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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官员本来是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鬼话就放了温端成父女的,但温庄和之后的一句话又打消了他拒绝她的念头,“你们的陛下让你们带温庄和入狱,但还没让你们带温庄和的尸骨入土罢?”
原本戴在她高髻上的那支累丝云凤纹金簪[1]异常尖锐的簪尾,正抵在她脆弱的脖子上,那官员甚至已经看见细小的血珠从簪子抵着的地方,一点点沁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吓傻了,所以糊里八涂地就答应把温端成父女关在驿站而非刑部大牢——皇帝在听奏报时,是这么总结的。
皇帝顺手罚了那官员三个月的俸禄,但却无意让人把温端成父女从驿站带出来投入大牢。
因为皇帝认为这种行为既没必要,也缺乏理智。首先,驿站还是在京城,又有重兵把守,温端成带着一个幼女,根本逃不出来。其次,郑嘉树还住在驿站,朝廷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郑嘉树和刺杀行动有关,既然如此,那么朝廷也就有必要给他留面子——比如,不把他带来京城的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送进大牢。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帝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因为温端成而让两国伤了和气。
不错,他并没有输掉上一场战争,但上一次没输,并不意味着他就有信心还能赢得下一次。
而且即使赢了又怎么样呢?战争对参战双方来讲都是消耗,皇帝并不希望在一口气没缓上来的时候就开启下一次。
不过皇帝不知道,其实郑嘉树也在担心。只不过郑嘉树担心的是皇帝一时想不开非要再带走温端成父女……如果那样的话,他这个梁国使臣就尴尬了。
但是还好,皇帝做出了对双方而言都好的决定。这一点让郑嘉树对吴国国主的好感提高了那么一点儿。
在度过这个危机之后,郑嘉树就想想办法见见温家兄妹中的一个——就算不提是否要救温庄和,也最起码得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罢?
不过在他来得及想出办法见到他最有可能见的温端成之前,刑部尚书就已经陪着皇帝派来的主审官员去见温庄和了。这个主审官倒也是温庄和的熟人——魏景阳。
大牢里终年阴暗潮湿,魏景阳才一走进去就已经觉得窒息。他认为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人,尤其是温庄和这样一个‘弱女子’,一定会崩溃。
但他没想到,在他看见温庄和的时候,温庄和并没有哭闹,并没有发疯。
实际上,温庄和在梳头。
也许是因为以死相逼的时候拔下来发簪弄散了头发,温庄和正用她戴着的那把花鸟纹玉插梳[2]慢慢地梳着头。也许是做惯了大小姐,太少自己梳头的经历,所以温庄和竟然显出了一种笨拙,她花了很久才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金簪和插梳等物固定了。
然后她才站起来,走到牢门边,对魏景阳微微一笑,“魏大哥这是来瞧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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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某一个暖洋洋的午后,魏景阳和温端成一起到湖心亭去找他们正在一起作伴的妹妹。却发现她们不知说了些什么,正笑作一团弄得发髻都松散了……
小婢们笑着上前请二位爷且先出去等等,然后便拢上亭周的纱帷幔,捧了雕花镜,拿来象牙梳,为两位小姐梳头、整理衣襟。
帷幔再度掀开的时候,他们的妹妹就又是两个拿着团扇笑不露齿的淑女了。
那个时候,温庄和也曾笑吟吟地问他道:“魏大哥这是来瞧我有没有欺负余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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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阳垂下眼,想了很久才说道:“是来瞧你,也是来审你。”他看着自己脚下黑乎乎的地面,“靖安郡主,是您派人刺杀的襄王殿下么?”
温庄和抿嘴一笑,就仿佛魏景阳问的还是当年那句‘那你欺负余欢了么’,她和那时一样,反问道:“我说我没有,魏大哥相信么?”
不过不同的是,那年魏景阳的回答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权且信你罢。而今天,他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敢也不能信你。”
温庄和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她还是在笑,“魏大哥,您就告诉我一个事儿。穆鸿烈死了么?”
魏景阳又摇摇头,“襄王殿下沐浴圣恩,有名医竭力救治,此刻性命无忧了。”他看着温庄和,“现在有性命之忧的是你。”
“是么?”温庄和漫不经心地道,“他居然没死么?”
魏景阳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惊讶神色的刑部尚书,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一句,“靖安郡主说话要当心,这样的话一出口,岂不是正证明了您有杀人之心么?还是说,您这是认罪了?襄王殿下府上的刺客就是您派过去的?”
温庄和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魏大哥,自从我听说穆鸿烈遇刺之后,我就一直在心里问自己。你到底希不希望穆鸿烈死呢?我一直都没得到答案。但刚才真的听说他还活着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见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她在跟我说,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死?”
“不过我很快就告诉那个声音,没死很好啊。他如果死了,我就没机会亲手杀了他了。魏大哥,您问我有没有派人去杀穆鸿烈。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因为我和穆鸿烈的仇怨,深如汪洋之海不可见底。我绝不能容忍他用死来逃避我的怨恨。我是要报仇,但世上报仇的法门不只有杀人这一个。魏大哥,我要让他知道我当年都受过什么苦,要让他知道我有多疼。然后,最后才是杀了他。所以,不错,我有杀人之心,但我没有假于人手之心。”
温庄和秀美的面孔在说到‘仇怨’时,有一瞬间狰狞扭曲如同许多画中所描绘的怨气所结之恶鬼。
魏景阳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无法控制地下意识退了半步。温庄和可能也注意到了魏景阳的异样,她也退开了一小步,嫣然一笑,仿佛就又是当年那个庄和妹妹了,“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您信不信,总之我虽然恨穆鸿烈,却也的确没让人去杀他。不过我也想知道,您凭什么就认为是我指示人刺杀呢?可有什么证据么?”
不怕死的人常有,但不怕死的糊里糊涂的人到底少有。
“那名刺客在行刺之前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是为十年前被你辜负的人来报仇的。”魏景阳看着温庄和,“当时正在里间整理床铺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婢女,听得清清楚楚。”
温庄和明显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许久,她才笑了起来,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带,“魏大哥,这么明显的栽赃,还需要我辩驳么?我如果真要让人帮我报仇,那想必是因为不想被发现,对么?那既然如此,我最好不让那刺客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塞了银子给他,让他去杀人。我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我的事儿呢?难道是为了让穆鸿烈死个明白么?魏大哥,我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知道,这个人的目的不在于杀襄王,而在于杀我和我哥哥。”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刑部尚书,“如果朝廷真的想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那我想刑部就不得不好好保护我和我哥哥。否则,这就是一桩无头案了。”她笑了一下,“不过当然了,如果朝廷的本意也在于让我兄妹死,而不在于找到凶手,那我也无话可说。唯有,慨然赴死而已了。”
刑部尚书谨慎地保持了沉默,魏景阳虽然是主审,但其实官位并不如刑部尚书,因此见刑部尚书不说话,他也就没多做评价,只是说道:“我会将你的话都禀报陛下,由天子圣明决断。”
然而就在此时,阴影最重处,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如果是你来做,你会怎么办呢?”
温庄和转向声音所在的方向,“我会亲手用割掉我丈夫头颅的那把剑,割掉你的头颅。”她顿了顿,“襄王殿下,这个答案,您喜欢么?”
作者有话要说: [1]实物,虽然根据东主对实物图片的观察发簪并没有那么尖锐……但为了不显得女主是个随身带把大砍刀的……汉子,东主就还是采取了[异常尖锐]这种设定
但愿没雷到客官们
[2]实物,插梳也用来梳头,东主查到的是这样的……
☆、碧玉扇
脸色苍白的鸿烈被下人搀扶着缓缓走了过来。他仿佛并没有看到魏景阳两人,“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难道就因为我带人抄了温家么?”
温庄和解下了佩着的那枚木雕香囊,低下头拿在手里把玩着,“你如果没一百次说过爱我,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换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那么做。但你骗了我,你从没对我说过一个字的真话。你要的不是我,而是温家的图纸,甚至就是温家本身,不是么?”
“我后来没有骗你了。我的确……”然而鸿烈还没说完就听见温庄和打断了他,“的确什么?的确爱我么?穆鸿烈,爱我的人很多,爱温家和温家的图纸的人更多。这些我都习惯了。我不习惯的是上当。你知道么?其实我是真的相信你,我当初对你的信任,超越了对我认识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我哥哥。我相信就算世上所有人都骗我,你也不会骗我。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可是呢?你居然是个骗子,而且真的骗过了我。”
“穆鸿烈,从来没有人能让我上当。以前,我只要一眼就能看穿那些男人的野心和谎言,就能看穿他们精心安排的所有‘巧遇’,行骗和被骗之中,我以前只遇到过前者。”温庄和握紧了那个木香囊,“就是这么个破东西,就骗了我,骗得我做了十年丧家之犬,骗得我落得以夫君项上人头去讨好君王。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十年来,我每次看见这个香囊都会想起你,想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发誓,十年前你如何骗我,十年后我便要十倍百倍地骗回来。但没想到,穆鸿烈,这次又是你赢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行刺事件呢?”
她突然把那个木香囊抛了出去,鸿烈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了,“其实我知道的……”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树下美人屏风……你都拿出了那样的杀手锏……”
一桩没有任何对鸿烈有利的证据的悬案,只要温家兄妹保持沉默,鸿烈就是瓮中之鳖,没有任何人能救他。所以这次行刺事件,无论是否是温庄和做的,都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因为如果温庄和要杀穆鸿烈,就证明她恨他,恨到要他死。那之前的那幅画,就不能解释为‘温庄和信任襄王,愿以温家最紧要之物相托’,就等于是给鸿烈做了证。但如果证明温庄和不是幕后黑手,那皇帝就有机会反将一军,说温庄和将温家要物托付于襄王,让梁国失去对温家的信任,甚至直接抛弃温家。到那个时候,温氏兄妹反而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这两种之中,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温庄和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利。
温庄和只要没傻,就不可能抛弃好局,去做无谓之事。
魏景阳和那位刑部尚书都不知道所谓树下美人屏风到底代表了什么杀手锏,但二人互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各自低下了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庄和,你只要认罪,我就去求陛下宽恕你,我们把那十年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我才是受害者’的口气说重新开始呢?穆鸿烈,十年前你用我建功立业,十年后你还妄想让我为你开脱么?”温庄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苍白了起来,甚至,更苍白过受伤的鸿烈。鸿烈看着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起来,柔声道:“庄和,你知道你不能拒绝我。其实你应该高兴不是么?至少这一次我虽然威胁了你,却再也没骗你了。”
我们终于有一次坦诚相待,虽然这样的坦诚相待残酷而绝情。
温庄和如果不认罪,即使皇帝不说,襄王也会说出她将图纸‘托付’给自己,这样一阿里,无论郑嘉树是否知道内幕,都不得不自行向梁主请罪,并请治温家不赦之罪。随后,吴国就可以做顺水人情,退回‘里通外国’的温端成父女。那个时候,温庄和自己活得成活不成是一回事,反正温端成二人是肯定不会有活路了。
而如果温庄和认罪,那还可以辩称是自己一人所为,再加上穆鸿烈求情,温家三人就或许都可以保全性命。但这么做也有一个坏处——温庄和不得不成为襄王府后院其中一只雀鸟,永远被拘禁在一个漂亮舒适的金笼子里。也许的确有人愿意住在金笼里,但那个人绝不是温庄和。
“你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