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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抬起小手,她不气馁的再度敲上窗玻璃。
“……先生……”暗黑的车身里看不清楚驾驶的脸孔,隐隐约约的她勾勒出一个身形,不太确定的唤出这句先生。
她比手划脚的提示对方摇下些许车窗。
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一直被驾驶叼在嘴上的香烟红苗种缓缓的停驻在仪表板的下方烟灰盒上,并灭了光芒。
她先前被吓僵了的脸蛋勉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尽示她的感谢与好教养,对于他人肯出手帮她,感激万分的她目前也只能以此聊表谢意。
黑色玻璃车窗在她的期盼下一寸一寸的往下挪移……
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有头微卷的短发,黝黑的肤色更凸显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狭长眼眸,薄且微扬的唇似笑非笑的朝桑羽文勾勒出一张令人心悸的容颜。平心而论,这男人还称得上中等帅哥——就他的五官而论。
桑羽文的确心悸,是那种见了鬼似不敢置信的惊讶。
怎会是他?!她的心在乍见他的同时冷到了谷底。
曾经,她不下白次的在脑海里演练该如何在他面前冷静沉着,但突如其来的惊慌却依旧乱了她的方寸。
不经意的瞥过驻守巷口的小太保。
原来……她终于真正体会到瓮中之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心情了。
第七章
“好久不见了,羽文。”何钦的眉头挑了挑,虚伪的笑容一里隐约可见一抹逗弄垂死猎物的邪佞光芒。
“你……”桑羽文又尚未完全自惊悸中苏醒过来。他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根,却每每如影随行的令她挥之不去。
“我?你这小没良心的,竟然把我这么一个深爱你的人给忘了!”何钦好兴致的调侃道。桑羽文视他如毒蛇猛兽他怎会不知。,然而他一直以来挂在嘴上的爱呀,关心呀也全然不是那回事儿。他是
她的美貌与身段,但这里面并不包含爱,那只是一种欲念,而且他发誓迟早他会摘下已然成熟了的果实一饱他的私欲。在这之前,她只是提供他穷极无聊时的消遣娱乐罢了。
关键是——他今晚无聊透了。
所以……
“呸!我才没那么衰,竟然被一只下三烂的猪给爱着了。”稍稍稳下心绪,她立即恢复她的伶牙俐齿。
“啧啧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嘛。”何钦可没好气度容得下桑羽文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何需怕你!”其实她的心跳得猛烈,说她不怕他那是骗人的,每一次见到他,她的心就拼命发毛。
“你是不需怕我……”何钦冷冷一笑。“但是也不用兴奋到双腿发颤吧。”他的眸光打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停驻在她匀称的小腿上。
该死的!畏惧他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尽管她要自己表现得比他更强势,但她不听话的直觉反应就是拼命泄她的底。
何钦推开车门而出,桑羽文下意识的退了两三步。
“还说你不怕我?”何钦挖苦她。高大的身躯轻而易举的便把桑羽文逼贴向路旁的屋墙上。
“你想干什么?”背抵冰冷的水泥墙,寒意笼上她整个心房,她有个很不祥的预感。
“不想干什么,只想和你叙叙旧罢了。”何钦努努嘴,示意桑羽文进他的轿车。
“叙旧!我们没那么好的交情。”她拒绝得彻底。
“这样啊!”何钦不怀好意的拉长尾音。“或者,我该再找你的男朋友叙旧一番。”
桑羽文脸色刷地一片白,她早该料到……
“唉——可怜哟,看来你的男朋友大概得在医院待一辈子了。要死不死的躺在病床上一辈子,喷喷喷,要是我的话干脆早死早超生。”何钦一副菩萨心肠的惋惜道。
“你是魔鬼。天该诛你、灭你,让你下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她气愤的指控他。她一直怀疑大个儿只是代罪羔羊,只是好巧不巧的那天送她回公寓被这帮恶棍盯上了。无端端的惹来一身伤痛,教她往后该如何还这债。
“是吗?”何钦懒懒的抬头仰望天际,“我倒觉得上天还满眷顾我的。只是……”他收回目光转移向巷口那票小太保身上,“我的那群小弟根本是白干了一次架,你的那个男朋友还好整以暇的每天和你共进午餐,对吧!”
桑羽文的脑子拼命拉警报,乱跳个不停的心跟着乱了节拍。她该怎么办才好?他明明白白的暗示她他已经盯上了袁暮青,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袁暮青的生命安危。
“我才没有什么男朋友。”她矢口否认,不想袁暮青为了她而有所闪失。
“学生会长的来头可不小,难道你还不满足?”何钦完全洞悉桑羽文的心思,偏还好兴致的和她抬杠。
猛地倒吸一口气,桑羽文偏装出来的冷静在这瞬间消失殆尽。“何钦——”她话还没出口,何钦便抢了她的下文。
“想求我放过你的男朋友?行,看你拿什么跟我交换他的命。”何钦趾高气扬的踱回他的轿车旁,如今他胜券在握,桑羽文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且他谅她也不敢逃,她若是逃了,袁暮青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并没有欠你什么。”潜意识的,她就是不齿对他妥协。
“我知道,但是你父亲欠我那笔钱……”他起了个头便噤了口。
“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要是还得起你早就还了。”他一句话道破她的无能为力。
“给我一点时间……”
“我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喂,大概有五、六年了吧。这些年来你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你哪有资格拿钱跟我做交换的条件,再说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并不算额外的条件吧。”他就是想逼得她走头无路。
“那是因为你高额的利息竟然比……”
“你情我愿的事怎能怪我贪心?借据可是你父亲亲手签名盖章的,我并没有强迫他。再说,我何时逼你们还钱了?我对你们桑家还不够义气吗?”颠倒黑白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成了莫大的恩惠。
“全是虚情假意。义气?呸!如果你的眼里有这两个字早该还我们桑家安宁了。”她忍不住回嘴道。
“就算是虚情假意你又能奈我何?”
“何钦,你到底想怎样?”桑羽文恼了。他东拉西扯的到最后还是不肯给她一条明路。
“我想怎样你一直都很清楚的,不是吗?”他笑得好放肆。原本他以为她这一逃,只怕已逃到天涯海角了,想不到竟近在咫尺罢了。
“无耻的人渣。”她气得只差没在他小人得志的脸上吐上一口痰。
“无所谓。”他耸耸肩,伸手打开后车门,然后朝她做个请进的手势。“电视剧里不是常做吗?演大反派的人总是从头得意到戏终前的那一刻。”
“最后会死无葬身之地。”桑羽文恶狠狠的诅咒他。
“那已是百年之后的事,谁在乎。”何钦根本不把她的诅咒放在心上。再次朝车内努嘴,他好整以暇的将手肘搁放在车门板上头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个无耻的下三滥,桑羽文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但是为了眼前这个卑劣小人而入狱似乎太不划算。她只能挑高秀眉狠狠的怒瞪他聊表心中的不齿与不屑。
“上车吧,这么喜欢看我,以后让你看个够。”他完全不把她杀人的眸光放在眼里。
她见了鬼才会上他的车!桑羽文冷哼一声。
今晚的形势对她是不利,但休想她乖乖的听命于他。何况何钦已盯上了袁暮青,她拼死也得尽快联络上袁暮青,让他多加防范这帮小人。既然她无力让自己拒绝他汹涌澎湃的感情,那么事到如今,她只能与他并肩抵御外敌。何况袁暮青那不轻易放弃的执拗个性决不可能容许她临阵退缩,他那不齿与卑劣小人为伍的正义感也绝不可能允许她对恶势力屈服。
她缓慢移动脚步,看似妥协于形势,然而下一秒她小小的身影像离弦的弓箭,咻地直冲向巷口的另一头。既然巷口堵着一群小太保,那么她唯一的生路便是巷口的另一端。她在心底打量着,但往往事与愿违。
也许是太过惊慌,或者是方才被轿车大灯照花了双眼,她竟然没发现这是条死巷!难怪何钦见她拔腿而跑的时候神情依旧那么笃定,那么有恃无恐。
她险些软了脚,困难的稳下自己摇摆虚脱的身形,仅剩的一点希望全然落了空。
何钦还是维持着他原有的姿势,只是唇角的邪笑更浓更深了。“过来吧。除非你有穿墙而过的超能力,否则今晚你是插翅难飞了。”
“你休想。”明知大势已去,但桑羽文仍然不死心。她的眸光穿越何钦的所在点直落在巷口那伙小太保的身上。
何钦顺着她的视线后转回头,“你认为你有可能在他们的封锁下逃脱吗?别傻了,乖乖的上车吧,听话点,我保证不会弄痛你。”
“你……什么意思?”她心下一惊。
“你这个笨问题已经问第二次了。”
她当然知道答案,只是……她不想也不愿。她的身与心只愿忠于那个独一无二的人——袁暮青。
“你如果敢乱来,我要叫了。”她威胁道。
“叫呀!我倒想看看谁有那个胆量敢出面插手。”桑羽文又未免太小看他的部署能力了。
天!她忘了在何钦的眼里是没有法治的。为了今晚的猫捉老鼠游戏,想必这附近的住家早就被何钦的手下一一点名威胁过了。
这下可好,他把她的外援给断了,也就是说她只能靠自己。
而何钦原本就浅薄的耐性似乎也已掏尽了,他迈步向前,打算为今晚的劳师动众筹取应得的“酬劳”。
桑羽文抵着墙困难的闪躲,可怜的她好似笼中受了惊吓的小鸟,奋力振翅,撞得头破血流,却依然飞不出困身的弹丸之地。
几番交手,何钦不太费力的攫住她的双肩。“瞧你瘦巴巴的没几两肉,干架的招式却摆得满有那回事儿的。”不用猜也知道她的拳脚功夫是袁暮青那小子教她的,看来是他小看了姓袁的那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出她还算不错的身手,可见袁暮青也不是省油的灯。
桑羽文犹做困兽之斗,她握紧双拳奋力抵抗,“欠债大不了还钱,你要是乱来,我会上警句控告你。”
“啧啧啧!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之前每一个被我霸王硬上弓的女孩都会撂出这句威胁,但是现在她们可是一个个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一个眼神,她们都会自动脱光衣服等在床上。而你,也不可能成为例外。”
“呸!”桑羽文不客气的反驳他一口痰。
来不及闪躲的侧脸意外的中了彩,何钦忿忿的抬高肩膀用衣料抹去痰沫,然后一巴掌狠狠的挥在桑羽文白皙苍白的脸颊。“臭娘儿们,你以为你是谁?惹恼了我何钦往后你没好日子过了。”
他拽住她的头发,连拖带拉的将她扯往轿车处。
“放手!你这该死的王八蛋!”她踢他的小腿,抓住他的手臂,甚至企图咬他,却尽是无谓的挣扎。
她被丢进轿车的后座;何钦一个身躯在下一秒便窜进来,她抬腿踢向他的要害,趁何钦缩身回避的同时逃向左前座,方向盘一握,排挡杆也不知打向哪个位置,油门一踩,车子笔直的向前疾冲而去……
身子半挂在车门外的何钦险些成了轮下冤魂。狼狈爬起后他气急败坏的打算吆喝他的手下拦阻桑羽文,却只见他那群喽罗早已七横八竖的躺在马路上哀叫连连。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甚至还赔上自己的进口房车,短短时日,桑羽文竟灵巧俐落到这般程度,再假以时日,只怕他连她的衣摆都碰不到了。
今天落得如此难堪,追根究底全是那个姓袁的小子造成的,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怨,可结大了。
不肯放弃的电话铃声在凌晨时分清晰的窜流在整栋公寓大楼一里,间或搀杂着几声不耐烦的低声咒骂。
刘乔苇手忙脚乱的在包裹摸索着钥匙,微醺的脑袋瓜令她更是力不从心,好不容易翻出大门钥匙,将钥匙准确的插进匙孔中又费了不少的工夫。
一进门,她歪歪斜斜的来到桌几旁,伸手一捞,终于还了整栋大楼清静的夜晚。
“喂!是哪个死人啊?”她打着酒嗝没好气的冲着话筒喊。
“乔苇!羽文呢?”话筒那端传来袁暮青焦急万分的声音。
他今晚下了工回到宿舍马上打电话过来,本想告诉羽文明天起他不用再代大个儿的班了,同时想约她明晚一起夜游大涵洞,怎知铃声拼命的响,就是没人回应他。
也许是倒垃圾或洗澡去了吧?他为没人接电话找借口,心里也不甚焦急的回寝室整理一些文件及课业。待他想起还没联络上桑羽文时,时候已不早了。
反正刘乔苇是“暗光鸟”,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