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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犹自捉摸不定,洛织锦却突然放开他,对着暗处冷冷开口:“既已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
有人轻笑一声开口:“看样子,你知道了?”
洛织锦也不跟他废话,“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想要的话,自己来拿!”哥舒彦轻笑一声,逗弄似的将圣武令放在手中一晃,随即抄在手心内。
洛织锦将舒夜阁朝一边推去,随即纵身而起,拦住了哥舒彦,伸手在他面前,“我再说一遍,东西还给我!”
“你知道了?”哥舒彦笑眉笑眼地看着他。
“我管你知道不知道!”洛织锦将那块玄冰令掏出来,“你的东西还你,我的东西给我!”
“想从我手里要回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哥舒彦笑过之后,长袖一扬,竟是朝她攻了过来。
洛织锦自从知道玄冰令的来历之后,便对他无半分好感,是以也不再跟他嗦,既然他要她出手,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气。
“如何?枯木老人应该跟你说了这块令牌的来历了吧?”哥舒彦含笑看她,“既然知道了,也就该明白,我若提要求的话,你必然要为我办到。”
“你去做梦还比较快!”洛织锦横他一眼,与他继续交手。
哥舒彦将圣武令抓在手心,脸上犹自带着那三分笑意,“你终是要去做的。”
“不可能!”洛织锦“呼”地出了一掌,她既已决心压迫夺回圣武令,所以下手便极尽精妙之能事,便是哥舒彦,居然也无法拦阻她那一掌。
于是在哥舒彦猝不及防之下,他觉得手肘上顿时一麻,随即手中的令牌已经被洛织锦扯去,瞬间被她更换过去。
他蓦地朝后退了两步,苦笑开口:“你便那么不想收下这块玄冰令?”
洛织锦一击得手,心下顿时高兴,目光盈盈一转,在哥舒彦身上打了个完美的圈,“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不属于我的,我连碰都不想碰。”
“是吗?”哥舒彦看着她无奈一笑,但是却没有动。
“你还要怎样?”见他依旧拦着去路,洛织锦皱眉看他一眼。
“玄冰令的主人多年来都不曾遇到过持圣武令的人,如今大好机会,怎会放过?”哥舒彦笑了一笑,虽然已经从自己手中失去了圣武令,但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
洛织锦见他仿佛并不在意的模样,略略有些奇怪,不自觉朝他看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几乎差点气倒她,“东西还给我!”
“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圣武令?”他佯装不解。
“还我!”洛织锦气势十足地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哥舒彦手指勾起那枚木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若不给,你又如何?”
“那就继续吧!”洛织锦微微勾唇,漾出一个笑容之后,随即板起脸,蓦地出拳向他袭去。
哥舒彦眼急手快,长袖拂过堪堪拦住,用力一掌隔开她的攻击,随即却又突然微微一笑,身形骤然后退,“这发簪,看来还是留在我这里比较好。”
他朗朗一笑,宽袍大袖在夜风中微微曳起,居然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莫名其妙!
一想到自己的发簪还在他的手中,洛织锦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终于拿回了圣武令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要把发簪从哥舒彦的手中抢回来!
第八章 云泥一瞬(1)
舒夜阁被洛织锦带走之后,事情发展得简直出人意料。
原本以为等到朱全忠发现之后定然大怒,立即派人四处搜寻他的下落,但是没想到,有一件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石氏织造坊所有已经织就的贡锦居然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全部消失!
彼时朱全忠犹在熟睡,被人吵醒之后一听说舒夜阁不见了,他顿时大怒,“一个人都看不住,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之前在舒夜阁那里充当门神的黑衣人就事论事:“如果是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带走一个人的话,只能说明那个人的功夫比我们高上许多。”
“高?你们是在说你们很没用吗?没用到连个人都看不住,反而让人就这么把人给弄走了?”朱全忠依旧怒气满面。
舒夜阁这么一走,真不知道还要到哪里去找那天衣圣手,早知道就应该用尽办法逼问才是!
他正在沉思,却听到房间外突然传来慌张的脚步声,随即就听到有人一迭声地喊着他:“公公,朱公公,糟糕了!”
“混账东西,怎么说话呢!”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滚进来!”
那人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扑地朝地上一跪,“公公,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朱全忠看他那慌张的模样,下意识地支起了身子。
“贡锦失踪了!”那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什么?”一听说织造坊出事的消息,朱全忠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伸手就把枕头拽出来朝来人砸了过去,同时大骂出声,“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来通报的人吓得不敢做声,半晌后才嗫嚅着开口:“公公,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废话!”朱全忠跳下床来,发了半天呆之后才又一脚踢了过去,“还不侍候我穿衣?”
于是穿戴整齐之后,朱全忠火速赶往石氏织造坊,果然,原先放在西厢房的贡锦此刻已然不知所踪,空留下一堆堆盛放布料的架子单调地杵在那里,讽刺无比。
朱全忠原地转悠了片刻,门栓、墙角等各处都查看过,但是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被撬或者被破坏的痕迹,简直就像是有人帮窃贼打开门,等他把贡锦拉走之后才替他关上门似的。
朱全忠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负责看守贡锦的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我们……我们最近一直看着,想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所以昨晚就多喝了一点……”
朱全忠一脚踢了过去,“你怎么不喝死算了!”
他气得头晕眼花,身子一个不稳,连忙扶住了身旁的桌子,微微喘过气之后才开口:“那些织锦匠人呢?”
“都在外面……”被他踹倒在地的人唯唯诺诺,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朱全忠大步走了过去,冷眼扫向门外跪了一地的人,神色捉摸不定。
一群织锦匠人懵懂地被人从睡梦中喊醒,如今正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朱全忠忍不住皱起了眉。
到底舒夜阁的离开和贡锦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是救他的人顺便一起带走的吗?
他与舒夜阁的交往并不算太少,所以他不认为舒夜阁会罔顾这些织锦匠人的生死而带走这些即将送往京城的贡锦,但是如果不是舒夜阁,那又会是谁?
舒夜阁又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他天衣圣手到底身在何方?
官家饭吃得太久,莫非现在开始羡慕起江湖的自由自在?
朱全忠蓦地冷冷笑了笑。
想全身而退,离开官家,那也要看他们给不给机会……
再度笑了一笑,他突然扬声开口:“来人,给我把他们全部带下去!”
“公公?”身旁有人疑惑地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揉了一下手指上硕大的一颗红宝石戒指,这才眯起眼睛冷冷地笑了一笑,“给我放话出去,就说这些匠人伙同舒夜阁勾结江湖匪类,匿起贡锦,至于他们将要被怎么处置……”他冷眼扫过去,“你们还用我教你们怎么说吗?”
舒夜阁,如今咱家倒要看你怎么办?
其实舒夜阁倒未走远,因为洛织锦将他带回了沈府。
虽然心下欢喜,但是舒夜阁还是有些不自在,“突然打扰,似乎有些冒昧了。”
洛织锦却只回给了他一句话:“这事牵涉到如衣,我看着你比较放心。”
舒夜阁便不再言语,只微微低眉笑了一笑。
即便只是因为这样才得以天天见到她,但是他依旧很是心满意足。
看出端倪来的唐隐倒是没事就天天前来报到,初时沈如衣还会板脸赶人,如此几天下来,不习惯也变成了习惯,于是改成只要看到唐隐,她就会抱着菀菀去到别处。
唐隐颇为郁结,“如衣怎么一点儿也不为我感动?”
洛织锦失笑,“烦都烦死了,怎么会感动?”
“当真很烦吗?”唐隐依旧苦着脸。
“你说呢?”洛织锦反问他。
每天都到别人家中报到两次,难道这还不令人烦?
何况如衣现在只怕还未能忘记罗宣那个呆子……
“那最多……”唐隐仿佛割肉一般痛苦,“我隔一天来一次?”
洛织锦无奈摇头,“随便你吧。”
于是唐隐果然改为隔一天来一次,尚没坚持一天,却突然又再次跑来。
“你又来做什么?”原本以为他今天不会来的沈如衣一看到他来,顿时竖起全身的刺,警觉地盯着他,预备只要他一说什么荒唐话,就将他扫地出门。
但是唐隐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舒夜阁上下左右细细打量来去,看得舒夜阁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唐兄有何事?”
“舒兄,那批贡锦真的是你弄走的?不像啊。”唐隐看得啧啧称奇,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街头巷尾所传的那个劫走贡锦的人联系在一起。
舒夜阁狐疑无比,“唐兄,你在说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我在说什么。”唐隐大咧咧一坐,手指搭在下巴上揉了一揉,“我只是很不凑巧地从街上经过,然后再很不凑巧地听人说这次的贡锦丢了,然后我随便问了一下人,结果听到了无数小道消息。但是所有的消息综合在一起,可以总结归纳为一句话,那就是你———舒兄,同织锦匠人一起,勾结江湖中人,劫走了贡锦,如今遍寻不着,有人准备拿织锦匠人的人头来解决此事。”
舒夜阁大吃一惊,“贡锦丢了?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怎么会这样?”唐隐看着他一笑,“不过,我很好奇的事,这事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难不成是你被锦姑娘带走的那一天,贡锦就跟着失踪了?”
说着话,他的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朝洛织锦身上飘过去。
洛织锦看他一眼,“唐隐,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唐隐凤眸斜斜一瞥,似笑非笑,“只是在想,若真是如此,是谁这么好功夫,居然连锦姑娘你都不曾察觉,就这么搬走了那批皇帝的贡锦?胆子可真大。”
洛织锦略一沉吟,那边舒夜阁却已急急开口:“唐兄,可曾知道那些织锦匠人如今怎样?”
“还能怎样?”唐隐叹气,“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有人准备拿织锦匠人的人头来解决此事,看样子,是准备牵连无辜了。”
“是他!”舒夜阁忍不住皱眉,“一定是朱公公的主意!”
贡锦失踪,非同小可,为了不把自己牵连在内,朱全忠一定会把责任推开,那些织锦匠人的下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舒夜阁的目光朝洛织锦看去,随即恳求:“洛姑娘……”
“你想要我帮你查?”洛织锦的目光在他脸上盈盈一转。
“是。”他点了点头,“我相信洛姑娘你一定能够办得到。”
洛织锦微微笑了笑,“不知道你要我帮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拿回贡锦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其他……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朝廷年年都要在蜀地采锦,要想杜绝,绝对不可能,所以还是麻烦洛姑娘,这次能够伸出援手,将那些织锦匠人的罪名洗刷,万万不可连累他们。”舒夜阁微微一叹,心下说不出的烦躁。
“这个简单。”洛织锦点了点头。
“看来锦姑娘已经猜出来是谁做的这事?”唐隐笑眯眯地看向洛织锦。
洛织锦颔首一笑,“除了司空术,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那么多东西?”
司空术。
江湖上有名的“三只手”,因为他什么东西都敢偷,什么东西都能偷,所以,人送外号“盗神”,即便是洛织锦,也不敢保证他在打自己的主意时,她能够全身而退。
最经典的一次,莫过于司空术放言要去偷关外首富莫四海新纳的姨太太阿奴,莫四海知道自己的宠妾被他盯上,吓得做了好多天的准备,在他要来的那一天晚上,早早地就把阿奴放到了密室里,并且由他亲自看管。等时间一到,莫四海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想要嘲笑司空术的技术也不过如此的时候,结果却诡异地发现阿奴的臀上居然上书一行小字,“司空术到此一游”,当场气得莫四海差点脑中风。
没有人知道他那小字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更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了莫四海的家。
于是“盗神”的大名再次不胫而走,传得人尽皆知,莫四海知道这等丑事居然传得这么开,几乎再次脑中风。
不过这一次,他怎么会偷那么多贡锦?
洛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