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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青也自然的与风翼十指交握,“我只是觉得她们给我的感觉与穗彤不一样。”
风翼浅笑,“哪里不一样?”絮青从小就鲜少与家人及风家以外的人相处,也不太接触她所钟情的学科研究之外的世界,所以她不论在看人或看事上全都是凭个人感觉。
但就是因为她能够跳脱开世俗的一些规章纪律,所以她能够客观且敏锐的感知一个人的本质,她与人相处属大智若愚型,也许不谙相处之道,但绝不会盲目得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是她从小就偏离了大多数人的生活模式,而依着自身性格及环境需求所自然发展、形成的一套处世态度。
杨絮青想了想,才通:“气质。她们的内涵及修为皆不若穗彤来得丰富,自信气度也不像穗彤那般扎实。”
“唔。”风翼漫应着,并不在乎杨絮青之外的女人究竟生的是圆是扁或有气质与否?“穗彤的气质是由内往外散发出来的,但她们却像是如果没有了外在物质的支撑就无法抬头挺胸去面对群众似的。”杨絮青继续说着。
风翼点点头,“我得承认,小彤如果除去她某些性格不说,她毫无疑问绝对是个最完美的模特儿。你和穗彤是姐妹,两人一样都是有理想的新时代女性,也都有风华绝代的内蕴气质,但你们就像是月亮与太阳,她是那种怀着满腔雄心壮志在拚命工作的人,肯下赌注、不怕输,而你则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在自己的梦土上耕耘的人。”
“那是因为我们两人所执着的事物不同。”杨絮青说道。
她和穗彤相差七岁,加上出国念书的关系,她与妹妹并不算极亲密的姐妹,但因为她们同是执着于梦想的人,所以有些心境不必说出口她们也能互相了解体会。
风翼笑着举起两人合握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轻吻,“但我个人认为,你比她有魅力得多。”
杨絮青笑了笑,不顶在意风翼对她的看法,随口问道:“我有那么好吗?”
“有。”风翼无比认真的说着,“你是最好的。”
杨絮育仍是笑,但没兴趣再说些什么。
走到车子停放处,风翼将行李放进后车箱,盖上车盖后对杨絮青伸出手,“絮,你的记事簿。”
“喔。”杨絮青卸下肩上的小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记事簿递给风翼,“这里。”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各自坐上车,风翼不急着开车,就在座位上研究起杨絮青的行程。
这是从杨絮青出国后建立起来的习惯。只要杨絮青一回国,不管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风翼就一定、非得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不可,坚持的程度简直比愚公还顽固。
从国中、高中到大学,不管几天、几个礼拜,有没有考试……只要是杨絮青回国的日子,风翼就一定会翘课,赖在杨絮青身边死都不肯离开,而那个“有点”异于常人的杨絮育也从不勉强风翼去上课,她认为反正也没多严重,只要风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最夸张的一次是杨絮青刚好在风翼大学联考当天回国,风翼当然一本初衷,断然不去应试,幸好是杨絮青认为风翼应该去考试而陪着他到考场去,才让那个大少爷顺利升上大学。
从那吹之后,杨絮育与风翼自然就形成了一项默契──她一回国就会让他知道她的行程,而他会在她的空档时段排进他的行程,让两个人能够完成各自的工作同时又可以一直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呀!”风翼边翻记事簿边大叫,“你三年没回来,好不容易可以留在台湾一个月,竟然还要做这么多事?”
在刚出国念书的前几年,杨絮青通常一年回国二至三次,但自从她三年前开始正式就职起,就一头栽进工作中无法自拔,而且她还一边工作一边撰写博士毕业论文,才会近三年无暇归国。不过也幸好如此,风翼才没有在前两年的服役生涯中,当一个因为挚爱而弃守岗位的逃兵。
杨絮青放松的将头靠在车窗上,不在意的耸耸肩,“还好,还在能力范围之内。”
事实上杨絮青回国并不代表休息,毕竟在台湾对恐龙有研究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她有时必须到各个学院去校对资料,有时要与出版社的专员讨论,有时则受托审阅古生物学范畴之内的译稿等等。而这次回来,更因为她在古生物学领域上的学识成就,还受邀去几所大学演讲。
“不行!”风翼开始不平,“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你一定要推掉一些工作,只要我知道了,我就不能让你这么糟蹋你自己的身体!”
“飞飞。”杨絮青浅笑着抚上风翼的脸颊,佣懒地说:“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我有点累了。”说完她就真的闭上眼睛休息。
看着杨絮青安然歇息的侧脸,风翼无奈又心疼的叹口气,采身替她调了调座椅的角度,系好安全带,还在她颈后放了个小枕让她能够更舒服点,最后无限爱恋的轻轻拨开落在她颊边的发丝,才发动车子上路回家。
“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会儿?”看见怀中的人儿微掀了掀眼皮,风翼柔声问,他正抱着她欲下车。
缓缓自风翼怀中转头,杨絮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声音沙哑地低问:“到家了吗?”
“嗯。”风翼有些心虚的应道,脚步往楼上移动,“我抱你到楼上,你再睡会儿吧!”
“不了,我晚上再睡,不然时差会调不过来。”说是这么说,杨絮肓却又窝回风翼的胸膛,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睛,谁教风翼的胸怀实在太舒服、太好睡了,让她舍不得离开。
“那先喝杯热茶醒醒神好吗?”风翼说着,脚步随之转向厨房。
“嗯。”杨絮青模糊的应道。
风翼柔情浅笑,爱煞她睡时的清纯模样。
其实,他们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到家门了,但他实在克制不了自己去抱她入怀的冲动,更无法将目光从她沉静安详的睡颜上移开,像着了魔似地,他就这样抱她坐在车中怔怔看了她一个小时。要不是想起晚餐时间快到了,他说不定会这样抱着她、看着她直到她自己醒来。
他也曾分析过自己对她的感情,毕竟他在还被称为“小孩”的年纪时就认定自己爱上了她,家人们都曾质疑过他情感中爱情的成分。
他们认为小孩对情感的认知尚无法真正定位,并无法像大人般明确了解每种情感的定义,所以,他对她的爱意只是像刚孵出的小鸭认定第一眼见到的物体是母亲般,是一种错觉,长大就会忘了。
但他相信自己的心,每个人都曾经是个孩子,谁能否认最初的情感悸动?谁又能信誓旦旦的说孩子的爱情一定只是虚幻而已?而且,难道只要长大了就能真切明白何谓爱情了吗?难道孩子的真心会比大人来得少?情感流露会比大人来得虚假?
他从小就喜欢她,愿意为地做任何事,希朢她永远平安快乐,想要和她一辈子相依相随……这些单纯的、直接的,就只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喜欢她,如果这不是爱情,那什么才暋签t他相信就因为是孩子,所以感情才能够真正的洁净无瑕,而且更纯粹、更深邃。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一份原本单纯的感情势必会遭受到现实层面的考验,但不论是外来的质疑或者内心偶尔掠过的迷惘,都只是让他更加确定并坚持自己对她的爱恋而已。
最好的证据就是,他渴盼与她在一起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而若真要说出一个他何以喜欢她的理由,那大概也只能说是他们的生理节律生来注定相合,她做的事、说的话,总能够触动到他内心深处的那扇门,让他发自内心的敞开心怀,感受到快乐。
这样的理由听来或许有点缥缈虚幻,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中。一份感情并不一定需要发生什么天大地大的事件才能够去明白、去确定的,爱意常常是在平淡、平凡的生活中去感受体会到,然后成为不会磨灭的永恒情感。
生命不停向前转动,有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只会随着时间而加深其深刻程度他对她的感情就是如此。
到了厨房,风翼将杨絮青安顿在桌边。没了他暖炉似的胸怀,她随即清醒了过来,没发现现在时间已晚,只隐约感觉有件事不太对劲,但她懒得多想。
风翼对她笑了笑,“肚子饿了吧?先吃些点心,我马上准备晚餐。”
杨絮青闻言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高兴的点头,只要她回国风翼就一定会为她准备好她爱吃的食物,所以在回程的飞机上她总不会吃大多东西。
“这是什么?”
在风翼忙时,杨絮青偶然瞥见桌上有一本“书”,她拿过来翻开,才发现那是一本相簿。
风翼回头小心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奇特,满含莫名的期待。
“呀!这是你小时候的相片嘛!”杨絮青惊奇的说。
“嗯。”风翼含糊应着,仔细观察着杨絮青的表情,将两杯热茶和一碟自制西点端到桌上,然后坐到她旁边。
其实,那本相簿是他故意拿出来放在桌上要给她看的,里面的照片是他从小到大与她合照的相片。
因为他深知她的脑袋只会用来记忆有关恐龙化石的事物,其它事情她是能忘即忘。
对她的记忆他原本就没什么信心,尤其她又三年未归,其中只靠着他的书信及电讯维系她对他的感觉,实在让他不得不担心,所以他必须先唤回她的记忆,好让明天的“计画”
能进行得更加顺利。
“这张是你刚从医院回来时我抱着你照的。”杨絮青开心的指着第一张相片对风翼说道。
“是你我的第一张合照。”风翼补充,语气极其温柔。
“这张是你满月,这张是你刚会爬时,这张是……”杨絮青兴致勃勃的指着每一张照片,如数家珍的从风翼婴儿时期到小学、中学一一说出其背景时间。
照片的数量颇多,因为小时候的风翼总是固执的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她到哪里他就要到哪里,当他还是小小孩的时候,他们的关系系是比亲姐弟还亲的“姐弟”。之后,随着岁月流转,他们之间慢慢变得比较像是“同伴”,而从她出国念书后,他们之间照顾者与被照顾者的角色便明显互换了过来。
但不论存在他们之间的相处关系究竟称作什么,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们一定会一起行动。
风翼讶异杨絮青对照片的出处竟会记得那么清楚,心中顿时生起无限希朢,果然她也是对他有感情的,不然她不可能会记得那么清楚。
但他才这么想着,杨絮青马上就不给面子的问道:“这张是在哪里?”
风翼的俊脸顿时垮了下来,难过的采头看一眼照片,脸色却又奇异的瞬即恢复明朗,像极了在做石蕊试纸实验。
他堆起笑容说道:“你出国念书那年在机场时照的。”她不记得这张照片情有可原,因为这张照片中没有他嘛!
“是吗?我没什么印象了。”杨絮青努力回想,注意到这张照片不同于其它照片,问道:“为什么只有这张没有你?”其它照片都是他们合照的相片,以致使这张显得突兀。
“那是因为那天我没有去送行。”他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
见状,她记起了那天的情形,恍然道:“啊!你当时在生我的气。”
风翼转了下眼珠子,不答腔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杨絮青一看他这模样,好笑的摸摸他的头,“你该不会到现在都还在生气吧?”
风翼看她一眼,“我气的不是你要出国这件事,而是你之前都没有告诉过我你要出国念书的事,百到你要出发前一天我才得知这回事。想想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怎不教人生气?”
风翼试着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会太过严峻尖锐,都古早以前的陈年旧事了竟然还翻出来算旧帐,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但他仍是控制不了脸部肌肉的僵硬程度,任谁看见他现在的模样都会说他果然还在赌气。
“我没告诉你吗?”杨絮育对他的坏脸色丝毫不放在心上,自语般的问着,并努力回想她到底有没有告知风翼她要出国念书的事。
“没有!”风翼加重语气地严正声明。
当年的情形说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杨絮青从小就对生活琐事少了那么一根筋,只要不是有关她热衷的事物就一定会忘这忘那,所以,风翼才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慢慢从被照顾者的角色转变成“同伴”,乃至现在照顾、保护她的角色。
当时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已经告知过他,而他们两家的家人则是以为他每天都与她在一起,一定知道她要出国的事……结果弄到最后,他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真的啊?”
杨絮青回想着当年的情况,不自觉地啜饮起热茶,另一只手也顺势拿起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