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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晚上,秋叶早是两腿麻木,加上之前又受了寒,没好彻底,此时面色发白,嘴唇泛青,浑身疼痛,阵阵发冷,却仍是强撑了精神:“我不过喜欢他,从前想着要娶他,而今也只是想抱他一下,犯了什么法?竟要置我于死地!”
“放肆!长幼不分,乱了人伦,还敢狡辩!是何道理?行刑!”族长喝道。
执刑的妇人抡圆了蛇鞭朝秋叶身上挥去,那火辣辣的疼痛席卷而来,血沿着衣裳的裂口不断溢出,冷汗大颗大颗从秋叶头上往下滴,模糊了秋叶的眼睛;“……我不服!……调戏韩氏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只罚我一人?”她的牙齿不住打颤,却也只能忍着。她昨晚一时情不自已,抱住了韩良,韩良倒也没拒绝她,谁知竟叫几个女娘看见了,为首的香草说他俩通奸,要一起捉了,秋叶一时慌了,若是判了通奸,她倒是能活命,韩良则必死无疑。香草一个无赖泼皮,不过是因平时没沾上韩良的便宜而此刻想报复他而已,本来这事儿也是秋叶自己引起的,如今有口难辨,只能一股脑全揽在自己身上了,众女娘也不好说什么,只这香草意难平,蛊惑了众人,添油加醋,将一腔妒意全发在秋叶身上了。
春花像一头发怒的老虎,冲了出来,她因着身孕,力量比平时大出许多①,此时更不顾其他,一把就夺了鞭子,搂在怀里,任众人推拉搡扯,死活不松手,加之众人对做母亲的人都尊重谦让,担心整出什么事来,倒也没敢使全力为难与她。
“阿姐!”秋叶有些担心春花。
“你个烂人!铁证如山,有什么不服气的?”香草气急骂道。
“你敢说你没调戏过韩氏?你当你平日里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么,全村但凡有点姿色的,哪个是你没动过歪心思的?叫大家都来评评吧,看看到底谁该挨这四十鞭子?!”秋叶浑身是血,仍是挣扎说道:“今日就该好好问问村里那些男——”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原是香草心虚,又恼羞成怒,怕被揭了老底,忙断了秋叶的话,抬手就给她狠狠一巴掌:“你身为姨母,竟想着娶甥婿,乱了人伦纲常,本就该罚,何必胡搅蛮缠!”
“笑话!”秋叶已是虚弱不堪,声音却仍透出一丝坚定来:“我与韩良又不是血亲,我娶他如何,不娶又如何,本朝这样的事还少么,想我国朝初年太。祖在位时,就娶了他的女婿做荣国公②,传至太宗奶奶继位,又娶了她的继父为帝后,宣宗奶奶的端敬上卿原是她祖母的内眷,你何不打听打听,如今圣眷正浓的宝林大人可还是今上的侄孙呢!呵!……到底什么才是人伦纲常?国朝律法那条规定不能娶甥婿的?你如今这般为难与我?到底是想扇谁的脸?!”
一席话将所有的人惊的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大家对这样的皇室秘辛竟是闻所未闻,如今全从秋叶嘴里抖了出来。其实比起惊讶于帝王家的人伦纲常,这些女娘们对帝王不顾人伦而情爱的内。幕更感兴趣,恨不能从秋叶嘴里套出更多的秘闻来变成她们今后渡过漫漫冬日的丰富谈资。
族长的脸上此刻青红交错,她可以下狠手杀掉这败坏人伦纲常的歪风邪气,却不能不顾及帝王家的颜面,因着。太。祖的荣国公曾是她们李氏最优秀的儿郎,是她们古河村乃至整个陇右道上李氏的荣耀!可谁又知道他曾经是。太。祖。朝原东宫泰平殿下最宠爱的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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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从祠堂里出来时,其实已是半昏半醒的状态,一夜一上午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春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扶了她慢慢往前迈步,她的妹子如今浑身发烫,新缝制的鹅黄绿的细布衣裙已经是破烂不堪,发丝披散,前身后背全是血痕,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模样。
“妹啊,你可要醒着啊,她们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啊……呜呜……”春花哭的稀里哗啦的,生怕妹子撒手而去。
秋叶想说点什么,却是有点费力,只好尽量睁开眼,却不曾想看见了韩良,正站在路边上,眼眶发红,神情焦急。
“秋叶!”韩良颤抖着喊了一声,忙上来扶她。昨晚秋叶过来抱他时,不曾想被几个女子给看见了,嚷嚷着要抓住这对狗男女,秋叶一把推开他,说自己只是调戏他而已,最后叫众人扭送到祠堂去,本以为她一个女子只是无赖行为而已,被训斥两句也就完了,他虽然担心但也只能这样了,谁知竟听说关了一晚上,一直没有音讯,那祠堂平时也不让男人进,又打问不出什么来,心砰砰直跳,只得在外面焦灼等待。
秋叶想要摆脱韩良,却毫无力气,只好看了看韩良,那眼神充满了疑问: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还没走?
韩良扶了秋叶,一脸悔恨,只轻声说道:“……对不起。”
春花只当是妹子心愿达成,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了韩良的心,心下有些安慰,将秋叶交给韩良,急忙回家安顿去了。
秋叶从未见过韩良这样的表情,那眼圈隐隐发红,只望着她,悔恨交加:“秋叶!”
秋叶的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残留未擦干净的血迹,她想摆出一个笑脸,疼痛却让她始终没笑出来,只尽力开口道:“你……要……叫……姨……母。”
韩良心痛不已,只当是秋叶气她,随即把外衫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一如那日在山上做的那样;“我今儿才知自己错的厉害,你原谅我可好?”
“好啊,从此我们可以……毫不相干”,秋叶的笑容不再灿烂,可她的语气仍然那样坚定。
“……为什么?”韩良怔了一下,仿佛针尖在他心上刺了一下。
冷风过境,依稀有似雨似雪的东西从空中飘了下来,秋叶觉得很累,她想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以此弥补一下这两天的疲劳,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韩良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秋叶血迹斑斑的衣袖上;“秋叶,醒醒,醒醒,为什么要毫不相干,你努力到今天,难道就只为一句毫不相干?”
那眼泪汪汪的俊俏后生不停摇着她,不叫她睡,让她很是幸苦,她觉得眼皮沉重,不得已又费力张开,谁知他却将她打横抱起,飞快地向前跑去,一路不停地说:“秋叶,你将我招惹到这个地步,为何却又毫不相干?”
耳朵边上嗡嗡作响,秋叶觉得很吵,她很冷,很累,需要休息,那人却吵得她不能安宁,为什么毫不相干?那问话的人将问题直戳到她的心里,仿佛从前她快要睡着时,崔大人一直在耳边啰嗦:秋叶你已与我毫不相干……又何必……
她受不了这啰嗦,睁开眼去看韩良,却又看得模模糊糊,只好吃力说道:“韩良,你知道吗,我是个……惜命……的人,如果……得到你的心……要付出……今天这样的……代价,我宁愿……从一开始……就不曾……见过……你。”
☆、第 11 章
阳光虽然和煦,不过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秋叶整日暖在家里,闭门不出。她这人倒命大,在鬼门关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只是身子孱弱,又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了。这日午时乘着天气晴好,也不见风,便打算裹了厚衣服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谁知才出了房门,便看见韩良又和他的大黄站在当院,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我说这位兄台,你这样时不时的翻一个女子的院墙,不合理吧。”秋叶扶额长叹。
“我如今为你名声尽毁,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韩良每次这样问的时候,那狗也跟着开始摇尾巴,为主人造势,真真的是摇尾乞怜。
又来了!秋叶无奈,望着湛蓝的天,心道这太阳今儿是晒不成了,才要转身回屋,韩良噌的一下堵到了门口,速度快的出奇。
秋叶转身,回到院子里,韩良却又出其不意站在她面前,她左躲右闪,却总逃脱不了,两人挨得很近,近到秋叶仿佛能听到韩良的心跳声,也仿佛能闻到他身上阳光的味道。秋叶暗暗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让开,你挡着我的光了。”阳光微微有些刺眼,秋叶闭了眼感受这细微的温暖。
“秋叶姐姐,这位姐姐,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我,说,了,叫,我,姨、母!”秋叶恨不能出手教训这不懂礼数的混账玩意。
“姐姐①,我都说了,我如今和李氏已无瓜葛了!”韩良不得已又强调了一遍,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其实挺让人疼惜的。
“嘿!没脸了是吧?那姐姐也是你叫的?再说了,我,我虽看着老些,我还比你小一岁呢!”秋叶恨得牙根直痒痒。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妹妹,好妹妹,原谅我吧。娶我吧。我——”韩良可怜巴巴的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闭嘴!我——!我娶不了你。”秋叶打断了韩良的话。
“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如今过了年龄,婚事自有官媒安排,又何须我操心?还有,我并未毁你名声,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没忍住,抱了你一下,但也为此受了重罚,可又没毁你清白,何必小题大做。”秋叶转身道。
“你!——”韩良一脸焦灼,他心里那个悔哟,“你明明喜欢我的,说过想娶我,现在又是这样,都说女子薄情,果然如此。”
“我薄不薄情与你何干?你不是要离开古河村么?那赶紧的,入了冬,没准路就不好走了”秋叶淡淡道。
“我如今哪里能走得了?”韩良看秋叶的眼神有些幽怨。他为给秋叶买药材续命,连自己贴身玉佩都当了,只秋叶并不知情。“我哪里有盘缠上路,又脱了素梅家的户籍,之前挣的钱也都还了素梅生病时欠下的债,房屋和田地都全交到了族里,恁大半个山说是族里的财产,都不让我进山寻猎,到如今无家可归,哪里还有活路?”
秋叶一时愣住了,她倒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自那日从祠堂出来不久她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实属不易,她决心摆正心思好好活着,不负老天给她的生命,并不想再和韩良有什么纠缠,虽然她并未从心里放下他,况且如今官配横在眼前,她也确实不想再折腾了。
秋叶猛不迭地咳嗽起来,韩良忙给她抚背顺气,待喘匀了气,秋叶却是神色凝重。
“韩良,算了吧。” 她说,眉宇间带了淡淡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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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韩良的搅和,晒太阳的事情还是黄了,到了下午,云层低垂,外面刮起风来,呼呼作响,秋叶便再不出房门一步,火炕上热乎乎的,她窝在被窝里,盯着手里的帕子静静发呆,那上面有她之前咳出的血迹。
春花端了饭到她屋里,她忙将帕子收起来。“阿姐,今儿做什么好吃的了?”
“能有什么好吃的!真是受老罪了,你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彻底。”春花忧心道。
“快了,阿姐莫担心。”秋叶道。
“哎,快吃吧,别等饭凉了。”春花递了饭碗和筷子给她,又道:“韩良今儿又来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原先要死要活地喜欢他,如今人家天天巴着你,你倒不乐意了。”
秋叶只顾吃饭,并不言语。
“你就矫情吧。我瞅着韩良对你可是真心,你出事的那天,他就找到族里言明要嫁你,如今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他这名声呢,也算完了。你躺在炕上那几日,他一直奔波,请大夫,找药材,没少忙活。上次炖汤里那老参,指不定花了他多少钱呢,话说回来,他如今也没个去处,整日在东生家借宿。那东生眼瞅着就嫁人了,他哪里好意思再住下去?寡夫就寡夫,我也认了,赶紧娶回来吧,省的夜长梦多。”春花劝道。
秋叶还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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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秋叶心口隐隐作痛,加之躺了一下午,倒让她睡不着了,耳听得窗外扑簌簌的声音,便起身披了棉衣,推开窗户,,才发现细碎的雪盐粒般铺洒下来,地面上,枝桠上,屋顶上皆是薄薄一层,……还有院里那人,那狗,身上也竟也泛着点点莹白。
雪夜静谧,世界清凉。
韩良戴个毡笠,站在雪中,见了她,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对梨涡来:“姐姐,你究竟怎样才肯娶我?”
“韩良,我还有些积蓄,都给你,你找你阿姐去吧”秋叶垂着眼眸,轻声道。
“你娶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可好?”韩良道。
秋叶面上一僵,终归是舍不得韩良受冷,开了门放他进来,那狗也摇摇尾巴,乘机溜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