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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玉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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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的幌子,一心贪轻松。
  “对,她只是懒散‘一些而已’。”不赞同地撇撇唇,聂箸文啧啧有声,“平日咱们都说她少言平实、性子单纯,可你听见了,刚才她的自言自语——不是精明的样子是什么?”简直在扮猪、吃、老虎!
  “唉——”聂修炜叹叹低笑,无尽的宠溺尽付于轻轻一笑中。
  对这小丫头,他心中又有了新认识,看似单纯迟钝的小娃儿,偏也暗藏心机,鬼精灵一个呢。看来,他以后要万分小心了,免得这小丫头在暗中“再看看他”地私下评估时,一不留神偷绊他一跤。
  “也许,这战争才刚刚开了个头才对。”他仰首轻喃,不再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情路顺畅至极。中间,恐有九曲十八弯的波折也说不定。
  “大哥,你多加保重。”伸手轻拍老大的后肩,聂箸文笑着假意安慰,实则精光熠熠的眸子中含满了看好戏的欠扁眼神。
  “是啊,我是要多加小心了。”叹息地垂首轻笑,聂修炜极度地渴望知晓——那个蛮横地霸占了自己心神的小丫头,会出何招式来“看”他。
  “其实,”聂箸文好心地供上计策,“以大哥你想到便做,雷厉风行的性子,一口将她吞吃入腹,快刀斩乱麻,不就成了?”
  在这时代,甭说肌肤之亲,单是女子被血亲以外的男子不小心瞧到了一丁点儿层层衣物覆盖下的肌肤,便是名节不保。若不想嫁这男子为妻为妾,就只有两条向阳大道随君所选了:一是出家为尼,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一是上吊、投河、绝食、跳井——任选一法自尽,以保女子清誉。
  看得出那小路痴也并非真对老大无意,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明说而已。那如果老大真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嫁也不成啦!
  “休得玩笑!”没好气地瞪那个乱出点子的亲弟一眼,聂修炜低斥,“亏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出这种歪主意?阿涛才多大,我岂能如此对一个稚龄少女,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来?”可偏偏,一点渴望闪在眸中,瞒不过身旁之人的鹰眼。
  “大哥——”无力地挎下双肩,聂箸文着实佩服老大自制自律的正人君子样。要换作是他,找到了这辈子可以交付真心的爱侣,一定要吃净了再论其他,“再说,她不算小啦!你看看咱们这大明朝里,女子十二适嫁,十三当娘的例子有多少?十四岁,不再是什么‘稚龄少女’,早已有成为女人的资格了。”
  “不要再说了。”若真喜欢一个人,那么就至少要给予最真的尊重。他要阿涛的心,可一定要正大光明地来取得,宵小的途径他无意为之,也不屑为之。既使心中极度渴望紧拥住那小小的身子,渴望得心都紧揪到一起,但,他不会贸然唐突心中小人儿,除非是心中小人儿的心甘情愿。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活动活动手脚,聂修炜站起身来。御寒保暖的狐裘大氅围给了小丫头,少了遮风之物,任是铁打钢铸的身子,在这滴水成冰的三九寒天里,也撑不上太多时间。搓搓手,他笑着结束这次的话题:“好冷!随我回清玉楼喝上几杯,如何?”
  “不去。”聂箸文也站起身,拂拂衣上的尘,他挑眉嘲弄,“大哥,你何时开始优柔寡断起来的?你现下不将她吃了,小心将来情路不顺喔。”聂家爹娘这一关便不会太容易通过。非关门当户对的腐朽之理,而是怕不能接受从小就是完美典范的心爱长子弃了无数佳人,偏择了一个小小丫头,心里打击太大。
  他懒懒地再加上一句,“大哥,再劝你,不,是提醒你一句,她年纪虽不过十四,可这里——”他比比自认聪明绝顶的大头,“可一点也看不出年幼来。”
  “我岂会不知?”笑睨亲弟一眼,聂修炜再邀,“真的不去了?”以往大年之夜,兄弟二人都会窝在一块畅饮一番,平日各忙各的,鲜有机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不去不去。”聂箸文挑眉一笑,“我才不想去插上一脚。还是你自个儿去和那个小路痴默默相望罢。”他才没那么不识相加不知趣,“有机会,就多多展现一下你的真情挚爱啦!”今年的大年之夜,他还是回他的美人坞赏美人图比较好。即便打从心底认了那小路痴是未来的小嫂子,但习惯了的爱美胃口,不是说变就说的,其他貌凡之人,他依旧入不了眼。而容貌尚称清秀的阿涛,也得给他时间适应一下才能习惯。
  “那是自然。”聂修炜也挑眉笑笑。从今而后,他自要更为努力,力争让小丫头早日看清他的真心——那绝不是什么儿戏。
  只是,千算万算之下,他更加努力的成果,偏被他完美的性子一时不察地丢——了出去。
  而他一心想拥有的小丫头,则真将他的真情实意看作了儿戏,与他形同陌路了。
  过完大年后不久,三月初七,便是聂修炜的二十岁生辰,是他弱冠之礼的举行之日。
  成人之礼,男子成熟的标志,那自然要热热闹闹地隆重举行。
  不谈登门祝贺络绎不绝的各家与聂府有生意往来的商市大人们,只需看一眼为此特意从关外赶回为大儿子庆生的聂家爹娘,便知聂府上下是何等重视大公子的成年之礼。
  “祝贺大公子成人之礼。”
  “祝贺大公子福寿齐山。”
  “在此祝大公子二十弱冠。”
  微笑着周旋于前来赴宴的各家商场伙伴,聂修炜俊秀儒雅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无奈以及厌恶。商界便是如此,不管你如何讨厌他人,笑着应对虚于委蛇,必不可少。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是丢掉这个愈来愈虚伪的面具,敞开真心,去见他的小丫头。
  自大年夜之后,阿涛对他虽一如以往,不冷不热,照样与他争论“她该做之事”,请教雕玉之技,可偶尔望向他的眼神中,偷偷多了一丝属于豆蔻女儿的羞涩,而这,已足够让他心喜不已了。
  昨日,他曾问她,他的弱冠之礼她要不要送礼物给他?阿涛竟脸红了!一手便将他推出了屋门,在合上门板之前轻笑了一句,“明日你就知道啦!”
  为此,他几乎一夜无法成眠,以往尽用于计量玉器坊事物的心思,全投在了那句笑语中。小丫头会送礼物给他吗?如果送,会选什么来送他?送他礼物,又代表了什么呢?
  一大团的问题一直充滞了他的脑袋,从深夜,到天色大白,从清晨,到傍晚,从傍晚,又到了这二更天。
  “大公子,笑得这么开怀,一定要多喝几杯。”
  他笑,仰首不加思索地灌进一杯。
  “大公子,年少却有如此成就,令我等汗颜呐!来来,咱们共饮一杯。”
  他又笑,仰首又是一杯辛辣之物下肚。
  “大公子,年方弱冠,已足以独立承起一府重任,可喜可贺哪!”
  他还是笑,扬扬手中杯酒,一口喝下。
  “大公子……”
  他依旧扬着笑脸,伴在返家的父亲身旁,与亲弟一左一右地盘旋在挤满商贾巨富之流的大厅,耐心应对,不见一丝轻慢,可一颗心,早巳飞回了清玉楼,飞到他的小丫头身边上。
  阿涛到底要送什么礼物给他?
  第六章
  “阿涛,阿、涛——”
  略带些醉意,聂修炜在终于送走满厅宾客后,便身形不稳地急急赶回清玉楼,急切地想见到他的小丫头,想看一看她到底要送什么给他。
  摇摇晃晃地跨进清玉楼的大厅,迎接他的只有漫撒黄晕的花烛,清玉楼内并不像以往般有仆佣随侍在侧。仆佣是他让朝阳撤的,为的是他一个人独享那快乐的一刻。
  挥手也遣走了身后的朝阳,聂修炜努力睁大有些迷蒙的双眸,想找出那个扰了他一日一夜的小丫头到底站在了哪里。
  “阿、涛——”他喊,歪头左看右看,想挖出那个不知隐在何处的小丫头。
  阿、涛——他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徐徐消散,那个小丫头,却依旧不知所踪。
  “难道怕羞躲起来了?”他喃喃,正要再喊,却耳尖地捕捉到楼上轻轻的敲打声。
  清脆,而又有节奏,耳熟地听出那是阿涛往日一般的雕玉之声。
  可恶的小丫头!他扁扁唇,举步上楼,心中不停抱怨,今日是他二十弱冠之日耶!他最大是吧?还说要送礼物给他,可已快三更天了,礼物在哪呀?不在厅中等着迎接他也就罢了,竟还在迷于雕玉!这不是摆明了不将他聂修炜放在眼里?
  撇撇唇,几步登上楼,不加思索地转到阿涛房门口,举手推门便进。
  临窗的桌旁,正是伏案聚精会神忙于雕刻的阿涛。
  “喂,我的礼物呢?”有些不悦地嘟哝着,大步跨到小丫头背后伸手拍拍她的背。
  “哇——”冷不防地被拍一掌,差点吓掉阿涛手中的刻刀,拍拍受惊的心跳,将桌上的小东西一手握起,才回头瞅一眼,“大公子——”每次非要这么骇人地出现呀?“你干什么吓人?”
  “我又吓人?”伸手扯过一把木椅,紧挨小丫头坐下,聂修炜挑挑眉,“心中没亏心事,怎会怕人吓?”伸出大掌晃晃,“东西呢?拿来!”他的生日礼物,呵呵,不用别的啦,只要将小手搁到他掌中,他就满意极了!他最想要的,便是这小丫头的真心啦!若能再附上小丫头的娇躯,自然就最好不过。就见那张小脸闻言瞬间红了个透。
  呵呵,如他所料,对吧?
  “礼物呢?”羞什么?他盼了多久才盼到这一刻?
  “没、没——”红着小脸儿摇摇头。
  “没准备好?”他的兴致更加高昂,肚中不下数十杯的佳酿渐渐也染红了他的脸。
  “对、对。”捣头如蒜,阿涛甚是紧张,握紧的手在轻颤,若、若大公子不满意这礼物该怎么办?
  “哎呀,自家人,不用准备得多周密啦!”聂修炜单手支颌,笑睨着愈加紧张的小人儿,“我不会笑你。”心中已有了十分把握知晓小丫头的礼物是什么。看哪,平日不甚在乎外表的小丫头竟细心地穿上了她一直不接受的湖绿罗裙,及腰的乌发往日俱是草草辫成一条粗辫,今日也梳起了角,甚至别上了一朵小小的珠花!清秀的脸上虽依旧未施脂粉,可在灯烛的柔光里,却显得那般诱人!
  “阿涛——”细看之下,不觉嗓中微哑。这便是他一头陷下去的小祸水哪!是他渴盼了好久的女子哪!不由伸出微颤的大手,轻轻搭上心上人的柔肩,“阿涛,我不会笑你,送我什么呢?”他轻轻一再轻唤。
  “我、我——”红唇启合几次,偏挤不出答案,只咬咬唇,一把将一直紧握的小手摊在他面前。
  匆匆瞥上一眼,不甚在意地一笑,“阿涛,你到底准备好了没?现在是送礼物给我的时间。等一下再讨论雕玉之技啦!”小丫头再怎样痴于雕玉,也不必在眼下这重要的时刻嘛!
  “你先帮我看、看一下啦!”她不依不饶,举在他眼前的小手掌没有一点后撤之势。
  “天哪!”忍不住泄了一口气,聂修炜几要仰天长啸,在这柔情蜜意的一刻,这小丫头非要这么不识情趣吗?
  “帮我看一看啦!”小小的手举似捧着世间惟一的珍宝,轻摊在他眼前。
  无奈地叹息几声,聂修炜只得掏出所剩无几的一丝耐心,草草瞥向小丫头一直捧在掌心之物,只能依稀瞧出那似是一枚玉指环。
  材质取自白脂玉,但可惜含了不少斑黑的杂质,不算什么上等玉质。形状扁圆,且不似玉指环的圆润光洁,环上微留雕刻刀痕,伸指取过用指腹抚上一抚,细微的刺痛感说明这玉指环内侧凹凸不平,打磨得不太成功。
  在指上轻轻转了一圈,挑剔的眼神便不想再细看上一眼,平日所接触的俱是绝世的上好玉品,那些不容一丝瑕疵的完美雕品早已养刁了胃口,鲜少有不入品的玉器人眼过。
  “怎样?”她紧紧张张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听他发表意见。
  “你从哪里寻来的这玩意儿?”他摇头轻笑,“不是我太刁,可你看——”将那玉指环上的缺点一一指给她,“形状不圆,环上尚粗心地留有雕刻之痕,此乃雕玉大忌。”套在指尖上的玉环轻转一圈,完美的性子空不得聂修炜说出一字的违心之论,“再来,这环内侧起落不平,而环整个的雕工又极其粗糙,实在不能算是什么玉雕之类。”
  “还、还有呢?”紧张雀跃的心,稍稍冷下来。
  “还有?”他好笑地耸耸肩,已带醉意的双眸忽略了心上人的失落与挫败,“只能说这是一件失败的作品,若雕刻这玉的人是如此技法,那这一辈子也甭用再走雕玉这路子啦!免得丢玉匠的脸!”
  并非他聂修炜嘴上恶毒,实在是这玉指环入不了他的眼。二十年来触目所及,尽是珍品玉雕,何时见过这不值一文的小玩意儿?
  “阿涛,你从哪里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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