瞬间消息无踪。
“大哥如此措词,想必料定这信王爷也会一同观看而刻意写的。”她的笑隐约透出一抹幸灾乐祸。
真是个可恶又小气的男人,得不到就这么不甘心吗?若是他的肚量稍微小一点,他们夫妻之间岂不是要生嫌隙?
不对!他立刻冷静下来。任世清分明就是想见这种情况产生,真是贼性不改,其心可诛。
“他这是挑衅。”他咬牙切齿。
她笑而不语,算是默认。西子湖畔之约,她早就知道,如无意外,她也一定会去,大哥多此一举,确实挑衅的意味较重。
“他想都不要想!”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吗?”
她笑了起来,“反正王爷是个闲王,携妻出外游山玩水合情合理。”
叶闲卿伸手撩起她的一绺长发,凑到鼻翼前,“携美游山川,人生美事。”所幸,皇上这次派他查的事情也在江南一带,正好一举两得。
“京中之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