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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只见墨雨闯了进来,隔了重重的珠帘纱帐,苏荷只依稀看到他躁动不安的身影,纷乱了这夏日里的宁静。
“二小姐……不,不好了!”墨雨焦急地喊道。
苏荷眉心一颤,一丝不安掠过心头。
“出什么事了?”她赶忙问道,只当是宫里传来了坏消息。
墨雨忽然停住,惊慌地向楼梯下望去。一阵嘈杂的声响疏忽泼进了这一向宁静雅致的小楼。珠帘纱帐外忽然涌动着一簇人影,一个声音,一个她这辈子再也不愿听见的声音刺进了她的耳膜,有腻味的恶心。
“许久不见了,苏二小姐,别来无恙?”
是骆阳。
苏荷厌恶地看着他修长模糊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看来,他跟骆毅还是有几分相像的。真是绝妙的讽刺呵……
如今这样,只怕他赶是赶不走的,只能先稳住他,再伺机而动了。
一面这样想着,苏荷一面示意暗香打起帘子。
缓步走出,姿态冷然。
“骆二公子,没人教过你要守礼么?我苏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岂是任由你随意出入的!”
骆阳的嘴角勾出一丝讥笑,只听他道:
“我本是打算按着礼数登门拜访的,可是如今这苏府……”他说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周围寥寥几个侍从身上,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续道,“……连个通报一声的人都没有,我只好自己进来了。”说着示意随从退出去候着,自己又向前走了几步。
苏荷谨慎地后退着,道:“即便是这样,公子也不该就这么直直闯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两家并不曾交好,甚至……甚至还有些不小的过节吧!”
“别那么见外啊,苏二小姐。”骆阳勾了勾嘴角,冷笑道,“你和我兄弟的事可早就是这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了,我们早晚都会是一家人的。”
听了这话,苏荷厌弃地别过头去。却见骆阳绕过最后一层雨过天青色的帷幔,移步到她身侧,复笑道:
“这倒罢了,何况今天我来,是有正经事要来找你商量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客人,难道让客人干站着就是你苏二小姐所谓的待客之道?”
苏荷肃了神色,道:“你若真有事,在外间坐着便是,我自会以礼相待。”说罢向暗香道,“去宜茗馆取了白小姐前日送的西湖雨花茶来给骆二公子沏上。”
暗香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只听骆阳轻笑了一声,道:
“苏小姐是想让这小丫头去乌衣巷通风报信吧?不必费神了,只怕这会儿乌衣巷里的那伙人可都正忙得紧呢!首辅大人和十九王爷正在宫中议事,刘公子接到了一封密信,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去了。至于我家兄弟——”他脸上的笑意渐浓,“——母亲说想见他一面,他恐怕是抽不开身了。所以苏二小姐还是省省吧,没得让这丫头白跑一趟……”
苏荷因被言中了心事,不禁一阵慌乱,又听他如此说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叫急。忽又想起一人,于是又道,“骆二公子怎的说了这许多没头没尾的话?我只是要她去沏茶罢了……”
骆阳却疏忽打断她,道,“至于梧桐巷尾的那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我已经叫随从寻了个由头打发他到别处去了……”
苏荷心头一紧,暗自咬了咬牙,向暗香道:
“去沏茶便是。”
暗香犹豫了片刻,只得出了闻雨轩,犹自不安地回头望了望。
待她出去,骆阳便向仍旧立在一旁的墨雨冷声道:
“我与你家小姐有事要商谈,你且先出去候着。”
一听这话,苏荷立即慌张了起来,正要出言阻止,已有一痕冰凉的刀锋自骆阳袖中刺出,横上墨雨的脖颈,凛冽的寒光倒映着他一脸的错愕,刺进苏荷的眼眸,衬着骆阳嘴角的冷笑。
“出去,或死在这里。苏二小姐,在下悉听尊便。”
细细密密的冷汗浸湿了她因强装镇静而挺直的脊背。瞟了一眼那锋利的刀刃,苏荷只得向墨雨点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刀锋,消失在门口。
湿热的风伴着南湖的水气拂了进来,撩动了闻雨轩里重重叠叠的纱幔和苏荷碧青色的广袖,有不安轻轻浅浅地蔓延。是这么快就要来了么?
稍稍定了定神,她尽力维持着声音的镇定,开口道:
“这里已无别人,骆二公子此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骆阳一笑,道:
“并没什么,只是想着苏府如今也没什么人住着,便想来索几个丫头,不知苏二小姐意下如何?”
“这算什么。”苏荷道,神色却并没有放松,“区区小事,打发个下人来说便是,何需劳动骆二公子大驾呢。”
话未说完,就看到骆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于是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公子若是要索走我近身服侍的人,就恕我不能应允了。”
“苏二小姐不必担忧,你身边这些只会侍弄花草古董、笔墨茶叶的丫鬟,我将军府要了来也没用,不过是缺几个做活的粗使丫头罢了。只是我若不亲自来,单派了下人来张口索人,到底还是造次了些。”他道。脸上的笑容逐渐笼上了一丝邪气,让苏荷的心又忐忑了起来。
但她还是说道:“骆二公子未免也太客气了些。若是看中了哪个丫头,告诉管家一声,领回去便是,只一样,要待她们好些。”
而骆阳却并不理会她话中逐客的意味,犹自微微靠近,声音轻慢:
“若我看中的,是苏二小姐你呢?该告诉谁去?”
苏荷一怔,慌忙退后,正色道:“公子请自重。”
手指缠住身后轻如蝉翼的帐幔,一阵绝望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早就知道,骆阳此行绝非善举,而如今能帮她的人又都脱不开身,难道今天,真的要任他作践么?
来不及多想,他已迫到她身前,手里把玩着那柄银刀,脸上虚伪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
那刀锋再度晃进苏荷的眼眸,此刻她心里已想到了一个“死”字。
果然,那一点锋利的冰凉贴上了她的脖颈,她颤栗了一下,便听见骆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怎么,苏二小姐这是怕死么?”他轻笑一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死了,我折磨谁去?”
一面说着,一面向下移动目光,凝在苏荷衣领处半松的纽扣上,复又笑道,“苏二小姐还真拿我当自己人了,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见客,恐怕是我兄弟才有的待遇吧……”
“你……”苏荷气急。却见骆阳缓缓移动刀刃,分开她的衣衽,露出绣着几缕荷瓣的小衣……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骆阳一愣,立刻扭身绕到苏荷身后,手中的刀刃横上她的喉咙,口中却道:
“自家兄弟,说话何必这么不客气?”
“谁跟你是兄弟。”站在一丈外的骆毅说道,神色凛然。
“你这……”
“废话少说!”他打断他,“快放开她!”说着正要靠近。
骆阳冷笑道:“你若再往前走一步,就只能帮她收尸了。不过……”他说着随手扯下苏荷衣襟上的一枚珍珠别针扔给骆毅,看着他扬手接住,笑道,“这个可以留给你,好歹还能做个念想。”
骆毅只得停住脚步,转眸地迎上苏荷的目光,那里面没有畏惧,只有火一样的炽烈。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问骆阳。
“我么?”骆阳阴沉沉地答道,“我也不想要什么,只想看到你们每个人都生不如死。”
“为什么?”骆毅问。一面不动声色地向左移动了半步。
“你问我为什么。”骆阳道,“你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了解我们这些拼命想往上爬的人的痛苦呢?谁拦着我我就要让谁死,谁坏我的好事我就要折磨得谁生不如死——”
然而,他话音未落,骆毅已然出手,手中的珍珠别针划过一道犀利银光,射向骆阳拿刀的右手。骆阳月前出战归来,右手食指的关节受了伤,虽已痊愈了七八分,但还是……
只听他惨叫一声,扔下刀子,颤抖的手指早已不听使唤。骆毅趁机飞身上前,一把拉过苏荷掩在自己身后。
这时骆阳终于喘着粗气抬起头,恨声道:
“你……你如何知道……”
骆毅看也不看他,道:
“你既晓得要利用母亲,就早该意识到,她可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其实骆阳心知若不使明日等人脱不开身,自己想要在苏家寻衅,必是不能的。因而趁着宫里皇上急召几位王爷和首辅重臣进宫议事,遂一壁找了下人给刘离送去一封密信引他出城,一壁又劝说母亲,正好可以趁父亲不在的时候去见见骆毅。他百般算计之后进了苏府,却不想骆夫人在无意之间已告诉骆毅自己手上的伤势,以至于最终功亏一篑。
骆阳咬咬牙,道:“好,今天算我倒霉……咱们后会有期!”
“忘了告诉你。”骆毅道,“门口你那群不中用的跟班,我已经叫人把他们扔到街上去了,劳烦你自己叫辆车带他们回去。”
骆阳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这里苏荷再也忍不住了,当下扑进骆毅怀里。
“你总算来了……”她道,声音里满是慌乱后的呜咽和安慰。
“对不起,荷儿,对不起,都怪我,我来迟了。”他道,一面轻柔地抚着她颤抖的脊背。
立在门口的暗香看到这一幕,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因惦记着小姐的安危,她到底还是趁着出来沏茶的功夫从角门里偷偷溜出来,亲自跑了趟首辅府,所幸明日处是素日里走惯了的,即便是主人不在,府里的人大多都识得她是苏二小姐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赶着去寻骆三公子。骆毅乍然听得骆阳在苏府生事,心下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敢在母亲面前露出痕迹,只得推说是明日有急事找他,也顾不得暗香,一路疾奔赶去了苏府,这才得以及时救下苏荷。
暗香看见苏荷已无大碍,遂掩上门留他二人在这里,自去安抚众人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危机(2)
(接上节)
这里苏荷终于平静了些许,她轻轻滑出骆毅的臂弯,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茶一气喝下,却犹嫌不足,一连喝了好几杯才停下。骆毅在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面说道:
“慢点喝,别呛着了。”
苏荷只摇了摇头,还在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你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呢。”骆毅又开口道,一面透过闻雨轩的窗子看着外面的一带残阳,“我看,我还是像当初说的那样,搬来你这里住好了。”
苏荷转头看他,满面通红。
“这……这怎么行呢?就我们两个……”
“我知道你在意名节。”骆毅转向她,理解地说道,“可是如今的情状,早已顾不得那许多了,前两日你父母才从宫里托人带出话来,要我们一力护得你周全。你我的情意他们早已知晓,若是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必然不会反对。况且,我只身一人搬来你这里,只要小心些,自然不会被外人知道。”
苏荷直直地看着他,忽而眼光一闪,只含了一缕笑意,轻声道:
“你要搬来这里,究竟是想方便照顾我呢,还是想日日见到我呢?”
骆毅不意她会如此问,愣了一愣,旋即笑道:
“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你,不过……”他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不过……我又何尝不想日日都能见到你呢……”
“好没正经的!”苏荷推开他,道,“如今人人提心吊胆,你倒好……”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已被淹没在骆毅春深似海般的怀抱里。他细密柔软的衣料紧贴着她的脸,竹叶的暗纹一点一点地吸取了她身上心间残余的惊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她亦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依在他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夏日的和风挟裹着落日的余晖疏落在二人紧紧相拥的身体上,远处不知是谁在在用笛子吹奏一曲《凤凰于飞》,带来了南湖的阵阵荷香,和鸳鸯梦里的缠绵。
凤凰于飞,和鸣铿锵。也许,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将来。
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夜晚的漆黑化作夏夜里的凉风阵阵从敞开的长窗里涌了进来,苏荷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骆毅的怀抱,轻声道:
“已经很晚了,就留在这里吃饭吧,等会儿……”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羞涩地说道,“等会儿让墨雨去上官府替你把要紧的东西都拿过来。难为你,为避人耳目,恐怕不能拿太多。所幸家里一应的东西都还算齐全,实在不行,紧着哥哥的先用便是。”
骆毅一笑,道:“哪里用得着墨雨,这会儿已经入夜,我自己去便是。”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