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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香堤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今天夜里黄世钧睡去之后,她就能够到书房去。
兴许是迫在眉睫,一整天她都显得惴惴不安,而黄家的仆人似乎是习惯她这未过门的少奶奶的孤僻行径,鲜少来打扰她什么。她拿起画笔想画着记忆中的威尼斯,却不知不觉的画出了严肇雎。
「你的伤势还好吗?」她悠悠的问。
想念他的心让她心头泛酸。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一楼大厅传来声响,「咦,会是他提早回来了吗?」
她半信半疑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真的是黄世钧。裴香堤看了一眼时钟,才不过六点光景,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仆人们七手八脚的扶着他走上来,她却像个局外人似呆站在一旁。
「少奶奶,少爷喝醉了。」
「我……」她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酒醉的他,「那你们扶他进去休息。」她别扭的说。
黄世钧几乎是被扛着进去的,而裴香堤始终站在远远的角落,「他喝醉了,那么这应该是个机会吧!」她暗自嘀咕。
黄世钧倒在床上,累得眼睛连睁开的气力都没有,嘴里胡乱的嚷,「给我水,我要喝水──」
「是。」仆人赶紧下楼去端来热水。
隔着些许步子,裴香堤就这么与他遥遥相望着。他的眼睛似开似阖,有时她甚至怀疑,他是在看着她吗?
三步并做两步。「水来了。」仆人端来白色的瓷杯,里头盛着八分满的水。
「妳拿过来。」他的手指凛凛的指着裴香堤。
她皱了一下眉,却还是忍住不悦,接过仆人手中的瓷杯木然走去,「水在这里。」她的手就在他面前不远处。
连这种时候,她还是一贯的冷漠疏离,「裴香堤,妳真是一个可恶的女人!」他突然生气的说。
她感到莫名其妙,「你……快喝水吧!」
蓦然,他的眉一怒扬,挥手扫落她手中的杯子,她措手不及,瓷杯当场从她手中飞了出去,砸向一旁的墙面,破成碎片。
「唔!」她惊骇的退了一大步。
「走,走──走得越远越好……」他胡乱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旋即翻身倒卧在床上,埋在被褥里低喃。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让人害怕,永远让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气,什么又触犯了他的禁忌。裴香堤皱着眉,远远的望着他。
不过半晌时间,他沉重的呼吸声传来,看来,他真的是醉极了。
裴香堤试探的走了两步,黄世钧一动也不动,她鼓起勇气走向搁在一旁的公事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弹簧锁,里头除了满满的文件,就是没有她想要找寻的病毒安瓶跟ADF。
「到底放哪里去了?」她低语。
目光突然一瞥,她看见了黄世钧的外套,裴香堤揣测,东西该不会是在他的西服口袋里吧?
要命,他熟睡的身躯就倒卧在衣服上,万一待会惊动了他……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内心满是挣扎,踌躇须臾,反复的深呼吸几口,她提起一口气,决定勇敢的行动。
老天保佑,他并未把整件外套都压在身下,而外套的口袋就露在外侧,裴香堤屏住呼吸,就怕惊扰了黄世钧,小心的探出手往口袋里摸索。
手才伸了一半,忽地,黄世钧翻了个身,挥来的手差点打上她的手,骇得她差点发出惊呼,当场跌坐在地上,吓出一身冷汗。
知道等待不是办法,又犹豫了许久,她决定再次尝试。这次,黄世钧不再有动作,她顺利的把手二度探入口袋。
当手指碰触到异物,她知道,这应该就是她要找寻的东西了。
缩指一握,她忍住慌张掏出了东西,旋即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现场。
匆忙的关上门后,她一度紧张的靠在门上喘息。
她偷黄世钧的东西,她偷了!
下一秒她又告诉自己,这是逼不得已的做法,若不销毁病毒,难不成真要教广大的民众为此丧命吗?
咬住唇,她不再犹豫,坚定的朝自己房里走,等待明天把这东西送到约定的地方,交给萝利塔。
走廊上脚步声远去的同时,床上睡得安稳的人蓦然睁开眼睛,清醒的目光满是失望的望向那扇门。
正坐起身,黄世钧仰天发出一声叹息,旋即又把脸埋进双手掌心,只为了遮掩内心强烈的失落。
他输了,在她心里的那座天秤,他输得彻底。
她不可能对他忠诚,永远都不可能,留下她,只有折磨彼此。黄世钧死心之余,也豁然透彻。
晌午时分,裴香堤找了一个借口,说要出门跟画廊的人碰面,把从黄世钧身上偷来的东西紧紧搁在外套口袋,小心翼翼的前往与萝利塔约定的Dunkle咖啡馆。
兴许不是周末的因素,Dunkle咖啡馆客人少得可怜,她依约坐在靠窗的位子,耐心等着萝利塔的出现。她曾答应要带来严肇雎的消息,强烈的期待让裴香堤交握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啜着微酸的咖啡,试图缓和自己的心,就在她低头查看时间之际,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快走!」
她惊慌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黄、世钧……」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快跟我走,这是一场骗局。」他霸然的说。
挣开他的手,踉跄了几步,「你说什么?」
「和妳约定的那个人不是严肇雎的伙伴。」
「你怎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她有一半是诧异,有一半是质疑。
他怎会知道约定的事?又怎会知道萝利塔不是肇雎的伙伴?可是,倘若是假的,那只手环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女人是通缉犯,义大利黑手党的成员,目的只是要利用妳偷取ADF和病毒。她三番两次想要从我这里偷取东西,已经跟踪了我好一阵子,只是我始终没让她如愿!妳会成为他的新目标,我一点都不意外。」
消息来得突然,「那么,你全都知道我和她的约定?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拿走你身上的东西?」她回想起昨天的顺利。
点点头,「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恼怒的质问他。
「因为严肇雎,我想要知道在妳心里,他究竟有多重要,不过很显然的,他的确比我重要太多太多……」他自嘲的口吻轻讽。
他放手一搏,拿她的忠诚当赌注,只是,下场竟落得全盘皆输。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计谋!」她远远的退开,让他们之间隔开距离。
黄世钧沉下脸色,「因为多国警方早已联手对她发出通缉,萝利塔确实是义大利黑手党的成员,这样够清楚吗?」他咆哮出声。该死,她永远都不会信任自己!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妳还要犹豫多久,快跟我走──」他忍不住喝斥她的犹豫、
就在他们两人争执不下之际,萝利塔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先别急着走,把东西交出来。」一张绝美的脸孔,荡出极冷的笑容。
「萝利塔……」她被这样的情况搞混了。
黄世钧一把将她护卫到身后,「虽然妳够聪明,知道这样利用人心,但是,东西妳是注定拿不到的。」
「是吗?」毫不犹豫的亮出银色手枪,枪口就对着他们两人。
「告诉我,妳到底是不是肇雎的伙伴?」
「香堤,我是,我当然是啊!」她想要取信于她。
「妳要我怎么相信妳?」裴香堤被弄糊涂了,究竟说谎的人是谁,是她还是黄世钧?
「是肇雎要我来找妳帮忙的,因为他知道妳一定能够帮助我们取得病毒跟ADF,难道,连妳都怀疑肇雎?」
「胡说八道,既然妳是严肇雎的伙伴,为什么还不知道病毒早就已经被销毁了?」黄世钧戳破谎言。
裴香堤怔愣,「什么?」
这么说,自己身上的东西根本就是假的?
「没有病毒了。那一天晚上,病毒安瓶落入威尼斯水道,没有人找得到它,至于Lagostina研究室里的其他病毒,也早就被严肇雎的朋友顺利潜入销毁,妳的谎言不攻自破。」他扯开一抹笑,接着羞辱,「妳忙着设局利用,却不知道东西早就被销毁,真是够笨了!」
失策!一切的苦心竟是白忙一场,不禁恼羞成怒,「可恶──」萝利塔高举手枪,眼见就要扣下扳机。
瞬间,凌空飞来一把餐刀,精准的朝萝利塔的右手刺去,就在众人措手不及下,「啊──」萝利塔松开手中的枪枝,痛苦的压住自己不断冒着鲜血的手。
「抱歉了,萝利塔,我又再一次揭穿妳的诡计了!」
「肇雎!」裴香堤又惊又喜的望着走来的人。那晚,他明明身受重伤落入威尼斯水道,她以为他已经……
心脏雷鸣似的剧烈跳动着。
「快走,这女人是个通缉犯,我得把她交给警方引渡回义大利受审。」
「可是肇雎……」他们才重逢,为什么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严肇雎望了她一眼,「听话,快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萝利塔亮出身上的炸弹装置,「既然任务失败,我们就同归于画。」毫不犹豫的按下计时读秒,启动装置。
她忍住伤痛,一出手就往裴香堤攻击,严肇雎见状赶紧阻止,双方开始展开一番缠斗。
「肇雎,小心!」
她的存在会教他分心,「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带走──」严肇雎命令黄世钧。
黄世钧抓紧她的胳膊,在严肇雎的掩护下几度避开萝利塔。
「我不──」她不想走,可是黄世钧却箝制着她,拉开她和肇雎的距离。
「快走!」黄世钧强行拖着她离开。
严肇雎使出浑身解数,当场打得萝利塔招架不及,不消须臾,眼见炸弹装置的秒数已经接近生死关头的倒数,她还纠缠不休,严肇雎眼一扫,找到了最佳位置,一手环上咖啡厅里的造景廊柱,一个回旋飞踢,当场把她踢向了咖啡厅的最角落。
爆炸几乎是应声而起,Dunkle咖啡馆顿时陷入火海。大火引起了周遭的惊恐,不消片刻,消防车的鸣笛声火速从大街上传来。
「不!放开我,我要回去!肇雎,肇雎──」望着凶猛的火势,她几度想要冲回火场。
「该死的女人,妳冷静下来!就算妳不爱我,但也不要在我面前死去。」黄世钧愤恨的大吼。
她愣住了,瞬也不瞬的望着火势,她心痛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从火场里跑出一个迅猛的身影,她螫痛的心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肇雎──」撇下黄世钧,她连忙奔上前去拥住他,在他怀里深深的嗅了一口教人想念的气息。
「真要命,这火差点把我的头发给烧了!」死里逃生的严肇雎不忘言语揶揄自己一番。
「我爱你,肇雎,我爱你!」她踮起脚尖,仰头急切的说。
咧出温柔的笑容,「我也是。」他回以紧紧拥抱。
冷眼望着忘情相拥的两人,黄世钧最后选择洒脱的转身离开,彻底的离开裴香堤,包括那桩婚姻,这样,他至少可以保有一点尊严。
喜欢不一定要拥有,但是要懂得放手,黄世钧知道自己做到了,只是内心的失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弭平。
尾声
二○○六年 威尼斯 圣诞节前夕的香多涅
圣诞节的欢乐气氛感染了威尼斯的街道,檞寄生挂在香多涅旅馆回廊式的拱门上,象征家族精神的臆羚百年不变。
一个东方女子强忍着威尼斯的湿冷,穿着一袭雪白婚纱,一路从圣马可教堂前的广场风尘仆仆赶来,而香多涅旅馆是她的目的地。
水道旁斑白的墙垣、焰长式的窗子摇曳着古老,商店热闹而拥挤,尤其是一旁的玩具屋,更是挤满了采购礼物的父母。她追寻着记忆中的路径,依循指标性的水道快步走着,有一点害怕,有一点感伤,生怕错过了等待。这样的心情,在一年前的威尼斯,她也曾经拥有过。
忍不住,她拉起裙襬快步奔跑,想念已是无法停歇。
她想念着旅馆房间里的古典家具、缎子坐垫的椅子扶手上描着金色花纹、能够眺望圣马可教堂白色圆顶的窗棂上那些重重迭迭的蕾丝窗帘、威尼斯乳白色的玻璃瓶子。
想念着推开拱门后所看见的裕子的温柔、芙兰采斯卡的活力、佩鲁贾太太的精湛手艺,尤其,最让她日夜思念的,是那威尼斯细雨迷蒙下,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英挺背影。
一想到那温柔的男人,她的心不禁激动了起来。
她奔呀跑的。威尼斯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一下就是没完没了,她嘀咕着老天的捉弄,埋头就是狂奔,生怕精心打扮的自己会被绵密的雨丝所淹没。
忽地,她猛然撞进一个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整个人差点被弹开来。
一双温暖的手臂旋即圈住她,裴香堤傻气的抬起头,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