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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药好苦!”她的眉心皱了起来,小脸写满了抗拒。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最怕苦了……”
他还记得,她在约莫十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天他前去探望的时候,恰巧瞧见她在喝药。
看著她一边喝药、一边嚷著苦,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的模样,当场逗笑了他。
那些过往有趣的记忆,让夜吟霄的脸部线条登时柔和了几分,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扬起。
棠涟漪望著夜吟霄,心里盈满了伤感。此刻神情温和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夜哥哥哪!
一察觉到她的目光,夜吟霄有种不愿意被知道的心事让人窥见的愠恼,他的神情一敛,硬生生地挥开那些不该想起的往事。
“药就算再怎么苦,你也得给我乖乖地喝下!你若是不快点让自己复原,小心我拿孟玉书开刀!”恶声恶气地撂下威胁後,夜吟霄转身离开了房间。
棠涟漪捧著那碗汤药,胸口沉甸甸的,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她蹙著眉心,一口、一口地喝著药,盈眶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滴入了碗中,让这药尝起来除了苦之外,还多了几分心碎的滋味……
经过几天的调养之後,棠涟漪的元气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夫人,该喝药了。”丫鬟小春推门走了进来。
看著她手中的那碗汤药,棠涟漪的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不喝了,我都已经痊愈了,还喝药做什么?”
“可是主子吩咐,一定要小春看著夫人喝下去才行。”
棠涟漪犹豫了会儿,终究不忍心让丫鬟为难。
“唉,拿来吧!”
接过小春手中的汤药之後,棠涟漪皱著眉头,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好了,下去吧!”
“嗯,那夫人多歇息吧!”小春捧著空碗,正打算退下。
“不了,我已经躺得够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啊?可是……主子吩咐,要夫人多休息……”
棠涟漪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再继续休息下去,只怕反而要闷出病了。别担心,我只是到房外透透气,顶多在庭园里走走而已,你下去吧!”
“是。”
将丫鬟支开之後,棠涟漪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外头微凉的空气,让她的精神振作了些。望著庭园里美丽缤纷的花儿,她不禁担心起娘和孟玉书。
被夜吟霄带到这儿来,算一算也有好几天了,娘一直没有她的半点音讯,肯定担心极了。
还有孟玉书……他未过门的妻子在出嫁的途中被劫,对他来说肯定是件十分难堪的事。
“唉,看来我得想办法背个消息给娘和玉书才行。”只是,夜吟霄不让她离开,她该怎么捎讯息给他们呢?
棠涟漪一边走著,一边蹙眉思索,没有注意到前头有个人影,差点迎面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可担当不起!”
听见这个充满敌意的嗓音,棠涟漪错愕地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竟是那一晚和夜吟霄共处一室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女人的模样,并不是府里的丫鬟,到底她是什么身分?和夜哥哥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夫人这话未免问得好笑!早在你到这儿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夏艳红瞪著棠涟漪,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非要很很地打击、刺激她不可。
“这两年来,都是我在服侍主子的,主子对我的床上功夫可是满意得很呢!”她睨著棠涟漪,神情充满了蔑视。“主子说,你这女人尝起来半点滋味也没有,实在乏味得很!”
“你胡说!”棠涟漪嚷著,不相信夜哥哥会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说她。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是主子对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为什么主子这些天都没有和你同床共枕?”
“那……那是因为我病了……”
“病了?哼,真是笑话!你又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不过是著凉罢了!我坦白告诉你吧!这些天,主子都和我在一起!”
棠涟漪的脸色一白。她不愿意相信这女人的话,可却又害怕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毕竟,夜哥哥的确是有说过类似的伤人话……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迷惑了主子,让主子娶你,但是我告诉你,主子他是不会碰你的,你等著当主子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妻子吧!”
听著夏艳红的冷嘲热讽,一股受伤的感觉重重地划过棠涟漪的心头。
“不……我不信……我不信……”
“没什么好不信的,艳红说的是事实。”
一个低沉的嗓音,蓦然加入了她们的交谈,她们转头一看,就见夜吟霄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见夜吟霄是站在自己这边附和她的话,夏艳红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事实上,这几天夜吟霄并没有和她一起过夜,他都独自在书房里看些书牍。她虽然几次不死心地前去诱惑,却总是失败了。
每一次,她都是满怀希望地前去,而後气恼失望地离开。
原本她还担心主子娶妻之後就不再眷宠她了,但现在看来,主子还是比较偏爱她的,这让夏艳红感到得意极了!
“你现在知道了吧!像你这种在床上有如死鱼的女人,只有一辈子当活寡妇的命!”
夏艳红的话太过伤人,棠涟漪不愿意相信,可……夜吟霄竟丝毫不反驳,像是默认了这女人所说的话。
她的心口泛起了一阵剧烈的痛楚,仿佛有人手持著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凌迟著她的心,而那个持刀的人正是她爱恋的夜吟霄!
看著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棠涟漪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她心碎地转身跑开,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落泪。
棠涟漪的逃跑,让夏艳红洋洋得意,她噙著一抹愉悦胜利的笑容抬头望著夜吟霄,却在看见他脸上的神情时,蓦然僵住。
他……为什么用这种充满眷恋与怜惜的目光,望著棠涟漪离开的方向?难道他对那女人有感情?
夏艳红一阵不服气,想要挑逗夜吟霄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主子,咱们好些天没有亲热了……”
“我没那个兴致!”
“可是……”
夏艳红还想说些什么,不料夜吟霄竟目光阴鸷地盯著她,说道:“我警告你,别再在她的面前搬弄些什么是非!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往後你要是再敢意图伤害她,我不会饶你,听见没有?”
棠涟漪是他的,就算要伤害她,也只有他才能够下手,其他人谁也不许动她一根寒毛!
“我不懂,主子明明……”
“你不需要懂!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夜吟霄打断了夏艳红的话,说道:“总之,你最好离地远一点儿,否则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冷冷地撂下警告之後,夜吟霄便迳自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一脸错愕又不甘的夏艳红。
苍劲的夜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狠狠地吹刮著。
在天色最深沉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影穿越庭园,推开了房门。
他踏著无声的步伐走进房中,望著床上的人儿,只见她睡得很沉,丝毫没发现身旁站了个人——就像先前的几个晚上一样。
熟睡中的她,美丽的颊上有著两道未干的泪痕,不难猜测她是在伤心哭泣中逐渐睡去的。
回想起她那伤痛欲绝的眼神,夜吟霄的胸口一紧,眉心也狠狠地拧了起来。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能装出那副纯真无辜的模样?
当年,她在持刀剌入他胸口时,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情!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又要装出一副深情痛苦的模样?
难道,她还想在他的面前作戏,希望能藉此来逃避他的报复,或是打算再一次地刺杀他?
“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他冷冷地低语。
当初他相信她的结果,不但换来了差点致命的一刀,他们夜家的家业与财富也被乘机夺占了去。
倘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了那一切,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如此纯真甜美的小女人,竟会有著蛇蝎般的狠毒心肠!
夜吟霄眯起眼眸,凝望著睡梦中的人儿,黑眸的深处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两年前,从鬼门关前被救回来的他,早已下定决心不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再对任何女人动心,不料两年之後,却又再度听见她的消息。
得知当年逃逸无踪的她竟又要嫁人,爱恨交织的情绪纠缠著他,那时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她是他的,谁也别想觊觎!
在她出嫁的那日,他动手将她掳来,为的就要报复她当年的背叛,而他的确也用冷峻的态度和嘲讽的语气伤害了她。
然而,看著她心痛难过的模样,他的心里竟没有半丝报复的快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是一心想要报复她吗?怎么看见她流泪,他的胸口竟狠狠地纠结:心底甚至还翻涌著一股不忍的情绪?
难道……他对这个小女人还有眷恋?
夜吟霄的眉心紧皱,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床上的人儿,像是想从她那张美丽的容颜寻找出答案。
两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动人。清灵绝美的容颜、窈窕曼妙的身躯,简直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
刚掳回她的那一晚,他在将她撩拨得意乱情迷之後,说她像颗青涩的果子难以人口,那其实是他的违心之论。
事实上,她的反应虽然生嫩,却奇异地激起他更强烈的欲望。她柔软甜蜜的红唇、浑圆饱满的酥胸、赤裸曼妙的胴体,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理智击溃。
即使是娇娆妩媚的夏艳红,也无法像她一样,在瞬间撩拨起他如此强烈的情欲火焰。她让他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只想要狠狠地占有她美丽的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对她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难道是因为心里还爱著她?
不!不可能!夜吟霄的浓眉一皱,神情蓦然转冷。
当年她在他的胸口剌了一刀,那伤痕至今还留在他的胸膛上,他不会笨得再重蹈覆辙了!
就在夜吟霄打算转身离去时,睡梦中的人儿忽然不安稳地发出咕哝声,细若蚊蚋地低语著。
“夜哥哥……你相信我……”
听见她的梦呓,夜吟霄猛然一僵,回头盯著她。
为什么她连在梦中也嚷著要他相信?倘若她的无辜是装出来的,又怎么有办法在梦中也能继续伪装?
夜吟霄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想听她再多说些什么,然而她却再度睡去。只不过,睡梦中的她很不安稳,不仅眉心紧皱,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那晶莹的泪水,让夜吟霄的心一紧。见她连在睡梦中也这么伤心,一股揪疼蓦地在他的心口蔓延开来。
他在床边伫立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颊边的泪水。
也不知是睡梦中的她感受到了他的举动还是怎地,在他的抚触下,她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眼泪也不再流了,总算是安稳地睡去。
夜吟霄深深凝望她许久之後,终于转身离去。
窗外刮起的一阵阵夜风,听起来像极了他心绪复杂的叹息……
第五章
棠涟漪独自一个人在大门附近徘徊,看著门口那两名守卫,她的眉心不禁蹙了起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把信送到娘的手中?”
娘和孟玉书已经有好几天完全没有她的音讯,再找不到她,他们肯定要担心得急疯了!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漫无头绪、忧心如焚地四处找人,她特地写了封信要给娘,可她的信虽是写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
夜吟霄不让她离开大门半步,她根本没办法到外头去找人送信,而这里的人肯定也不会帮她这个忙的。
到底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棠涟漪将信揣在怀里,左思右想却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她束手无策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骚动。
“等等!你是什么人?没有咱们主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擅自闯进来!”守卫叱喝著。
“那劳烦两位帮我通报你们主子一声,告诉他——在下孟玉书,前来找我的妻子棠涟漪!”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棠涟漪一阵惊喜,连忙奔了过去,果然就见孟玉书被两名守卫挡在大门外。
“玉书!我在这里!”她喊著,并朝他挥了挥手。
棠涟漪虽然一脸的欣喜,却不是因为看见孟玉书而感到高兴,她只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孟玉书知道了她仍安然无恙,那他便可以回去帮她带消息给娘,别让娘太过于担心她的安危。
“涟漪!你果然在这里!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快跟我回去吧!”孟玉书说著就想闯进去,却被守卫给挡了下来。
“站住!主子有令,不许你进来!”
“我要带我的妻子走,谁也没有权力拦我!”
老实木讷的孟玉书难得发火,他硬是要闯进,结果被守卫给推开来,完全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他,狼狈地摔倒在地。
“玉书!”
棠涟漪惊喊一声,想上前去扶他起来,却也被守卫给拦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