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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凯哪里肯听,一把长刀舞得更加疾风阵阵。
人群里,两个有武功的人,壮着胆子,几番努力,终于将乌尔凯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你们两个混蛋,居然帮这个禽兽,你们知不知道,这个衣冠禽兽,昨日刚刚才娶了朵朵,今天就休了她。」
乌尔凯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发出一片哗然之声。花天泽毕竟是外来之客,就算他为自己辩解,可是也没有人相信他。原本看向他的同情眼神,此刻都带着恨意,尤其是当乌尔凯继续说出裕固朵朵那日在仓库是被花天泽强迫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冲了上来想要打花天泽。
「你们都闪开,今天让我来收拾他。」乌尔凯手中的长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发出了忽忽的风声。
花天泽看着一眼四周对他充满恨意的人们,冷冷地笑着。原来,这个谷中全是一群没有心肝、颠倒黑白的野蛮人。
他环顾四周,捡起了一根手指粗的树枝,缓缓指向了乌尔凯。
既然要真的打,那么他也不会再顾念着手下留情,他要让这帮冷血冷心的人好好看看,他花天泽不会是任由他们欺负的无名小子。
空地中,一时间刀光棍影,风声猎猎。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哪个了。
乌尔凯虽然在武器上占了优势,可是他身形笨拙,与身手敏捷的花天泽一比,渐渐便落了下风。
花天泽一开始采用的是拖延战术,无论乌尔凯怎样追赶,他都不让乌尔凯靠近,每当乌尔凯挥舞着大刀过来时,他便灵巧地躲开,让乌尔凯不得不再转身去追他,渐渐地乌尔凯的力气便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接着,花天泽便使用了「黏」字诀,采取了贴身战,他总是神出鬼没地贴在乌尔凯的背后,用手中的木棍挡开乌尔凯的长刀,用手去袭击乌尔凯的软肋。
几番下来,乌尔凯便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虽然花天泽也耗费了不少体力,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是占上风的。
乌尔凯提着大刀的手已经酸痛不已,他看着对面衣衫整齐的花天泽,便怒由心生,大喝一声,啊呀呀地吼叫着,挥舞着大刀便朝着花天泽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柄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朝着花天泽黑压压地扑了过去。
花天泽腰肢一扭便想避开乌尔凯的锋芒,谁知脚下踩到了一根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树枝,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在地,当他稳住身形时,已经错过了良机。
眼见着躲不过去了,花天泽只好正面迎敌。他手腕轻挑,手中的树枝便迎着刀刃而上,可是细细的树枝哪里是锋利刀刃的敌手?手指般的树枝顷刻间便被砍成了两段。
人群中发出一阵喝采,似乎所有人都期盼着下一刻乌尔凯手中的大刀会刺穿花天泽的身体。
花天泽低吼一声,咬紧牙关,扔掉树枝,化指为剑,别开刀锋,指尖每次都准确地击打在刀身之上,只听「叮当」一阵声响,乌尔凯虽然步步紧逼,却也未伤到花天泽一根头发。
乌尔凯心中不服,急于求胜,猛一跺脚,持刀飞身而起,朝着花天泽孤注一掷地扑了过去。
花天泽此刻也已经疲惫,想要尽快结束战斗,他蹂身上前,一个侧身,胸膛擦着乌尔凯的刀锋险险地避开,下一刻,他双手紧紧抓住乌尔凯持刀的手腕,想要卸下他手中的刀。
乌尔凯吃痛,只好松手,可是另一只手却立刻接住了大刀,刀锋一转,便朝着花天泽砍去。
此刻花天泽想要抽身,可是却被乌尔凯反手抓住了左手手腕,他只好抬起右手,以一招「散手劈棺」震开乌尔凯的手腕,接着反手一抓,乌尔凯的手腕便朝内弯去。
乌尔凯只觉得手腕生疼,逆着关节的力量,让他的额上冒出了冷汗。可是他不能放弃,若是此刻松了手,只怕便只剩下认输的份了。
「乌尔凯,算了吧!我们到此为止。」花天泽本就不愿打架,更不想因此伤了与裕固部落的和气,谁知乌尔凯却以为花天泽占了上风便耀武扬威。
他心中忿忿,故意贴近花天泽小声地说道,「花天泽,你别得意。你知道吗?朵朵亲口告诉我,她不过是将你当成了我的替身。」
果然,花天泽闻言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也弱了几分。乌尔凯乘机强力扭转了手腕,那白花花的刀又朝着花天泽刺去。
花天泽本不想伤人,可是此刻却因为乌尔凯的那句话而红了眼,情势所逼之下,他大吼一声,变掌为刀,一掌狠狠地劈在了乌尔凯的手腕上,接着使了一招鹰爪,抓着乌尔凯的手腕,一个反手,那雪白的刀刃便斜斜地划过乌尔凯的胸膛。
「啊——」乌尔凯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人群里也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喊。
「乌尔凯!」只见裕固蔓诺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惊慌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乌尔凯奔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裕固朵朵。
「花四,你快放了乌尔凯!」裕固朵朵见花天泽伤了乌尔凯,立刻吼了起来。
花天泽反射般地想要松开手,却不料乌尔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花天泽当下愕然,只见乌尔凯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接着将自己拿着刀的手又朝他靠了过去。
此刻乌尔凯背对着裕固朵朵姊妹二人,她们看不真切,只以为花天泽又要伤害乌尔凯。
「不准你伤害乌尔凯!」情急之下,裕固朵朵想也未想,直觉地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便朝着花天泽冲过去想逼他放手。
那一瞬间,乌尔凯抓着花天泽的手,人虽藉势瘫软在地上,却运劲将花天泽的身体一转、将整个胸膛都暴露给裕固朵朵。
花天泽从没有想过,有一日裕固朵朵会真的挥舞着刀剑刺向自己。
她拿着匕首冲向自己的那一幕,让花天泽如遭雷击、整个身子被抽空了力气般无法动弹,只是睁着一双眼,心灰意冷地等着裕固朵朵的那一刀。
裕固朵朵的速度极快,那匕首也极为锋利,还未等两人回过神来,那削铁如泥的匕首,便刺向了花天泽的肚腹——
一声轻微的「噗」地一声,裕固朵朵只觉得浑身一震,接着便松开了匕首,连着退后了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花天泽。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花天泽半垂着眼睑,左手一挥,宽大的紫色衣袖便挡在了肚腹上,隔着衣袖,他缓缓地用右手抽出匕首。毫无血色的脸上,一脸平静,彷佛那匕首根本没有刺进他的身体一般。
「你……你有没有事?」裕固朵朵吓傻了。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想让花四放手,绝对不想伤害他!
花天泽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拔出,匕刃上的血迹亦被紫色衣袖瞬间吸入,在其他人眼中,他就像根本没受伤似的。
将匕首扔在裕固朵朵的脚下,花天泽冷冷地笑了起来。
「裕固朵朵,不要太高估你自己。我已经被你伤了一次,怎么可能还会被你伤第二次?」可能是比武消耗的体力太大,花天泽此刻的步伐已经有些微乱。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身形。
深邃的凤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匆匆赶来的裕固强黎在看到那双冷如冰潭的眼阵时,心也不由地颤了一下。为什么,在这个小小的青年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睥睨天下的威严?
再次深吸一口气,花天泽不再看任何人,昂着头,朝着谷口一步步走去。
其实,那日在小镇上,他便遇到了来接他回宫的大内侍卫。只是,他留恋着裕固朵朵,想要带她一起回去,便告诉他们三日后再来。
今日,便是期限。
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对裕固朵朵死心,可是当裕固朵朵哀求着他再留下的时候,他空落落的心房里,居然又有一种死灰复燃的期盼,于是他又多给了自己十日的时间,他想,也许裕固朵朵不过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刁蛮公主,过几日便会想起自己的好。
于是,他便想着到谷外去告诉来接自己的手下,再等十日。只是想不到,如今却不用了。
他该回去了,这里原本就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花天泽的左手紧紧压在肚腹上,灰败的脸上满是自嘲与苦涩。
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在场的人们自动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脚步轻浮地朝着谷口走去,一步一步,离裕固朵朵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裕固朵朵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抽丝剥茧了一般,随着花天泽的每一步离去都发出阵阵的闷疼。她不由地跟了上去,可是还未走两步,便听到乌尔凯发出了哀号。
她扭过头去,只见乌尔凯胸前的衣衫已经被血染了一大片,她心下一惊,急忙奔了过去。
「乌尔凯,你没事吧?」
她的话轻飘飘地飞入了花天泽的耳朵里,他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转过头去,不死心地再看了一眼。
只见裕固朵朵紧张地跪在乌尔凯身边,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小脸上的温柔与疼惜,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原来,她不是只会刁蛮,她也是温柔的,只是她的柔情似水从来都只会对她深爱的男子显露,而那个人只会是乌尔凯。
再转过头去,花天泽再没有一丝留恋。他加快了脚步,不顾鲜红的血迹从他捂着肚腹的指缝中滑落下来。
是的,裕固朵朵的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肚腹,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怕吓着她,又怕她会难过。他终究是个傻子,那个没心没肺、无心冷血的女人,又乍心么会为了他这个替身而难过?
当大夫匆匆赶来,替乌尔凯包扎好伤口后,裕固朵朵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花天泽。
「哇!这是血呀!」人群里,不知道谁先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大声地叫喊了出来。
裕固朵朵奔过去一看,只见一条蜿蜒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谷口。她轻轻地捂住了嘴,眼圈不由地红了起来。
「我伤到他了,我真的伤到他了……」她喃喃地说着,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一直在人群里默默旁观的裕固强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朵朵,去追他吧!他应该还没走远。」
刚刚趁着花天泽与乌尔凯打架的时候,他已经从身边的族人口中了解两人打架的原因,他自然不相信花四是那样的人,他相信,这一次的症结还是在朵朵身上。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太操之过急了,才会让朵朵没来得及去品味花四的好,便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一个好夫婿。
看着裕固朵朵飞奔而去的身影,裕固强黎只希望上天还能给这对年轻人多留一个机会。
「花四……玉琅……」裕固朵朵疾呼着花天泽的名字,飞奔到谷口。
只见谷口前停着一辆马车,花天泽正靠坐在马车上,微闭着双目。身旁,是两名配着腰刀的侍卫,正在用干净的布条替他包裹伤口。
看到裕固朵朵,两名侍卫急忙抽出刀来,警惕地护在花天泽身前。
花天泽缓缓睁开双眼,一双凤眸看向裕固朵朵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二公主,还有何吩咐?」
「花四,我……」
「二公主,对不起,花某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陪你玩下去了。如果公主寂寞,不妨再去找一个比花某还要好玩、耐玩、同样没心肝的人吧!」
花天泽阴沉着脸,捂着肚腹,钻进了车内。
两名侍卫收回了刀,飞身上车,其中一名侍卫扬起了马鞭。
「等等,玉琅,你听我说……」裕固朵朵一手拉住了马儿的缰绳,阻止了马车前行的道路。
「上路。」帘子里,花天泽不带一丝留恋地冷冷回绝。
两名侍卫互看了一眼,拿着马鞭的侍卫终有不忍,低声劝了裕固朵朵一句。
「这位姑娘你还是松手吧!不要耽误了太子赶路。」
他听着裕固朵朵喊着太子爷的小名,以为这是太子爷留下的情债,殊不知,坐在身后车厢里的太子爷才是被伤害的那个可怜人。
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裕固朵朵又惊又怒又怨。
惊的是,一直低调的花四竟然是堂堂的太子;怒的是,这么久来他居然将她瞒得死死的,让她怎么能不怨?
可是,纵然她又惊又怒又怨,那又能怎样呢?
他已经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第七章
初春的晏京,春寒料峭。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城门刚被守门的侍卫推开一条缝隙,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便冲了进来。
马背上,一个裹着一身火红衣褂、梳着满头小辫子的女子满脸倦色。她双手一抖,拉住缰绳,枣红色的小马便嘶叫着在守卫面前停了下来。
「这位大哥,请问皇宫怎么走?」
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裕固朵朵。
自从那日花天泽离开后,裕固朵朵便大哭了一场。阿爹和姊姊都极力地安慰她,阿爹更是从她的描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