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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我包容的本事太大了,所以交往越久,我发现需要我包容、忍让的东西越来越少,我渐渐相信我们是有可能好好过一辈子的。
“当然她的脾气也逐渐地平和多了,不过有些事情她是怎么样都不肯妥协的,例如:我和除了她或是她认可以外的女性有比较多的接触,她就像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的小朋友,紧紧抓着自己的东西不放。你也知道小朋友是很难跟她讲道理的,而且其实她的目的也很单纯,就只是想保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是放任她的,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个会随便和不熟的女生讲话的人。”
朱璃有点不可思议,“所以,你真的很少跟其他女生讲话?”
“有她在的场合,我会特别注意。不过她那人也就只是想要让别人远离她的玩具,所以一旦我们要一起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我一定会随时把她带在身边,她也真像个小孩子,这样就可以觉得安心不少。”傅奕谦摇摇头,“真的是个任性的小孩子,不过后来我才想到,我这样无条件地宠她好像也不太对。
“有几次例外的,像我刚到补习班教书的第一年,不懂得要和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保持距离,结果惹了些满麻烦的事。”
“喔,我听以前班上的导师说过。”
“她跟你说这件事?”傅奕谦苦笑着摇摇头,“这种不名誉的事都会传来传去的。”
“没有什么不名誉的,你不要用这么激烈的形容词嘛。”
“你们导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跟你讲这件事的?”
“就有一次你帮我拿板擦,她要我下次不可以再这样,说什么会损害到老师的威严之类的,然后就以神秘的口气跟我讲这件事,叫我不可以幻想跟老师谈恋爱。”
“她还真是认真的好老师,要保护学生不被坏历史老师骗走。”
“拜托,我当时听了都快昏倒了。她到底在讲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幻想跟补习班的老师怎么样咧?要谈恋爱的话,我干么不去大学里谈?这种话去劝劝小洛还比较差不多。不过我当时也懒得跟导师争辩什么,所以就随她去讲了。”“小洛?”
“喔,她是以前补习的同学啦,属于历史老师亲卫队的一员,当年可是立志要和老师不伦的。”傅奕谦倒是被这段话逗笑了,“那我后来怎么什么都没得到?”
“后来她就认真于课业,以致于无暇顾及这种琐事。”
“要是她真的敢做什么的话……应该也会遭受同样的待遇。”“什么待遇?”
“你的导师应该也跟你说了吧?丁荷就是我的女朋友,那时有多凶。”
“她倒是没有详细描述什么,只稍微提一下你女朋友对那个女学生讲了些不太客气的话。”傅奕谦苦笑着,“后来她跟我转述那些话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她怎么会这么狠心、这么疯狂地攻击一个小女生?何况她应该很清楚,我怎么可能真的跟那个女学生发生什么事?她只是单纯地想宣示自己的主权而已,却用了一个这么激烈的手法。”
“那……这也许可以说是她爱你的证明?”朱璃小心翼翼地措词着,希望没有不小心说错什么才好。
“爱?也许,可是我怀疑在那么浓烈的情绪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她自己膨胀的。”
朱璃为了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最后仍只能摇摇头。
“总之,我好不容易把她安抚下来,并且保证不会有同样的事再发生。其实那次的事情我自己真的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就尽量多顺着她一点,让她可以觉得安心。不过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就是了。”傅奕谦稍停,喝了一口桌上放着的饮料,“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餐厅遇到你?”
朱璃点点头。
“那次我们又吵了一架。”
朱璃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可是,我记得那天你只是走过来跟我打个招呼就马上走了耶。”而且,她当时甚至还在为了自己的感情事黯然神伤,哪有空管到他们夫妻俩的闲事啊!
“我的解读也是这样的,可是她却不这么认为。”傅奕谦再摇摇头,“她觉得我一点都不避嫌。”
“我看起来很有嫌疑吗?”朱璃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就因为那天一个短短的礼貌招呼就害得他们两个分手吧?
“不是你的关系,那天换作任何女学生,或是说任何女生坐在那里都一样。她认为我既然有过'前科',就应该更谨言慎行,那天对你表现出有点热络的态度,在她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就这么又大吵一架。”
朱璃实在忍不住了,“等一下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先问一件事?”
“你问。”
“不会……是因为那天遇到我,害你们又大吵一架,结果才让你们走上分手的不归路吧?”
“当然不是。”傅奕谦再点燃一根烟。
朱璃吁了一口气,有点放心的感觉。
“那天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她的不安全感在作祟。她的不安全感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所以会被类似的情景再引发,我也是勉强可以理解的。”
“老师,我觉得你对她真是太好了,什么事都帮她想得好好的。”“是这样吗?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保持一颗随时为对方着想的心。”
“大家都知道啊,可是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
“这算是称赞?”
朱璃赶紧用力地点点头,“这是很成熟的一种表现,能做到这样,真的是很厉害的。”
傅奕谦又陷入沉思。
“我想,她应该从来都没想到这一点吧,所以她会认为我这样对她是应该的,却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应该是双方都要对等付出。”
“不过,她这样随便就认定你有嫌疑……应该满累人的吧?”
“我也觉得要是真的有这回事的话,她再来跟我大吵大闹都还不嫌迟,可是她在什么都没有的状况下,就一口咬定我的所有罪状,这点是我最受不了的地方。我可以接受她是因为爱我才这样想,可是她的作法……真的令我很头痛。明明就没有的事情都要吵半天,真的很痛苦。”
朱璃点点头,“而且她说不定还会因为你的反应太过镇定或是冷静,而怪你一点都不爱她。”
傅奕谦有点惊讶于朱璃竟把丁荷的反应说得分毫不差,“对,接着我们就会陷入无意义的轮回里,争辩着我到底爱不爱她。”
“嗯,我稍微可以了解啦。”
傅奕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们是不是以前讨论过类似的话题?”
“你的女朋友和我的男朋友,有一点点像。”
“难怪我觉得跟你讲这些话,你好像可以完全了解似的。”
朱璃报以一个了解的微笑。
“不过最后是我提分手的,因为发生了一件很荒谬、我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
有一天晚上,我们两个在家看电视,突然有人按门铃,我去应门,那人说要找丁荷,还说是她公司里的同事,他还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问了一下丁荷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人,她说是。不过她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同事晚上要找她就直接跑到家里来,事前连个电话也没打。不过我还是帮他开门了。
一开门之后,真是不得了,冲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至于刚刚自称是丁荷同事的那个人反倒只是站在外面。
那个女人一进门就扑向丁荷,重重地甩了她两耳光,然后盛气凌人地交叉着手臂站在一边,用鄙夷的眼光瞪着丁荷。
我当然赶紧站到丁荷身边搂着她,并且很不客气地指着那女人说:“这里应该不是你家吧?有人这样随便闯进别人家还打主人的吗?”
没想到丁荷马上抓着我的手叫我不要再说下去,那时我才发觉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丁荷竟然连一声都没有吭。
这真的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平常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她,竟然在遭受那么大的侮辱之后,还能忍气吞声地叫我不要冲动,害我在一瞬间以为她终于展现了一些成熟的个性,不过也只有一瞬间。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那样乖乖地就让人打,这中间一定有隐情,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她对不起人家,所以才会连声音都不敢出。
丁荷不讲话,那个女人倒是开始数落人了:“怎么?才两巴掌就打成哑巴啦?怎么连声屁都不敢放?”
我越听越生气,已经想动手赶人了,丁荷的声音却在这时幽幽地出现:“曹太太,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听到丁荷开口,那位曹太太更是盛气凌人地准备要跟她大吵一架,“有必要做到哪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
我在一旁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扯扯丁荷的衣服,丢了个询问的眼神,可是她回避了;她不想让我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曹太太当然看到我们的动作,她用尖酸刻薄的口气说:“怎么?有胆做却没胆说啊?我以为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咧。”
我急了,用力晃着丁荷的肩,“求求你跟我讲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想帮你都没得帮!”
丁荷欲言又止。
曹太太在一旁冷冷地说:“有这么难启齿吗?我以为你做得很高兴呢!干么现在又装得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我那时快要急疯了,不顾一切地对着曹太太吼:“那就麻烦你帮她说吧。”
她瞟了我一眼,“你是她的……”
“男朋友。”
“喔,原来她还没嫁人啊,难怪可以这么放荡。不过话说回来,现代的年轻人也真了不起,年纪轻轻,也不结婚就住在一起,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告诉你,你的女朋友,就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吭的那个叫什么丁荷的,她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勾引我老公!就是她的上司!”
我一时傻眼了,只会不断不断地问着丁荷:“真的吗?那个女人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丁荷被我问烦了,终于回答了一句:“真的。”
那时我的脑中真的爆出“轰!”的一声,我以为和上司搞外遇,然后被上司的太太冲到家里来教训一顿,是只有肥皂剧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那时却活生生地就在我眼前上演。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所以我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什么也没法想。
一听到丁荷正面承认之后,曹太太的气焰更高了,她转向我,“你听到啦,你的宝贝女朋友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把她当宝一样地捧着,谁知道她转过身就跟多少男人上床!”
她实在讲得太难听,我差点就要举起手赏她一巴掌,可是丁荷却在这时候拉住我。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多少男人,就是经理而已。”
可是这句话却更激怒曹太太,“而已?你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讲得那么轻松啊?还听起来很自洁的样子哩!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事?你在破坏我的家庭、我的幸福!”
丁荷还是没什么反应,“对不起。”
她只随便地道了一下歉,就不再说话了。
我还是只能呆在一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曹太太这时好像比较平静了,她哀怨地问着丁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从我老公那里得到什么?你不缺钱呀,年纪轻轻就做到特别助理的位置,根本就不缺钱花用。还是你缺的是爱情吗?这个,”她突然指指我,“这个是你男朋友吧,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比我老公年轻多、也帅多了,你到底要什么?现在竟然搞到我老公要和我离婚了!”
“我从来没有要他和你离婚。”
“谢谢你还这么为我着想喔!”曹太太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所以你只是单纯地想要把我的婚姻拿来玩弄一阵就算了吗?”
“我没有想要玩弄谁或玩弄什么,有很多事是很难跟旁人说明白的,不过既然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想要怎么样?”曹太太见丁荷的语气有点软化了,她赶紧问明白。
“就是,你老公还你吧。”
“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
“好,我录下来了。”曹太太亮出一个小型的随身录音机。
看到那个录音机,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丁荷也显露出有点惊讶的神色。她苦笑着,“曹太太,你不用这样吧?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谁晓得你这种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大话随便谁都可以乱讲,我当然要保留点证据。”
“那就随便你吧。”
“废话!当然是随便我,你还有可以跟我谈判的余地吗?”
说完话之后,那位曹太太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曹太太走后,我把门关上,回到客厅,丁荷已经坐回沙发,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电视。
我想了好多开场白,都觉得不太好,最后勉强问了一句不太相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