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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当年是乌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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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里,褚司容惊醒回神,心火狂烧。

  他绷着一张俊颜,双手握拳,突然起身。

  陈知仪一怔,拨弦的手停了,乐声戛然而止,因他的头低低的,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焦急的问:「怎么了?」

  他的下颚肌肉绷紧,沙哑着嗓音道:「不要弹了!」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你相信我了吗?」

  不,他是绝望的想相信,但……他可以就这样说服自己吗?如果是假的,那他的棋华怎么办?棋华会有多恨他啊。

  可恶,他被她扰乱得够彻底了!真的够了!他抿紧薄唇,当下转身走人。

  见状,陈知仪想也没想的起身追上前。

  褚司容回过身一把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齿警告:「别跟来!」

  她先是愣住,但视线在对上他的眼眸后,喉间顿时感到酸涩。

  他的眼神饱含太多恻怆、太多悲凉,让她的心都跟着紧紧揪疼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眶泛红的看着他孤挺的背影往外走。

  「唉,司容向来孤傲,不容易动情,郡主别难过。」巩氏步上前安慰。

  「但相爷真的好过分啊。」小乐不满的替主子抱不平。

  陈知仪没有说什么,她闪着泪光的眸子一直盯视着早已不见褚司容身影的前方。

  她们不懂,爱他最深的人是她,所以眼下伤他最深的也是她。

  接下来的几日,陈知仪一直没有办法遇到褚司容。

  他总是能适时的错过她,就好像有人掌握了她的行踪,能及时的让他避开她,而她从祖母那学到的、亲手熬煮的补汤也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退回。

  他还是无法接受她死而复生的事实吗?她只想接续两人的幸福有这么难吗?陈知仪在心中轻叹一声。

  今天,她一样只能进得了澄园与巩氏谈笑,接着便离开。

  不多时,就有人到绮罗苑去禀报。

  「相爷,知仪郡主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后,已先行离开了。」

  「嗯。」

  下属拱手退下,褚司容仍站在窗口,看着稍早前陈知仪才经过的拱桥,想起那抹不时回头望的失望身影。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他伫立久久,无法不去想她,毕竟她身上有那么多棋华的影子。

  他想相信,但又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脆弱,他竟不够坚强到需要一个陌生女人的陪伴,甚至允许自己自欺欺人,好放纵自己去接受陈知仪就是棋华的荒谬论调。

  日复一日,褚司容无法否认他竟然开始想看到陈知仪,看不到就心烦,可以见时却不敢见,他的心情高低起伏,总是陷在矛盾的情绪中,像只暴躁又抑郁的困兽。

  偏偏目前他位居高位,时有官员私访,他不应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不过,针对父亲被他软禁一事,陈知仪倒很识相,进出府中多次,不曾主动提及要探望他父亲,或者探听他父亲的事,是知道他父亲的病会传染?还是很清楚他有多么仇恨他爹?

  不该再想她的,这段日子他已被她扰得心神难静,他抿据唇,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同一时间,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也响起叫唤,「相爷。」

  「进来。」褚司容听出那是他派去调查陈知仪过去的侍卫。

  一名高大侍卫走了进来,「相爷要小的查的事已办妥了。」

  「说吧。」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毛笔继续批阅皇上交给他代理的奏章。

  「知仪郡主八岁时因高烧过度而成为憨儿,四年前跌倒摔成重伤后,昏迷了几日,再转醒时,奇蹟似的恢复神智,这事京城里是无人不知,唯跌伤的日子众说纷耘,小的查到了,是四月二十七日。」

  褚司容手上的毛笔一顿,脸色变了,难掩他内心的震惊。

  怎么可能会在同一天?!就是那一天,棋华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之间难道真的有所关联?

  内心受到震撼,他手上的笔一直悬在奏摺上方,笔尖墨汁缓缓滴落,侍卫注意到了,但他似乎无感。

  「继续说。」深吸一口气,他将毛笔搁回笔搁。

  「听人说,醒来后的郡主很聪敏乖巧,收服了睿亲王府上上下下,即便郡主时常去逛下城市集,王妃王爷亦无微词。」

  「所以她常去那?」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并不是刻意安排的相遇是吗?

  「是的,所以郡主才跟摊贩们这么熟稔,听一个卖饰品的摊贩提起,四年前郡主曾打探市集一个卖古董的老人家,得知他已去世还颇为难过。」

  褚司容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正被一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几乎要窒息。

  「还有,市集另一边较偏僻的山径上有间破屋子,里面住了一个寡妇及三个稚儿,郡主常去送东西,那家人两年前让远房亲戚接去过日子时,郡主还很开心。」

  褚司容的心枰抨狂跳,他们去市集是隐姓埋名的,那些事只有他跟棋华才知道。

  司及此,他猛地起身,急急问道:「还有什么事?她在那市集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她特别爱吃豆腐脑,跟卖豆腐脑的婆婆很熟,而婆婆的孙女小玫瑰也跟她特别聊得来,这让市集的人啧啧称奇,摊贩都说小玫瑰从小就不爱说话,过去只有一名俊美的少年公子能跟她说说笑笑,知仪郡主是第二人。」

  他的心愈来愈激动。

  「摊贩都说她善良又聪明,有个卖菜的小贩因小孩太多,没想到老婆又怀孕,就要逼老婆喝打胎药,她知道后,侧面了解那小贩很爱算命,就请个算命仙去替他老婆看面相,结果那算命仙说腹中孩子带财库,日后那孩子一定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说也奇怪,从那天起,小贩发觉生意还真的愈来愈好,便不让老婆打胎了,其实我查到的是郡主找人去买菜,再将菜分送给较贫穷的百姓。」

  没错!那是棋华会做的事,她很聪明,不会直接给予援助,而是拐个弯让受帮助的人不会觉得自卑,就像她当年帮助王寡妇那家人。

  明明她还是她,还是拥有那颗最真诚良善的心,而他却因为拒绝相信、因为耽溺于失去她的伤痛,无法察觉她那颗心,让两个人都多煎熬了这些时日。

  是她!真是她!黑阵里燃起熊熊火焰,心跳加速在他的胸口撞击,不该迟疑了,他现在就要去见她。

  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另一个侍卫通报道:「相爷,郡主来了,您是不是要避开?」

  「不,我要见她!」

  陈知仪觉得褚司容怪怪的,在刻意避开她多日后,竟然愿意见她了?还邀请她进绮罗苑?虽然小乐仍被挡在外面,但这已经够不像他,更奇怪的是,他还不时以复杂眼神看着她,害她走起路来战战兢兢的,双脚都要打结。

  「我还可以继续往前走?」她手指向前方的桃花林,小心翼翼的问。

  他几乎想笑了,但他忍住,「可以。」

  她狐疑的点点头,走进桃花林。时值秋日,桃花林没有春日时的美丽,却另有一抹清丽景致。

  她继续往桃花源的方向走,还是觉得怕怕的,好心再提醒,「这里是禁区喔。」

  他点头,一双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柳眉一拧。有事吗?到底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她?

  这次换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你说这里是禁区,可我从小到大来过无数次,闭上眼睛都能走,你信不信?」她得把握机会证明自己就是巩棋华。

  「哼,真敢说大话。」他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是万分期待的。

  他相信她是棋华了,现在看她证明自己他不再觉得心痛,而是觉得……很可爱。

  「绝非大话。」她立即拿了丝帕蒙上眼睛,绑妥后,开始在桃花林游走,也开始说起年少那段日子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

  「我就在这里跌倒的,每回到这里,我都会特别注意是不是有什么枯枝、小石子……」她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臂,「对了,那次跌倒,这里还擦伤了。」他视线扫了下她指的地方,眸光一深。

  「这棵桃树是我第二回来偷看你的躲藏处,我就躲在树干后,你吹着笛子,明明瞧见我的衣服了也不理我,我坐着听,听到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件罩衫。」

  他的身子在颤抖,心狂跳。

  她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碰了碰面前的桃树,温柔的抚着粗糖的树皮,笑了,「这棵桃树是这林子里最矮的,我以为我终会长高,长得比它还高,我满十四时才发现我太看得起自己,太看不起它,我还比它矮呢。」

  下一秒,陈知仪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搂进温暖的怀抱。

  「够了!够了!」褚司容低吼着。

  老天爷,他真的失而复得了,他绝不愿再失去她!心里的爱波涛汹涌,血液在瞬间急窜向他的四肢百骸,教他更加重了抱紧她的力道。

  他抱得太紧,抱得她都感到痛了,但她没挣扎,只是又哭又笑,她期盼的就是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她是巩棋华。

  褚司容轻轻地替她解开丝帕,看着她清亮含泪的明眸,他的黑阵转深,眼底尽是热情与深情。

  被他这么看着,陈知仪感觉到娇羞又充满喜悦,以及满满的深情。

  一刻钟后,两人在桃花源里谈起这些年来的种种。

  他的手总是紧握着她,情不自禁的吻她,时而温柔,时而狂烈,似乎想藉由这样真实的接触确定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她娇憨的窝在他怀里,每每开了话头,便被他的吻打断。

  他吻她,再吻她……

  她眼里的光采从未如此璀璨,「从今以后,我们不分开,绝对不再分开了。」

  「嗯,不分,再多的阻碍也不能让我们分开。」他深深看着她,许下承诺,且这次他会证明自己做得到。

  静静的依偎,又谈起这段日子的煎熬,两人眼中有泪、有喜、有悲。

  确定了她是谁,褚司容主动提起婚事,「我要请皇上赐婚,就如你想要的,你不给我做小,我要你当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嗯。」她脸上有喜悦的浅笑。

  他面露微笑,「阮芝瑶、巧儿,我都不要了,我会替她们安排好去处。」

  她一愣,随即摇头,「不,就像我先前说的,她们暂时都得留下。」

  「为什么?她们会给你惹麻烦的。」他不解。

  他这么一问,陈知仪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

  因为有祖母的指导,药草、医理她也跟着涉猎,她曾经跟祖母请教当年自己的病情,按理在经过补汤调理后,她不该香消玉璜。

  再者,她的病情是有好转后又急转直下,药吃得愈多愈虚弱,睡眠时间也变长,祖母便推断她后期所吃的药是有问题的,然后依当时的情况推敲,会对她下毒手的应该是阮芝瑶或巧儿,因为她们有害她的动机。

  但兹事体大,在没有证据之前,她还不能打草惊蛇,自然也不能随便的诬陷人。

  思量过后,她只说:「我有我的考量,请你相信。」

  她的改变他看在眼里,他愿意相信她自有主意,「好,就照你说的办,我立即去请皇上赐婚。」

  这事易如反掌,毕竟陈嘉葆早在他的全权掌控中。

  几日后圣旨下来了,内容简单来说就是知仪郡主从头到尾、从家世到内里都很适合褚司容,所以皇上作主让两人结为连理,而原来的宰相夫人阮芝瑶本该因无出被休离,但因褚司容有情有义,所以阮芝瑶成为侧室。

  圣旨一下,最闷的当数阮芝瑶,让出了正室之位,连所住的景阳园也得让出,褚司容还大动作购置各式家具、重新整修院子,像是有多宝贝新妇似的。

  再者,褚司容可是皇上跟前的宠臣,多少趋炎附势的人正好趁势送些价值连城的好礼来讨好,新房要不金碧辉煌也难。

  这桩婚事在新人坚持下,紧锣密鼓的进行,很快就来到大喜之日。

  睿亲王舍不得爱女嫁人,躲在房里偷掉泪。

  王妃一样舍不得,但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珠环翠绕的闺女,那粉妆玉琢的脸蛋仅淡扫娥眉即绝俗动人,不禁感到骄傲。

  她握住女儿的手,含泪道,「做个好妻子、好媳妇,知道吗?」

  陈知仪哽咽地紧握母亲的手,「谢谢娘,知仪一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媳妇,绝不会给咱王府丢脸面。」

  万氏的眼眶微微泛红,「祖母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你是老天爷特别眷顾的人啊。」

  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知仪二看着这些她新生后疼她、爱她的贵人,是他们让她得以享受到有众多亲人呵护的感觉,新生的这一世,她的心被感激涨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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