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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踩煞车,压制她恐惧、想寻求支持的心。
是啊,她怎么能依赖他?挺起胸膛,她假装一切状况都在控制中,假装那场意外是很容易就能消化的小插曲,她一点都不怕,抢劫只不过是学习长大与独立的过程,严重程度和挨老板骂一样,她可以解决的。
“我去抢银行。”詹沂婕轻笑,说服自己,胸口里面咚咚咚跳动的器官,不痛了。
“公司给的薪水不够,要你去抢银行来补贴?”蒋烲横眉竖目地问。他知道她有事,只不过打死不讲。
“是啊,如果你考虑给我加薪的话,也许我可以考虑辞掉兼差。”她又笑,这一次,她的笑脸给了他身后的Judy。
“你看起来很惨。”Judy也给她一个微笑。
“我已经尽力让自己全身而退了,我的同党们还在和执法人员玩捉迷藏。”脱掉鞋子时,她才发现高跟鞋的左脚少了鞋跟,难怪她走路不顺。
“你真幽默。”
“我要去睡觉了,如果有警察来找我的话,帮个忙,就说我整个晚上都和你们在家里看电影。”詹沂婕抚抚头发,把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她对Judy点头,走过蒋烲面前时,她低下头,半句话不说。
眼看着她离开,蒋烫的桃花眼在冒火花。连他都不能讲吗?他还以为自己是她的好朋友,他还以为有关她的任何事,他都会第一个知道。
对于她的隐瞒,他很不爽。
“你怎么了?”Judy拍拍他的脸,亲昵的问。
“没事。”他的口气很闷,脸色更是闷到一个不行。
“你在生气,我做错了什么吗?”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边烙下一连串的亲吻。
“没有。”温柔送到眼前,他满脑子却是詹沂婕那张皱眉要强的脸。
“没有的话,抱我进房间……”她一跃,跳上他身体,两只脚勾住他的腰,浓厚的性暗示,想撩拨他的欲望。
“Judy,今天……”
“今天很好,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要送礼物给我,我说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一整个‘阿烲夜’,想后悔吗?门儿都没有。”
说着,她的唇堵上他的嘴,送出一个热热烈烈的法式亲吻。
他喜欢Judy,已经酝酿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追啊追,终于把她追到自己身边,他很喜欢她,想过和她天长地久,可是今天晚上……他心不在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沂婕的愁眉会深深烙在心底?
要到厨房倒开水的詹沂婕看见交缠的两人,垂下肩,冷漠以对。
她回房,关上门,坐在床边。
这间公寓什么都好,就是两间相连的房间隔音设备太差,隐约间,她听见Judy的声音,于是她知道他们回房了,接下会发生什么事,谁猜不出?
她用力捣住耳朵,不听、不想。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她和蒋烲有亚当史密斯的分工理论,没有曹雪芹的镜花水月:他无意,即便她有心,也是落花流水一场空话,对他有心的女人太多,她不需要去凑数啊。
她忘记伤口还没有处理,就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水哗啦啦一阵乱冲。
伤处的痛,痛不过心,她闭起眼睛欺骗自己,脸颊流下的灼热,不是酸涩泪水,它的PH值是不偏不倚的7……
她并不知道,这一晚,Judy带着愤怒离去,而不了解自己的蒋烲,在房间里徘徊。
詹沂婕学乖了,只要是避不掉蒋烲的夜里,她就会留在公司里面过夜。
总经理室里有张大沙发,置物柜可以放下好几件套装,而员工厕所可以反锁,并且提供热水。
洗过澡,她回到办公室,从抽屉找出优碘。
她伤口发炎了,都怪她太蛮皮,手臂上的刀伤,她拖了两天才去找医生,还以为上上药就可以,没想到医生硬是给她缝了十七针。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
蒋烲的声音让詹沂婕吓一大跳,手上的优碘滚落,在她白色睡衣上留下一道褐色印子。
她抬眉,吐气。“不是,我不回去是因为很忙,留在这里,我可以多点时间处理公事。”
“说谎,你开车,只要二十分钟路程。”他知道她怕浪费时间等待,一到美国就给她买车子。
“先生,你知不知道累坏的女人,坐在驾驶座上很容易打瞌睡?”
詹沂婕走到茶几旁,倒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
他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
他问倒她了,她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的?什么时候开始在抽屉里面准备几包糖果?她的改变,连自己都不知不觉。
“在这里,咖啡是一种很容易取得的食物。”
蒋烲的出现让她慌了手脚,她还要继续擦药吗?算了,今天不擦了,顶多明天再流点脓,反正她还满习惯带伤的日子。
拉下袖子,收好瓶瓶罐罐,她不想在他面前展现她的伤。
他脸色很差,放下咖啡、走到她办公桌边,迳自打开抽屉,把药品拿出来。
“你开车睡着,出车祸了?”
“不是。”
“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才刚感冒结束,又把自己弄伤,她是和美国磁场下台还是水上不服?他没有好口气的问。
她避重就轻,“小事,我可以处理。”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蒋烲瞪着她裙摆掩盖不了的膝盖。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满肚子火。
连续三天,她都不在家。他打手机、她关机,他打电话、她开电话答录,他每天等到凌晨两点,都看不见她的人。昨天,他发狠,直接躺到她的床上等,结果答案出炉,她根本没回家。
他以为她交了男朋友,一个小小的“以为”让他的脾气大到不行。
要不是他打电话和公司员工探听过,确定她除了上课时间以外都留在公司,他肯定一来就把她轰得体无完肤。
只是……不等他轰,她已经体无完肤了!心揪疼着。她不是女强人吗?怎么能力这么高超,却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我忙,所以……”
“所以让小擦伤变成可以流出可乐的大伤口?”
“好吧,我是有一点懒散,可是我去看过医生了。”
詹沂婕拉开袖于,指指还没拆线的刀伤,证明她的确花心思处理过了。
这下子,他才看仔细,她的手臂、手肘丑到无法形容的鬼样子。
他深吸气,桃花眼变成桃花剑,光芒射出去,她差点被他射出胃穿孔。这是他首次露出杀人眼神,温和被锐利取代,弥勒佛变钟馗。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目光灼灼,逼她不得不说实话。“我碰到抢匪。”
“星期一晚上?”
“对。”
该死的,他就知道不对劲,那天晚上,他明明在她眼底看见了泪光,他应该把 Judy送回家,应该到她房间把她抓到医院里,应该……
天,他还在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智缺!
“为什么不告诉我?”
詹沂婕飞快挂起笑容。“你要我当电灯泡?不要吧,我才不要Judy小姐恨我一辈子。”
“你都不介意让邵祺棻恨你一辈子,为什么担心Judy恨你?”他没好气的说。
蒋灾拉过她的手,把她压在沙发上,不由分说,替她上药包扎。
“你说过的呀,Judy不一样,她是你想定下来的对象,我怎么可以对未来的老板娘不敬?”她嘴上说得轻松:心底却是慌乱抑郁,Judy的“不一样”,让她好沉重。
“再不一样,被抢劫是很严重的事,你当然要第一个告诉我。”
“你的确是第一个知道的啊。”这件事,她没告诉过别人。
“意思是,你也没报警?”
她的聪慧到哪里去了?气气气,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揉成鸟窝。
他真的很想捏死她,虽然,他是第一个被告知这件事,让他的心情稍稍宽慰。
“我只损失两百多块美金,他把随身碟和证件都还给我了。”
说到底,她还是感激抢匪的,要是换了别人,别说证件,她那种死命护包的行为,哪会只换得一个十七针的小刀疤?
“不要嘻皮笑脸,总之,往后八点前一定要到家,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去做。”他端出老板的威信。
他居然批评她嘻皮笑脸?搞错了吧,她是女强人,会嘻皮笑脸、玩世不恭的人是花花公子蒋烲先生,不是詹沂婕。
“家里很吵,那里……隔音设备不是太好。”忍不住,她嘟起嘴说。
听见她的抱怨,他的反应居然是呵呵大笑。“你在嫉妒。”
被抓包了?不管是不是被抓包,她打死不认。“我为什么要嫉妒?”
“你嫉妒我找到女朋友,你却乏人问津。”
“你想太多了,如果我肯点头,想和我交往的男人多得是。”
“你不会对他们感兴趣的。”蒋烲挥挥手,口气百分百肯定。
“我的同学里面,有很多才德兼备,公司里也有不少帅哥。”他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才称得上男人?
“你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没结果的恋情上面。”
“你是神机妙算刘伯温啊,你又知道我谈的都是没有结果的恋情?”
“男人会因为一时好玩去碰碰女强人,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了解,女强人有多难缠……”
他只是在开她玩笑,但她认真了。
是这样吗?所以他把她当成死党、好朋友,却从不认真考虑和她走入爱情里,他可以和路人甲乙丙发展短暂爱情,独独看不上就在身边的她。
天底下的男人都害怕女生太精明,他们不喜欢被控制,而女强人的特质就是热爱控制。
原来啊,她输在能力太强,输在难缠。
背过身,她走到办公桌边,想翻出一颗糖果,甜甜心、暖暖胃,弯腰、打开抽屉……不能再像他了,不能再被他影响自己的一举一动。抑下冲动,她把抽屉关回去。
“你是对的,我是女强人。”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别惹我,否则,我会缠得你哭笑不得。”
她在恐吓他?好玩!蒋烲勾起桃花眼。要不是他逼自己谨守朋友原则,他一定会吻她。“好啊,对于被女人缠,我很有经验。”
“惹火我,我会毫不犹豫破坏你和你的Judy小姐。”她在对他放狠话了呢,是不是很好笑?她还以为就算没办法更进一步,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那你得要有足够的能耐才行。”他当她在开玩笑。
“别忘记,我破坏你和那些小情人的纪录,成绩斐然。”詹沂婕抬头挺胸,表情骄傲。
“你也说了,我和Judy不一样。”他对自己和Judy很看好,他还想过带Judy去见见住在美国的阿擎和大姐。
“你想测试我的破坏功力有没有进步吗?”
“不管你有没有进步,你都没本事破坏。”
“要不要试试?”
“放马过来。”
她瞪他,他也瞪她。
他在等她笑开,而她在逼自己笑开。
詹沂婕知道他以为她在开玩笑,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七分真心,三分想像,她真的希望自己有本事破坏他们。
然后,她成功逼迫自己了,在同一个时间点,两个人笑开。
一阵笑声后,蒋烲说:“喂,女强人小姐,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觉得睡在这里还不错。”她不想妥协:心痛的感觉坏透了,她不想一尝再尝。
“如果是Judy的关系,以后,我尽量避免带她回家。”他握住她的手,说得诚恳认真。
“不是Judy的关系,而是我真的很忙,你知道的,我很认真挽救分公司。”她在说谎。
说谎是这样的,说一次、两次,能说服别人,说十次,就会连自己也一并说服了,她必须花点精神说服自己,他们之间只是朋友。
“我聘司机给你,他会平安送你上下班,不会让你在驾驶座上睡着。”
“我只是地下总经理,不是地上总经理。”
“谁说地下总经理不能拥有特殊待遇?”蒋烲的浓眉挑了挑,丢给她一个痞子笑。
她叹气。“蒋烲先生。”
“有。”
“你知不知道,对一个人好,要有限度、有范围、有界线。”
“如果我对你的好,就是不想有限度、有范围、有界线呢?”他是挑衅大师,对于所有界线,都想去踩一踩、踏一踏。
“那会让人搞不清楚份际,有了过度念头。”
“比方……”
“比方我会误以为你对我有特殊想像。”
“什么特殊想像?”
“你想追我。”
她话一出,他噗哧大笑。
“这个好笑,你的幽默感有进步了。”
他笑、她也跟着笑,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笑有多伤人。
她的爱情看在他眼底只是幽默,她的实话实说听在他耳里是笑话。
她努力阻止他前进,他硬是肆无忌惮前进得大大方方,害得她的认真……变得很虚假。
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