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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渃自认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当被子一落到姜横云身上,他竟闭着眼发声了,剑客天生的敏感与警觉性,她想自己一辈子可能都体会不了与养不成。还有,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张狂少年居然跟自己道谢了,真是意外又让人觉得暖心。
“不用谢,安心睡吧,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看着姜横云如婴孩般安静又柔和的睡颜,连渃发自心底的笑了。
如预料中的那般,次日睁眼时,长榻上的那只小刺猬已经消失的无影踪了,而犯了事的素袖也没有回来,不过看动静,昨夜在露华殿发生的事情并未传扬出去。于是没了素袖的叨烦,连渃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起来。
朝食哺食有宫婢伺候,吃完她们还会搀扶着自己到殿外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困了便会被她搀扶回去休息,到了夜晚,待宫人宫婢伺候完连渃吃完夜宵之后就会齐齐退下之后,而姜横云则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屋内,来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案几之上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仅一次,连渃就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于是从第二夜开始,案几上就会多出一份夜宵大餐。
这姜横云也不问,看见东西就狂扫一顿,扫完心情好会陪着连渃聊聊天,或者潜伏游荡了一整天发现什么消息与新闻也会及时报告,说完这些,他就会蜷缩在长榻的固定位置上睡觉,待连渃睁眼时,他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到底都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连渃又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因此她总是试图探寻姜横云是何时醒来又以何种方式离开的,但连续熬了几次夜,还是没能逮住,一气之下,她就放弃了这种自残的方式。
“我问你,你都是睡到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每次我睁眼你都已经不在了?”多日之后,连渃终于直接问姜横云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姜横云的回答就像他的人那样捉摸不透与洒脱。
“果然试图去探寻剑客的人生,那就是自找罪受。”这次,连渃彻底放弃了,她想,自己一定是太寂寞太闲了,才会如此费心去关注一个影卫的一举一动。
然,这种偷闲的日子也就持续了那么大半个月,时间来到了九月,秋高气爽,殿后竹林漫天飞舞的落叶开始变黄变枯,吹在身上的风也带了几丝凉意。
脱去轻薄的夏衫,连渃换上了稍厚的衣衫,可将近七个月大的肚子让她穿上身的衣服都像绑在身上一般,不仅无法系上腰带,只要稍稍活动就很可能会听到衣衫撕裂的幻音。
“当肚子长到足月时,这些衣衫可能穿不上身,或者穿上身就直接爆裂开了。”连渃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体态,“是不是该添置一些新衣服了?”
但添置衣物这种事需要跟总管,也就是素袖汇报,然后交由她去办理,现在素袖在蹲大牢,莫不是要直接向齐无知申请?连渃才不愿意去麻烦他。
“禀君夫人,君上的舆已至殿门口,请君夫人做好接驾的准备。”正烦恼时,临时充当梧台殿管事的老宫婢敲门进来汇报道。
“知道了。”刚说某人,某人就来了,连渃打发走老宫婢,依旧不慌不忙地在镜前照着,“接个屁驾,我现在蹲都蹲不下去。等那齐无知来了,就这样站着给他鞠个躬得了。”
怎么想就怎么做,齐无知进来时,连渃就是站在铜镜之前的,“参见君上。”她当真只是点头鞠躬意思了那么一下。
“免礼。”齐无知嘴角含笑,保持着一贯的双手负于身后的姿态进屋之后就绕着连渃转了大半圈,最后停在她身旁对着镜中之影开口道:“算算时间,你腹中的孩子也差不多有七个月了吧,听说纣王与宠妃苏妲己在离宫游玩时偶遇两名怀孕七月的孕妇,这苏妲己对纣王说,她能准确猜中那两名孕妇谁怀的是男婴,结果一剖开她们的肚子,她果然猜中了。”
连渃歪着脑袋打量齐无知,心想,这是发什么疯,一上来就说如此惊悚的话题,难不成还想学苏妲己吗?
“你说寡人要不要试着猜一猜?”齐无知贴在连渃背后,冷笑着直盯着镜中隆起的肚皮看。
“君上,你是何意?”连渃本能地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前半个月,寡人被素袖刺伤了,这事你知道吧?”
“有耳闻。”
“那你知道素袖是怎么刺伤寡人又为什么要刺伤寡人吗?”
连渃睁睁眼,不说话。
“那晚素袖说有要事求见寡人,而等她进殿时,寡人就看见她那张血痕满布的脸颊,以及那双蕴着怒火与杀气的血红双眼,再然后她说要向寡人求一种名为无暇膏的灵药治脸,那种东西寡人可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那是我胡诌的。”齐无知咬牙切齿的在连渃耳边描述着那晚的情形,听得她兴奋又紧张。
“寡人说此药闻所未闻,结果她就趁寡人不备,疯了一般掏出藏于袖中的锋利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寡人的左腹。”说到这块,齐无知上下齿猛地一合发出咯吱的咬牙声响,“那一刺,可是奔着寡人的性命来的。”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左腹,即使半个月过去了,伤口表面已结痂,可那锋利的刃刺进肌肤皮肉那一瞬间产生的痛感以及养伤时夜半被伤口痛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折磨,他至死都忘不掉。
“君上吉人自有天相。”连渃微微转头,“一切磨难都是上天给予的考验,而君上也一定会跨过这些考验的。”
“是吗?”
“难道不是吗?”
四目相接,齐无知目光带刺,连渃的目光亦柔里藏针。
“被刺三日之后,寡人亲自去宫内囹圄提审了素袖,你知道她是怎么跟寡人解释的吗?”
“怎么解释的?”
“素袖说,她是误中了你下的毒,被你摆了一道才会丧失理智的做出刺杀寡人一事的。”
“喔?”听到素袖如此说,连渃绷直的嘴角翘了翘,“中毒?素袖可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大人啊,我所食所用可都是经她之手,她不给我下毒我就该烧香拜佛了,我又要怎么给她下毒呢?”
“她说你将毒药粉末藏在了指甲当中。”齐无知捉住连渃交叠在腹部的左手,“然后莫名其妙给了她一耳光,长指甲就像爪子一样划破了她的脸,药粉就是在那时下下去的。”
“哎呀,早知道就该把指甲剪掉了。”被齐无知捉住的手露出了宽袖,柔荑细长、肤白滑嫩,唯独不和谐的便是五根涂满千层红的长指甲,艳红夹与细白当中,显得特别的扎眼与好看,但平时连渃从不留长指甲与涂蔻丹,一旦指甲超过指头就会剪齐它们,可这一次她却故意留下了把柄。
“你到底给素袖下的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会导致她疯狂又失去理智的攻击寡人?”齐无知怒视着间接承认了连渃,“说,出于什么目的要下毒毒害素袖让其刺杀寡人?”
“君上,你握痛了我。”连渃的手腕被齐无知的五指死死地握着,力道大得让骨头都感觉到了挤压的痛感。
“这点痛就喊了吗?”齐无知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嘶——”连渃肩背稍稍一沉,因吃痛而眉头皱紧的她即刻松口道:“我给素袖下的是有致幻作用的药,但并非毒药,因为不致命。”
“不致命?”齐无知讪笑,那晚的事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对。”连渃肯定地点头,“因为所中者只会产生幻觉暂时丧失理智罢了。”
“那为什么素袖会攻击寡人?”
“那是因为素袖要脸。她的脸被我弄出了那么深的血痕印记几乎等于毁容了,在乎美貌仅次于生命的她自然怒火中烧,而我又告诉她在君上那里有能得到抚平伤痕的良药,她自当拼了命去讨要,但却无果,怒火与幻觉相结合,自然会发疯发狂。”
“所以说,你给素袖下毒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行刺寡人?”
“如果我说是,君上会如何?”
“任何事都有原因。”齐无知挑挑眉毛,“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自己还没动她分毫呢,她就迫不及待地要置自己于死地,其中一定有什么诱因与触发契机。
“君上,素袖说你要滴血验亲,还说若验出来的结果为否,就要杀死我的孩子,是吗?”
齐无知单眉高扬,“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你腹中的孩子不是寡人的?”他告诉素袖的原因就是要通过她之口来转告连渃,然后伺机观察她的举动,现在这算是逼出了成果吗?
“素袖虽然是我师父,但我们师徒一向不合,而且我极其讨厌她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啰啰嗦嗦的说些我不爱听的话。”连渃盘算着要让齐无知惩罚自己,但又不至于彻底激怒他,于是她婉转地陈述着自己动手的原因,“为了给她一点教训,我就给她下了药。”
“不用转移话题,你腹中的孩子,不是寡人的,对吗?”齐无知的视线落到了连渃的腹部,那凶狠的威逼模样似乎在叫嚣,“如果你不说实话,那么寡人即刻命人剖开你的肚子,然后现场取血验亲。”
咕咕,连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样子已经瞒不过去了,于是她眼一闭,道:“是与否,其实君上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吗?君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我,不是吗?”
在没有收到告密竹简前,齐无知心中对连渃还是有三分信任的,但那次事件之后,他对她的信任就降到了仅存的侥幸程度了;而素袖被其下药干出行刺之事后,他对她的信任已然不复存在。
“你亲手制作出来的药的药效,你自己必定清楚的吧?”即便连渃并未亲口说出肯定的答案,但那字字铿锵的反问已与齐无知心中的答案吻合,于是他便不得不再确认一件事,“你明知道素袖会行刺寡人,还给她下药,那就是想要了寡人的性命,对吧?”
“如果素袖能刺杀成功,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话一出口,连渃就看见齐无知的面色骤变,那双闪动的眸子间蕴满了狠戾与冷酷。
“欺骗寡人的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
“你不仅知道,还明白,只要寡人还活着,任你干出什么事,寡人都不会杀死你,因为你兄长的关系。”
“是呀,我就是明白这些,才故意设计了素袖的。”
“为了齐小白吗?”
“没错。”
“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齐无知突然爆发出一声奸笑,“诓骗了寡人这样久,与寡人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终于在齐小白采取行动之后而要摊牌了吗?”
是啊,的确一切都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
“很早的时候,我就说过的吧?”连渃叹了叹口气,淡定地开口:“我若为君夫人,我身边之人一定要是那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小白。”
那个人就是齐小白,从一开始的时候,齐无知就心知肚明的,只是时过境迁,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却仍旧保持了一颗初心,她这样一个胆小怕死、贪财好色、也懂利益权衡知进退且还有小小野心的女人,居然能从一而终,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呼——”齐无知长吁了一口气,也罢,反正他们两个之间,由始至终都是交易与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摊牌了反倒痛快。
“君上,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寡人当然不会处死你。”齐无知松开捉住连渃手腕的手,后撤了几步的他以此来表示与她彻底划清界限,“至少再寡人砍下齐小白的首级前,不会处死你。”
连渃立在原地不动,昂头浅笑地与其拉开距离的齐无知对视,“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是啊。”齐无知故意拉长音调,“因此在分出胜负之前,你就去宫内的囹圄呆着吧,好好在那等待结果!来人——”
以平和的方式撕裂了脸上最后一层伪装的面具,在齐无知一声令下之后,化名为梁令的禁卫军统领公子彭生推门进来,刮去了虬髯,他整个人的面貌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了,眼神与表情看起来也更加锐利与丰满了。
“梁统领,将君夫人押去宫内囹圄,同时释放太医令。”齐无知给独自进来的公子彭生下令道。
“得令。”公子彭生颔首抱拳领旨,而后便跨步迈向连渃,至跟前时有礼地引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君夫人,有请!”
在公子彭生府邸住了好些年,在连渃的心中对他的印象远超素袖,尽管现在阵营不同,她依旧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连渃在前,公子彭生紧跟身后,再后面就没有跟随其他侍卫了,于是就给旁人制造处了一个禁卫军统领亲自来梧台殿接君夫人去露华殿的假象,因此,国君将国君夫人打入囹圄之事也就成了几个人之间的秘密。
宫内囹圄不同于王宫外的囹圄,它是由废弃的宫殿改造而成的,一间屋子就是一个囚室,里面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