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边的人说了,六皇子这两日要纳新侧妃,因太过仓促,髓玉宫那边的偏殿还没收拾出来,所以六皇子已经禀明了皇上皇后,打算在外面接新侧妃进来。”
苏荷点点头,吩咐他下去。转首向荆蔷道:“既然如此,那可省心多了。”
“此话怎讲?”荆蔷不解道。
却见苏荷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六皇子这两日独自住在外头,荆府又换了并不认识你的人来送亲,如此这般,我便可以‘李代桃僵’。”
听了这话,荆蔷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反握住苏荷的手,大惊道:“你这——这如何使得?”
苏荷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道:“虽然这是兵行险招,但如今认识你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要我们计划周密,自然有把握成功。”
“可是……”荆蔷犹疑道,“你怎么肯?”
苏荷低低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我之间从来也没有什么交情,如今我却要舍身相救。实不相瞒,我要这么做自然不只是为了帮你。只是事关家门,个中情由恕我实在无法如实相告。我同意以你的身份代你进宫,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且放心,这件事若是败露,你我两家都难逃一死,我自然知道利害,必不会陷你于不义。你既知道我们素未谋面,两府上又一向没什么往来,如今苏家就只剩我孤身一人,我又做什么要害你?如今只当是助你脱身,又成全了我自己罢了。”
看见荆蔷的脸上仍旧是半信半疑的神色,苏荷也不说话,只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个蓝布包袱,包了几件自己的衣裙鞋袜,又拿出了一封银子,一并放到桌上,往荆蔷面前推了推,道:“我见你分明是要逃亡,却连行李银两也不曾带些,这可怎么行呢?这几件衣裳是我自己的,你与我身量相近,若是不嫌弃,应该是能穿的。还有这一封是三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好歹能支持你们离开这里另找个地方过自己的日子,你也一并带上吧。”
听了这话,荆蔷不由得大为震动,连忙起身又要跪拜,却被苏荷一把扶住。只听她道:“苏二小姐仗义,荆蔷无以为报。你若有什么需要,我若能帮得上忙,一定在所不辞。”停了停,又道,“我不该疑你的。”
苏荷又握了她的手扶她重新坐好,向她道:“我明白的,自然不会怪你。”
荆蔷感激地笑了笑,却又皱眉道:“只是那皇宫又如何是人能去的地方,更何况……你可千万要小心。”
苏荷微微一笑,道:“你无需为我担心,我如今虽然家世凋零,但琰表哥好歹还是皇子,若想暗中护我周全,必不是难事。”她犹豫了片刻,仍旧还是没有将六皇子对自己的情意说与荆蔷知道。如今时间紧迫,想说清楚这段原委必然要花上好大一番功夫。再者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荆蔷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能安心些。”
苏荷回身走到靠窗的书案前拿起纸笔递到荆蔷手中,道:“你且先写字条,再把乌衣巷那居所的位置告诉我,然后就躲在这府里,为避嫌疑,千万别叫外人看见你。等到天黑了,就拿上包袱和银两出城去吧。”
“那你……”
“你无需为我担心,因为早已有了进宫的打算,这府里的一切我都已经布置好了,自会有人打点。我安排妥当了就会过去等着。你要记得,你从来也不曾见过什么苏家二小姐。”苏荷郑重道。
看见荆蔷又点了点头,苏荷这才转身去开了门叫晚香等人进来。荆蔷心下知道苏荷自然是有要事要吩咐,恐自己在一旁会造成不便,于是拿了东西自去先前休息过的房间等着。
这里苏荷重又坐下,喝了一口茶,徐徐开口道:
“我今晚要去六皇子那里。”
不理会面前站着的三个人的一脸错愕,她首先向芦笙道:“一会儿荆小姐要送一张字条到荆府,你替她去办,但不要亲自去送,在外头找个嘴紧的人代劳就是。等夜深了,荆小姐会自行离开,你不要惊动任何人,只远远看着她出了城即可。然后,你就可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十九王府,我会给你一封我的手信,你直接拿给十九王爷看,他自会明白。”
芦笙张了张嘴,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荷又转向另外两个人:
“晚香,月香。”她开口道,“你们真的确定要跟我一起进宫么?”
晚香跪了下来,答道:“我和月香已经想好了,誓死不离开小姐。我们知道这次进宫不是去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是要跟着小姐去受苦。但只要能和小姐在一起,我们什么都不怕。”
苏荷点点头,伸手扶她起来,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且去收拾东西吧,等我的吩咐就是。”
晚香答应了一声,又道:“小姐要带什么呢?”
苏荷沉吟了片刻,道:“只带几件要紧的衣物首饰即可。”停了停,终究还是道,“把我的琴也带上吧……”
晚香道一声“是”,自去跟月香收拾不提。
苏荷又转向芦笙,道:“还有一件要紧的事,你要为我去办。”
“二小姐尽管吩咐。”芦笙答道。
“我要你去找来几个可靠的人,装扮成送亲的伙计。”苏荷说着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交到芦笙手中,道,“你只需要他们按照这上面写的来办就是。事成之后,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京城来。”
芦笙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张纸,答应着走了出去。
这里苏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荆蔷,从今以后这就是她的身份了。这样正好,荆家在京中也算是大户人家,地位绝不输于林源安府上。若是能以荆家五小姐的身份进宫,想必不会轻易受人欺侮。
那么,从这一刻起,她便是荆蔷了,那些属于苏荷的往昔,是该完全抛下了吧……
除了,家中的血海深仇。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1)
第三十六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暮色四合,晚香等三人又一次聚在苏荷面前,这是她作为苏二小姐对他们的最后一次吩咐。她一句一句地问着芦笙,确保自己的安排都没有差错之后,这才缓缓地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与他们知道。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她的计划出了差错,身边总还有人能陪着她一同应对。
三个人默默地听完,却都没有说些什么。其实他们几个人都打心眼里并不希望看到苏荷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身为下人,他们也只有听命的份,更何况如今的苏二小姐,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她早已下定决心,细细筹谋到如今亦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谁都阻止不了她继续走下去。
没错,谁都阻止不了。如果连骆三公子都没能做到,又有谁可以呢?
苏荷将一封信交到芦笙手中,向他道:“晚香和月香铁了心要和我一同进宫,以后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只是你,怕是这一辈子都再难见上一面了。好在十九王爷那里,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到我们家这个下场,他更是不会亏待你。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芦笙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都是我没用,没能替大少爷照顾好二小姐,如今还要劳烦二小姐为我费心,我……”
“快别这么说。”苏荷道,“苏家对不住你们所有人,不能给你们安稳的生活,倒要连累着你们和我们一起担惊受怕。我如今虽然是境况窘迫,但好歹也并没有走投无路。若是天命佑我能报得家仇,平安脱身,也许还有再在一处的缘分……”
芦笙用力点了点头,将苏荷的手信贴身放好。自去按着吩咐守着荆蔷的屋子。
苏荷见他出去,方转身看向晚香和月香,定了定心神,道:
“时候不早了,替我更衣。”
于是换过了一件浅红色织锦提花曳地长裙,外罩了一件绣了大朵浅粉色蔷薇花的雪青色广袖外衫。再叫晚香帮着梳了一个飞云髻,拣了一支鎏金海棠簪子插在发间。细细描了眉,薄施粉黛,端正了容颜,看向镜中的自己。
因家人接连丧去,苏荷已素服了许久,如今又重新妆扮,自然是要慕容璘见之忘情,这样,她才有办法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于是雇了一辆马车,主仆三人坐了上去,随身只带了几个棉布包袱,晚香手中还抱着苏荷的枫桐古琴。
马车辘辘驶向乌衣巷,苏荷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收紧。苏府只怕是再也不能回来了,没能守住这个家,但总要为家人沉冤昭雪才是。
虽然在应允荆蔷的时候她看上去很有把握,然而如今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苏荷也不免担忧了起来,她不知道芦笙安排的人究竟可不可靠,亦不知道这个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明白。”月香忽然开口问道,“二小姐既然是要代荆小姐入宫,为什么不去荆小姐之前住的地方等着,荆老爷不是已经安排了送亲的人么,况且六皇子对小姐有意,看到小姐自然会更高兴才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自己却又要先到六皇子那里去呢?”
苏荷微微一笑,道:“我并不熟悉慕容璘,还拿不准他的性情,不知道当他看到本来要被送去的荆小姐忽然变成了我时会有什么反应,这是其一。但还有更重要的,慕容璘仿佛和皇上一样是多疑的人,我若是自作主张代替荆小姐出现在他面前,难保他不会疑心我如此处心积虑是另有预谋。荆小姐的出现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机会,我并不是要代她进宫,而是要让慕容璘自己意识到,可以让我用她的身份进宫。这样一来,这一切就不再是我的谋算,而是慕容璘自己想出来的权宜之计,我不过是一个无助的女子,走投无路去投靠他罢了。这样,他对我自然是半分戒心也没有了。”
月香低头思索了片刻,终于恍然。于是又道:“小姐你的这番打算,荆小姐可知道?”
苏荷笑了笑,道:“为何要让她知道呢?不仅对计划无益,更何况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月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又行驶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在乌衣巷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打发了车夫。确定四周并没有行人,苏荷拉了拉斗篷,举眸望向巷子深处。
“走吧。”她轻声道,率先向那隐在暗处的一座巍峨的宅邸走去。
走到紧闭的大门前面,苏荷伸手从斗篷里摸出一张字条塞到晚香手里,向她耳边低语:
“你去叩门,不管是谁来开门,只把这字条交给那人,说是十九王妃送来给六皇子的。”
晚香点了点头,上前握住门上的铜环叩了叩。苏荷躲在墙边,看到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打开了门,与晚香交谈了几句,便拿着字条进去了。
很快,门再次打开,却是六皇子慕容璘亲自站在门口,苏荷这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脱下风帽,低头盈盈行了一礼。
“当真是你!”慕容璘惊喜道,连忙侧身将她让了进来,转首又吩咐应门的随从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说与任何人知道,连将军府的人都不许。”当下便引着苏荷三人向里面走去。
一径走到他的卧房,慕容璘这才停下,吩咐众人道:“我与这位小姐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去吧。”然后又向立在门边的一位丫鬟道,“你且先带着这两位姑娘去找间干净的屋子安置下来,好好招待人家。”说着指了指苏荷身后的晚香和月香。
于是众人陆续退了出去,苏荷这才解下斗篷,抬起一双如水妙目望向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朦胧的笑意,口中道:
“不知六皇子可还记得,七个月前的那朵半开的文心兰?”
慕容璘一笑,道:“自然是不敢忘记,只是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苏二小姐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装傻呢。”
苏荷微施一礼,道:“让六皇子见笑了,只是不知若是今日我亲自来答复你,可还来得及?”
慕容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面前的女子,答道:“那就要看看你打算如何答复我了。”
苏荷却不说话,只走到案前拿过一支笔,含了满心的凄惶,却仍旧保持着和婉的眉眼,在纸上一字一字写下: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①
仿佛还是当年素馨花开的时节,自己与骆毅的言笑晏晏犹在耳畔,只是如今,这些都已经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不忍撕开的创口。
慕容璘就站在她身后,从她肩上看见了纸上娟秀齐整的字迹,于是他缓缓伸出手,合在她的腰间。她身上清淡的香气充盈在他的鼻端,发间的缠枝海棠反射着幽幽的烛光,依稀感觉到她在他怀中轻轻颤抖,是那般的温柔迷乱。
“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