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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垮下肩膀,“老古板。”
她坦然接受,“我本来就是老古板。”只不过矢部的提议说来简单,她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爱别人。
吃完面,他们两个走出拉面店,沿着街道漫步,虽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的余威仍旧让人热出了一身汗。
路边的商店外有一面电视墙,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报导,有不少的路人驻足观看。
御影净仅仅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却不经意听到电视里的女主播说出一个她熟悉的名字——“昨日在银座发生一场疑似黑道帮派火并的枪战,有一人受重伤送医不治,经过查证确定死者为现年二十八岁的藤堂望……”
确定死者为现年二十八岁的藤堂望……其他的话再也进不了她的耳朵。
只是同名同姓吧?她拒绝去相信,不停地摇头。
“怎么了?”矢部发现她的不对劲。
御影净没有回答,慢慢地转头朝电视墙看去,电视上出现了藤堂望的照片。真的是他?!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成冰——藤堂望死了!
他……真的死了!
第六章
已经一年了。
她祈求天上的神祗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好。
走出神社,御影净仰望蔚蓝的天空,心底仍旧萦绕着一股哀伤挥之不去,她还是很难接受藤堂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但是黑焰集团里,原本归属藤堂望所管理的地盘,已改由藤堂家老二——藤堂启介接手了。
她心中的某一个部分仿佛也随着他一同死去了。
但是,每每想起和他有关的事,她的胸口仍旧会疼痛难当。
虽然……纵使藤堂望还活着,她和他——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不能在一起也无所谓,她只希望他能够活得好好的。
她不要他死……御影净眨巴着眼睛,努力地想把眼底的雾气驱散。
如果不是她的学业还有半年多才能完成,她早就离开日本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
而未来——她茫然了,离开日本她又该去哪里?回故乡台湾吗?
“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忽然,一个年轻女子的尖叫声陡地传来。
御影净回过神来,左顾右盼地找寻声音的来处。
“由不得你不要,你爸爸赌输了欠下一大笔债,他已经把你抵押给我们大哥还债了。”
“我不要,救命啊——”
御影净循声找去,看见两个混混正在和一名年轻女孩拉拉扯扯。
她大喝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滚开!”一名混混啐了声。
另一名混混转过头,上上下下瞟了她好几眼,警告地道:“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但是对上年轻女孩求救的眼神,她却没办法坐视不管,“隔不远就是神社了,你们在这里做这种当街掳人的坏事,难道不怕神明处罚你们吗?”
其中一名混混火大地逼近她,“在我们被处罚之前,还可以先教训你一顿。”
“警察!”御影净指着他们背后大叫一声。
两名混混同时转头一探究竟。
御影净趁机用身体冲撞那两名混混,把他们撞得倒退了好几步,她迅速抓起年轻女子的手就往前狂奔,“快点跑!”
“臭女人!”
“八格野鲁!”
两名混混很快地追上她们,其中一人探手揪住御影净的头发就要往后扯的同时,有一只手在他的手肘轻轻一击,他如遭电击地松开手,整只手又麻又痛。
“两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两个弱女子是很可耻的行为。”
“揍他!”两个混混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同出手攻击仗义援手的男子。
这个熟悉的声音……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嗓音?御影净浑身一震,楞住,下一秒她随即热泪盈眶。
可能吗?可是电视上的报导明明说他受了重伤送医不治,他……有可能还活着吗?虽然希望极为渺茫,她仍旧期望着。
“望……”她低喃着。
他的背影也像极了她记忆中的藤堂望。
在那一瞬间,她记忆中的身影仿佛和眼前这男子的背影缓缓重叠了。
御影净胡乱地拭去盈满眼眶的泪水想要看清楚男子的长相,一方面急着想要确认眼前这个出手替她解围的男子是不是藤堂望,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希望会破灭。
“小姐……”年轻女孩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见义勇为,出手救自己的女人泪流满面,“是不是他们拉你的头发很痛?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会……”
御影净摇头。
不是?那她为什么流眼泪?年轻女孩很纳闷。
她透过迷濛的视线,注意着男子以一敌二地将两名混混打得落荒而逃,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就如同当初她和藤堂望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你们没事吧?”男子转过身走回来。
年轻女孩迭声道:“没事、没事,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是他!在看清男子的长相之际,御影净心中的希望悉数破灭,眼泪掉得更凶了。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藤堂望在一年前就已经死去了,怎么可能又在她的面前出现!
男子深邃的眸底有抹精光流转,荡漾出一丝心疼。“很痛吗?”
她吸吸鼻子,抹抹脸上的泪,“我没事,谢谢你。”声音还有些暗哑。
为了避免那两名混混又回头找来,两人陪同年轻女孩回家去收拾一些东西,并给她一些钱,送她坐上车前去投靠住在另一个城市的母亲。
他们对彼此有了初步的认识。
车子远离之后,御影净收回视线,转头,“祈先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也该回去了。”这么巧,他也叫望。
“唔——”祈望忽然呻吟了声,弯下腰。
“你怎么了?”御影净关切地问。
“大概是刚刚不小心被那两个混混打到了,有点痛。”他轻蹙着眉宇。
方才她好像没看见他被那两个混混打中。
御影净不解地望着他,“要不要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哎唷……”瞥见她眼底的疑惑,他连忙又呻吟了声。
感觉好像真的很痛。她走近他身边,伸手去搀扶他,“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不用了。”他顺势轻轻地靠在她身上。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痛苦,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方才他以一敌二明明很神勇,还把那两名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怎么这会儿却哼哼啊啊地呻吟着这边痛、那边也痛。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不用了,应该休息几天就会好了。”他婉拒了她的提议。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搀扶着他走向他停放车子的地方。
“哎哎……”要坐进车子的驾驶座之前,他故意加大音量。“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去?”
“可是——”她迟疑着。
“看在我是为了救你才会受伤的份上,你不会那么狠心不帮我吧!”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祈求。
于情于理,她都有义务送他回去,“钥匙给我。”
“谢谢。”祈望将车钥匙交给她。
御影净让他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然后绕到另一头上车发动引擎,按照他的指示开车送他回家,只是愈开愈觉得奇怪——这条路怎么和她回家的路一样?
“到了,就是这里。”
她将车子停在千田家隔壁的一栋房子前,“你住在这里?”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他挑起眉反问。
御影净的胸口微微一震。他连挑起眉的神韵也像极了藤堂望……
她努力地稳住自己脱序的心跳,“我就住在隔壁。”
“真的吗?太巧了!原来我们还是邻居呢!”他惊喜地道。“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再说吧。”她总觉得有古怪。“我已经平安把你送到家了,再见。”她将车钥匙交还给他,就准备走人。
“你明天会过来看我吧?”他忽然又出声。
过来看他?“不要。”她转过身迈开步伐。
“我自己一个人住又受了伤,说不定还有内伤,要是今天晚上突然暴毙的话,恐怕过了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他像是在自言自语,音量却正好可以让御影净听清楚。
她的脚步一滞。他是故意那么说想让她良心不安的,她根本毋需理他,可是他为了救自己才会和那两名混混打起来却是不争的事实……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我明天过来看你就是了。”丢下话,她随即快步地走向隔壁的千田家。
他这哪是什么见义勇为、救美的英雄,他现在的行径根本、根本就像是一个无赖嘛!这个祈望到底想怎么样?
但是,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像藤堂望。
却又不是。
祈望就这样闯进她的生活里,赖上她,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拒绝不了。
而且两人正好隔着窗户比邻而居。
“咚、咚。”窗户传来两个清脆的声响。
御影净当作没听见,继续翻看她的资料写报告。
一分钟之后,窗户上又被不明物体敲了两记。“咚、咚。”
她很努力地按捺住性子,不想去理会。
三十秒后又连响了三声。“咚、咚、咚。”
看这情形要是她不打开窗户回应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不吵到附近邻居,她只得站起身走去将窗户打开——“叩。”还来不及开口兴师问罪,一个不明物体立即直直地敲上她的额头。
她揉了揉额头,瞪向对窗的罪魁祸首,低吼道:“祈望,你到底想怎么样?”
“啊!”从对面窗户探出上半身的祈望一愕,俊脸浮上一抹歉然的神色。“抱歉、抱歉,我没有注意到窗户已经打开了,你的额头有没有怎样?痛不痛?”他哪知道会那么神准!
她白了他一眼,“你让我敲一下就知道痛不痛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额头一定肿包了。
“现在已经中午了。”
“我当然知道现在已经中午了,不用你来提醒我。”太阳那么大、阳光那么刺眼,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中午。
“应该是吃午餐的时间了,不是吗?”他的双手撑在窗棂上,“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出去用餐,如何?”
“不用了,我打算自己煮一些简单的东西随便吃一吃就行了。”千田一家人出去旅游一个星期,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祈望的眼睛一亮,“小净,顺便也煮我的份吧,我过去搭伙。”
“我为什么要?”
“煮一人份或两人份的食物对你来说又没差,你不会那么吝啬吧!而且我真的已经吃腻了微波食品。”那只是借口。吃什么都无妨,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尝尝她亲手烹煮的食物,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对了,他一个人住。没有人帮他打理三餐,最方便的当然就是微波食品,不过总是不及新鲜食物的美味和健康。
独自用餐的寂寥她再清楚不过了。
御影净的态度微微软化了,“我中午要煮海鲜义大利面。”
“我过去帮忙。”他自动自发。
没有应允也没有反对,她转过身下楼去。
她打开大门的时候,祈望已经站在门外候着了,“进来吧。”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转了回来。
手中被塞进一瓶凉凉的饮料,不必看也知道是优酪乳。
“你要做什么?”她的心蓦地一慌。
祈望一手托起她的脸,一手拂起她前额的发丝,低下头仔细地审视她额头上的红肿。
他身上的气息大举入侵她的肺叶,让她有种又熟悉又心痛的感觉。
御影净甩甩头,企图抛开那困扰她的感觉,却不经意地发现此刻她和祈望的姿势像极了要亲吻,她的心跳顿时脱了序。
“稍微肿起来而已,不要紧的。”她慌乱地挥开他的手,转过身走向厨房。
祈望跟了过去,看她先盛了一锅水放到瓦斯炉上煮,拿出煮面所需的材料洗洗切切,忙碌着。
他自告奋勇地想要帮上一点忙,“我来切,你先把优酪乳喝完。”
她没有异议地将手中的菜刀交给他,开始喝着优酪乳。
“这个要切成什么样子?”祈望看了看花枝。
“切成条状就行了。”她把义大利面条放进锅内煮。
他一口应允,“没问题。”这是他第一次握到菜刀,往常他握在手里的大都是枪。不过只是将花枝切条而已,应该不会太困难。
“你确定?”她狐疑地瞥了他怪异的握刀姿势一眼。
“放心、放心——啧……”
话声未落就听到他轻啐了一声,她转过头正好看到他缩回手。
“怎么了?不会是切到手了吧?”
他尴尬地笑笑,“不小心切到指甲而已,没事。”
为了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