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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突如其来地到来也会突如其来的消失?否则,他为什么会再也找不到她?
最后,只有陈普光见到过她,说她被一个善使玄术的男子给救了。
到头来,他真的还是个被弄错了的笑话吗引她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苦苦追寻的那个男人?流丰吗?她不是口口声声地叫他尉荀吗?她不是说过爱他的吗?!
这么来了,又这么走了。他的感受于她而言就那么无所谓?相处过的日子全当成一场梦吗?还有他抱住她的身体,那么浓烈渴望地要她时,她在心里喊的又是谁
的名字?
他快崩溃了。
只有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恨她,恨之入骨。从来不曾爱过,也就不会被背叛。他才不会为那个女人而丧志消沉,更不会去想念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是尉荀,要什么女人没有?他一点也不想吻她,一点也不想抱她,一点也不想她发间的幽香!
他好恨!
过于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使他没有注意到地形的变化。只觉身下突然一空,随后便是马儿的嘶鸣声,及重物坠落的声音。
不好!一定是掉人林中的深坑了!他反应敏捷地迅速抽出长剑,往洞壁插去,身上虽挂伤了几处,但还好保住了性命。
怎会如此大意?像这样的密林,随处都会有深达万丈的坑洞,表面上看来与其他地方一样被树叶覆盖住了,但若不小心踏空,掉下去绝对是粉身碎骨!而那匹御赐千里马,此时应该已是回天乏术了。
松了口气,正当他要运气跃出坑洞时,却发现剑鞘挂在了洞中的树根上。一定是他方才拔剑时不小心扔过去的。他目测了一下距离,知道是伸手不及的。若是要取回剑鞘,跃身过去还有点可能。但那样一来,没有支撑物,是非掉下去不可的了。
只是剑鞘而已,他根本就不用理会。手中的剑柄已有些松动,再不上去,连剑身都要支撑不住了。
可是,他看见那绛红色的小锦囊还垂在剑鞘卜,轻轻地晃动。
平安。
她总是用那种固执而温柔的眼神看他。
真的是在看他吗?还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该死的!他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
我叫虎儿。你的虎儿。
她的声音即使在回忆里,仍能令他的心纠缩成一团。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上去,最好是一刻也不要再耽搁。但他的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那个绛红的锦囊。
平安。
甜甜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抓到那个锦囊,却是再怎么努力也碰触不到。土层一松,那红色的小点随着剑鞘的坠落而将淹没于黑洞中。他心下一紧,不由松开了握剑的手,想去抓住那个小小的影子。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他仿佛看到了久违的面容。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洞中央烧着一堆噼啪作响的柴火,他的身下则垫着干燥的草垛。
有人救了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也没死
成?他不由苦涩一笑。
探首看了下洞外的天色,约摸已是第二天清晨。再不回去皇上他们一定会急坏,若是有其他大臣被迁怒就不好了。他得赶紧动身才行,等救他的人回来后道完谢就走。
听到洞外似乎有动静,心想可能是救他的人回来了,他想起身相迎,谁想才刚撑起上半身,一阵剧痛就席卷了他的意识,痛呼一声,又跌回了草垛。
“尉荀!”闻声赶来的琥珀忙放下手中的草药,俯身在他旁边,“很痛吗?”
是他看错了吗?这浅褐的长发,澄金的瞳眸,十指上清凉的温度,都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虎儿!
惊愕只是一刹,下刻他便想起了她的背叛。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乱动,你的腿摔断了。”她垂下头不看他,轻声劝道。
“回答我!”
“我……还没死。”向天将她送至千山之项后,将他最后一点灵力渡给了她,所以她才会还活在这里。本想就在这儿等死了,却又嗅到了他的气息。她怕见他,真的好怕,但又怎么舍得不救他?救了他,见了他,她的心将再也无法回复平静。
“我当然知道你还活着!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荒山野岭的,你……“他不自在地别开脸,不想说出一些关心的话。
“只有你一个人?”
她点点头,起身拾回草药,放在火堆边。
“为什么?!他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这一年来都是你自己一个人?!”
她仍只是点头,手里捧着自己擦净了泥土的佩剑,目光怔怔地盯着剑身。突然,她伸出手一把解下了锦囊,想也不想便扔人火堆中。火光将她的脸映得微红,晶莹的泪水不住地滑落。
“虎儿……”他喉间一哽,轻轻地唤她。
“骗子。”她直直地看着锦囊被火焰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低哑道,“没有……平安。”
他伸出手握住她。
“为什么走?为什么离开我?”
她看着火,像是毫无知觉般的任泪流着,喃道:“有一种鸟,只在一种树上栖息……”
“够了!别说了!”他真傻!直到现在才明白。伤得最深的,原不是他啊!
“……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轻抚她柔嫩如昔的颊,终是忍不住地将她拥人怀里,“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不要……为难。虎儿好乖……虎儿不闹……不会伤人……”意识,为什么越来越模糊?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飞上天了。
“我宁可你闹,你不乖,也不要你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不见了!”他紧紧地抱住她,“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虎儿,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相信我?今生今世,我尉荀也只爱一个人,只与一个人长相厮守。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了,我……虎儿厂她的手,滑下他的背,无力地垂至地上。
“虎儿?!”
她淡淡地笑了,凝视着他。
“来世,为猪为狗……再不……为人。”
泪水滑落,渗入土中。一双澄金的眸子,缓缓合上。
良久,他轻轻地唤她:
“虎儿乖,和我说说话。虎儿……求你……”
一些什么模糊了视线,使他看不清她熟睡的脸,一颗一颗地落在她渐冷的躯体上。
“不要……”
不要这么残酷,他才刚找到她,才刚抱住她,他还来不及说“对不起”。她为什么闭上眼睛?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他没说谎,他爱她!好爱好爱她!他谁也不要!只要她!
“还我,把她还我……”这次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不再让她受到伤害了。是他的错,那日出门前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为什么要任郡主那么放肆?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吗?
明知她有多傻气,再大的委屈都往肚里吞,他为什么不更细心一点?非要等到失去时才来追悔莫及?他只错了一次,上天是不是能将她还给他,不要这样来惩罚他,他不要她带着怨恨地走!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就请救救她!
思绪只是一刹,一道白光瞬时笼罩住他,将整个洞壁映得通亮。
半晌,光茫渐渐散去,只剩尉荀一脸漠然地抱着琥珀的身体。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淡淡一笑,似无奈,似宠溺。
“你这畜牲啊……”
执念太强,是幸,亦是祸。连仅剩的最后一丝灵力都用来救尉荀了,她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前世,他因她而尘封,今生,她因他而死去,因果循环,自有定理。
但……
他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眼中竟有几分爱怜。
她是他的劫难。
轻叹一声,他抱起她,再次登上干山之顶。
当尉荀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琥珀就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虎儿……虎儿?!”他猛地坐起身来。
“别动,伤还没全好。”
这声音,这模样,这叮咛的语气,真的是琥珀!她还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他蓦地紧抱住她,一刻也不松。
“不是做梦!还好,还好……”
“你刚刚做梦了吗?”
“……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是梦,不怕哦。”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傻丫头,我又不是小娃儿了。”又能这样的叫她了。只是这样,他竟就红了眼眶。
“可是,虎儿还是要对你好。”
“不再离开我了?”
她轻轻地摇头。
“永远也不?”
“嗯。永远也不离开了。”
“我们回家。”他在她的撑扶下站起身来。
“回家?”
“我们自己的家。”他已有了自己的府邸,即使父亲不赞同,也不会伤到虎儿了。这一次,他会好好地呵护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嗯。”她笑着点头。
离开洞口时,琥珀仍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洞内一眼。
她知道,谁有来过。而那人的名字会深深地刻上心版,却只剩感激。
谢谢你,使我成为真正的人类。
流丰。
以后的数十年内,尉荀在每年清明时都会携同妻儿来千山祭神。而干山也由此受到朝中重视,被奉为佛,道两教圣地。
尾声
东海神岛
“公主,该休息了。”
祈雨坐在灵池前,深情地凝望着池中一团紫色的烟雾。
“不,我要再陪陪向天。”
“公主,你修复这飘渺的灵体己耗费了几千年的修为,不能再这么劳累下去了。”
“我不累。”
“公主!雷神大人已经元神俱散了!不可能再活过来的!求求您醒醒吧,公主!”
“你胡说!我一定可以将向天化为人形的!即使要花费上千年上万年还是更久,我也绝不放弃!我会让他忘了前世……只爱我一个……”
“公主……”看到原本那么端庄高贵的祈雨竟变成如今这般,贴心的婢女们无不伤心落泪。
“向天。等等,你再等等。”祈雨将那团烟雾捧在胸前,许诺般地低喃道:“我一定会让你复原的……”痴傻的人哪,总在执着。
番外篇
“公主!公主!圣宁又偷跑到人界去了!”
一名侍女跌跌撞撞地冲进祈雨的寝宫,面色仓皇。
谁都知道,最近身体日渐虚弱的祈雨已不管任何事了,但惟独对于圣宁,是决不能出差错的。那是公主的命,是公主还能撑下去的惟一心力。
另一名侍女责备地上前止住她,“公主一连熬了好几夜,咳嗽个不停,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了,有事待会再说。”
“可是……”若是此刻不说,出了大乱子可怎么办?公主是信任她,才将圣宁交托给她,可她却总是做不好。圣宁太皮了,又有与生俱来的灵力,怎是她一个小小婢女制得住的?
“圣宁……怎么了?”一声虚弱的低吟由床塌上传出,祈雨强撑着坐了起来,一脸惨白。
“公主!”延馨忙上前扶她,“没什么大事,别太担心了。”
“由香,告诉我。”祈雨伸出手,示意由香进来。
有些颤抖地握住了祈雨拈瘦的手,由香愧疚地道:“公主,奴婢大意,又让圣宁溜到人界去了。”
“你的头……”沂雨注意到她红肿的额,关心地间,“是他伤的吧?”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圣宁还小,大些了就会懂事的。”她不敢说,像这样的伤害事件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圣宁绝对是那种无法仅用“不懂事”来形容的孩子。
“他……没有什么不好吧?长得和以前很像吗?”她轻声地问,眼中犹有泪光:
“公主放心,就是调皮了些,身体可是健康得很呢!长得就像是小小的雷神大人,可俊着呢:公主要快些好起来,才能见见他,也不枉费您耗费了这几万年的元神之气,”
“是吗?是……这样就好……就好了……”她欠他的怎么也还不了,这已是极限,她只能为他做到这样了。虽然还是没能让他恢复到以前一样,她也不愿。爱得太深,就会令人扭曲、自私,她不想为自己的狭隘找寻借口,她就是渴望得到他,即使是要束缚住他高飞的翅膀,只把他圈在她触之能及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让他见仟何人。
她做到了,几乎耗尽元神,还是今他重生了。从一缕轻薄的烟雾,慢慢地幻化为有形的轮廓。可是,她却无缘亲见他的成长。这副狼狈的模样,不想被他看见,她在害怕,怕会被他不眉一顾。即使已遗忘了前生的记忆,但他还是他,对她的恨,是否还是那样的深重?她放逐了他爱的人,令他被囚于灵塔幽境,最后差点神魂俱散、她最爱的是他,伤得最深的也是他、淮说爱就是要看着他幸福?她做不到!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属于别人,她想要碰触他、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