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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下厨?”他认识的女人都是拥有时尚品味的娇娇女,很懂得享受美食,却不懂得如何从厨房弄出一道像样的料理。
“想到人家喜欢吃我做的料理,下厨就会变成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你很容易满足。”
“还好啦,平凡的人没有什么野心。”
她很平凡吗?不,因为她甘于平凡,反而让她变得不平凡,而他喜欢她的不平凡。
又来了,又用那种教人胡思乱想的眼神看人,她慌乱的站起身。“你还要再来一杯咖啡吗?”没有等他点头,她尽自拿起他左手边的空咖啡杯逃到厨房。
照片排列在大茶几上面,从左边看到右边,从第一排看到最后一排,再从右边看到左边,从最后一排看回第一排,李净亚不禁一叹,脑海又浮现今早她特地把这些照片带到工作室,请好友们提供意见的情景——
“我确定你妈的审美观真的有问题。”这是欧阳喜儿看完整叠照片之后的结论。
“我看不是有问题,根本是糟透了!”秦晶晶可是一点也不留情。
没错,但是当女儿的总要帮老妈说句话。“虽然他们长得有点抱歉,可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内涵和气质。”
“你妈在意的应该是对方的能力吧。”
“如果她会注意内涵和气质的问题,这些照片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一个人句,这两个女人就不能给点正面的鼓动吗?“你们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吗?都还没见面,哪看得出对方的内涵和气质?”
她们两个很有默契的睐了她一眼,仿佛在告诉她,笨蛋才看不出来。
“你干脆登报甄求老公比较省事。”秦晶晶是个很实际的人。
“登报……我又不是疯了!”李净亚瞪大眼睛猛摇头。
“如果你跟这些家伙相亲,我看你才真的疯了!”
有这么夸张吗?刚开始她很不认同,可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从早上到现在,她的立场动摇了,这些照片的男主角连齐赞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天啊!她怎么又想到齐赞人?
甩了甩头,她不能动不动就想到齐赞人,齐赞人那种男人根本是少数分子,说他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应该属于斯文型的男人,可是他的眼神,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根本是个豪放不逊的狂徒。
不管了,如果继续挑剔下去,这里面没有一个合格,她应该考虑的是他们的条件是否符合她的要求。
茶几上的照片一一扫进牛皮纸袋,她离开温暖的长毛地毯移往厨房,还是先解决晚餐,肚子饿了,哪有体力跟这些照片奋斗呢?
今天的晚餐是咖哩饭,食材早就洗洗切切准备妥当了,她只要放进锅子炖煮,这时,像小鸟啾啾叫的门铃声音了起来。
咦?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按电铃?
当她走出来开门,看见站在门前的齐赞人,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怎么是他?
“我把钥匙忘在公司,十点左右朋友会帮我送过来,我可以借你这里小坐片刻吗?”他根本不是在甄求她的同意,因为他已经自动走进来。
她一怔,还不太习惯他的登堂入室,不过她倒是习惯在他后头当小跟班。
“哇!好香哦!这是什么味道?”齐赞人突然像只小狗似的猛吸鼻子,然后嘴馋的咽了口口水。“咖哩吗?”
她很自然的点头回应。“我正在煮晚餐,你要吃吗?”
“太好了,我肚子饿死了!”
呃……这个男人真的不懂得‘客气’这个名词,可是他对她的料理表现出来的热情,又教她忍不住屁股翘起来,她似乎听见喜悦的泡泡在心底哗哗啵啵冒出的声音。
“你坐一下,晚餐很快就上桌了。”她赶紧进厨房弄晚餐出来伺候他。
饱餐一顿之后,齐赞人忍不 住发出赞叹。“这真是人间美味!”
“你喜欢就好。”
“你请我吃晚餐,我请你喝咖啡,我知道有个很棒、很适合喝咖啡的地方。”
“不用了,我这里就有咖啡可以喝了。”
“你总要让我表达一下谢意,要不然我会过意不去,我们走吧。”
“真的不用了,我……我……”瞪着被他猛然抓起的手,李净亚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到了门边,她才想到自己连皮包都没有带,连忙扯住他的手,教他等一下,她回房里取来皮包,要不然,待会儿轮到她回不了家。
搭上他的黑色BMW跑车,他们来到了阳明山,这是可以看到整个台北市的地方,黑夜里,川流不息的车潮化为一条又一条的银河,闪闪如星的光彩为寒冷的氛围添上一抹温暖,冷风阵阵,却吹不散舞动在夜影之间的浪漫。
他们手捧着便利商店买来的咖啡,这比不上家里的咖啡,但是这一刻,却恍若世界上最美味的咖啡,因为身边有个一起共享甜蜜时光的人。
春天虽说过了快三分之二,迎面而来的狂风还是教人直打哆嗦,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往左边一瞧——有对情侣已经像交劲鸳鸯缠在一起,再往右边一瞧——有对情侣四片唇瓣都快贴上了,还有,在看不清楚的角落有许多情侣在玩卿卿我我的游戏,教人不觉全身越来越火热。
“这里是不是很棒?”
点点头,确实很棒,她都不知道有这么美的地方,可是,好像不太适合他们两个。清了清嗓子,李净亚不自在的转移话题。“其实,你不嫌弃我的厨艺,我就很开心了,说真的,我很欢迎有人跟我一起共进晚餐,以前住在家里,每天吃饭都好热闹,现在一个人捧着碗筷,没有人可以说说家常,好无聊哦!”
“我有同感,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的感觉,那么,以后晚餐我在家的话,我就过去跟你一起用餐吧。”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蠢,请原谅她,这种情况很难教人不傻眼,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当然,我会支付餐费。”
“不,不用了。”天啊!她在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拒绝他的搭伙……怎么拒绝?如果她不要说那种客套话,人家又怎么会想到上她那里搭伙?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痛死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了,我怎么可以白白吃你的?”
“你不要这么说,我煮东西原本就习惯多准备一点,现在只是多一双碗筷,如果我收了你的钱,反而会有压力,天天都得开伙,这可能会造成我的困扰。”她注意到齐赞人的食量跟她差不了多少,正因为如此,虽然多出一张嘴巴,她准备的分量并不会饿着两人的肚子。
“你真的不差我这双碗筷吗?”
这是改变心意的好机会,可是最后她还是点点头,说话就像泼水,怎么收得回来呢?
其实,偶而来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左邻右舍彼此互相照顾,这也是良好的居家环境非常重要的一环,可是就怕万一他天天找上门。
放轻松,事情也没这么严重,说不定他只是嘴巴说说,过几天就忘了这件事,她又何必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呢?
第三章
没错,他只是嘴巴说说,总不会真的把她这里当成了餐馆,这样真的太死皮赖脸了,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他的脸皮比牛皮还厚!
齐赞人很准时,几乎每天,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清楚为何他可以把时间算得那么准确,总而言之,时间一到他就宛如老板一般降临,屁股粘在沙发上,二郎腿一跷,电视一开,等着她送上晚餐,她脑海经常会出现一种很荒谬的念头——自己是他的女佣。
说他脸皮太厚了,那是事实,但是更大的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偶尔想偷懒吃外食,他说不行,她竟然也摸摸鼻子乖乖洗手做羹汤,很好笑对不对?
好笑,可是这还不够瞧,她竟然还为了每天的晚餐伤透了脑筋,因为齐赞人是个很挑嘴的人,红萝卜不吃,青椒不吃……他不吃的东西可以列满一张A4的纸。
她有一种感觉,他一定偷偷取笑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缠上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笨的女人呢?
不行,绝不能再放任这个男人牵着她的鼻子走,她要大声对他说“NO”,她没有喂饱他肚子的义务,而且从此跟他划清界限,不再跟他搅和了,好专心相亲找老公……
“我不喜欢洋葱。”齐赞人皱着眉把局烤牛肉饭里面的洋葱挑出来,放进她的盘子里面,好像她是负责帮他解决剩饭剩菜的老公。
唉!她有满腔的雄心壮志,可是三番两次,话到了舌尖就打住,面对他的时候,她像老鼠一般的气势更渺小了,说她是任人揉担的蝼蚁也不为过,结果呢,她就继续陷在这种伺候他的困境当中。
看着盘子里面的洋葱,李净亚的眉头皱得比他还高,这个男人以为她是资源回收筒吗?可是瞧瞧她说自豪感的口吻,理亏的人好像是她似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洋葱,可是洋葱很营养你多少吃一点。”
“我就是不喜欢吃洋葱。”他继续挑洋葱,洋葱的下场当然一样是落入她的盘子。
“你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还是要吃,这是为了身体。”她的口气像不像在讨好孩子的妈妈?
“我——就——是——不——要——吃——洋——葱。”在齐家人的心目中,他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而他不介意被人家当成小孩子,小孩子可以尽情的创造性,这比较适合他的STYLE。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养?”明明是想指责他,怎么变成了嘀咕?她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很没出息的人,在他面前,她更是一只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的蝼蚁。
“这个我知道,不如我来开菜单好了,你也不用为了这种事情伤脑筋。”
不错嘛,原来他也清楚自己是个很伤脑筋的人……等等,她好像漏了一句话。“你说什么?”
“我来开菜单”
这是哪一国的语言?为什么她听不懂?
“你去拿纸和笔给我……你怎么还坐在那里发呆?赶快去拿啊。”他简直是奴役女佣的少爷,而坐在对面那个傻不隆咚的女主人还真的立刻起身回房拿来纸和笔,不过,她的脑子根本还处在状况外。
咬掉笔盖,齐赞人一边振笔直书,一边口述,“明天星期三,我要吃蛋包饭,再来星期四,我要吃白酒蛤蜊面;接下来星期五,我要吃……算了,放假一天,我补一下身体吧;至于星期日,我们吃火锅好了。”
李净亚的脸越来越绿,眼睛越瞪越大,他真的把她这里当成餐厅吗?
从头确认一遍,齐赞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纸和笔推给她。“暂时这样,星期天再来决定下礼拜的菜单。”
低下头一看,不相信,她眨了眨眼睛,再看一次,白纸黑字,确实如同他刚刚口述的内容,这太可笑了,可是反驳的话在舌尖打转了一会儿之后,脱口而出的反应却是让自己很想撞墙。“周末假日我不煮晚餐,你自己出去打野食。”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周末假日不煮晚餐?”
“我……我要回家陪父母吃饭。”今天早上接到老妈通知,这个周末假日的相亲都安排好了,连续两天,增加相亲的速度,以便尽早确定交往的对象。
眼睛微咪,齐赞人瞬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可是却教人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你确定要回家陪父母吃饭?”
“呃,你周末假日不用回家陪父母吃饭吗?”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找个好男人嫁了,当个贤妻良母,这可是她从小就立定的人生目标,她正在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除了围炉,我们全家很少坐在一起吃饭。”父母很忙,每个孩子又各有各的生活圈,他们家不流行天伦之乐的戏码。
“怎么会这样呢?”
“习惯了,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呃,这附近有很多小吃,你不会饿肚子。”眼神飘过来飘过去,就是没有勇气直视他,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理亏,可就是甩不掉那种叛徒的感觉。
“这附近有很多小吃,可是没有一家合我的胃口。”
“你不要太挑剔了,你会发现这些小吃店都还不错吃。”
嘴巴一闭,齐赞人放弃说服她改变主意,可是那对狂野的黑眸变得无比哀怨,对她发出沉默的控诉,他要她心不安、理不得。
一股寒意袭人,她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念头,如果她不做点补偿,她会死得很难看。“这样子好了,我出门之前先帮你把晚餐准备好。”
摇了摇头,他的口气变得很轻很柔,可是让人感觉更害怕了,这个男人不适合温柔的STYLE,“你不用替我担心,就像你说的,饿不死嘛。”
“我……不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