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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死定了,真的摔到不能开机了。
现在该怎么办?对方不会狮子大开口,要她赔他一台全新的吧?不,她绝对不能因为理亏就任凭对方勒索自己。
“我会负责修理的费用,但要去我认识的电脑公司修才行。”她决定先下手为强,立刻抬起头来以一脸严正的表情对他说。除了不想被勒索外,她也不想被坑。
男人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看着她,超过一百八,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身高,让她充满了压迫感,但为了自己已经扁到不行的荷包,她硬是挺住。
“只、只有用这种方式,我、我才愿意赔偿。你要、要不要一句话。”她抬高下巴,输人不输阵的坚持道,没发现自己讲话结巴。
“可以。”对方沉默了下才开口,声音异常低沉,充满磁性,好好听。“走吧。”他接着说。
“走去哪?”她被他的声音迷住,一时失了魂。
对方不苟言笑的看了她一眼说:“电脑公司。”
“噢。”贾菲菲低应一声,窘得一整个很想去撞墙。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续发生了这么多惨事,她竟然还有心情思春真是不知死活!
低着头,她走下因车祸而停驶的公车,穿过一堆和她一样从公车上下来、正站在路边等待下一班公车接驳,同时对这场车祸议论纷纷的乘客们,然后缓缓走到骑楼下。
走着走着一回头,只见那男人就跟在她身后。
认命、认命,她告诉自己,还好前阵子她的电脑刚好出过问题,送修的电脑公司就在这附近。那老板看见她这个熟客——一回生,二回熟嘛,应该不会坑她才对。
她一边在心里祈求着,一边对身后的债主指路道:“走这边。”
第1章(2)
“什么?一万八?!”
贾菲菲站在电脑公司内惊声尖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是她听错了吧?一定是的。
“老板,麻烦你再说一次,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要多少钱呀?”她小心谨慎的开口问。
“一万八千块。”
她目不转睛的瞪着老板,安静了五秒。“你再说一次。”
“一万八。”
“再说一次。”
“小姐,再说几次都一样,你没有听错,维修费用要一万八千块,这已经是最保守、最便宜的价钱了。”
“老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这叫‘最便宜’?一万八都可以买台新笔电了。我告诉你,你不要看我好像不懂就乱开价钱,坑我这个外行人!”贾菲菲遏制不住的以高八度嗓音对着柜台内的老板叫嚣。
“小姐,Apple的维修费本来就比一般电脑高,你若不信,可以到别家去问。”老板和气生财的回答。
“小姐,老板说的是真的。”店里一位客人挺身而出,“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叫老板借你一台电脑,现在上讨论区问一下就知道了。不必大费周章的跑到别家去问,因为最后你还是会回来这里修,哈哈。”
“我估计别处大概要两万多。”债主先生突然出声。
“看样子这位先生是内行人。”老板看向他,微笑着说。
两万多?两万多?两万多……贾菲菲满脑子装的都是数字金额,两万多和一万八至少差上两三千,她是笨蛋才会选择贵的付。
“好,一万八就一万八。”她豁出去的说,“老板,可以刷卡吗?”
“抱歉,不行喔。”
“为什么?”她忍不住再度飙高嗓音。
“这价钱已经没什么利润了,再让小姐你刷卡我就蚀本了。”老板苦笑道。
“可是一万八不是什么小数目,谁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她继续以高亢的嗓音嚷嚷。
“一般都是修好之后才付钱。隔壁几家有间7…11,那里有ATM可以领钱。”老板依旧不为所动,好声好气的指引她。
贾菲菲快疯了。谁不知道ATM可以领钱呀?问题是,她的户头里根本就没有一万八啊!而且ATM又不能让她分期付款,老板他到底知不知道穷人的痛苦?
她眉头紧蹙,左思右想了半天,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从债主身上下手,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
正当她烦恼不已时,债主先生却率先向她开口了。
“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他说。
她疑惑的看着他,虽不知他想跟她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转移阵地到店门外去。
两人来到门外站定后,债主看着她说:“小姐,关于电脑维修的事,我想送回原厂——”
“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贾菲菲已控制不住的惊声大叫。
拜托!原厂?那要花多少钱呀?这家伙是想把她当冤大头不成?老虎不发威,他就把她当病猫了吗?
“这位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她气势凌人、怒不可遏的大声说,“虽然害你笔电摔坏的人的确是我,但在那种情况下,这完全是个逼不得已的意外好吗?就算我该负责,但你就没有错吗?如果你把自己的东西拿牢、拿稳一些,你的笔电又怎么可能会摔坏?我告诉你,我愿意赔偿是我有责任心,因为就算我不赔,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做人不可以这么恶劣、没良心,你不要把我当成冤大头了我告诉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不得不停下来用力的喘气。
“我并没有说回原厂修理的差价也要你负责赔偿。”债主在她停下来后,面色依旧冷静的开口说。
“什么?”她呆了一下,差点被吞咽到一半的口水呛到。
“你只需要负责这里老板估价的金额就行了,至于之后我想把电脑拿去原厂或哪里维修、要多花多少钱,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这样可以了吗?”债主再度出声,表情及语调仍然不愠不火。
“意思就是我只要赔你一万八,之后就完全不关我的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对。”
“所以,”她再度吞了口口水,“你是要我现在就给你一万八千块?”
债主先生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算是默认。
贾菲菲真的很想尖叫,搞不懂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随时都可以拿出一万八千块?难道她的样子看来像是有钱人?
OK,好,或许拥有存款一万八不能叫做有钱人,只是正常人,但很抱歉,她刚好连正常人的门槛都构不上,因为她叫穷人。
“先生,我没有这么多钱。”她直截了当的表示。
闻言,对方脸色微变,终于不再面无表情。
“你在耍我吗?”沉静了一下,他冷冷的问。
“我只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没说我会赖帐。”她皱眉道,顿了下,犹豫地开口问他:“你……可以让我分期付款吗?”
安辰锋呆住了,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么离谱、装孝维的事。
分期付款?这女人当真在耍他。
“小姐,你不想赔就直说,犯不着这样耍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白白浪费我的时间。”他不悦地沉下脸,表情瞬间变得冷硬无情。
贾菲菲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急忙挥手,迅速澄清误会道:“我没说不赔。我会赔,一定会赔,真的,一块钱都不会赖帐,请你相信我。”
对方依然一脸冷酷,深邃锐利的双眼像两把利剑般将她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我这个星期才刚刚失业,因为老板突然无预警卷款潜逃,连上个月薪水都没有发,所以我才会没钱。”见他一脸不信的表情,她不得不将自己现在所处的窘境说出来。“我一定会把钱给你,但可不可以让我分期付款?等我找到工作、有了收入之后,再把剩余的赔偿金额还给你?拜托。”她双手合十的请求。
“所以,你打算先付我多少?”安辰锋不动声色的问。
“一千……”他瞬间眯眼的反应,令贾菲菲急忙将金额加倍,改口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两千。”
“两千?”安辰锋忍不住轻讽出声,“你认为一千和两千有差别吗,这位小姐?”
有!贾菲菲在心里大声的回答。
一千块是她未来半个月的伙食费,两千块则可以让她吃一个月,在她捉襟见肘的这个非常时期里,差别简直大到不行好吗?你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先生!
她超无奈的想着,可又不能这样呛回去。
“那么……三千块好吗?”她再改口。“拜托你,我的帐户里真的只剩一万块不到,在我找到工作之前得靠这几千块生活。”一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一千块对你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它对我而言却是半个月的伙食费,真的差很多。”
“一千块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安辰锋冷嘲热讽,脸上不禁浮现出“你要找借口也找点有说服力的借口”的表情。
贾菲菲被他脸上不信又不屑的神情气得火冒三丈,但她好歹都已经三十岁了,还不至于蠢到只长年龄不长智慧,意气用事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后,以冷静而理性的口吻说:“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有很多穷苦老百姓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意思就是你是穷苦的老百姓喽?”
“只要找到工作、有正常的收入后就不是。”她很认真的回答。“因此可以请你通融一下,给个方便吗?我保证只要度过这个非常时期,找到工作、有了收入之后,我一定马上、立刻将剩下的钱双手奉上,我发誓。”她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她顿时犹豫了起来。
“答不出来?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抑或者,你压根就不打算去找工作做?你不觉得这种赖帐方式很烂吗?”
“我没有要赖帐!”她受委屈的大声喊冤。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他咄咄逼人的问,“就算是分期付款,也该有个期限不是吗?”
贾菲菲用力握紧拳头,真的很生气,觉得自己人格遭到了污蔑。
但是回想起过去几天,她因为老板卷款潜逃而遭受牵连,人格不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质疑与污蔑?
就连往来合作多年的客户都不相信她的为人了,她又凭什么要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相信她所说的话?这么一想,她的怒气顿时全消了。
“我真的不是想赖帐,也不是不想给你一个确切的还款日期,而是我真的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工作。”
她平心静气的看着他,接下来说:“我上份工作是名会计,雇主卷款潜逃的事让身为会计的我被怀疑是同谋,所以现在是有案在身的状况。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日期的原因,因为我没把握可以在短期内找到一间公司,愿意任用有司法案件在身的会计。”
一顿,她忽而带着期盼的神情看向他,死马当活马医的问:“或者,你有办法介绍一间愿意雇用我的公司?只要有工作,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做。只要解决工作的问题,一领到薪水,我定会双手奉上欠你的钱。怎么样?你有办法替我解决眼前这个难题吗?”
第2章(1)
半个月前,如果有人跟贾菲菲说她是因祸得福,她绝对会毫不客气的送对方两个字——屁啦!因为,她虽然才失业几天马上就有了工作,但那根本就是在做白工,以半个月为期,用劳力来偿还那一万八千块的笔电维修费。
说真的,当时的她什么都没有,就时间最多。
所以当那家伙提出替他打杂半个月来抵销欠他的一万八时,她顿时有种赚到的感觉,并且深深地感觉他这个人还满有恻隐之心的,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结果真的是屁啦!
他们的孽缘起于公车上,因此她理所当然把他当成一般人,而他所谓的打杂,大概就是类似钟点女佣,做些帮他清扫家里、采买生活用品的事,顶多再随传随到的帮他这个大爷做些杂事,这样而已。
但谁想得到,那家伙竟然拥有一间公司?
虽然公司成员连他只有五个,办公室也只有二十坪大小,但是……妈的!一想到他这个老板级人物竟跟她这个穷苦人硬要一万八的赔偿,她就一整个超级不爽。
更让人火大的是,在那半个月里,他还真的将她“物尽其用”得很彻底,凡是公司里的清洁打扫、文书处理、总机接待、跑银行、订便当……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全都是她的工作范围,真的完全是台语说的“吃人够够”。
还好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耐操这点没人比得上。
况且事关一万八千块,她咬牙也会撑过那半个月。
而那家伙……说实在的,也不知该说他是好心还坏心,虐待了她半个月、让她偿还了他的债之后,竟然就以三万六的高薪雇她做会计。
“当然,因为公司小,成员也不多,所以很多杂事还是得分摊着做。可以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