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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之玉面玲珑-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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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容不下。”
  雪真不寒而栗,惶然道:“我记得我更记得,她是怎么对待你的所以我不会答应老爷将我收房的事,我不会跟太太争的”
  “太晚了,没有用的。”苗姨娘面色沉重,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决绝,“老爷三番五次跟她提起要抬你为姨娘的事,她早已恨你入骨,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是自保为上。”
  “如何才能自保?”
  苗姨娘转身,握住了她发凉的手,唇边扬起融和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并不喜欢你唤我姨娘,我还是想你如以前在业州时一般,叫我三姑娘。还记得那时候你总是偷偷地背着大姊,来寻我玩儿,每次大姊为难我的时候,你也总会从旁帮着我。你说过,不想看到我受委屈,若是能帮我的,你都会帮我。这句话,还作数吗?”
  雪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惊肉跳,轻轻点一点头道:“三姑娘,虽然太太从来不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但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任家的三姑娘,我心里敬你,跟敬太太是一样的。”
  苗姨娘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明日老爷若是问你,大姊可曾去私会过逸表哥,你无论如何,只一口咬定亲自见到她与逸表哥一起,从此便能保住你我的性命!”
  雪真心中一阵发寒,猛地从她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摇头道:“这怎么使得?”
  “还顾念与她的情分吗?”苗姨娘施施然站了起来,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你顾念她,她可曾顾念你?你不忍伤她,她却要把你置于死地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那时,她曾经以为,她是下不了这个狠心的。诬陷主子与旁人私通,这会使主子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中,她只是想活命,也许,她只需要向主子表明心志,这一关,便能过了。不伤人,不伤己。
  至傍晚时分,她照旧前去伺候主子用膳,她当着雪卉的面跪在主子的脚下,泣告自己的过错,祈求主子的原谅,更愿用剪子自毁容貌,以使主子安心。
  任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木然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便下去吧,你要割自己的脸,就回你屋子里割去,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方。”
  雪真泣不成声,也不知主子这可算是放过自己了,一时不得法子,只能先退了出去。因是跪得久了,双腿酸软,便在门外停歇了一会儿,主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自里内传了出来:“为何她还活着?”
  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太太恕罪!雪卉一时大意,没亲眼看着她把点心吃下雪卉愚钝!”
  “她没有吃下点心,又巴巴地来到我跟前求饶,想必是已经知道点心里有毒。”从来不知道主子的声音原来这般阴冷无情,“此人已经存了异心,万万不能留了!她逃得过一次,断不能再让她逃过第二次!”
  死亡的恐惧瞬间便包围了她,她紧捂着自己几欲惊哭出声的嘴巴,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主子的院落。待得远离了主子的所在,她方整个儿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
  翌日晌午,大老爷柯怀远果然让人把她带到了明昭苑中。
  柯怀远端坐在书桌前,苗姨娘侍立在侧,细心周到地为他沏一壶好茶。
  “你可还记得,过年前太太有一次离府,去见的什么人?”柯怀远脸色铁青,肃然发问。
  她敛一敛心神,道:“太太是在腊月二十那日出府的。那日太太身子很不好,天又降雪,我们都劝她不要外出,可她执意要去。我在旁,听到太太说,趁着今日老爷不在府中,一定要去见一见他。后来,太太为避人耳目,只带了我一人随侍。一路到了城西的茶肆外,我清清楚楚看到,迎出来的人是”说到此处,她下意识地顿住了。
  柯怀远眉头皱成了川字,紧紧盯着她。苗姨娘把香气四溢的茶盅放到他面前,不经意地抬眸瞄了她一眼,那一瞬的目光中分明带着急迫的意味。
  她狠一狠心,颤声继续道:“出来接太太的人是贺表少爷。太太一见他,便让我候在外头,不让我随她进内。”
  谎言一旦开了端,便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争斗与纠缠。这样的争斗与纠缠,毁尽了任夫人的一生,也毁尽了她半生的安稳,从此长伴她的,便是无休无止的追悔与痛疚!
  当雪真道出最后一个字时,她再忍不住悲泣,低哑的哭声幽幽浅浅地回荡在偌大的厅堂中,一下一下地撞击在有心人的心房上,敲出不同的感受来。
  一个尖厉的女声打破了这片让人窒息的死静:“你胡说!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说话的人正是柯菱柔,她满脸愤恨地从座上站起,一个箭步冲到雪真跟前,“我记得你,你是任氏的陪嫁丫头,小的时候,我娘总跟我说,你是个好人,跟任氏不一样。后来你走了,娘还说担心你孤身在外不知往哪儿落脚,说要让人送一送你,好歹帮你找着亲人呢!如今你竟然含血喷人?”
  苗夫人如蒙受了极大的打击,目光失望而哀伤地落定在雪真身上,慢慢道:“我看到你回来,原是满心的欢喜,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柯弘安上前把柯菱柔往旁边一推,护在雪真跟前道:“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容迎初随后道:“我也相信。”
  柯菱芷拉着冯淮的手来到大哥身旁,恨恨地瞪着苗夫人道:“到了这个时候,雪真没有必要再撒谎。”
  柯弘安直勾勾地注视着容色僵冷的父亲,道:“爹,你相不相信?”
  柯怀远眼睑抬了抬,神色更为深沉复杂。在他出言前,苗夫人便道:“当年我并没有找雪真让她诬陷大姊,她回答老爷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自发说出来的!如今她竟说由我指使,而把她找回来的人是弘安你们,你们为了什么唆使雪真撒谎,这个我不得而知!”
  柯菱柔急红了眼睛,指着柯弘安和柯菱芷道:“我娘受过任氏多少折磨,你们知道吗?你们以为你们的娘就是大好人,我娘是坏人吗?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般对待我娘?”
  在座上的柯弘昕定一定神,亦道:“此事过去已有十年,十年前还是言之凿凿的事,为何到了十年后又有新的说法了?”
  戚如南忧心忡忡道:“相公说得是,事关重大,不可只听信一家之言。”
  过往的这些事对雪真来说是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如今清晰地面对一直不敢面对的旧事,对她已是莫大的考验。此时她心绪激动,难止哭泣,一时竟无以成言。容迎初掏出手帕为她拭泪,一面温言道:“我相信姑姑说的是真话,并非全因她所说的对相公有利,而是因为姑姑所说的一切,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她说出了大太太当年唆使她的真相,也说出了先任夫人一些事上的不妥”她回头看向苗夫人,“可即便先任夫人有何不是,也不至要将其置于那般境地,更不该连累无辜。”
  苗夫人冷冷地瞅着容迎初:“这件事上,轮不到你说话。”
  “安大奶奶说得是我说的,都是真话。”雪真抽泣着道,透过满眼泪雾望向苗夫人,“是我太天真,以为你只不过是要教训一下任夫人,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安大爷是任夫人与贺表少爷的你太可怕了!”
  柯怀远听到此处,眉心猛地一跳,无声地垂下了头。
  柯怀祖和陶夫人二人都不曾想到竟会有这等变故,只得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倒是二位老太爷越发心焦了,柯仲保皱眉问道:“怀远,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夫人道:“叔公不必着急,既然他们非要提起当年的丑事,我也就让大家知道个明明白白!”她转向柯怀远,“老爷,那事的证人并不止雪真一人,你也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铁证如山,你都看得分明。”
  柯老太太冷笑一声,道:“是了,证人是不止雪真一人,要数干净利落,恐怕也是无人能及你半分!早在十年前,我就想着要把这些所谓的证人找来,好好对质一番,可没想到那些人要么一走了之,要么传出来得急病死了,你果然是个妥当人儿!”
  苗夫人惊奇地看着老祖宗:“老太太原来曾去找过那些人吗?如何会找不着?定是办事的人不得力吧!那两位嫂子好好的,现下是安然地生活在京城里呢!碧春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如今大家都想知道真相,那我就让人把那两位嫂子找来便是!”
  柯弘安不由自主地向贺逸看去,彼此面容上均有意想不到的惊异之色。一直都以为那两人若非返回业州,必是远走他乡,从来不曾料到竟会藏身于京城之内。
  苗夫人不慌不忙地命周元家的出去把人请来,又吩咐下人们去为两位耆老换上热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柯菱芷愤怨地瞪着她,柯菱柔面上带着挑衅,来到姐姐跟前道:“我跟你说过的,让你去好好想想当年发生的事,究竟孰是孰非,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冯淮把柯菱芷拉到了身后,镇声对柯菱柔道:“这位想必是芷儿的妹妹吧?见过小姨子了。请恕我多言,长辈们的是非黑白,并非我们这些小辈能断言的,大太太这里的人不是还没来嘛,一切都未曾有过定论,你又怎知孰是孰非呢?”
  柯菱柔脸色顿时羞得紫涨,愣愣地瞪着冯淮半晌,咬着下唇吭不得一声。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周元家的领着两名半老妇人进入了厅堂,柯怀远和苗夫人转头看去,来人正是当年前来的陈嫂子和张嫂子二人。
  柯弘安不等苗夫人说话,径自问雪真道:“你在业州时,可曾见过这两个人?”
  雪真细细打量了那两个妇人一番,眉心一蹙,略带为难地朝柯弘安看去,不愿承认似的勉强点了点头。
  苗夫人自若地一笑:“你们可都是同乡呢,自然是认得的。那敢情好,两位嫂子的来历可算是明明白白的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大可直接问她们二人。”
  柯老太太目光在这两人面上盘旋着,道:“来历明白吗?不知谁是陈嫂子,谁是张嫂子?”
  两人恭恭敬敬地自报了家门。柯老太太盯着那陈嫂子问道:“过去我似乎听闻你夫家是庄稼人,当真吗?”
  老祖宗当日曾说过陈嫂子的丈夫是个货郎,事发后夫妻二人便踪影全无了。柯弘安和容迎初此时听她如此发问,心知这是意在一探对方的虚实。
  只听那陈嫂子谦卑道:“回老太太的话,贱身夫家并非庄稼人,贱身夫家世代以做买卖营生,到我外子这一代亦是如此。因我外子做买卖,少不得要出远门,我生怕他一人在外无人照拂,便也时常跟随在侧。”
  柯弘安怀疑地看着她:“你既然总随夫君出远门,为何会知道我娘的事?”
  陈嫂子看了苗夫人一眼,道:“我和张嫂子都有亲人在任府当差,当年我们二人的绣活还算是能拿得出手,我们的亲人便总让我们到任府去帮衬着做点针线上的活。这个任二姑娘身边的几位姑娘都是知道的,因为任二姑娘尤其喜欢我的绣活,总差人让我帮着绣荷包香囊这些。我外子早年并不曾多出远门,所以对任二姑娘出阁前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一旁的张嫂子忙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啐道:“老糊涂了,还满嘴的任二姑娘,现下该称呼先任夫人!”陈嫂子遂慌得一个劲地掌自己嘴巴。
  柯弘安再问雪真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雪真皱着眉头,轻轻道:“都是真的。”
  苗夫人眼光悠悠荡荡地在贺逸身上一转,回头看向柯怀远道:“老爷,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晓得雪真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值得相信,你是心中有数的。但眼下的情形,他们都质疑我,倘若大姊当真是清白的,我也但愿大姊是清白的,再多的委屈我也愿意承受。所以就允许两位嫂子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好吗?”
  柯怀远目光环视着在座诸人,心潮汹涌难平,最终,他的目光落定在柯弘安身上,面上的肌肉微一抽搐,恍若是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意绪。他沉默良久,方缓缓吐出:“让她们说吧。”
  苗夫人遂道:“你们来说说,你们在先任夫人出阁的那一日,见到些什么?”
  张嫂子敛衣上前一步,欠身道:“老身那日随了表亲在任府中打点,正好是柯家来迎亲的时候。老身依稀记得,那日似乎出了一点岔子”她的话语,不经意地勾起了知情人的回忆,往年旧事,皆因牵扯太多,只须稍稍提醒,便历历在目。
  任府嫡出的二姑娘任娴出阁大喜,全府喜庆。联姻的对象又是京城平原侯府的嫡长子,可谓门当户对,任府上下无不称颂二姑娘此次是觅得佳婿,天赐良缘。
  深居闺秀的闺房中,窗扇雕着细密精致的海棠花样,明媚的日光笼罩在窗纱上,映照出一地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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