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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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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眼中是好奇之色,没有其他,这让轻轻也不自觉地放松起来。雁悠轻啜香茗,朗眸飘过对面的白衣人,都是笑意。燕九州秉持武将风范,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安静地品着茶。

乐阳问道,“轻轻姑娘是同燕将军一路的吗?”

聪明啊,一来就把他们打一块儿了。

“嗯。半路遇上强盗土匪,正好得江陵君所救。”

“哦?”乐阳瞥了眼旁边的人,大眼一转,端丽中多了一丝俏皮,“你和燕将军单独出来的吗?该不是……你们俩在私奔?”

噗哧——

这个公主在说什么鬼话啊!

轻轻很不雅地喷了,小脸迅速涨红。

碧姬忙递上绢帕给她擦嘴,她直接举袖子舞了小脸一把,好好的妆容没了,这鼻尖上还沾着一片茶叶沫子。可怜兮兮抬起头来,便听到哧哧的偷笑声。而整张桌子,就只剩她一人端端地坐着,其他人全远远退后一大步。那表情,不用看了,全是讪笑。

哦——神呐,给她一块豆腐吧!

正在轻轻被窘神牢牢控制的当口,一直沉默的燕九州拿过碧姬手中的绢帕,拭去轻轻脸上的茶叶沫子和水珠子,那细腻的动作,认真的表情,瞬间令哧笑声消失,另一股极度暧昧的气氛开始流窜,流窜,再流窜。轮到其他人窘了!

“没呛着吧?”温柔地询问,黑曜石般的眸子,当真柔情似水。

“啊……那个,没有。只是……”瞥了眼茶水,皱了皱鼻子,“这茶卖相实在不好。”

雁悠面有诧异,“不会吧?这可是我珍藏的贡山极品银针。”看向那面色仍有些窘涩的小女人,但当她抬眼看来时,目光锐利,忽如离弓飞矢,让人心神一震。他不由睁大眼,要看个仔细,那目光却一闪即过,又恢复到可怜小白兔的模样。一时,让他满肚子疑诽。

江陵君接道,“茶,确是贡山极品银针,水亦是今晨刚采的荷露。”

“那当然。”

“不过,”江陵君这一笑,立即让雁悠君头皮发麻,“是你贮藏的时候受了湿,有些变质,所以细品之下,确也有些酸味。”

“少君所言甚是。”燕九州这会也帮忙说话了。

乐阳公主慢了半拍,“是吗?我再尝尝。”忙拿起杯子,又细细品了一遍,同样称是。

如此,刚才极度尴尬的喷茶案被转移了方向,变成了堂审雁悠君的珍藏好茶。

啊!活该,刚才那笑得最畅快的家伙就他了。轻轻拿绢帕,捂着翘起的唇角,快乐得没边。

江陵君看来,唇边轻轻勾起,却又撞上燕九州精光一闪的目光,刚接上,要对干一场的时候,门槛响了。

笑怒两童子回来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当真了得的轻功啊!

漂亮的圆桌上,又放上了一套精美至极的茶具,豆青色,质地精密、色泽古朴、风格典雅,美人肩式地圆润壶形,配以六个小杯,山水盘也同是紫砂所制,浮雕着一幅惟妙惟肖的田园品茗图。

啧啧,果然是有钱人用的货,喝个茶都搞得那么花俏。

轻轻再一次肯定,自己应该不是富贵人家出生,虽然这些东西不陌生,不过打从心眼不太喜欢。但换做这里其他人,眼里放光的不在少数,唉!天上的云朵儿们大概都好这一口,风雅嘛。哼!

江陵君笑着,褒赞了一番这什么琅王干翠壶。雁悠君叫了一声阿肃,怒脸小童就提着壶水,放上桌子。

“上乘的茶具,现成的茶,还有这茂山甘溪水。江陵君可还推辞?”

“不敢。此等置备,奕,自不敢拂了众位雅兴。”他这说着,便勾袍起身,换了位置,面对众人,壶具全置面前,素手几个起落,俱是一派优雅风采。

不过,他稍一顿下,又道,“还需要一个帮手。”

话刚一落,乐阳的小脸笑开了花。

但江陵君目光却落在正对面的小白兔身上,语出惊人,“轻轻,你以前也做过,来帮我吧!”

顿时,小白兔的下巴落在了地上。

再一次荣幸地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而白狐狸的唇角,扬得更高了。

 第1卷  第55章 第一少君大表演

轻轻懵了,不明白江陵君为啥老爱找自己的碴儿。

看着那笑得云淡风清的狭邪眸子,只一个感觉,有阴谋!

“轻轻,提壶过来。”江陵君只盯了她一眼,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开始下命令了。

他这一声,直接卡住欲张口的乐阳,乐阳绷直的身子,无奈地退了回来,转头看向轻轻。

燕九州蹙着眉头,雁悠君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轻轻想直接拒绝的,可看向那盅被阿肃提来的大壶时,无意间瞥到了采之的鄙视嘴脸,气一鼓,决定上了。

哼,教你们看不起人,今天就算我丢了脸,那并上了个第一少君。要丢,大家一起丢吧!

于是,小白兔,不,被茶水洗过的小花兔横横地起身,虎虎地绕到江陵君身边,伸手一把抱起那大瓷壶。

壶中水浪,打得瓷壁泠泠作响,传来暖暖的温,她眼一鼓,大声道,“可以了吗?”

他斜眼睨了一下,淡淡道,“轻一点。你抱的那是精水,世间难得,别像抱着堆木柴似地。”

“金水?”什么玩艺儿?“我哪有像木柴……”

说一半,她就生生打住。满座的人,又是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那眼神儿,活似她来自农村——整一乡巴佬。

可恶!就知道有阴谋嘛,上都上了,她忍。麻烦,端个水还瞎讲究,有钱人就是爱自找罪受。

“在座两位应是第一次看江陵君泡茶,那么这过程,就由我来解说吧!”雁悠君收回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又朝江陵君点了点头,正式启动了表演。

轻轻开始疑惑,这两只狐狸早就认识,看模样似乎也很熟悉,可偏偏处于敌对位置,如此交往,当真没有一点顾及吗?

“采之,焚香。”

哦,喝茶还有这一环?真是奇特啊!轻轻随眼看了去,三株香呈等边三角分置。

采之的速度奇快,丝毫不亚于笑怒两童,室内香烟缭缭,淡而不腻。点完后,归位,目光隐有自傲。

雁悠君解说开始了,“好香。江陵君的手笔也不小啊!”轻叩着桌面,两人相视而笑,知己知心。

“什么香呢?我还是第一次闻到!”乐阳问。

“前奏如春馨大地,中奏似煦阳抚荷,末回乃雪团梅蕊。此乃天回香,闻说产自尚朝以西的异国,相当珍贵难得啊!”

宝贝耶!果然是大手笔。

轻轻看向江陵君,他淡笑不语,已将壶置于山水盘中,小杯绕其周,刚好一圈,状似碧叶托粉荷,刺红的山水,衬上豆青的壶杯,盘中浮雕与壶杯浑然一体,一副完整的田园品茗出现了。不过,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轻轻正琢磨着,第二道命令下来了,“轻轻,翻杯。”

一个杯子举到她面前,她一愣,想翻杯啊,难道是叫她翻洗一下这杯子?!现在她又托着水壶,正好。

汩汩,水入杯。

笑眯眯抬起头,等着看下一步。

谁料,四周的人大半部都鼓大眼,瞪着她,眼神慢慢冒出两字:白痴。

江陵君似乎毫不意外,面不改色,左手延揽右手广袖,握杯的右手将水轻轻淋在那摆好的壶上,被水泽滋润的豆青紫砂壶杯,刹时如浓墨渲染的山水画,化开一抹鲜亮的色泽,似活了般地令人眼前一亮。

然后,他取过山水盘上搁置的众多器具中的一样,呈豆腐状的东西,将杯子一汲,干了。

雁悠君立即解释,“翻杯,又名闻香杯,是将乌龙茶取少许置于杯中,让品茗客依次观其色形,闻其香馨。”

啊!原来如此。

轻轻恍然大悟,急忙拿起盒中的乌龙茶,往杯子里丢了一撮。心底直埋怨,这人怎么不早说啊!她完全忘了,别人根本不知道她不懂。

可当她丢下一撮茶后,江陵君淡然的面容,眉头高高一挑,唇角扬起,将杯子递给乐阳公主。

他那什么眼神啊?轻轻暗嘀咕,手好酸,这根本就是“体罚”!

阴险啊!

那方闻香杯的人,各置一句美言,风雅无限,与轻轻的乌云脸形成截然的对比。

明显两个世界嘛!她从客人变成了小侍,好哇,原来白狐狸的阴谋就是这个!

可恶。

香杯轮了一圈,终于回到江陵君手中,他瞥了眼轻轻,将杯子放回原处。

“壶拿来。”第三道命令。

终于解脱了。

轻轻很积极地将壶丢给了江陵君,画面奇异地变化了。

他右手执壶,左手揽袖,重重的壶在他手上,却似如鸿羽一片,信手捻来,优雅万分,临于壶杯上,微微一倾,沸烫的溪水汩汩而下,雪纱,薄水,绯红的镶口,叠映在一片幽缈淡烟中,瞬间连那绝俊的面容,也似化在一汪香水中,仙姿淋漓,令人望而失神。

都看出神了,但还是有人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解说员开播,“此乃洗仙颜。意在温壶,也是洗壶。如此温壶热杯泡出早春第一季的乌龙茶,最是甘醇香郁。”

江陵君点头微笑,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来回淋壶烫杯,足过三巡。

雁悠君眸光一闪,又道,“洗仙颜,再洗仙颜。我这琅王干翠壶,产自紫砂壶制淮水薛氏,适经一百零八道制作工序。今日被江陵君妙手一洗,才真是仙颜毕露,纳津吐香。”

乐阳拿起山水盘上的小勺,边看边道,“三水雕纹。果是产自淮水薛氏。”

“呵呵,公主好眼力。”

“九州不才,还请二位明示。”一直不吭声的燕九州似乎也被他们的一弹一唱拉起了兴趣。

乐阳笑着,将那小勺递给燕九州,燕九州接过细看,但见勺杆靠近根部,有一个极细小的印章。

乐阳解释,“这阳文名章是名家专用,各自不同。淮水薛家技艺尤湛,即使细小如勺羹,也能拓印鲜明。”

说着,便又递了几个器皿给燕九州看。轻轻探头瞄过去,可惜东西太小,那什么阳文名章实在看不清。继续滴咕,有钱人就爱附庸风雅,白狐狸尤甚。

仙颜洗毕,江陵君再拿起那豆腐块的东西,渍尽壶柄上的水,执起壶,在山水盘沿上轻轻一叩,发出一声轻微的响,然后绕着边沿游移一圈,壶上水渍顺着边沿流下,滚入盘底,然后是每一个小杯,皆游走一圈,白指叩着豆青壶杯,雪袖飘然,绯红的镶衽衬着深棕红的山水盘,当真是优雅无比,飘飘若仙。

“游山玩水,呵呵!让我也玩上一圈。”雁悠君积极参与,拿起一旁的小木钳,衔住一个小杯,绕着山水沿走了一圈。

原来,这茶艺还能自由参与啊!轻轻瞪大眼,越看,也越能品出些味儿来,先前的玩世不恭退去不少。

端看着其他人都游了一圈,她也开始泛手痒。刚想讨要一圈走走看,命令又下来了。

“勺匙。”江陵君说着,向她摊开右手。

轻轻一怔,看着面前的一堆大小勺子,还有奇怪的刷子,以及不知干啥用的长竿,皱脸了。顾不得周人眼光惊奇,随便选了一根,递到他手里。指间赫然相触,是数日来头一遭,像被火灼了一下,收回手,热气从脖子下面往上升起。

他没看她,用勺子勺了三勺茶叶,置入壶中,采之将已经烧好的水渗入壶中。

她居然选对了勺子?是运气,还是……他说她以前做过,多半是说周芷兰吧!看着那熟练而优雅的动作,一幅画面恍惚闪过脑际。

奕哥哥的茶艺最美了。

丫头,这不能称为美。

那叫什么?

呵呵,这叫意境。

嘻嘻,那奕哥哥是在意什么呢?

啊……这就是秘密了,兰儿要听么?附耳过来。

那画面太美,她觉到的不是意境,而是那笑容里,铭刻深心的悸动,和思念。

周芷兰,江陵君,也许并非她想的那般,仅仅是敌人和间谍那么简单吧?

 第1卷  第56章 棒狐狸吃憋了

  清沥的茶水,汩汩入杯,分置稍待良久的客人手中。

室内焚香缈缈,茗香淡淡,室外和风送爽,风飘纱举,美丽怡人的夏日午后。

但轻轻的头顶,有乌鸦飞过。

因为她完全被屏除在美景中,她只是个仍端着白瓷大壶,立在边上看别人享受美味儿的小婢女一枚了。

该死的臭狐狸,他绝对绝对绝对……一万个绝对,故意整她的。

乐阳的美眸忍不住飘向轻轻,以她多年对江陵君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对女子如此不礼的人,但现在这情形分明就是由有几分私心,故意捉弄轻轻。

这样不同的对待,常人或会不以为然,但她心底很不安。如此优雅有礼的男人,对自己的敌人都能谈笑风生,不失礼节,偏偏这样对一个看来有些粗鲁的姑娘,到底是为什么?

希望,那只是她的错觉吧。

茶过三巡,意境即出。乐阳提议以诗助兴,话一出,轻轻感觉自己被彻底地三振出局了。

她啥记忆没有,这个“吟诗”两词,是打从毛孔里排斥不屑。

所以,她问也懒得问,她的形象早就被毁,索性将瓷壶一放,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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