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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她唤道。
“干嘛?”他没有回过头,没好气的应着。
“飞飞。”她又唤。
“干嘛?”他语气仍是气得要命。
“飞飞。”她再唤。
“你到底……”他受不了的停步,转回头正想质问,却在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时没了声音。
“飞飞。”她笑得美丽非凡,“我答应你的求婚。”
风翼呆掉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絮……”他终于找回些许神魂,定定看着她,深怕她会反悔似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他战战兢兢举起右手做出打勾勾的手势。
她轻柔而笑,伸出小指勾住他的。这是小时候她许诺他事情时所做的举动,只要勾了手指,谁都不能反悔。
直到确定她是真的许下承诺嫁给他,风翼这才快乐得像是要飞起来般大叫大笑,“哇!哇!哈哈哈!”他猛地抱高她直转圈,“你答应嫁给我了!你答应了?!”
被他举高抱离地面少说半公尺,还不断转着圈,她赶紧揽抱住他的头稳住平衡,并为他快乐成这样而笑意更深。
也不管身体还湿答答的,风翼抱着她就在沙滩上跑了起来。管它海风湿冷、管它喉咙叫得都快没声音了,他还是高兴得像疯了似,对着海又大叫:“絮青答应嫁给我了!
我是世界上最快乐、最幸褔的人。哈哈哈!“
他紧紧拥住她,像恨不得将她揉造体内似的。
“我一定要举行一个盛大又隆重的婚澧迎娶你,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
哈哈!哈……啾!“
听到他打喷嚏,她俯下头看他一眼,“飞飞,你感冒了?”
风翼的嘴仍笑咧得像马里亚那海沟那般深,他不以为然的否认:“不会的。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哈啾!”
她扬了扬眉,肯定的誽:“你感冒了。”
“不……哈啾!不会。哈啾!怎么可能?哈啾!”
就这样,险象环生的第一次约会就在风翼的喷嚏声中结束了。
第六章
结果风翼不但感冒了,还发烧到四十一度半。
而杨絮青则是一丁点伤风咳嗽的症状都没有。
她强制风翼服下感冒药,总算让这个持续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傻瓜安静了下来。由于感冒药中含有镇定剂成分,现在他已然躺平在床上,嘴边犹挂着呆子似的傻笑,在睡梦中作着结婚美梦,殊不知自己的苦难尚未结束。
杨絮青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柔柔的轻摇头,“真是,哪里都要跟啊?”
她轻轻抚触他的额、他的发,就像小时候照顾他那样的举动只是现在她知道,她正逐日加深地恋上这样的亲密感受……“哎呀!糟了。”蓦地想起一件事,她轻呼出声,看向风翼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怎么办呢?又不能现在把他叫醒告诉他……”其实她明天就要回美国一趟,这是几天前临时决定的。
她的大学教授兼博物馆古生物系主任巴克博士在几天前传真给她,说明他们的研究小组已从科罗拉多州的一处白垩纪晚期地层中,挖掘出他们期待已久的一具完整兽脚亚目迅猛龙科化石,目前已运送至研究室,就等专门技术人员将之复原。
这具化石的挖掘工作她也参与过一部分,原本她以为还得再等上两三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顺利挖掘了出来,她开心极了,立时决定飞回耶大好好看看那具美丽的化石。
由于年关将近,所以她在台湾的工作在回来后的前两个礼拜就已经大致办完,只剩下一些资料与译稿方面的事务要处理。于是从接到传真后的这几天,她加紧赶工,把所有工作全都顺利完成。
其实,挖掘化石不一定都能够挖掘出整副完好的恐龙化石,所以她很高兴可以鉴识完整的恐龙化石,加上这几天她不但忙着工作,还因为那日穗彤故意引起的许多刺激,而不时分出心神想着她和风翼之间的种种。就在忙上加“茫”的情况下,她忘了告诉风翼她要回美国的事。
这当然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忘事了。只要一忙,除了工作上的事,其它事情都会非常夸张的被她丢到冥王星之外,忘得一乾二净,因此她家人才会认定她是个生活白痴。
虽然她无辜的认为,她只是“偶尔”太过沉迷于工作而忘了其它事,并非真的故意去忘事,或者对工作之外的日常琐事全无概念。她真的、真的不是生活白痴。
“没办法……”叹口气,她抱歉的轻拍风翼的脸颊,“对不起喽,我只去几天,过年前一定回来和你结婚。”
于是,她打电话给杨穗彤交代了一些事,再到嗝壁去找风翼的母亲,说明她要立刻回美国一趟,请她帮忙照顾生病的风翼。
两天后,杨絮青已经站在耶大皮博迪自然史博物馆的古生物研究室之中。
而那个自称身体壮得像头牛的风翼,不但发高烧,还连续烧了两天昏睡不醒。可怜的小孩,尚不知自己已经被杨絮青远远的“拋弃”在地球的另一端,犹在睡梦中幻想着他一定要举行一个轰动又隆重的结婚仪式……这是个好天。
在一月的康涅狄克州,所谓的“好天”是指没有下雨、没有刮大风雪的日子。除了天空阴阴沉沉,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霜雪,风吹得冷透骨髓之外,其它说起来都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三月的蒙古之行就要分批去了?”布里安从古生物研究室步出。
“是啊,我们这个小组变成要到六月才出发了。”哈利特说着,他和布里安都是杨絮青的小组成员之一。
“那也没办法呀!我们的”恐龙女孩“是巴克博士最器重的人材,有完整的迅猛龙化石进馆,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放她离开?”埃莉诺笑道。她是杨絮青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博物馆中专门将恐龙以艺术方式具体呈现给世人的恐龙画家,五呎八吋的身高配上一头帅气的短发与中性服饰,从背后看,总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男人。
“说的也是。”其它两人也笑了起来。
“杨不但有一颗狂热的心,还相当具有鉴识天分,文献编目的功夫更是一绝,也难怪她在留学第二年就倍受巴克博士的注意,还得了个”恐龙女孩“的封号。而且,最近还有不少电视及电影机构找她当幕后的学识顾问,一个东方女孩能有这样的成绩,也真是难能可贵了。”三个人边说边笑地朝博物馆大门走去。
“说起杨,刚才她放下正处理到一半的显微镜微雕,突然匆匆跑了出去,到底怎么回事?”看见杨絮青竟然会先放下工作不做,对他们而言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埃莉诺耸耸肩,英气十足的脸庞露出不甚了解的表情,“好象是突然接到一通越洋电话,不知怎地就跑出去了。”
“咦?”步出博物婠,咍利特眼尖的看到站在大门旁的杨絮青,“那不正是杨吗?”
她还穿著实验衣呢!
“杨!”布里安叫了声,三人朝她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杨絮青看见他们,她笑了笑,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刚才我妹妹打电话来,说飞飞已经跑到这里来了。”
当风翼一清醒,得知杨絮青已然飞到美国后,他二话不说,也不管还生着病就马上办理出国手续,以最快的速度追随过来。
风家的父母都明白,想要劝阻风翼就好比要去阻挡一头看见红布而发狂的公牛,于是只好放任他去。而杨穗彤则深知杨絮青“忘事”的本领,所以她没有在风翼决意追到美国时就通知杨絮育,她算好时间,在风翼差不多到达博物馆时才通知她,不然她肯定又会忙到忘记风翼要去找她的事。
“飞飞?”埃莉诺兴奋的扬高眉,“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个可爱得会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小男孩了吗?”
和杨絮青一同工作的人都知道“飞飞”这号人物的存在。在她身边一直有一张风翼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站在一丛花圃前对着镜头绽出炫人的笑靥,那可爱又俊俏的模样让所有人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再进一步得知那个小男孩竟然连写了十年的“情书”给杨絮青后,那就不只是对他好奇而已了,他们简直崇拜他!毕竟,能对满脑子只有恐龙化石的“恐龙女孩”执着十几二十年的人,不崇拜行吗?
杨絮青又笑了笑,“是啊,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她神色担忧的观望着四周,就怕错过了风翼。虽然他从没有来美国找过她,但他们彼此都明白若想找到她,博物馆是最万无一失的地点。
“怎么回事?看你担心的。”埃莉诺问着。
“我妹妹说他在上飞机前又开始发起高烧。”说着,杨絮青的眉头蹙得更深,她没想到风翼竟然追她追到了美国──这真是一件既冲动又欠缺考虑的笨行为。
她又不是不回去,而且一开始就没有准备他的机票,就算临时要让他跟来也没办法,何况他还发着高烧,竟然这么搞不清楚事情轻重又不懂得照顾自己,教她既担心又生气。
就算他说过他跟定了她,也不应该是这种跟法啊!
杨絮青越想越烦躁,决定在看见风翼时好好骂他一顿。当初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跟着她来美国,现在看来,她真是低估了他的愚蠢与意气用事,难怪当她告知穗彤她要到美国时,她会叹气地告诉她:“回台湾的机票记得要先准备两份。”
埃莉诺仔细看了看杨絮青,出声问道:“杨,你回台湾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她的问题太突然,杨絮青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为化石以外的事这么担心的模样。”
杨絮青微怔,“是吗?”她从来没注意过这种事。
照说她其实不必太过担心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嘛,又死不了人。但她胸中的那股焦躁不安究竟该如何解释?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这么担心,顶多也不过是笑一笑,告诉自己飞飞就是那么冲动罢了。
那……究竟是什么改变了?
“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到为他担心不已的地步吗?”杨絮青沉思般的问着。
其它三人全都讶异的看着杨絮青,不是因为如此无庸置疑的问题与答案,而是问这问题的人是杨絮育;她会去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担心不已的地步?哇!大新闻,他们博物馆的“恐龙女孩”总算情藚初开了。
与其它两人交换了个赞同的眼神,埃莉诺笑着回道:“杨,你肯定是爱上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了。”
杨絮青看向埃莉诺,像在思考她话中的涵义,“是吗?”她应了句,仍是不甚明白的模样,她本来就爱他呀!但现在的“爱他”似乎与以前的“爱他”有了些微的不同。
“相信我吧!我不会看错的,你真的爱上他了。现在你最好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拖太久,先想办法嫁给他再说。”不然等地再回美国,就又会一头栽进化石之中,而再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肯定会忘了那个小男孩的存在,那恐怕这辈子她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我的确是要嫁给飞飞了。”杨絮肓点点头,像在告诉自己这是一件事实。没办法,这几天都忙着清理、复原那具迅猛龙化石,结婚这件事似乎离她有点遥远了。
“啊!”三人同时惊叫,“真的?!”
“恭喜你。”埃莉诺开心的拥抱住杨絮青。相识了这么多年,絮青就像是她妹妹似的,她要结婚,她当然替她高兴。
“你这个大色狼!放开絮青!”一声怒吼猛然由远而近地传来。
风翼愤怒极了,怎么也想不到千里迢迢飞行了数万里,发着高烧又头昏脑胀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到美国后竟然看见一个男人抱住他的絮青不放。
头痛加心痛,忍无可忍之下,他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准备给这个胆敢拥抱絮青的大色狼一记猛拳吃吃。
“飞飞?”面向外边的杨絮青首先朢见风翼,她讶然叫出声,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他满脸愤怒的冲向她们。
就在埃莉诺回过身,措手不及之间,一声惊叫响起。
“啊!”
同时“砰”的一声,风翼倒落在地。
“他的情况如何?”看了眼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风翼,杨絮青问向站在病床对面的医生。
“除了感冒发烧之外,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已,只要好好睡一觉,他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医生有些想笑的说着。这怎么会不让人想笑?因为不习惯穿著皮鞋在雪地上走路而滑倒,还摔了个脑震荡,这是只有生活在热带地区的人才有可能发生的笑话。
“谢谢你,医生。”杨絮青道着谢。
医生对她笑了笑,离开了诊疗室。
松了口气,杨絮育坐在床边,看着风翼摔昏后的睡脸,轻斥道:“傻瓜。”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发高烧就算了,还笨得把埃莉诺看成是男人而想揍人家,结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