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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香似是明白了,但转而又皱了眉头,疑惑道:“既是这样,那小姐为什么不早些请殿下去别处歇息呢?”
苏荷清淡一笑,道:“我刚进宫不久,韬光养晦虽是没错,但也不能太让人看轻了去,六皇子一连七日歇在蔷薇苑,摆明了他对我的宠爱非比寻常,这样一来,宫里的人自然晓得轻重,至少不至于怠慢于我。”
晚香的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色,她道:“原来如此,小姐的分寸拿捏得极好,不但得殿下欢心,其他人只怕也不敢再小瞧咱们了,小姐的地位自然也就更稳固了呢。”
苏荷轻笑一声,道:“哪里就这么容易了,要想在这宫里安稳度日,要留心的事情还多着呢。”她停下话头,往四下里一望,口中道,“采芷和采蓝到哪里去了?”
听她忽然这样问,侍立在一旁的月香开口答道:“回禀小姐,采薇和采菀来了,这会儿她们四个仿佛是往咱们屋后头的花园里去了。”
“是么。”苏荷轻声道,她扭头望向窗外,嘴角边泛起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笑纹,忽而又转向晚香,道,“今儿天气好,你拿了那边炉子上温着的那壶敬亭绿雪,再把那套绿玉茶具找出来,和月香一道摆到后面花园的亭子里头去,等会儿我要到那儿去赏花喝茶。”
她说完之后,见二人仍旧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嘴角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遂招手唤她二人上前,轻声吩咐了几句。晚香和月香这才明白,忙答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出去了。
果然,她们二人刚刚在亭中的小桌上将茶具摆开,采芷一行人就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月香眼尖,一看见她们,连忙悄悄扯了扯晚香的衣袖,晚香会意,伸手拎起茶壶,将茶汤缓缓倒入杯中。一瞬间,敬亭绿雪的清冽香气立刻弥散开来,亦飘到了采芷等人的鼻中,她们见是晚香和月香在这里,于是一脸好奇地走了过来。
采蓝率先开口问道:“晚香姐姐,是小主一会儿要到这里来么?”
晚香放下茶壶,笑吟吟地答道:“是呢,小姐在里头换衣裳,叫我们姐妹先把东西摆出来。”
采芷吸了吸鼻子,道:“小主喝的这是什么茶?好香呢!”
月香在一旁道:“这茶叫敬亭绿雪,我家小姐从前还在府里的时候就很喜欢,如今进了宫里,六皇子殿下更是一早就赏了许多下来。”
这时采菀也开口道:“敬亭绿雪?这茶叶我们宫里也有呢,只是沏出来远没有这样的香气就是了。晚香姐姐,月香姐姐,你们是怎么沏得这样好的?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去也沏给七皇子殿下尝尝去。”
采薇也在一旁附和。
晚香见状,和月香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容,这才向她道:“这茶是我们小姐按照古书上的方子自己沏的,沏法讲究得很,连我和月香也沏不出这样好的呢。要不,一会儿小姐来了,你自己问问她?”
采菀听后吐了吐舌头,有些失望地说道:“罢了,连二位姐姐都不成,只怕我就算是得了方子也沏不好,还是算了罢。”
采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灰心,等过几日你们七皇子殿下若是也娶来了一位像我们小主这样蕙质兰心的皇子妃,到时候自然就有人给他沏茶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月香忽然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小姐今儿精神很好,一连沏了好几壶敬亭绿雪,这会儿都温在炉子上呢,只怕也喝不了这许多。不如我去拿一壶来给你,你带回去给七皇子殿下尝尝,这样可好?”
采菀一听,立刻喜道:“当真?若是荆妃小主知道了,不会怪罪么?”
月香笑道:“才不会呢,只是若是你们殿下嫌茶不好,你可别告诉他是从我们这儿得来的就是了。”
采菀欢喜地答应了。晚香在一旁道:“既是这样,不如再拿一壶来,也让采薇带回去给玉华贵妃尝尝。”
月香一面点头答应着,一面转身跑开了。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把绘了出水芙蓉的白瓷茶壶,采菀和采薇赶忙走上前去接了过来,又连连向她二人道谢,尔后就手挽着手离开了。
这里晚香见她们四个人都走得看不见了,便赶忙和月香收拾好桌上的茶具,悄悄进屋里去了。
苏荷仍旧坐在暖阁里,一面漫不经心地喝着盖碗里的茶,一面等着她们回来复命。很快,就看见晚香和月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苏荷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如何?她们可是都回去了?”
晚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苏荷近前,略一屈膝,道:“都回去了,我叫采薇也带了一壶茶去,她们半点疑心都没有。”
苏荷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重又现出一丝笃定的笑容,道:“很好。接下来你们两个可要留心了,若是有什么人送什么东西到蔷薇苑,你们一定要亲自接了来给我,千万不能再经任何人之手。”
晚香答应了一声“是”,转念又道:“小姐若是想见七皇子,为何不像上次见雪雁郡主时那样,叫人传话过去就行了呢?”
苏荷摇了摇头,道:“上回要见雪雁郡主时,不过是担心身份暴露,才想着要遣人传话过去的,否则即便是我直接登门拜访她也不打紧。但这次就不同了,男女有别,我和七皇子私下见面,若是被人知道了,难免要说闲话,又或者传到六皇子耳中,引他来疑心我,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想解释清楚就绝非易事了。七皇子从前常到我家来,这敬亭绿雪的味道只怕还是记得的,当他偶然间发现六皇子侧妃亲手烹的茶竟然和从前苏二小姐给他喝过的一般无二时,以他的聪慧,应该是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的,而那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我,要与我见上一面。”
此时月香正在一旁收拾东西,她细细听完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解道:“既是这样,小姐为什么一定要采菀去送茶呢?她若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是不小心说漏嘴了,那可就不好了。小姐若是让我去,我一定会十分小心,这样岂不是要更稳妥一些?”
苏荷道:“你细想想,你是我的贴身侍女,若是被人看见你私下进出另一位皇子的宫苑,这又要怎么解释?采菀本身就是七皇子近前服侍的宫女,她同这里的采蓝与采芷走得近,这一点宫里的人只怕没有不知道的,若是她偶尔来往于髓玉宫与岳梧宫之间,即便是被人看见了,应该也不会起疑。”
晚香这才恍然大悟,向苏荷道:“难怪小姐先前要答允采蓝,说她可以偶尔请采菀她们到蔷薇苑来,原来是为方便见七皇子布下的一步棋。而且这样一来,若是以后小姐要送什么东西给七皇子,也都可以通过采菀了。”
苏荷轻轻一笑,道:“算你机灵,这样好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谁人识得旧茶香(2)
(接上节)
果然不出她所料,傍晚时分,采菀又到蔷薇苑来了,而这一次,她却是奉七皇子之命带来了一小罐冻顶乌龙,说是要送给荆妃,以谢她白日里所赠的那壶茶。
月香记得苏荷的吩咐,赶忙亲自接了过来,到暖阁里来交给苏荷。苏荷手里拿着那小小一只青瓷茶罐,思绪却禁不住翻涌了起来。
冻顶乌龙,去年她十八岁生辰那日,慕容瑾送给她的贺礼正是这个。那时的她还和骆毅并肩站在一起,那时的苏泽还在她身边,那时的他们还曾在流觞亭里联句,那时未央湖里的荷花还开得那样好……
那似乎是最后的一段美好时光了,不久之后淑和皇妃染病,尔后就是不幸的接连而至。
思绪回转,她仍旧坐在慕容璘为她精心布置的蔷薇苑中,她已然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宠妾,而骆毅送她的那对白玉簪则被封存在箱底,连同那一段与他在苏府同住的往事。
她打开手中茶罐的盖子,冻顶乌龙的清香扑鼻而来。慕容瑾既然特地叫人送来这个,就表示他应该已经明了她的真实身份,却亟待听她的解释和打算。
苏荷将衣襟里别着的绢帕在桌子上铺开,将罐子里的东西尽数倒在上面,素白的手指拨弄了几下,却除了墨绿色的茶叶,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又去看手中的罐子,却仍旧什么都找不到,似乎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暗藏的机关或是暗格。
苏荷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当真是她动错了心思么?
低着头细想了片刻,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茶叶最忌讳受潮,通常都存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而罐身上更是连一点水都不能沾……
“晚香,去打盆水来。”她赶忙吩咐道。
晚香依言端了一盆水过来,放在苏荷面前。苏荷拿起茶罐,连同盖子一并浸入水中。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辰,她这才重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青瓷罐子从水中取了出来,对着灯光细细察看罐身,当她将目光移到罐子内侧时,终于在靠近罐口的地方看到两行小字:
丑时三刻,玉衡宫后松树林中。
苏荷放下罐子,向晚香道:“殿下现在人在何处?”
晚香道:“听小吕子说,已经到桐阳殿去了,只怕今晚是不会再出来的了。”
苏荷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罐交到晚香手中,低声道:“等会儿夜深了,你拿着这个到后面的院子里去,想个法子把它砸碎了,尤其是写了字的地方,一定不能让人看出一点破绽来,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把碎片埋了。千万小心,别让任何人看见你。”她停了片刻,又道,“还是先叫上月香一起到仓库里去找找,看有没有样子差不多的罐子,七皇子送来的茶叶,咱们自然是要好好收着才是。”
晚香和月香答应了,自去按着吩咐办事。
夜已深了,蔷薇苑像往常一样熄了灯,而苏荷却悄悄换上了一身灰蓝色衣衫,吩咐晚香和月香留下盯着髓玉宫里其他人的动静,自己独自一人往玉衡宫的方向行来。
三月的夜晚还存留着些微的寒意,苏荷手里提了一盏小巧的风灯,尽可能地避开宫苑轩馆,拣偏僻的地方行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玉衡宫后的那片松树林中。她四下里一望,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于是大了胆子向松林深处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前面依约可见之处有一座废弃了的亭子,一盏明瓦灯闪烁着微黄的灯光,似是被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之上。朦胧灯光的映照下,依稀可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被夜晚的松林染上了浓重的墨色。于是她略一思索,呼的一声吹熄了手中的风灯,重新整了整衣裙,缓步走上前去。
她的脚步极轻,落在铺满了松针的地上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然而她刚一迈入亭中,方才一直背身而立的慕容瑾立刻转过身来,神色错愕道:
“果然是你,苏二小姐……”
苏荷向他摆一摆手,弯腰将手里的灯放在地上,这才走到他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道:“七皇子唤错了,‘苏二小姐’这个称呼,早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慕容瑾眉间困惑和惊讶交织的神情仍旧挥之不去,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荷一番,才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六哥新纳的侧妃不是荆家的五小姐么,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你?”
苏荷微微一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坐下再说罢。”
于是二人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苏荷这才将自己如何想着要到六皇子身边、荆蔷如何适时地出现、自己又是如何以她的身份进宫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灯光昏黄的笼罩之下,慕容瑾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
“我不明白,即便是你要报仇,要为苏家沉冤昭雪,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你这一进宫,不是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么?”
苏荷低低叹了一口气,道:“这如今的情势,只怕你比我还要清楚许多。皇上眼看着就要立太子了,现下珩表哥不在了,这太子之位十有□□是要六皇子来坐的。琰表哥也不得势,如今又被遣出了京城,怕是无力回天了。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但只剩下你一个人,难道真的还能够扭转乾坤么?我到六皇子身边来,他若一朝成为太子,坐稳了储君的位置,至少我还能让他看在我的份上,不去伤害琰表哥和你。更何况他和将军府毕竟有那样一层关系,我若是能从他那里打听到将军府的秘密,若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也就能为父母哥哥还有姑母和表哥报仇了。再不济,倘若将来他当真继承大统,权力牢牢握于手中,从前的威胁也都不复存在,那或许我可以求求他,让他还苏家一个清白,那样至少父母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听她说完,慕容瑾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这样大的事,你总该先同我和十九王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