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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墨邀请大家成府上一聚。云莫离自然是欣然前往。景仟陌迟疑了片刻，触到齐芯明亮的眼睛，无奈的笑着同意了。
☆、第八章 二进将军府
云境三千二百一十一年腊月二十
狩猎结束后，景仟陌在成府留到深夜。成墨发人去成将军府报信说六夫人留宿在成府。云莫离在成府留了两日，云王急召也回了宫。
成府冷清了几日，景仟陌这天上门，带了几条火狐的皮子说给云倾城做大氅，顺便辞行。客套话说了一箩筐，也不见要走。成墨淡淡笑着，着人把云倾城叫到了前厅。
“成将军日后带夫人去乾州城玩。我定好好款待。”景仟陌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倾城自后堂款款走出。
景仟陌的眼睛瞥见云倾城，眼神瞬间亮了，“公主，这几只火狐是昨日新打的。上次狩猎听亲王说公主喜爱火狐，这次打了特意送来。”
云倾城微微颔首，“使臣有礼了。多谢使臣还记得此事。”
春年将近，景仟陌原是奉命押送贡品。原本想来奇怪，有了齐芯的事，一切都说得通了。
景仟陌表情迟疑，似有话说。云倾城慧心一笑，“使臣放心，我们成府自有安排。”
景仟陌长长舒了一口气，恢复客套，几句寒暄，便离开了。
成墨浅浅饮一口茶，不急不缓坐着。云倾城发觉成墨越来越了解她了，连她心里盘算的小九九他都一清二楚。她想，就算她把天翻过来，他还是会站在那里。只为她打扫战场，扶住她的肩膀，对她款款微笑。
“预定好的胭脂今天送来。”云倾城装作不自知，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胭脂已经装车了。前些时候你采买的布也装好了。”成墨放下茶杯，幽幽说着，就是不提去哪里。
云倾城用手指划着桌面，“枫城有异动，景仟陌若回了乾州城……”
成墨宠溺地看着云倾城晶亮的眼睛，绷不住了，“那我们回父亲家。”
“给父亲带点什么回去呢？”云倾城似若有所思，成墨抚她的长发，道：“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话还未落，云倾城已经拽着成墨冲出了前厅。向早已备好的马车走去。成墨的笑声入耳，清凉如风，又暖似阳光，“你慢点走，车已经在府门口了。”
云倾城清点了一下成墨收拾妥当的礼物，满意的跳上车。成墨看着她的动作，眉梢眼角都是欣喜。随她上了车。
车上二人分析枫洲异动的始末，成墨说，枫洲是个富庶的国家。齐家本是枫洲一个部族首领，为了发展壮大，慢慢联合各个部落，形成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齐人好战，又是天生将才，他们善用这一优势，对周边小部落进行了统一。齐家起源枫城，便把国家叫做枫洲。战争让齐人野心膨胀，对广袤的云洲起了觊觎之心。多次犯边。三年前才平静下来，此时若再起争端便不可饶恕。
云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不打仗会怎么样？
成墨笑了，说，我也不希望真的打。枫洲的第一道屏障是乾州城，黔城和乾州城中间隔着合阴，合阳两座城，这两城一直由重洲管辖，并不参与是非。两城都居山坡上。中间是长长的峡谷。枫洲进犯必经峡谷，那么大动静，这次异动却没有上报。可能，这只是个幌子。而且，景家军一直戍守乾州城。他们一直主和不主战。
云倾城转着眼睛思考，这战与不战，对云莫离都存在很大威胁。云王会尽快传位云莫离，成墨此次若真的去了黔城，云王要怎么助云莫离顺利即位？云莫离又不知道自己的天赋，自幼心无城府，要怎么培养？身边辅佐又无可信之人。暗中监视的人又是谁？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云倾城揉揉双眼，慢慢定下心来。
成墨顿了顿，说，二夫人本还有个女儿，比我年长八岁。我们感情很好，开始枫洲屡屡进犯。云将军平定内乱无暇顾及，曾用长姐成紫嫣和亲于齐国主。齐国主性情古怪，继续进犯。不得已，云将军才退位云王，亲自带兵。云王和父亲在朝平定内乱。
云倾城定了定神，消化着成墨灌输给她的一系列事件。只是，在她看来，什么事都比不上云莫离所要经历的事更让她有危机感。
成墨握了握她的手。云倾城抬头笑的坚定不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慷慨劲。成墨低低睨了句，“傻瓜。”
到了成将军府，管家照旧迎接。成墨直接去了成老将军的书房。
云倾城直奔后院，去了大夫人处，听闻大夫人在四夫人处，就转道去了五夫人处。
凌翩然在常青园摆弄她的花草，云倾城着人抱两批水青色的丝织缎子。还在远处，云倾城就热烈地挥起了手。样子看起来滑稽可爱。凌翩然洗干净手，迎她进屋。
“怎么今日有空回来？”凌翩然熟稔地嗔怪云倾城。
云倾城笑着把布端过去，“这几日都在忙活着哪样的料子更配您，这不挑着就到今日了。”
凌翩然笑着收起料子，退了下人，“倾城今日来，所为何事？”
“不瞒姨娘，我却有事相求。”云倾城也不推诿，开门见山地说。
“何事？还用你亲自来。”凌翩然不以为意地笑笑。
云倾城道：“云王欲传位云莫离，可这个节骨眼上枫洲异动。”
“哦？你是为此事而来？”凌翩然并不惊讶，顿了顿，“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
“云莫离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见他身死。”云倾城坚定的看着凌翩然。
“可你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凌翩然还是初见的模样，举止潇洒风流。
“那就主动出击。”云倾城决然地看着园中怒放的花朵。
凌翩然牵起云倾城的手，向门外走去，“这事得容我考虑考虑不是？”
云倾城点点头，嘴角牵起一抹笑，“自然是。那我先告辞，中午过来吃饭。”
“丫头好不客气。”凌翩然嗔怪一声，眼角眉梢却尽是春风，“酒管够。”
“还是姨娘好。”云倾城说完，向着六夫人的颦兰苑走去。
凌翩然望着云倾城急促的步伐，叹了口气。
颦兰苑比别的院子都要气派，装饰布置端的是高贵婉约。齐芯身边嬷嬷丫头众多，前呼后拥。嬷嬷看起来都是老成持重的，丫头们也都机灵。云倾城留了一批紫罗兰色和一批杏黄色的段子，两人客套寒暄两句。
“倾城初见六夫人时，就看夫人穿紫色衣服甚是好看，今日送两批来给夫人裁制衣物。”
“公主有心了。怜香，去把我娘家带来的珠钗拿来，给公主挑几只。”
不多时，进门都没看见的丫头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木小匣置于桌上。云倾城抬手打开小匣，里面躺着两只不算名贵，做工却精致的珠钗。
“六夫人，我这也没带盒子，别把这钗碰坏了的。要不，把匣子送我可好？”说着，就命人把匣子端起，“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得去给别的夫人请安，就先走了。”
“好，午膳就这边用吧！”齐芯送云倾城到门口，云倾城含糊地点点头。
一个嬷嬷带着俩丫头把云倾城送到小院门外。
颦兰苑离二夫人处最近。送了几盒胭脂，稍作寒暄，相继去了大夫人和四夫人处。大夫人挑了两批藏青色织金描红的缎子，四夫人选了几种颜色出挑的胭脂。很快到了午时。
成墨自然是和成老将军一处吃饭，饭菜是二夫人准备的。
云倾城往五夫人处走，路过花园。那日席间眼若桃花的成紫瑜也在园中闲晃。
“紫瑜”，云倾城唤一声，“午时了，一起吃饭吧？”
成紫瑜转头看见云倾城，目光流转，“我不想吃。”
“五夫人处有好酒。听说六夫人院里的厨子做一手枫洲菜。”云倾城若有所指，走到成紫瑜身边。
“嫂子说笑了。”成紫瑜开始抵挡不住诱惑，“五夫人怎么舍得好酒？爹爹都讨不来。”
云倾城拉住成紫瑜的手，“今日就让你喝个够。”
成紫瑜不信地看着云倾城，任她拖着去往常青园。
一路上，成紫瑜打量着云倾城，倾国倾城的容颜，细致内敛的气质，弱柳扶风的姿态。说话做事却霸道不容置疑。
凌翩然当真是摆了一桌的酒，一个菜都没有。成紫瑜看着桌子，下巴都要惊得掉在地上了。凌翩然一脸割肉的表情，云倾城却反客为主。对着凌翩然的近身丫头说，“去六夫人处端些好菜来，就说五夫人处有好酒。”
成紫瑜看着思维混乱的丫头迷迷糊糊出了门，终于忍不住笑出生来，“哈哈，公主你这是哪一招啊？”
凌翩然斜睨云倾城，“她这是最不要脸的一招。”
成紫瑜看着凌翩然的表情呆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成将军府最漂亮的女子，面若桃花，笑如春风。可眼前这个女子，仪态风流绰约，眼角眉梢都带着自然的风姿，哪怕是表情都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五夫人如府五年，成紫瑜第一次这么近看她。从前只敢远远看她在园中自斟，宛如仙人，逍遥自在。
院外传来花匠的尖叫，一行人出门便看见齐芯站在院外，背后跟着一大群嬷嬷丫头。人群中，叫怜香的丫头提着很大的两个食盒。
“六夫人这是作何？”凌翩然斜斜靠在门边，眯着眼盯着齐芯，“我这园子小，你独自这都放不下，何况这么多人。”
齐芯豁然而起，风一般略过小院，出手直抵凌翩然。凌翩然微微侧身，让过她的掌，脚尖微勾。齐芯本来要立起的身子，瞬间向屋里栽去。“砰”的撞击声从屋里传来。院外怜香冲过人群，直奔常青园。其他嬷嬷丫头冷在一旁。随着花匠蝶舞的尖叫声，常青园的栅栏被蝶舞用力甩上。心疼地跪在地上，抚摸着怜香跑过，食盒碰坏的花叶。
“你倒是狠。”齐芯坐在地上揉搓着膝盖。
凌翩然坐在桌旁，开了一坛酒，畅快地仰头喝了几口，“不狠你的怜香怎么进来？”
成紫瑜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思维颠覆，传说中的芯冉公主被凌翩然撂倒了，直接栽到了她的脚底下。发髻歪歪扭扭也不扶。反倒是和凌翩然斗嘴。她的丫头怜香，横冲直撞，扛着食盒像个蛮牛。
“主子，主子……”怜香彪悍地扛着食盒也不知道放下，跺脚在地上转来转去。
凌翩然放下酒坛，嫌弃地瞥了一眼，“快起来，你家这痴人快把我的地都踩塌了。”
云倾城牵过成紫瑜在凌翩然旁边落座。齐芯站起身，双手掸掸身上的土，坐在凌翩然另一边的椅子上，道：“怜香，上菜吧。”
凌翩然的丫头蝶衣打开一坛酒，满上退下。怜香把菜端上来，拎起食盒跟了出去。
屋里就剩他们四人，凌翩然小指轻轻一扣，门外闪起透明的屏障。原本近在门前的三个丫头，瞬间远在天边。四人仿佛置身于云端。
“景仟陌今日一早回乾州了。”云倾城端起酒杯，闻着酒香，一饮而尽，“姨娘，这是传说中的百花酿？”
“你这粗人，可惜了我的好酒。”凌翩然举着坛子喝着，眼神迷离。
齐芯斜斜睨着凌翩然，一杯酒下肚，不屑一顾，“你只拿出百花酿，私藏的清风醉今日我们也喝了吧！”
“得寸进尺，我把你扔出院子。”凌翩然似醉半醒，举止风情绰约，“倾城，看你给我惹得麻烦精。”
云倾城轻轻给成紫瑜布菜，“那姨娘干脆应了我，我帮你分担忧愁。”
“我何来忧愁？”凌翩然半靠在桌上，眼睛眯起，“你这人儿就是我最大的心病。”
“倾城，你别理她，我帮你就是。”齐芯饶有兴致地看着凌翩然，“她能做的，我也能。”
“此话当真？”云倾城遮住得逞的笑，“立字为据如何？”
凌翩然放下手中的空酒坛，顺手又开一坛，“芯冉公主好大本事，来，干杯。”
“干。”齐芯也开一坛，两个女人一撞酒坛，仰着头就干。一滴酒顺着嘴角流下，一路流到了下颚，流到了脖子，再往下流，凌翩然已经喝完，顺手把快流下的就抹掉，单肘靠在桌角上，看一眼齐芯，对着云倾城使眼色。
云倾城巧笑，对着虚空一碰，一杯酒一饮而尽，“紫瑜，帮我立个字据。”
成紫瑜点点头，走到书桌前，语调轻快，“嫂子，写什么？”
“就写，我齐芯今日卖身于云倾城，从此听候差遣，为云倾城马首是瞻。落个款就行。”凌翩然巧笑风流，卖身契都拟的一气呵成，“芯冉公主，来，签个名。”
齐芯放下酒坛，脸上升起红晕，笑的迷离，眼神飘忽。提起笔，一挥，歪歪扭扭的“齐芯”俩字落在纸上。凌翩然满意地吹吹墨迹，把纸折好塞进云倾城袖中。
成紫瑜启开两坛酒，递给凌翩然一坛。
“姨娘，我们俩喝一杯吧。”成紫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