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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尧正忙着添柴,抽空往上瞄了她一眼,却不由皱起眉头,“你是……”他没问下去,因为她左颊上的一道细疤告诉他,她就是那女人洗干净后的样子。想明白后,他不再与她多话,以剑尖飞快地在地上龙飞凤舞了几个字后,便又埋头专注他的烤兔子了。
秦、仲、尧。
李汐默默地在心里念记着他的名字,同时也讶异于他对自己的毫无反应。虽然她现在不比以往在宫中时风华绝代,但也可说是清秀可人吧?前后相差那么大,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是不是没有欣赏力?还是压根就没看清楚?
怕是没看清楚吧。
想到这,李汐重又挂上甜甜的笑容,坐到秦仲尧的身侧,嗲嗲地唤他:“仲尧。”
他闻言只是瞟了她一眼,便无言地递了块烤好的兔肉给她。
咦?这回应该看清了才是啊!怎么还是一点反应也没?
难道,他对她的容貌毫无感觉?那,那还喜欢个什么啊!这才发现,除了外表,自己很多的才艺压根没有施展的余地。也就是说剥去了华丽的衣着与富丽的屋宇,她不过是个乏善可陈的人!
脸蛋儿忽地一黯,她沉默地接过兔肉,文雅地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难吃?”他看向她,像是不经意地问。
“啊?”她忙转头看他,却又被他别开了脸。他总是在她郁闷时才会露出几分关切,但似乎又不想被她察觉。如果他的这种表现不是厌恶,那可会是……喜欢?喜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不大方一点让她知道?莫不是……这木讷的男人在害羞?
虽然觉得他会喜欢上那么恐怖的自己不但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也令人匪夷所思,但她仍是确定他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先前的悲伤立即一扫而空,李汐因这“小小”的发现而精神一震。她不喜欢过分沉溺于过去,那是老头子之流才干的事,知道明天该干什么,该怎么达到什么目的,那才最重要。
“这剑好漂亮!”本来想找他闲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柄银光流过的长剑吸引。他正在拭剑,手心抚过,光芒乍现,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是江湖人?”不屈不挠是她的本质,他不说话,那自然是由她来说了。
他像是没听到她在说话,径自专注于剑端的锋芒。那眼神,仿佛是在凝视着此生最深爱的情人般。看得出来,这剑对他很重要。
“它跟你很久了吗?”咦?还是不甩她。那再换一句好了,“我可以摸摸看吗?”说完,她便想伸手去握剑。
不料,他一个旋身抽回长剑,力道之大,将她震到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李汐咬牙忍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呻吟,慢慢地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抬手抹去了颊边的泥沙。两簇火光在她眼中跳动,她狠狠地瞪视他道:“你是蛮族人吗?!一把破剑有什么摸不得的?!居然推我?!你算什么?!敢推我?!本宫除了自己跌倒,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动过一手指头!”
秦仲尧压根懒得搭理她,只是一手轻柔地抚过剑身。这把剑,随他已久。浴过血,饮过酒。不论世事如何变幻,它仍是最忠心、也最无可取代的。爱人,不如爱剑。他厌恶付出,更不想被背叛。亲情如此,爱情也会如此。
他那样的眼神,简直是在彰示她李汐连把剑也不如!难不成还是她在无理取闹?他都推人了,竟还一点悔意也没有!
她一肚子火气地冲到他面前,逼他直视她,“看着我!我才是个有血有肉会说会动的人!这剑再好,也不过是一块破铁而已!它不能分担你的心事,不能逗你开心,它只是一柄剑,死的剑!你懂不懂?!一天到晚抓着把死剑,不怕变痴呆啊?你以为自己很富有吗?你以为握着它便可以与世隔离了?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像个傻瓜!”
他仍是不看她,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薄唇抿得死紧。
“仲尧,”她褪下了怒火,柔声唤他:“仲尧,人家刚刚摔得好疼哦。”
他沉默地掏出怀中的金创药给她。
“你……生气了吗?”他现在的表情,无由地揪疼了她的心。她刚才的话重了吗?是不是伤到他了?为什么他一副落寞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跳动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他却毫无所觉般地盯着燃烧的柴火发怔。
此时,太阳早已隐没在天边,夜幕渐渐地笼罩了下来。
“仲尧。你为什么从来不笑?”她轻声问他。她令他沉闷吗?否则怎会相处近八天,却连他的一个笑容也没见过?
“汐儿。”他突然唤她,眼睛仍是盯着火堆。
“在!”她立刻雀跃地举高了双手。汐儿,他叫她“汐儿”,这个从未有人叫过的她的名字!
“汐儿……”他轻轻地唤着,像是想将什么从内心深处唤醒似的。左手一转,一柄利剑已呈现在她眼前了。
“剑锋很厉,小心点。”他沉声道。
她颔首,指尖轻触沁人的剑身。人说剑如其主,果然是一样的冷淡漠然。这样的人、这样的剑,如风来去,又有什么可以绊住他们的脚步呢?
掌心猛地一个使力,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流下。
“汐儿!”他忙接过她被伤到的手,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看。”她露出一抹虚弱而满足的笑,“这剑上沾了我的血,以后你到哪里,在拭剑时,就像我还在身边一样。”
他垂下脸,让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为她上药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这个傻男人。
怎会这样?
令她想就此留在他的身边,仿佛只是能靠在他的怀里,就已是最大的满足了。
第三章
又连续走了三天后,李汐终于看到了第一座城池。进城时正逢市集,内城热闹非凡。
与她印象中京城的干净繁华不同,这里的空气中有着粗犷的风沙,小贩们的吵嚷声都很大,各类兽皮与器皿杂乱地堆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是一看到每个人兴高采烈的脸,又会觉得他们的日子其实是过得不错,这只是他们生活的方式罢了。
天朝毕竟是盛世。李汐作为皇族的一员,最大的欣慰与骄傲莫不是能看见自己的子民能够丰衣足食了。
当然,欣慰是一回事,但她还是选择与这些味道不好闻的百姓保持一定距离,只是一径往秦仲尧身侧靠去。
她喜欢贴近他,尽管他身上也满是风尘,但她还是觉着他干净,他就是有股令人安心平静的气息。
“我饿了。”一进城没多久,她的肚子就咕咕地叫开了,只有眼巴巴地瞅着他。对她而言,他已不是陌路人,而是可以适时依靠的。
他点头,率先往一家客栈步去,恨得身后的李汐牙咬得嘎吱作响。
她发现他呆是呆,但大男人主义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哦!想她天珍,什么时候不是立于人前的那一个?现在却整天都要围在他屁股后头转。但想归想,她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老实说,她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当一个小女人,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而不用再做那个目空一切的堂堂公主。
眼见着一脚就可以跨过客栈的门槛,却突然凭空冲出来个老人拦住了去路。
“秦少侠!请救救老夫一家百余口性命吧!”那老人家一身体面的华服,却哼也不哼一声就往秦仲尧身前扑通一跪,老泪刹时纵横,“谢天谢地在此遇上少侠,老夫家人有救了!只要少侠答应,倾家荡产老夫也在所不惜啊!”
“滚。”秦仲尧抬腿就是一个侧踢,将老人踢至一旁。对于这种三天两头找上门的家伙,他向来没有一点耐性。他不是仁慈的人,也不想插手与己无干的事。
“你干什么?!”李汐气急地拉住他,“这是老人家!怎么可以随意踢打?!谁都有父母兄弟,你希望别人这么对自己的爹爹吗?”
“我没有。”他脸一寒,踏人客栈。
没有?他没有?
李汐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老人转而向她哀求起来。
“姑娘,你可是少侠的未婚妻子羽然姑娘?”见她没有否认,老人立刻跪下磕起头来,“羽然姑娘,老夫姓刘,也算与你同宗,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救老朽吧!”
“起来说话吧,”她并不急着解释误会,一手扶起了老人,“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非找他帮忙不可?”她倒想瞧瞧,天朝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弊端!
“唉,说来惭愧。”老人叹道,“小儿因贪恋女色,竟招惹上天鬼门的门主夫人。前日天鬼门已下战帖,约小儿七日后一战,否则将血洗刘家!天鬼门向来以阴邪狡诈闻名,不学无术的小儿哪是对手?小儿自是不肯迎战,如此一来……如此一来,刘家怕是再无血系存于世上了!老夫活到这把年纪,实在无颜去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啊!”他抹了把泪,已泣不成声了。
“天鬼门既是阴邪,那仲尧岂不是有危险?”这才是她所关心的。这老人的际遇,也不可说不可怜,但错在他家,只能怨他自己家教不严,没什么非帮不可的理由。
老人听她一说,枯瘦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圆,讶异道:“怎么可能?!天下第一的追风剑秦仲尧也会有危险?姑娘别说笑了!”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许多人议论纷纷地往秦仲尧那儿探去,却又都不敢接近。谁也没想到,名震江湖的秦仲尧竟会这么年轻,还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是呀!天鬼门再阴再邪,也阴不过他秦仲尧嘛!”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摇着纸扇道,众人纷纷附议:“姑娘,你到底是不是他未婚妻呀?怎么这么不了解他?”他可是武林神话秦仲尧啊!“
“‘追风剑、杀人夜’,嘿!多少人的血沾上过那柄绝世之剑?天鬼门又怎是对手?一个夜晚便可挑了的!”
“姑娘好一副倾国之貌呀!莫不是他同行之人?跟着小生可好?”见秦仲尧自顾自地喝酒,一丝反应也无,众人便越说越过分。毕竟传言,其中虚虚实实,谁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是一逞口舌之快比较开心。
“放屁!”
一句粗俗之语使得在场静了下来,几乎谁也不信这么美的女子竟会骂出这样的话。
李汐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当仲尧是铜墙铁壁,不会受伤的吗?老头子!你为了自家的败家子而拿别人的性命去冒险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就不觉羞耻吗?!还有你!臭书呆子!饱食终日,对国家社稷无所贡献,镇日游手好闲道人长短,像你这种贱民有什么资格批评仲尧?他哪儿阴了?你又看他暗算过谁了?告诉你!普天之下我还没见过比秦仲尧更好的男人!他很好!他一点也不像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蛀虫!让我跟着你?我真跟着你,你又要得起吗?给本小姐提鞋都嫌你没阉干净!”
大家的视线全往李汐那儿去了,店小二听得甚至连抹布从手上掉下去了都不知道。谁也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默默饮酒的秦仲尧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热切眼神看着李汐。
“姑……娘,嘴太利可是会不招人喜……”一位长者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汐瞪得失去了声音。
“嘴利怎么了?仲尧喜欢就好,关你们屁事!对付你们这些碎嘴人,嘴不利一点,难不成还任由着被欺侮吗?秦仲尧他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本姑娘就偏要计较!下次再让我听到半句关于仲尧的闲话,绝没有今天这么简单!”她身子一转,瞪着刘老头,“放心,你们刘家的闲事我们是绝对不会管的。顺便说一句,姑娘我不姓‘刘’,刘家灭了宗也干不了我的事!”浯毕,她便高昂着头,傲气尽显地在众人的惊叹中坐到秦仲尧旁边。
见他还是头也不抬地径自喝酒她就来气!但现在人多,不是撒泼的时候,晚上再与他把话说个清楚好了!
“你走吧。”
这是她跟着他回客房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傍晚住店时她就已经感到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只要一间房。本来她还以为是他想那个啥的,却不料他却冷冷地丢下了这三个字。
她的脑中刹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无措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一件又一件的物品堆放在她眼前。
“这些银子你拿着,该去哪去哪。还有金创药。这瓶药膏早晚一次,脸上的疤痕不久就会消失了。这个,”他从靴侧抽出一把短匕首,交给她,沉声道:“以防万—。”
他说了好多,他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可是她耳边嗡嗡的,只看见他漂亮的薄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听不清,但仍知道他是在赶她。
她不想走的!不想离开他……
但她的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外移动了。知道现在不是任性斗气的时候,她还不能死,所以她没有甩开他递过来的包袱。但与生俱来的骄傲仍是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