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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来的和亲王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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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娜气若游丝,微张开干裂的唇瓣,出于求生的本能,饥渴且贪婪地喝着甜润的羊奶。

“王妃,你慢点喝。芭杜带了很多来,你不用急。”芭杜见到汀娜如此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落下泪来。

汀娜原本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妃,现在却落魄得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芭杜,谢谢你……”

汀娜喝了好几口的羊奶,脸色总算不如先前的惨白,但是仍体力不支地倒在温暖的羊毛毡里。

“王妃,你到底有没有吃东西?”芭杜气愤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难以置信斯图亚特王居然会这样对待他的妻子。

就算是犯下天大的错,也不该得到这般的严惩!

“我吃不下……”汀娜艰难地睁开湛蓝而模糊的眼眸。

或许是因为送来的伙食太差,或许是……但是只有她知道症结出在哪里。

那就是——菲特烈!

只要让她一忆起菲特烈冷酷无情的俊脸,她便会觉得想吐,什么东西都无法引起她的食欲,甚至几乎抹煞她活下去的意志力。

“你怎能不吃呢?”芭杜握住她纤弱的手腕,望着几乎可见骨的手。“再不吃,你怎么熬得过这个冬天?”

王真是太残忍了,真能如此对待王妃?

这里不但没有壁炉、没有热食,更没有足够的御寒用品,分明是要王妃死在这里!

若不是她千方百计来到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这么糟,她非要向王谏诤不可。

“王妃,让我向王劝说,好吗?”芭杜紧握着汀娜冰冷的双手,泪水不断地往下滑;她实在是不舍善良的王妃居然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相信王妃绝对不会像是宫内谣传的那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了。”汀娜淡淡地说着。

“可是……她们都把你说得好像——”芭杜受不住地说。

实在是说得太污蔑,不只瞧不起王妃,更是瞧不起英格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地愚蠢,只会凭着以讹传讹的话语,就将他人的言语听入耳里。

“谣言止于智者,我也不想多说了……”汀娜虚弱地合上眼,像个脆弱的陶瓷娃娃。

其实芭杜用不着告诉她,她也可以想象在斯图亚特宫里,事情肯定是传得绘声绘影。

她早有自知之明……

“但是……”芭杜仍是不放弃。

“算了,若是他不相信我,谁去说都一样。”泪水终于冲破她最后的防线,顺着她干涩的脸庞流下。

最令她心痛的是——他竟然不相信她,甚至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的心被硬生生地剖解,狠狠地抽出肉和血,残忍地暴露在这冰天雪地里,任凭寒霜冻僵了她的血液,侵蚀她的肉体,深入她的骨髓,再冷酷地打散她渴望爱的灵魂。

沁入心底的霜雪,无情地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从最深处的末端,撕扯她的心神,干涸她的多情……

她宛如行将就木一般,等待着死神将她的灵魂带离。

“可是……王妃,你不能永远都待在这里。要不然,你可以求王放你出去!”这里的一切,比一般的马厩还不如呀!

“放心吧,待春天……我就可以回到英格兰了。”她怎能求他呢?就算爱他的心愿意,她高傲的自尊也不愿意去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求他——不就等于认罪吗?

她没有罪,最起码她不认为自己有罪,所以她不需要去求他!

汀娜的泪水不断地滑落,但是,俏丽的脸庞上仍然努力地绽着笑;是释然的笑,却又满怀悲伤……

自从她来到了苏格兰,她变得爱哭了。若是让威廉知道,想必又要嘲笑她一番。

但是,她实在不希望回到英格兰去,因为英格兰没有菲特烈——

她衷心地向她所信仰的上帝祈祷——在春天来临之前,让她在这里安息吧,然后,再带着她的灵魂回到她的出生地,回到爱她的兄长和疼她的伊莉莎白女王身边去。

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她现在只能等待。

苏格兰的冬天镇日缠绕着霜雪,一旦入夜,无边无际的风雪便会自四面八方袭来,益加肆虐嚣狂。

菲特烈身穿着皮裘,支开守着地窖的守卫独自下楼,冷灰色的眼眸不断地梭巡着他的所有物。

过了半晌,他终于在酒柜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她瑟缩的身影。

他的脚步快速却从容不迫,他的神情阴鸷森冷却又充满怜惜,他的手有点微颤、有点不敢置信她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她可以求他的,然而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她仍然将自己关在地窖里,从来不曾呼唤过他!

这里这么冷,没有半丝的炉火,她就这样一直蜷缩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她委身在黑暗之中,是想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她宁可为难自己也不愿意求他吗?

好一个傲气的英格兰女人!

菲特烈的双手不断地轻颤,心跳不断地加快,令他的呼吸不断急促得乱成一团。

他好怕,他感到深沉的恐惧蛰伏在他的心底;他是多么悚惧地接近她,悚息着当他手碰触她时——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长满粗茧的大手轻抚着她柔嫩且冰冷的小脸,带着栗惧慢慢地凑近她的鼻息之间。

哦,感谢上帝!

菲特烈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温热的怀里,冷灰的眼眸刺痛不已,在无声无息中,偷偷地淌出濡湿的痕迹。

他从来不曾如现在这般的感谢上帝,感谢它没有带走他妻子的生命!

是的,他还是愿意承认她是他最挚爱的妻子,还是情不自禁地心系于她、魂牵于她!

尽管她背叛他、拂逆他,只要她愿意认错,他还是会给她机会。

“谁……”

汀娜艰辛地缓缓睁开干涩的眼瞳,困难的在黑暗之中注视着眼前的身影。

“是我。”他原本想要充满威严地说出他的身份,但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因为感动而嘶哑。

汀娜的身子一僵,立即发现眼前的身影是属于谁的,这烫入心底的温暖会有谁呢?

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够轻易地牵系她的灵魂?

“春天到了吗?”她有点哽咽,难过上帝没有听到她的祈求,没有答应她的祈求,没有在春天来临之前,带走她的灵魂。

“你为什么这么问?”

菲特烈登时一愣,搂紧她的双手一松,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说过……一到春天……”汀娜原本想要一鼓作气地将话说完,无奈她的喉咙干涩得刺痛不堪,令她无力再说下去。

“够了!”菲特烈暴戾地大喝一声。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完全明白了!

难道她那么急着想要离开他吗?她就非要那么快离开他?难道她对他一点依恋都没有?

“但是……”汀娜一脸不解地瞅着他。完全不知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挣扎地想要坐起身,无奈全身瘫软,无从脱离他的禁锢,只能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那全是我说的,你用不着拿我的话塞我的嘴!”菲特烈不让汀娜讲完,硬将她的话打断。

该死,她怎么会这么虚弱!

菲特烈拉开她身上的羊毛毡,审视着她里头薄衣,清晰可见她的瘦弱更甚从前,她到底有没有在吃东西!

“好冷……”汀娜想要将羊毛毡拉回来,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

菲特烈扯开皮裘,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他温热的怀里,再用皮裘将她冰冷的身躯里紧。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菲特烈哑着嗓子,气恼自己的无情将她伤害至此。

“嗯……”

汀娜像一只嗜睡的猫,紧偎在他的怀里,不断地钻进他温热的身体,贪婪地汲取他的热能,随即又昏昏欲睡。

“不准睡!”

菲特烈在她的耳边喊出一声暴吼,大手轻摇着她的身体。

“我——”汀娜努力地睁开眼眸,向来清滢的眼瞳,似乎有点混浊,有点模糊,像是没有生气……

“我不准你睡!”该死,在这种天气里她若是睡着了,谁能够担保她能够再醒过来?

“跟我说说话……”他的声音忿恨得近似哀求,为了她,他可以放下身段。

天,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拥抱她细弱的身子?

他是多么渴求又贪恋她的身子、贪恋她的呼吸、贪恋她的笑声、贪恋她的声音。

“说什么!?”汀娜显得有点愕愣。

“向我解释,向我认错。”菲特烈卑微地请求她认错,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巧立名目,让她再回来他的身边。

“我没有错!”一说到这件事,汀娜不禁怒吼。“那首情诗是我写的,但是是我代替苏菲亚写给席诺尔的,因为我以为她喜欢席诺尔,所以——”

她说得太过于激动,以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你没有理由替苏菲亚写,那是她的事!”菲特烈显得有点动怒;他误以为汀娜是在为自己,也是为席诺尔脱罪。“总而言之,是我太好管闲事了。”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她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

菲特烈一咬牙,冷灰色的双眸死盯着她的眼。

他要的不是如此,他要的是她的回应,要的是她热情的笑声,要她全心地顺从他!

汀娜合上双眸,不理睬他的怒气,缓慢地挪动身子,想要慢慢地离开他温热的身子。

菲特烈心灰意冷地瞅着她,将身上的皮裘脱下,将她暖暖地裹住,然后再轻轻地将她放入原本的羊毛毡里。

他帮不了她了……

在他离去之后,汀娜缓缓地淌下泪水。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任凭她说破喉咙,他也不信!

第十章

多日之后——

“王,宫外有英格兰温莎子爵求见。”

宫外护城河外的守城兵,慌张地一路奔到宫内大厅。

“温莎子爵!?”菲特烈眯起冷灰色的眼眸,沉下冷峻的脸,直直地望向那位慌乱的守城兵。

他真是大胆,居然还敢踏进苏格兰!

该说他无知,还是说他愚蠢?

过了半晌,菲特烈轻轻地抬起冷灰的眼眸。“快请他进来!”

他想要知道,席诺尔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领命下去的守卫兵,已经将温莎子爵席诺尔带上来。

菲特烈定定地注视着他;望见他俊俏宛如神祗的脸孔,再见他特殊的银色发丝和银色眸子,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俊美,连身为男人的他也不得不由衷地赞美他。

这也是菲特烈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见着席诺尔。

“好久不见了,斯图亚特王。”席诺尔毫不在乎他的打量,欠了欠身,礼貌性地问候着。

“今天到苏格兰来……有事吗?”

菲特烈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倒也没示意要席诺尔坐下,径自凝着一双森冷的眼瞳望着他。

不管他来的用意是不是要和汀娜见面,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相见!

“英格兰女王要我来见见汀娜——也就是现在的斯图亚特王妃,请原谅我的措辞不当,毕竟我和她相处时日甚久,向来只以昵名相称,我的用词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席诺尔的银色双眸直凝视着他,俊脸上扯着匪夷所思的笑,还带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果真是有点古怪;他来了这么久,汀娜居然还没有出来见他,而且菲特烈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无妨。”

菲特烈淡淡地回着,不断地压抑着内心风起云涌的怒涛。“倒是先将你的来意说清楚吧。”

表面上,他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他却非常的介意;席诺尔的一番话更是令他确定那一首情诗真是汀娜写给他。

这么说来——在汀娜尚未出嫁之前,她和席诺尔果然交往过。

他是不是该大方一点,成全她和席诺尔?

他是不是该放手,让席诺尔带着汀娜回去……

“除了要见汀娜之外,另外我是来提婚的。”席诺尔淡淡地说着,望着菲特烈森冷的表情。

当他在英格兰收到那一封信时,他便确定那一定是汀娜写的;后来伊莉莎白女王召他入宫时,他便知道汀娜在打什么算盘了。

恰巧,他也不怎么排斥,所以他便依约前来求婚。

但是这一切,好像有点蹊跷……

“提婚!?”菲特烈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

他居然大大方方地向他提婚!

他未免太不将他斯图亚特王看在眼底。

好歹汀娜现在仍是他的妻子,席诺尔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向汀娜提婚,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准!”

菲特烈站起身,斜睨着席诺尔,冷灰色的眼眸诡谲地绽出邪魅的冷光。

他改变心意了,决定不让汀娜回英格兰,就算是过了这个冬天,不,就算是再经过数十个冬天,他也不让她走。

“你不准?”席诺尔挑了挑眉,睨着一脸阴鸷的菲特烈。“这可是汀娜叫我来的。”

“住口!”

菲特烈结实的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暴怒的额上浮着一丝青筋。

“我不会让你跟那个贱女人见面的!”

该死,那一首情诗只有上半段,原来被烧掉的下半段,竟是要求席诺尔到苏格兰带她回去!

那个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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