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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我们最有问题的时候,我们避开了针锋相对,我们没有离婚,不是吗?”
韩德生没法子反驳她的话,毕竟他当时错误的用心良苦导致了一切后果。他默然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问道:“胎儿稳定了之后呢?为什么不马上通知我?”
“因为我那时已经有了想拥有自我品脾的念头,我希望在我的品牌确定能正式营业后,再带着孩子一起回到你身边。我要让你知道——事业、孩子以及你,虽然重要程度不相同,但都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必须靠着医生给的镇定剂,才有法子睡一场好觉。不忙公事时,我记挂的就是你现在在哪里?做了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发生意外,会不会连你最后一面也……”他脱口说道,浓眉紧揪着。
“不要再说了!”她捣住他的嘴,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奔流。“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而我的痛还多了一份自责啊,如果我那时候可以再多一些体谅……”
“我们都有错。你当时并不是自私地撇下我,而是因为你真的慌了,而让你慌乱的人是我,谁都不用再自我责备了。”韩德生抚着她的脸颊,命令地说道:“我现在只希望听到你说,你再也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不想离开你,但是你得改变擅自替‘我们’决定一切的习惯。你的方式让我们误会了这么久,还不够吗?”她定定看着他,也要他的承诺。“我希望我们能够一同走过一生一世。”
她澄然目光让他心头发热,他点头,在她额间印下承诺的一吻。
他发誓日后会尽力与她分享一切。让她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是没有检讨自己,甚至一直在为她将自己变得更好。
“展览一结束,我们马上回台湾。你马上带着孩子搬回来,好吗?”他在提到孩子时,语气也不自觉地颤抖着。
她点头,柔声地说道:“我还没帮宝宝取名,户口上填的是我爸的名字。”
“叫他韩奇。”他马上说。
“有什么特殊涵义?”
“因为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奇迹。”他握住她的肩,坚定地说道。
“我以为这辈子很难从你嘴里听到甜言蜜语。”她含泪笑着。
韩德生吻去她的眼泪,想起孩子可能会有的模样,胸腔里的激动让他没法子再继续说话。
“我去一下洗手间。”他突然转身,大跨步地离开她的身边。
孟喜儿睁大眼,怀疑自己刚才看到了他眼里的水光。
他冲进浴室里,瞪着镜子里那双仍然太激动的双眸。
天,他有孩子了,她替他生了一个孩子啊!
他的额头叩地一声撞上镜子,过多的情绪让他不停地颤抖着。
他不知道他能爱孩子几分,但他此时确实是欣喜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啊!
泪水滑出他的眼眶,他伸手拭去,握紧系在颈间的那把螺丝起子,发誓不会再犯任何错误,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他了。
这一回,他要用对的方式来爱她!
第10章
隔日,韩德生与孟喜儿一同回到台湾。
孟喜儿的保母正带着孩子,等候在韩德生住的大楼前。
保母将孩子交给她,并将婴儿用品放进携带式软式婴儿床,交给韩德生后,她不敢多打扰,快快转身离去。
韩德生紧盯着孟喜儿抱在怀里的宝宝,脸色冷峻得让旁人不敢多瞧。
事实上,保母觉得若非孟喜儿正抱着孩子站在他身边,而所有行李也都由他一手包办着,他看起来就像个黑道杀手。
只有孟喜儿知道,韩德生是因为要克制情绪,所以才会板着一张冷脸的。因为每当她提到宝宝的点滴时,他的情绪总是会超乎他的控制。
“妈妈三天没看到你了,你有没有乖乖啊?你欢儿阿姨说,你半夜吵出她两圈黑眼圈。”孟喜儿搂着宝宝,好轻好柔地说道。
午风吹落孩子头上的包巾,孟喜儿连忙帮宝宝再戴好。
“我们先进屋。”他见状,急忙催促着她走进大楼。
新来的大厅接待人员,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孟喜儿回以一个微笑,给了一个不惹八卦的答案。“我是韩德生的太太,之前住在国外,现在刚回国。”
“韩太太好,小宝宝好可爱啊,是男还是女?”大厅接待人员说道。
“电梯来了。”韩德生没给她说话机会,揽了人便进电梯。
他的儿子长得可爱与否,他还没多瞧,哪里轮得到旁人先得知。
电梯门才关上,韩德生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宝宝脸上,宝宝也睁着一双大大明亮黑眸回望着他。
他屏住呼吸,从孩子脸上看到另一个小小的自己。
当!
电梯门打开了,但韩德生完全没法子动弹,也没法子移开视线。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宝宝,直到她推推他的肩膀。
“电梯到了。”
韩德生恍然清醒,连忙按住开门钮,先让他们母子走出电梯,自己才推着行李随之而出。
他掏出钥匙要开门,只是每次一低头,目光便要不小心落在宝宝脸上。
宝宝又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看他,这一回小手还举起来在空中挥动着,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忘了开门,眉宇间的皱纹再度蹙成深沟。
他看向喜儿,严肃地问道:“他在说什么?”
“他在叫你快点开门。”孟喜儿说道。
“好。”韩德生急忙转动钥匙,开门让他们进来。
她蓦地爆出一声大笑,笑得抱着宝宝弯下身,笑出了眼泪。
宝宝听见笑声,乌溜溜大眼转向她。
“他还不会说话。”韩德生这才惊觉自己的荒谬,耳朵蓦地染上一层红。
“没错,他才两个月大。”她憋着笑,努力不让他尴尬。“先去洗手。”
韩德生点头,依言而行。有孩子在的地方,原本就该多注重清洁。
他洗净手,走回她的身边,目光当然还是停留在宝宝身上。他的一个手掌就比宝宝的整张脸还大,戚觉实在很不真实。
孟喜儿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模样,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只不过这一回是因为感动。
他们之间因为不懂得如何坦白,而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现在只想把握时光,好让他经历到那些他没有参与到的宝宝成长。毕竟,他吃了那么久的苦,她理当该多付出一些的。
“抱着。”她举高宝宝送到他面前。
“我不会抱孩子!”韩德生脸色惨白地后退三大步。
“所以才要学。”她上前三大步,把孩子安置在他的怀里,教他如何一手扶着宝宝柔软的颈部放到他肘弯、如何一手托住宝宝身子。
韩德生搂着宝宝,全身僵硬到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分,只怕用错了一丁点力,怀里这个轻得不可思议的小人儿就会融化。
“你快点把孩子抱回去。”他额冒冷汗,粗声说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故意离开。
韩德生正襟危坐,与宝宝那对干净如水的眸子相对。
突然间,宝宝嘴角一扬,露出没牙的粉红牙床,傻傻地笑着。
宝宝笑得那么可爱,让他下自觉地也扬起嘴角,对着这小小子笑着。
宝宝继续笑咧着嘴,口水沿着小嘴巴流下。
“啊。”韩德生马上抽过面纸压住宝宝口涎,却又很快将手放回宝宝身上。
不过一秒钟,他便急出了一身大汗。
宝宝打了个哈欠,五宫全皱在一起,小手也塞到嘴巴里去。
“不可以吃手。”韩德生马上拔开他的手。
宝宝皱了下眉,韩德生却失笑出声——宝宝皱眉的样子和他好像。
不过,韩德生的笑意只维持了几秒钟。
“哇!”宝宝开始卖力地大哭出声。
韩德生吓得差点松手,慌乱间像捧着珍宝逃难的人,起身左右张望着。
“喜儿!”他着急地大叫。
“怎么了?”孟喜儿走出洗手间,万万没想到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不动于色的他,竟露出世界末日般的惊慌模样。
“他在哭。”他的目光紧盯着宝宝,头皮都发麻了。
孟喜儿拍拍他的肩,笑着说道:“他在哭,不是在讲话,不用大惊小怪。”
韩德生皱着眉,明知不该大惊小怪,还是忍不住追问:“他为什么突然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喜儿慢条斯理地取出奶瓶和奶粉。“他应该是肚子饿了,这小子是个大胃王,现在喝的牛奶是四个月宝宝喝的量。”
“哇!”宝宝为了呼应妈妈的话,哭得更卖力了一点。
“你……牛奶泡快一点!他很饿!”
“让他哭一下,有助于心肺功能也不错。”
宝宝喝完了牛奶,趴在孟喜儿身上打了个嗝后,眼皮往下沉,勉强再抬了一下之后,便完全地垂落。
韩德生咽了口口水,不安地皱起眉,目光在孩子起伏的胸口停留了许久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怎么了?”他决定还是问一下比较不会担心。
“他睡着了。”孟喜儿将孩子放到携带式婴儿床里。
“怎么这么快?会不会有问题?”他又问。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看着孩子的模样,很想笑,却有些哽咽。
他会是个好爸爸的,因为他在意孩子的一举一动。只是过分神经质,将来可有一堆苦头要吃喽。
“这个时期的宝宝一天睡二十个小时,有时他喝奶喝一喝就睡着了也是常有的事。”她拍拍他的肩,唇边笑意没停过。
“你为什么没喂母奶?”
“前一个月是喂母奶,不过我乳汁分泌不够,这小子又是大胃王……”她红着脸,觉得和他讨论这件事,实在很尴尬。
“我明天带你去看医生。”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用了,我只是那时候天天看到麻油鸡看到都腻了,没食欲、营养不够……”她回想起他对她的保护过度,突然觉得很后悔。
“再没食欲,为了孩子还是应该要吃的。”
“那我就不重要吗?”她嘟了下唇,故意转移了话题。
韩德生注视着她娇嗔模样,他从没看过她这一面,于是看得很认真。
“你在跟一个小宝宝吃醋。”他下了结论,唇边同时扬起一道笑意。
“我没有。”她红了耳朵,窘得想找地洞钻。
“你和他不一样。”他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两人一同沉入沙发里。
她的脸颊偎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我感觉像是分开了一辈子。”她说。
“你身边还有一个人陪,我则是要一个人背负着操心你安危的苦。”
“如果不是你故意隐瞒身边有危险,什么事都把我蒙在鼓里,我也不会走到偷偷跑走的那一步。”
“我的用意是好的,保护你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他很坚持。
“我不是小孩子,我会照顾我自己,也能照顾你。”她也很坚持。
“咕噜。”宝宝发出一声声响,小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孟喜儿连忙起身,安抚地轻拍着孩子的胸口,宝宝满意地蠕动了下腮帮子又再继续睡。
“真像个小皇帝……”他脱口说道。
“没错,麻烦事一堆。”她肯定地点头,目光却温柔地看向儿子。“但是,当你搂着他,看他安稳地睡着、他开心地喝着牛奶、手舞足蹈地叫着……这些快乐可以让父母忘记所有的麻烦。”
“是吗?”韩德生蹙了下眉,淡淡地说道。
“你还没法子对你爸妈的事释怀吗?”她抚着他的脸,懂得他脑中此时想法。
“我不能强迫任何人爱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轻抚着他僵硬的脸庞,低声说道:“谁都有苦衷的,经过我们之间的这场误会,你应该比谁都能体谅这件事才对。”
他瞪着她,觉得她的话像一把利刀,劈开了多年以来包围着他的混沌愤怒。
当然,他曾经不只一次幻想过他的父母也许是因为生了重病、或者没有能力扶养他,所以才会将他遗弃在育幼院。只是,他又总是会有一百个理由来反驳那些想法,是故他从来不曾真正说服过自己。
但是,光是他与喜儿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就足以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实在是情非得已,他还有法子再怨懑下去吗?
韩德生张开双臂抱紧她,道尽所有他说不出口的谢意。
“总之,以后不会再有分离了。”他哑声说道。
“但是,我得先带孩子回我那里。”
他蓦然抬头,浓眉间揪出一道深痕。
“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咬紧牙根说道,全身肌肉又紧绷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孩子需要的东西。”她一手覆上他的颈背,轻轻按压着。
他闻言,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的指尖拂过她细致脸孔,感觉她现在在他身边、在他的房子里,就算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