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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戏情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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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贞,松吟心底唤着亡妻的名字,想着他曾在病榻前答应过要遵守的誓言。唉!斐贞哪斐贞,如果你还活着,会希望我怎么面对你弟弟?
  “贺斐意,你别在这儿闹事!”松吟倚在门口,见他越闹越过分,眼看那位姑娘就要吃大亏,松吟忍不下这口气,冷言出声唤他。
  贺斐意恼怒地自那女子的头顶转过视线,怒视这个胆敢直呼他名讳的家伙。一见萧松吟的脸,贺斐意先是一怔,接着错愕地笑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无缘的姐夫,萧大学士。”他装模作样地对萧松吟打躬作揖。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夫,就听我一句劝。回家好好念书,别在这儿惹事生非!”
  贺斐意冷眼觑了他半晌,暴出大笑:“姓萧的,你真以为你是我姐夫呀?放屁!我贺家没你这门亲戚,你要识相点儿,就趁早滚回去抱你老婆的坟头取暖吧!少在这儿碍老子的事!”
  听到对方用这么轻蔑的语气提到亡故的妻子,萧松吟藏在袖里的拳头缓缓捏紧。“贺斐意,把口气放尊重些!斐贞是你的姐姐。”
  “我没那种姐姐!”贺斐意冷酷地截断他的话。“她放着皇亲国戚不攀,去跟了你这个自命清高的酸儒生,到头来还病死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活该!死得好!姓萧的,贺家没把你碎尸万段已是仁至义尽,你最好滚得远远的,少在我面前出现!”
  “你……”萧松吟的眼珠暴突,愤怒沉重的呼吸窜流在四周死寂的气息里。他想对贺斐意那张白净净的俊脸挥出一拳,如果他能打掉这个人的话,打掉这个人的笑,老天!他说不定会大笑;而斐贞如果地下有知,她会谅解的,可是他不能!
  他答应过斐贞,永远不再过问官场上的事,再也不追究贺家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但小人贺斐意却没顾念这么多,他全力一拳捣向松吟,满意地看着萧松吟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跌出去。
  感觉麻烦移走了,晓恩还是没抬头,正待要好好专心地对付那根鸡骨头,却听到四周的客人都移开了凳子,纷纷冲向门口,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又听到女人尖锐的惊叫,晓恩终于皱起眉头,“喀啦”一声,把手上骨头咬成两截。
  很烦!这些城里人,没事非得乒乒乓乓的吗?卜山比起这里来可文明多了,只要老爹吼一声,那可是万籁俱寂,比什么刀光剑影、鬼符神咒还有效!
  是那个呆子!居然是那个呆子?晓恩抬起头便傻住了。老天!她跟这书呆子还真是有缘,分开不到几个时辰,竟然又在这儿撞见了!
  “还不动手?”贺斐意吼着他身后那群跟班。
  看到萧松吟再度被一拳打飞出去,硕大的身子还连连撞翻了好几张凳子,晓恩急忙掩住脸,不敢想像他现在的模样。
  见鬼了!这么高的个儿,却只有挨揍的份儿?唉!晓恩拢紧细眉,觉得他的惨状令自己丢脸!
  再看看蜂拥而上揍他的人,个个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少年公子;其中一个,靠着柜台,锐声锐气地使唤着众人,声音和长像一个样儿地小家子气,她认出声音,是那个想调戏她的家伙。
  客栈里的人都跑光了,除了一班拼命揍人的公子哥儿们,还有躲在柜台后面发抖的店家,只余下晓恩坐在贺斐意身后瞧。她越看越难过,这些人有病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照这么打法,会出人命的。
  老爹是混江湖的,做女儿的少说也懂点儿规矩,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可是……唉!怎么说这姓萧的呆子对她都有恩哪。晓恩、晓恩,她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而且她还白白收了人家一袋银子呢!好歹都得出点儿力才对得起他啊!
  那些挥着拳头的少年中,有一名似乎想讨好贺斐意,提起脚欲朝萧松吟鼠蹊部踩下去,却没料到会被人一巴掌拍得朝前趴倒在地,抚着白嫩嫩的一张脸,他杀猪似地悲嚎起来。晓恩站在客栈中央大显雌威,没两下子,那些少年全仰躺在地呼爹喊娘。
  那倚在柜台的贺斐意作梦也没想到,撇开那难看的吃相,这名少女竟有张清丽绝尘的脸!他急忙拍掉袖口刚刚在柜台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屑,斯文有礼地对她躬身作揖。“姑娘好身手,在下贺斐意,这厢有礼了。”
  话还没说完呢!贺斐意觉得身体往前一仆,而后忽然上了天,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从后背整个蔓延开来,睁开眼看,一对机灵的眼睛在他眼前如星星似地乱飞。
  “以多欺少,还算是个男人吗?”晓恩板着一张脸,冷言冷语地数落贺斐意的罪状。
  萧松吟一直伏着身子,任由痛苦点点飞溅到身上,他咬牙想着自己曾发下的誓愿。这些痛楚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是替斐贞悲伤,同胞弟弟居然冷血至此。当拳头不再落下,他勉力睁开青肿的眼睛,却看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背对着他在跟贺斐意说话。
  唉!原来这姑娘足以自保,早知道他就不用趟这浑水了,松吟叹自已老改不掉想做善事,却变成糗事的坏习惯。
  当那个女孩转过身,松吟想要跟她道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那一瞬间他惊愕得忘了抱住还在发疼的肚子,这实在……这实在……这女孩竟然跟……小小生得同个模样!
  晓恩扶起高自己许多的松吟后,转向贺斐意那班人,冷冰冰地说:“全部都给我跪下!”
  那少年哥儿们全哭丧着脸,看着仍仰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头头儿,胆怯地一个挨着一个跪下来。
  贺斐意的胆子像被抽掉了,加上身上的痛楚,方才的不可一世已全不见了。他恶狠狠地捶了旁边的跟班一拳,又怯懦地指指晓恩,那跟班只好垮着嘴角,畏畏缩缩地问:“你……姑娘到底是谁?”
  晓恩没理会他,拿着手绢小心仔细地替呆愕不已的松吟擦去脸上的血迹。
  “姑娘到底……”贺斐意还不死心。
  晓恩眼眸一转,抬头用懒洋洋的声调说:“我是个聋子,没有听到。”
  被人当成孩子般照顾,让松吟惊党失态;况且,他还未从这女子的身份中醒悟过来。他慌乱地接下手绢,忙道:“不劳……呃!姑娘……你……”他咽了咽口水,好像还不肯相信在眼前的小小真是个女人。“你是……你是……小小……但你是……女的?”他的五官像是被强烈绞扭着,隔了许久才把话说完。
  “什么你呀我的?”晓恩摇摇头,她可不打算再装下去。“我不是小小,也不是什么大大,我——是——女——人,呆子!”她轻拍他脑袋一下,随即坐上长板凳,托着下巴对他灿烂一笑。
  仿佛有道和煦的阳光朝松吟洒下,他整个人都给那笑容攫走了。在这当儿,发现事实真相的震惊,更撼动了他!
  真的是女人?小小是女人?头上挨的那一下虽轻,但比起贺斐意扬在肚子上的那拳更具威力,松吟被打醒过来,整个人近乎要崩溃了。
  没错,两天来跟在他身边的男孩小小,他讲话就是这个样子,没大没小地喊他呆子,说话时也不安分,没缘没放就爱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地拍拍打打。
  一个没留神,他被咽下的口水给呛得大咳,咳得连眼泪都掉下来,完蛋了。他泪眼汪汪地想:这么说来,他……他竟和一个姑娘在荒郊野地独处了两天!说出来有谁会相信?堂堂萧翰林这下子跳到黄河也……不!黄河污浊得很,该说跳到长江也洗不清了。
  晓恩忙着闪避突来的一阵飞沫,同情地看着他一直有的温文儒雅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果然是念八股的,她点点头,决定把结论归诸于此。真惨!书念这么多有啥子用?没事大惊小怪,她不过才对他笑了笑,手也没伸出去搔他、戳他,竟然咳成这模样?真的有病!
  不管他了,她转回头,凝视着那群少年,想着该如何处置他们。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窒人的气氛,四周静悄悄的,贺斐意那帮人吓得汗水淋漓直下。那陌生女孩忽然露出的笑容透出几分诡异,令他们个个惶惶不安。
  径自掩上客栈的门之后,晓恩探身开口跟躲在柜台后的伙计要了纸笔,然后又坐回长凳上。
  只见晓恩利落地上砚,磨墨,沾笔,摊纸,连经过一阵大呛、大咳之后的松吟,也对她的行为觉得好奇。
  “喂!你们过来!”她翘起二郎腿,扬扬下巴,笑嘻嘻地说:“姑娘我生平没别的嗜好,就爱听《道德经》,如果谁能给我来个这么两段儿,本姑娘就放了他!”
  他们睁着眼,嘴巴张得大大的,面面相觑,全给她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傻了。
  “到底会不会嘛?”她拉长脸。
  “不……不会……”其中一个人颤抖着嘴唇先开口。
  “哦?”晓恩垮下笑脸。喔!惨了,怎么会碰到一堆草包?要不是她老背不全那五千多个字,才不必求这些白痴呢!
  “姑奶奶,您别生气!这个姓萧的……不,这位萧大爷饱读诗书,小的相信他对姑娘一定有所帮助!”语锋一转,原来那个挥拳揍人的公子凶狠全不见了,被晓恩赏了个大锅贴后,连媚得像条哈巴狗。
  “对!对!对!”贺斐意率先附和,讨好地对晓恩谄笑。“这家伙干过‘翰林学士’,文采过人,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
  “我准你说话了吗?欠揍是不是?”晓恩劈头大骂,吼得贺斐意忙低下头。
  一转脸,她的眼眉捎上欢喜,口气也因为有事相求而化得跟水一样软。
  “你真的会?”她笑吟吟地,心里直叹自己太笨。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她哪里知道这个一路爱说教的罗嗦男人居然还当过官?
  那张脸笑起来真是纤尘不染,萧松吟几乎看呆了。那两天在路上……他真瞎了眼,居然……唉!他忍不住脸红了。
  他咕哝自己的无能,好不容易才把神智刚刚从她的笑容里收回来,现在她又对自己来这么一下,古人所谓“一笑倾城”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人家还在等他回话呢,他却径在胡思乱想。松吟敛回心神,慌张地猛点头。
  晓恩不明所以,露出一排皓齿笑得更灿美了。
  “太棒了!这会儿就算被抓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了。”晓恩把数百张笔墨横飞的手抄稿小心地吹干并折好,很珍惜地收进包袱里。
  把萧松吟默出的《道德经》连连抄写完三百遍后,差不多是已近黄昏了。贺斐意那班人早被折腾得手脚发软,特赦令下,他们飞也似地逃出了客栈。
  掌柜的呼出一口大气,频频拭去额上汗水。
  任谁都没想到,堂堂几个权贵子弟,居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上。
  松吟望着喜孜孜的晓恩,对这位姑娘的奇异举动甚是不解。
  “你可以走啦!还柞在这儿做啥?”她笑着问松吟,将包袱往背上一扔,像想起什么,又对松吟展颜一笑。“咱们还真是有缘呢!刚才我救了你一次,可要记得还我哟!”她暖呼呼地报以一笑。
  松吟发现自己很难自她那甜蜜可人的笑颜中抽离视线,两眼还直凝着瞧她。
  “啊!不行,不行,你帮我把经书默出来,这点要算进去。咱们扯平,扯平!”她大叫起来。
  “没……没关系的,呃……小小……不,姑娘,事出突然,在下全给弄糊涂了。那日拦住在下车子的两位大爷,所寻的姑娘是否就……是否就是……”松吟突地回过神来,忙问。
  “就是我。”她没否认,把话接了。
  松吟发出介于惊吓和喷气之间的声音,原来他所抱存的一点儿残余希望就此落空。
  唉!他完了,他真的完了!人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这下他非负责不可!
  在他们士大夫的观念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节操来得重要。这女孩天真无邪,哪知他的忡仲忧心;但他又无法解释,这男人、女人的……唉,一团乱!
  “你……不应该这样……”他像是给谁捏住了喉咙,发声困难。“姑……姑娘家名……名节最……最重要,你实……实在不应该随便……随便上我……”
  “上你?”
  “不是上我,是上我的车!”松吟大声地叫出来,不解她的语气怎能如此正经,却又隐含暧昧地想误导他?
  早在他结结巴巴表述“……”的时候,晓恩便皱起了眉头,跟这呆子跟了两天,也从没见他这么难伺候过。“那请问阁下,你说该怎么办呢?咱们做都做了。”她说了两句之后,脸色也变得不高兴。
  什么叫“做都做了”?松吟急得脸色通红,他心虚地左顾右盼。柜台上的店伙计拿着餐盘半遮脸,撑着下颚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见他转头望来,竟暧昧地对他投以一笑。
  “公子,你要负责喔!小的不会说出去的。”店伙计还颇义气地说。
  “是啊!这小姑娘人很好,我愿意帮你们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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