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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曼柔,一直没有机会见舅舅们呢,飞远一有空就到家里和孩子们玩呢。”
“这是我们香港的家,这张是美国的。大哥你看。这张湘妃椅还是你送我的呢。我带到香港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哥哥们面前唧唧喳喳,如同回到了小时候。
已经很久了。四兄妹没有这样齐聚一堂,或者说从来也没有这样融洽过。
沪生严肃,一向是一副大家长的模样,海生贪玩,后来又抽上大烟,虽然戒了但是人已颓废不堪,江生懒散,更是从小就不招人喜欢,至于唯一的妹妹余真真,更是从小到大就是泼辣刁钻。全家上下竟然都有些怵头这个小妹妹。
没想到今天一聚,兄妹几人竟是说不出的亲厚,心头泛起一阵阵亲情。
这时守在包间门外的,一名龙沧海的手下敲门进来:“余小姐,有一位小姐给您送来这个。”说着他拿过一个纸袋。
真真接过一看,里面是一副漂亮的毛线手套,她知道是阿媛送来的。
“她的人呢?”她问道。
“她刚走,说是您和家人在团聚,不打扰了。”龙沧海的手下毕恭毕敬的说道。
公司已经关了,阿媛的婆婆年岁大了,又不肯来上海居住,所以阿媛和丈夫已经决定,要带上孩子回苏州老家,明天就要启程了。
真真知道这一别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不止是一场宾主,就看在阿媛大晚上还给她把手套送来的情义上,她都要当面谢谢人家。
她对大哥二哥说道:“是我以前的秘书,我去和她道个别,去去就回,你们先吃着。”
说完,她还特意把装着手套的纸袋放在一旁,对大家说:“不许乱动啊,弄脏了你赔给我。”
说这话时,她满脸都是俏皮的笑容,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
龙沧海的手下说阿媛刚刚离开,真真估摸着她应该没走多远,于是她小跑着追了出去。
杏花楼位于四马路的闹市区,门口就是繁华的马路,此时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夜色中的上海比起白天来,更多了一丝绮丽。
余真真一直追出大门口,守在酒店门口正在抽烟聊天的两个手下看到她出来,连忙凑过来:“余小姐,是不是要回去了?”
真真看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大门外也有龙沧海的人,她从心里笑出来,九哥也真是过于谨慎了,真的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了,但是心里却又暖洋洋的,被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时,她看到马路拐角处有个女子正向马路上张望,看样子是在等黄包车,虽然隔得远又是夜晚,看不太清楚,但是身形打扮像极了阿媛,她刚要过去,却见一个酒店的一个跑堂从里面走了出来。
“请问您是骆太太吗?”他问道。
真真点头:“有事吗?”
“有您的电话,我刚才到包间去找,说是您出来了。”
真真心里啼咕着,不知道是什么人会把电话打到这里呢,或许是龙沧海吧,她看一眼不远处的阿媛,见她已经坐上了一辆黄包车,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唉,终归是不能向她当面道别。
不能和一起工作十多年的秘书道别,甚至不能亲口谢谢她,这让真真心里很是遗憾,这一生估计再也见不到阿媛了。
她摇摇头,跟随跑堂回到酒店大厅,不远处的吧台上,电话机就在那里,金色的听筒被搁在台面上,正等着她去接听。
九哥真是的,说好了我要回去时让手下通知他,怎么这么早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她一边埋怨着龙沧海,一边遗憾着不能和阿媛道别,却忘记了,龙沧海从来不会对外称呼她为骆太太,就算余真真早就嫁给骆骏了,他也是让人称她“余小姐”。
既然不能称为“龙太太”,那就叫她“余小姐”。
余家三兄弟在包房内等着余真真,真真不在,他们三人相互间也就没有什么话了,余真真就像是润滑油,又像是粘合剂,有她在场,不但减少了兄弟间的隔阂和生涩,还把几个人牢牢的融合在一起。
没有了她的欢声笑语,三个大男人相对无言,气氛冷凝。
还是老二龙海生打破了僵局:“小妹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事吧?”
老三龙江生却不以为然:“二哥您没见门口都有保镖的吗,看样子像是青云帮的人,应该是龙先生的手下,姐姐没事的,想来是女人家聊天聊得起劲了,一时半刻忘了回来。”
龙江生虽说做事不靠谱,但是这番话却是说的在理,所以沪生和海生也就不再多言,三个人继续安心的等着真真。
又等了很久,桌上的菜已经凉了,龙沪生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钟,他皱皱眉,有些不悦的说:“小妹也是太离谱,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不回来。”
话音一落,三个人都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余真真虽然娇纵,但是做事八面玲珑,对大哥更是尊重,绝对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我们快去看看,小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余沪生霍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海生和江生连忙跟在后面。
出了包间,走廊里没有什么人,除了端着托盘来往上菜的跑堂,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甚至连本应守在门外的那两个青云帮的保镖也不知去向。
三人一直找到酒楼门口,余江生眼尖,一眼看到门口有两个正在聊天的人,穿着打扮应是青云帮的属下,他连忙走过去,问道:“两位兄弟,请问是不是龙先生的高足?”
两人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什么事?”
余江生忙道:“我们姓余,是骆太太的家人,请问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两个人正是龙沧海的手下,他们前不久还在门口见过余真真,后来见她回到酒店里面去,也就没有在意。
“什么?余小姐没有回去?”两人一阵惊慌,如果余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罪责太大了,他们在龙沧海手下已经几年了,虽然谁也没有明说,但是私底下谁不知道余真真是龙沧海心尖上的人啊。
看到这两个人的反应,余家三兄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大哥,别急,还有两个保镖也不在,或许他们陪着小妹了呢,所以应该没事的。”海生安慰大哥,但是自己心里却是打起了鼓。
“对啊,我们都看到余小姐去接电话了,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应该没有走远,还在酒店里。”两个保镖的话让余家兄弟心里安稳了一些,也是啊,都看到她回到酒店里去了,说不定这丫头坐在哪里和别人聊闲天呢。
五个人连忙走进酒店,分头打听。
“请问有一个骆太太来这里接听过电话吧,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位留着短发,穿着裙子的年轻小姐?”
“伙计,看到一位小姐和两个男的去了哪里了吗?”
“是你去请的骆太太接电话是吗?她接完电话去哪里了?”
、247 吴侬软语
两个保镖的尸体是在酒楼后面的楼梯拐弯的角落里找到的,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像是窒息而死。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更没有人知道余真真的下落,她就在这个酒楼里,如同一滴水一样蒸发了。
龙沧海几乎把酒楼拆了,也没有找到余真真。
如果说当年余真真被小不点儿绑到瑞王府的那件事,让龙沧海恨不得把骆骏宰了的话,那么这一次他恨不得把自己宰了。
口口声声说要保得真真安全,但是却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龙沧海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事情发生在客似云来的杏花楼,所以早已传扬了出去。龙沧海勒令上海大大小小的报馆,不允许报道这件事,上海的新闻界多年来被龙沧海垄断,他的话就是圣旨,自然无人敢去违抗。
虽说堵住了报纸的喉舌,但是龙沧海心里却如同万马奔腾,他思忖着要不要通知骆骏。
余真真是骆骏名正言顺的妻子,按理说是应马上拍电报告诉他,但是龙沧海心里清楚,一旦骆骏知道这件事,必定会马上赶到上海,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他虽然没有通知骆骏,但是骆骏还是赶回了上海,斧头帮的人得到消息后,连夜给骆骏发去了电报。
骆骏一见到龙沧海,当着几十口人的面,一拳打到龙沧海的脸上。
不过两人打归打,要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余真真从酒楼外走进来。一直走到吧台前,拿起了电话。
“骆太太,别来无恙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口吴侬软语,柔媚婉约,如出谷黄莺。
这个声音让余真真心头一振,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侬这次把真一影业结束了,怕是再也不回上海了吧。”余真真虽然结束了真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娘家还在上海,除了龙沧海和周楚翘以外,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去不会再回来,然而电话里的这个女人。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全都知道。
“你是谁?”真真静静的问道。不论这个女人是谁,她都已经肯定这通电话绝无善意。
“阿拉不会告诉侬,侬怕也不会晓得啊。”女人发出一阵娇笑。虽然隔了电话线,但是余真真甚至能够想像得出来,这个女子一定娇媚可人。
她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说下去,可是正当她准备挂上电话时,那个女人却又说话了:“侬家公子是叫骆嘉睿是吧,可是侬晓不晓得他还有一个哥哥。”
余真真的心咯登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
尽管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觉得自己能把一个花花公子变成忠贞不二的好丈夫,但是这种事情说着容易,真要面对起来。纵是她余真真两世为人五次嫁夫,对男人早已是能想别人不想了,此时此刻却依然心里很不舒服。
好在这个女人说的是骆嘉睿还有一个哥哥,这总比告诉她,骆嘉睿还有一个弟弟让她好受一点,饶是如此,她依然咬咬牙,脸部线条已经崩紧,寒着声音说道:“我老公有钱,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我们骆家不缺这种便宜孩子,你省省吧。”
那个女人似乎怕她挂断电话,不等她话音落下,马上抢上一句:“可是如果这个孩子只比你的儿子大上几个月呢?”
对于余真真来说,没有什么话能比这一句更有杀伤力了。
骆嘉睿是在骆骏最后离去的那一晚怀上的,而那之后他就一“死”四年!
而在那之前的几个月,正是骆骏和余真真订婚后的日子,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如胶似漆,几乎每一天都是在爱河中渡过的。
在东北的三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支撑着余真真在冰天雪地里苦苦煎熬着的,就是她和骆骏共渡的那些美好时光。
然而现在,一个女人告诉她,就在那些她最幸福的日子里,她的男人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并且有了孩子。
也许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面对这件事,更不会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但是余真真却不敢不信,骆骏失踪之前,直到失踪以后,都有很多事一直没有告诉她,包括他为什么可以容忍秋野美纱在他的家里潜伏,甚至当他担心她会威胁到余真真的安全时,除了发火想要赶走她以外,也没有做其他的举动,这太反常了,骆骏有多么狠历,别人不知道余真真最清楚,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对秋野美纱下手。
做为一个女人,余真真是敏感的,而且比一般女人都要敏感,她曾经多次试探过骆骏,但是那个家伙滑得就像泥鳅,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来。
转眼间多年过去了,这些事也如风中的记忆,在真真心里慢慢淡去了,如果今天不是接到了这个电话,她可能再也不会想起。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知道电话那头的女人是谁了,除了她,谁还能有这么柔软的声音,只是现在的她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谁又能想到她会是个日本人呢。
秋野美纱!
对,这个女人就是秋野美纱,曾经的茱迪泰勒,当然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同样出名,一个属于中国人的名字——薛美琴。
自从那一次在船上一别,已经一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
余真真问过龙沧海,关于秋野美纱的事情。
龙沧海告诉她,因为吴昊下了通辑令,铺天盖地的要抓她,所以这个女人现在一直躲在虹口日租界,让吴昊无法下手。
最后一次见到秋野美纱时,余真真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已经把对骆骏的私人感情全都放下了,毕竟那是一个专业间谍,她的工作她的信仰都是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的。
骆骏在秋野雄身边待了差不多四年,即使秋野雄一直在提防他,但是凭着他的敏锐还是掌握了很多事情,当然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日本人也是一定要杀掉他灭口的,任何组织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活口逃出去的。
那一次在船上,秋野美纱蛮可以再次对骆骏和余真真展开一场杀戳,然后她没有,轻描淡写的离去。
然而那一次,骆骏和余真真都清楚,这是秋野美纱最后一次放过他们。
情意已了,再相见,必当血刃!
想到这些,余真真刚才因为那个所谓的孩子的事情而引发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