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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琥儿姐许是被吓到了。”晴娟歉然道,“都是为了保护我,她太勉强了。
“该死的杂碎!”尉荀的拳头猛地收紧,脸色阴沉。知道他在生气,琥珀的泪却掉得更凶了。她听不见
他们在说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朦胧地回响着一个远古的声音,不断地回响。虎儿……虎儿……醒来后再不许伤人了,即使再被人杀,自保也不行……绝不可向人类攻击,否则,否则,将再也见不着我……再也……
她不要!是诅咒也好,冤孽也好,她死也不要再离开他!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让那人流血的!她只是太生气,才会一时控制不住!竟被他看见!
天地仿佛在脑中回旋。流丰的脸,尉荀的脸,冷冰冰的言语,推开她的那只手,还有兰儿羞怯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不是存心惹他生气,怎样都好,不要再抛下她!
她好怕!比刚才面对那群流氓时还要害怕千倍万倍,她最怕再次失去他!她好想向他说对不起,好想祈求他的原谅,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发出来的只剩呜咽的声音。
“虎儿,虎儿,没事了,不怕哦……”
他叫着她的名字,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仿佛又回到了千万年前的千山之顶。那样痛心,那样无奈。
她,是罪孽。
母虎爱上人类就是罪孽。后来她才终于懂得流丰那淡淡的言词背后其实是掩藏了浓浓的厌恶。他根本就看透了一切,并且极为地不屑。即使她要为人,她的骨子里、仍然是流着野兽的血液。她想扑杀、想见血,想让一切看不惯的生物消失!
她不是人!而他,是否觉得这样的感情令人恶心?
“乖,不怕不怕。别哭了,嗯?”他心疼地抱紧她,柔声轻哄道,“我会在你身边,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这样的温柔,简直是将在场的人士都吓得不轻。尤以齐道和晴娟为最。
“呃,你哥他,什么时候成这样的?”齐道讶然地问晴娟。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地翻他一个白眼。虽然心里同样有着疑问,但她可不会在这男人面前表现出来。
“尉大人?是尉大人吗?”伤得不轻的店老板此时才出声道。
“啊!大叔,你还好吧?”晴娟这才后知后觉地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道,“真是害惨你了,多谢搭救!”
“江卫平?”尉荀只消一眼便认出了他,“是你救了内人及舍妹?”
“小的惭愧,没帮上……大人?!”尉荀突然单膝点地地跪在他身前,令他又惊又恐,“尉大人,您这样干什么?!可折煞了小人哪!快请起!”
“大恩不言谢。但我尉荀今生今世欠你一份情,改
日定当奉还!“有来有往方才是义气之人。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江卫平没有挺身而出,那么十几个人打两个女人会是怎样的惨况。他保护了他的虎儿,所以他谢他。
“小人不敢!请尉大人千万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误打误撞帮了尉荀的家人,这已是他大幸了。
伸手拍了拍江卫平的肩膀,尉荀道:“改日来找你下棋。”
“是。”
直到尉荀一行已渐渐走远,周围的民众才像是紧绷的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哗然拥至江卫平的身旁,左一声右一声地问个不停。
“尉大人认识你?”
“那异国美人是尉大人的妻子吗?真是郎才女貌啊!”
“你救了尉大人的家人,这下有福了!”
“真是少年俊才哪……可惜成亲了……”
“没想到尉大人这么疼妻子……”
夕阳将至,又是一日悄悄落幕。
江卫平看着尉荀他们离去的街道,温暖的笑容浮上了脸庞。
第八章
东海神岛寝殿
“向天,向……天……”
身着红色嫁衣的祈雨躺倒在床上,双眸紧闭,宛如一只染血的白蝴蝶。
“公主!您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他既已对您如此狠心,又何必再念念不忘呢?”贴身服侍的婢女见她伤成这样,心酸得泪意涟涟。
“父皇……会毁了他的,我要阻……止……”她不要他消失!是她的错,是她糊涂,明知一定瞒不过,明知一定会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想做他的新嫁娘,哪怕只有一天……
“毁了才好呢!您是公主啊!他竟敢下这么重的手!圣医说掌风若是再偏个一寸,公主可就魂飞魄散了!公主,奴婢求你了,忘了他吧?”
“是我骗……了他,我不该私自送琥珀下凡,不该……化成琥珀的模样……是我,都是我的错……”紧闭的睫毛中又涌出泪水,滑过她惨白的脸,“可是,我不后……悔呢。我碰到他……了哦,碰到了……”
他抱紧她,主动地抱紧她,好紧好紧。她不在乎他的口中喊的是谁的名字,她只想接近他。好高兴,终于触到了他的身体。原来,他的身上一点也不冷,那总是冷冰冰的脸,其实也是暖暖的。好想在他怀里就那么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来。是她的罪太深了吗?否则,为什么要如此惩罚她?幸福是那么短暂,几乎只有一秒,他就决绝地将她推开。
琥珀,比她好很多吗?会比她还要爱他?
否则,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厌恶的眼光看她?!呵,随他去气吧。她不会说的。怎样也不会说将琥珀送去了哪里。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真的对她打得下手。胸口还在因他那一掌而剧烈地抽痛,提醒着他们至此以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他傻了吗?在新婚之夜,当着百余神人将她打伤,父皇不震怒才怪。即使她有心独自忍耐下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啊!还是舍不下他,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他。她要他活着,即使只剩躯壳,即使内心万分痛苦,她也要见到他,否则,她根本无法存在下去。
“公主,好好休息,不要再浪费力气了。”
“不,我要知道,他……”
“公主!公主!有消息了!”一名婢女由外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
“闹什么?小声点!”旁人忙轻斥道。
“我有雷神大人的消息了。”她放低嗓音,在祈雨耳旁轻声道。
祈雨蓦地睁开眼,在婢女的扶持下强撑着坐了起来,急问:“他怎样了?有……没有被罚?”问着问着,泪水便先掉了下来,看得旁人都不禁替她伤心。
“玉帝大发雷霆,差点直接与雷神大人打起来,最后是无法可使了,便将他囚于灵塔幽境千年,以消大逆不道之罪!”
“灵塔……幽境?千……年?”她知道,那并不是个苦难的地方,只是会失去自由,若是被困者要强行离开,其法力会被迅速抽空,最后元神俱毁。父皇或许真是无计可施了,既不愿痛苦将才,又看不过他盛嚣的气焰,也只有囚禁一途好磨平他的锐气了。只是他那自负的个性,被困住也许就是最重的责罚了吧?
“也好……”
至少,千年之后还能再见到他。而漫长的岁月,也会磨去一些他对琥珀的爱和对她的恨吧?只是短暂的相逢啊!用千年的时间还会不够吗?
祈雨缓缓地闭上眼,终于放宽了心,沉沉地睡去了。
清晨,几缕幽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
琥珀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仍在熟睡中的尉荀发
愣。
那天之后,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她茫然地伸出手,掌心贴上他温热的脸颊。只是这样,都不用他抱她,她就幸福心酸得想哭。他变了。
他那么坚持他叫尉荀,不是流丰。可他的确是,只不过忘了前世的记忆罢了,她知道的。可是,他真的不是流丰。流丰不会抱她,不会心疼她,更不会因她而对别人发脾气。但是他会。他,好好!
流丰只是一个名字,烙在了她的心坎。而现在,她竟已快记不清流丰的样貌。所嗅到,所听到、所抚摸到的,都只有一个人。
他说他叫尉荀。
而她好喜欢他。这一刻,他是不是流丰都不再重复,她只想好好地陪在他身边,好好记忆现在的每一个瞬间。
天的神迹啊!她头一次害怕,怕自己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娘子,为夫的睡相是不是俊逸到令你无法自拔了啊?”尉荀仍是闭着眼,唇角却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容。
“耶?醒了?”而她竟一点察觉也没有?
“被看醒的哦!你要负责!”他单手撑着头,另一手无赖地滑到她的腰间抚摸,神情慵懒地看着她,“昨夜睡得可好?”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傻气姑娘。”他长手一伸,将她揽至怀里,宠溺道,
“我有没有弄伤你?”近来她的身体更不好了,有时低烧,身上的淤青也是久久不化,让他无心正事,只想好好地守在她身边。
“弄伤?”她不明所以,憨气地看他。
他挫败地吁了口气,只得狠狠地吻她一记,之后才又捧起她的脸,正色道:“总之有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我吩咐炖的补药也要吃,嗯?”
“嗯。”她点头。没有告诉他,她觉得那些补药好像对她一点用也没有。
“这才乖。”他缓和了脸色。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坐起身来。
“怎么了?一惊一咋的。”他不想再要她一次,怕她这身子会受不了,便懒懒地靠在床头,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她翻身下床,从低柜中拿出早已买好的锦囊,又从墙上取下佩剑,再爬上床,将两样东西交给他。
“这是什么?”他捏起锦囊,眉峰一蹙。
“平安。”她甜甜一笑。
“嗯。”
“不受伤,不痛了。”她抬手轻抚他的右颊,眸光似水。
他喉间一紧,“帮我系上。”这丫头,总是不会刻意说些温情的话,直白得不行。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却
都重重地敲着他的心。她,还忘不了他的伤痛吗?那漫长而痛苦的回忆,是不是也伤到她了?
她点头,取过剑和锦囊,背对着他开始系上。因为从来没弄过这东西,所以她的动作有些笨拙,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心念一动,从身后抱住她,将脸埋人她柔软的发中,喃道:“虎儿。”
“别急,快好了。”被他这一叫,她更是手忙脚乱了。
“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他开始因即将发生的事而心虚。太过在乎一个人,真的会令人变得软弱。
“虎儿要和尉荀在一起。”她想也不想地就点头。
“不论发生任何事?”
正要像每次的顺从般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琥珀却突然顿了下来。
“你会对别人笑吗?”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注视着前方,淡淡地问。
“怎么?”他不解。
“你是我的吗?我一个人的?”
他的动作突然一僵,好半天才将她扳过来面对他,问道:“你听谁说什么了?”
她摇头,低声道:“没有。”
“虎儿,你介意吗?”他怜爱地捧起她的脸,“如果我有难处,你能体谅吗?”
“嗯。你不要为难。”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不再有人让他难受。
“乖,相信我,你夫君可是最聪明的,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嗯?”他将她揽人怀里,轻抚她的长发,哑声道,
“你这傻丫头,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吃亏了也不说,让我怎么舍得放你不管?虎儿,乖,不会有人能欺负你的,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这样你会高兴吗?”
他一愣,而后才笑着点头,“嗯,会很高兴。”他的宝贝儿啊,有时真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虎儿相信。很相信很相信。”她喜欢看他笑,这样她也会想笑。
“我爱你。”他突然深深地吻住她,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
“早……朝。”她艰难地提醒他。
“无妨。”此刻他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想好好地爱她。就像是得了顽疾的病人,发作时只有不断地服药才能止痛。
她就是他的药。
“琥儿姐,你又去厨房干吗?二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晴娟跟在她身旁,好奇地问。
“尉荀想喝莲子羹。”
“想喝你就煮?让张嬷嬷煮也一样嘛!”
“他吃惯了我煮的。而我觉得很高兴。”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她小小的幸福。琥珀冲着晴娟淡淡一笑。
这一笑,却令晴娟失神了半晌。
“你……头一次给我笑耶。”
“是吗?”她从没想过这么多,也不会刻意对人冷漠。笑,只是因为快乐。
“哪,琥儿姐,你甘心只做二哥的妾吗?”晴娟试探性地问道。
“妾?”她已不止一次地听到这个字,却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啦!反正二哥疼你,会护着你,再说我们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