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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唐糖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因四肢无力,终究还是摔倒在地上。明日赶忙去扶她,可她却并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意思,而是将明日受伤的那只手拉到自己面前,随手撕下一片衣角将伤口包了起来。明日抬起另一只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住了唐糖颤抖的手。二人的目光在紧握的两双手上方相遇,却再也不肯移开。
“你给我起来!”唐婶叫道,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条擀面杖。
“娘。”唐糖的声音里已有了恳求的意味,她道,“能救我性命的药都被你毁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你懂什么?”唐婶道,“咱们唐家的人,受不起上官家的恩惠。你快起来,让他滚!”
“伯母,我也是一心为她好……”明日申辩道。
没等他再说什么,擀面杖径直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左肩上。半年前他曾随皇上去翠峰山狩猎,不慎被一只猎鹰抓了一下,左肩上留下了伤,唐婶这一棍打得本就不轻,又正触动了旧伤,明日禁不住□□了一下,抽出一只手按住肩膀。
“明日——”唐糖惊呼,伸手扶住他有些颤抖的身体。
“你看看你,还像话么!”唐婶拎着擀面杖在一旁指指戳戳,道,“你是不是已经上了这个家伙的当了?跟丢了魂儿是的!当心像你那狠心短命的爹一样,到了了没落个好下场!”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挥起手中的擀面杖。
“不要!”唐糖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挡在母亲面前。
门外站着的骆毅见情况不妙,连忙冲了进来,抓住明日的右臂扶他站了起来,尔后冷冷地看向唐婶,开口道:“别这么放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凛冽。唐婶听了一愣,放下擀面杖,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骆毅却不再理会她,只低了头向明日耳语道:“这个人不讲理,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明日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唐糖一眼,这才跟着骆毅走了出去。
二人回到了上官府。在明日的房间里,婢女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左肩上又裂开的伤口,他皱着眉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骆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要不要去梦竹堂找许大夫来给你看看?”他皱褶眉头开口道。
明日望向他,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支离。
“怎么办,骆兄。那药……”他愁眉不展,又叹了一口气,“别的还罢了,只是那露水……”
“这你不用担心。”骆毅冷静地说,“我猜白露那天苏小姐一定采了些露水留着,差人去找他就是了。”
上官明日眼睛一亮,道:“没错,苏兄和荷妹都极爱品茶,尤其是枫露茶,那茶要用五更末时的露水,过三四次才出色。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留着昨天收的……”他说着便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好好坐着吧。”骆毅轻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道,“我派人去找她就是。”
明日想了想便同意了,又向他道:“那我写张字条,你差人送去苏府给她。”
“恐怕你现在不方便写字。”骆毅说着指了指他仍在流血的手指,道,“还是我来写吧。”说罢便就着桌上的笔墨匆匆写了几个字,出门交给了上官府的小厮。
他正要回身,忽见七皇子和刘离从乌衣巷对面自己家的方向走来。
“骆三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慕容瑾摇着折扇,上前招呼他。
骆毅笑了笑,道:“并没有。”
“既然没什么事,那骆三公子是否愿意到府上一叙?”刘离开口道。
这邀请来得十分突然,而骆毅却有些为难。这时慕容瑾又插了进来,向他道:
“前几日有人送来一支玉箫,堪称上品。只可惜我们都不大懂,所以想请你去看看。”
“可是明日他……”骆毅犹豫道。
“怎么,明日兄出了什么事么?”慕容瑾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旧伤复发而已,这会儿已经歇下了。”骆毅尽量简短地答道。
“既是这样,那我们也不便进去打扰他了。”刘离道,“只是骆兄,你真该去看看那支箫。府上还有家父祖传的紫金雪花膏,对外伤有奇效,你回来时可以给明日兄带些。”
见骆毅仍在举棋不定,慕容瑾忽然把手一甩,嘴角边扯起一缕自嘲的笑容,道:“难道骆三公子这么不肯赏脸么?”
“哪里。”骆毅急忙道,“七皇子如此盛情邀请,在下自然不能拒绝,只是明日兄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就烦两位到前厅稍候片刻。”他说罢又唤过一名小厮,带二人去前厅歇息,自己径直回到上官明日的卧房。
“怎么去了那样久?”明日抬头问他。
“七皇子要我去刘府看一支箫,实在没法拒绝。”骆毅回答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七皇子一向对有才能的人极为礼遇,他既来请你,你还是去看看吧。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骆毅见他这杨说,只得道:“反正刘府离这儿也不远,你若是有什么事,派人去找我便是。”
上官明日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了。
这尚书府骆毅还从未来过。但不用想也知道,达官显贵的府邸都有差不多的形制,不过是朱楼画栋,柳绿花红,轩馆亭台罢了。只是这尚书府却比将军府少了几分刚硬,比首辅府多了几分古旧,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进了大门,刘离便引着他们沿着石子路,绕过假山楼阁,直奔后花园的小书斋。
并不宽阔的场院里种了几株秋海棠,倒是繁茂可人。蓝白色琉璃瓦在它们的映衬下也多了几分活跃的气息。
刘离将二人让进屋内,吩咐婢女沏来了碧螺春,接着便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这才转身走到身后的黑漆木书架边,伸手到最高的那一个什锦槅里,取出了那只紫檀木盒子,尔后便走回到骆毅近前。
“骆兄。”他打开盒子,递到骆毅手边,“这是几个月前从丹阳城弄来的绝尘玉箫,是难得一遇的上品啊!”
骆毅原本微微疏落的目光刹那间便被这清俗绝染的箫吸引住了。他专注地凝望着它,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赞叹。
“绝尘……”他轻声念道,伸手拿起衬在紫色绒缎里的玉箫,在细长有力的手指间细细把玩。
慕容瑾和刘离见他这副神情,不由得相视一笑,心下暗喜。
于是,慕容瑾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抬头望着骆毅说道:“要不,骆兄给我们露两手吧?”
骆毅一听,连忙拒绝:“在下不才,还是算了吧!”说着便要将手中的箫放回盒子里。谁料刘离早已合上盖子,将手背到身后。
“我们一直想听听这箫的声音,可惜无人擅于此技,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慕容瑾又补充道。
“这玉箫定是刘公子的心爱之物,此般造次,只怕是不大好罢……”骆毅推辞道。
“骆兄这话可就错了。”刘离道,“我既不懂得如何吹奏它,那么它留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个赏玩之物。而你却能够让它发出声响,这才算是物尽其用,又怎么能说是造次了呢?”
“是啊,骆兄,你就别客气了。”慕容瑾也道。
其实骆毅心下早已想一试这绝尘玉箫,可自己毕竟是客,不能贸然提出。但既然是七皇子和刘离这般执意相邀,他略一推辞,便同意了。
于是,骆毅临着幽窗垂棠,轻按玉箫。另外二人一个倚墙,一个闲坐,等待着粼粼箫声响起。
冰凉的箫管甫一贴上唇畔,骆毅心下一动,那夜琴箫和鸣的动人曲调便从这温润的玉管中婉转而出,万物屏息静听。而他的心怀也回到了那个月色微泛的夜晚,耳边呜咽起苏荷寂寥的琴声……
悠悠然然,清澈空灵。几个人的心都被这箫声紧紧揪住了,无论是心里寥落地想着苏荷的骆毅自己,或是一旁站着的颇通乐理的刘离,还是坐在椅子里对音乐曲调并没有什么研究的慕容瑾。
窗外秋风瑟瑟,海棠嘤嘤,屋内的人各怀心事,在箫声里迷失……
一曲终了,骆毅垂下手,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另两个人。
“如此仙乐,果然是好箫。”刘离赞叹道,“到底是骆三公子,这箫也只有在你的手里,方才不失其价值啊!”
慕容瑾这时回过神来,连忙接话道:
“既是这样,我看这绝尘箫不如就送给骆兄吧!”
“这……”骆毅正要再次推诿,刘离却打断了他,道:
“‘宝剑送英雄,红粉赠佳人’,好箫自然是要送给骆兄你了。刚才一曲,已足以摄人心魄,这箫若不送给你,就是白糟蹋了。”
“不敢当。只是无功不受禄,此等贵重之物,我怎能说要便要呢?”骆毅道。
慕容瑾望着刘离一笑,这才开口道:“骆兄既然这么客气,那我们也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我二人确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曾听说翠峰山上紫竹林里有一世外高人,似乎是你的故交。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他。”刘离道。
“你是说寒枫?”骆毅道,剑眉微锁。
“正是。”慕容瑾道。
“他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人。”骆毅道,“我虽说的确是与他相识,可是他如今隐居修行久了,有些不大爱见人。你们若是为这个送箫给我,那么我就更不能收了。”说罢便将玉箫送回到刘离手中。
可是刘离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骆三公子此言差矣。我们送箫给你,是因为这箫正配公子,你的确比我们更适合拥有它。至于紫竹林里的‘断肠寒士’,他若不愿见我们,我们自然不会怨你,更不会把这箫从你手里要回来。朋友一场,何必这么界线分明呢?”
他的话让骆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慕容瑾趁此机会又开口道:
“骆兄,咱们大家都是朋友,你又何必这么见外呢?倘若我们能见着这‘断肠寒士’,也不会认为都是这支箫的功劳。”
见他们这么说,骆毅无法,因知道七皇子一向喜爱广交好友,对有才之士又是极敬重的,只得收下绝尘玉箫,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寒枫答应见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作者近来事多,以后改为两天一更,见谅啦~
☆、第七章 山中客(3)
(接上节)
这里苏荷接到了骆毅的字条,便开始犯愁。泡茶所用的露水须得新鲜,昨日她虽的确曾同苏泽一道去随园后头收集竹叶上的露水,但通共也只得了一瓮,此时亦早已用尽了。可骆毅既然特地打发人来问,可见上官明日那里的确是出了什么岔子,才叫他如此为难。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也不好就这么打发上官府的小厮空着手回去,于是只得让他先回去把事情回明,说自己随后就到。
并不敢多耽误,她换了一身湖水绿色的衣服,只带了暗香就出了苏府,向东街走去。
一路匆忙,刚到乌衣巷口就已有些喘不上气,苏荷暂时停下了脚步,倚墙而立。
初秋时节,青石砖的缝隙里已隐隐渗出些凉意,透过她绣着荷叶纹的衣衫直侵到她皮肤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秋天是真的来了。
“二小姐。”这时暗香忽然开口道,“别走那么急,若是出了汗,再被风扑着了可是要着凉的。”
“如何能不急呢。”苏荷笑笑,转而又是一脸担忧地说道,“不知道明日大哥现在都急成什么样了。”
“我不明白。”暗香微微锁起纤细的弯月眉,道,“为什么上官公子会为那个卖糖人儿的姑娘的病那么费心费力呢?连小姐你也这么用心地帮他。”
暗香打小就是苏荷的贴身丫鬟,她是在苏荷出生的那个早晨出现在苏府大门前的台阶上的。那是十七年前荷香馥郁的夏天,看门人的妻子赵妈在门廊下发现了一个襁褓里的女婴。说来也怪,那夜苏夫人难产,许大夫已满含歉意地暗示过苏文渊,母子之中可能只能活下一个。而当暗香由赵妈抱着出现在产房外时,苏夫人乍一听到她泉水般清亮的哭声,竟奇迹般地顺产了。待她回转过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动了收留这个身世不明的孩子的心思,并让她当了苏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此刻,苏荷望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如今已亭亭玉立的少女,十几年的丫鬟生涯已在她的神情里烙上了无法抹去的谦卑,然而不管是什么,都没有消除她身上那种对独立人格的强烈追求。
她也会向往属于自己的爱情吧。苏荷这样想着。
“……因为明日大哥爱上了那个姑娘啊。”她道,脸上挂着一种安然的笑容。
“怪不得他不愿意皇上给他指婚,原来是这样——那么小姐你呢?为什么也不愿意嫁给他?”
“我……”
“哦——我明白了,小姐一定是有心上人了……”
“你个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