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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有钱英俊又有胆色的男人,随他逍遥快活一辈子,所以她才不惜任何代价嫁给了吴天启,同时也断送了自己如花的青春。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方行云,那张清秀中带点不羁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习惯性的摇摇头,本能的不让自己多想。
“囡囡,侬怎么了,不舒服吗?”美娇看到女儿皱眉摇头,有些担心的问道。
真真冲着母亲嫣然一笑:“没有啊,姆妈,今生今世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让你生气,不让你伤心。”她把脸贴在母亲的肩上,轻轻的说着,多少年了,她终于有机会和母亲说出这番话了。
美娇宠溺的摸摸她的短发,笑着说:“又说疯话,侬将来要嫁人的,姆妈等着抱外孙呢。”
真真想起早逝的儿子晨儿,顿时泪盈于睫,强笑着说:“姆妈,我一定生好多好多外孙给你抱,让你抱个够。”
美娇啐了她一下,笑着说:“侬个傻囡,也不知道个羞,让人听到笑话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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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几天了,小方那里仍然没有世保的消息。真真每天都和唐心在一起,唐心常来余家玩耍做功课,但真真却再也没有去过唐家。
唐心有些疑惑的问道:“真真,你不肯去我家,是不是嫌弃我阿爸是帮会的人呢?”
其实她说对了一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重新活过,余真真本能的想要避开帮会,但是有些事似乎是避无可避的,重生后除了家人以外接触最多的两个人居然全是帮会的人,先是唐心后有方行云。难道就算是重新活过,命运也是无法更改的吗?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变了,当年她和世保削尖脑袋也攀不上唐万里这棵大树,可现在唐家就在眼前,自己却避而远之。
真真脸上堆起甜甜的笑:“哪有的事,是你家太有钱了,我怕去了不懂规矩让人笑话。”
唐心释然,心无城府的笑起来:“真真,你真的想多了,我阿爸只是个老粗,哥哥们也只知道打打杀杀,阿爸让我读洋学堂,就是想让我像千金小姐一样识文断字,那日你走后,阿爸直夸你,说你有教养又懂事,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让我和你多亲近呢。”
真真看着唐心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也是甜甜的,一把拉起她:“走吧,先去我家,姆妈做了好多桂花莲藕,你有口福了。”
唐心欢呼一声,两人拿起书包走出教室。
一出校门,唐心就皱起眉头说道:“讨厌,那些瘪三又来了。”
其实唐心所说的瘪三只是一些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他们有些是最低级的小混混,还有些是学堂里的学生,民国初年,女子念书的很少,而英秀女中更是上海滩为数不多的洋学堂,这里的女学生个个非富则贵,正值花样年季,那一双双及膝裙摆下裸露着的玉腿更是牵动着这些少男的心。每当学校放学,总有些男孩子在学校门口驻足,有的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就为着看一眼这些念洋文的女学生,也有些纨绔子弟和小混混会堵住一两个女生说上几句轻浮话,但这种机会很少,因为校门口早有司机和车夫候在那里。
曾经吴天启也是这些男孩中的一员,当别的女生尽量躲开这些男孩时,当年的余真真却大胆的和他们走到了一起,从一开始让他们帮她拎书包买零食,到后来和他们一起去舞厅泡酒吧,她每天想尽办法为自己迟归找借口,要么是在学校帮先生改作业,要么是到女同学家里温书,其实那时候,她根本不屑和班里的女同学在一起,她们的扭怩羞涩都令她反感。她甚至逃学去和他们出去玩儿,直到有一天吴天启也出现在这一群人当中。
真真和唐心说话间,司机阿祥已经走了过来:“三小姐好,余小姐好,今天是先去哪里?”
唐心说道:“先把我们送到余府,然后晚一点再来接我,”说着她看看还在大门口指指点点的小混混们说,“你明天带几个人,把校门口那些苍蝇轰走,我看着烦。”
“好的,小姐。”阿祥答应着。
真真打趣道:“唐三小姐好剽悍啊,颇有乃父风范。”
唐心有点不好意思,道:“真真你又笑话我是粗人了。”
真真看着她,隐去笑容,正色道:“唐心,你这不是粗人,你是行侠仗义,那些苍蝇在那里,也许会有女孩子学坏,也许还会出事呢,你这不就是行侠仗义做好事吗?”
唐心被她夸奖,小脸一红:“真真,你真会说话,我就说不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难怪连小方叔都夸奖你。”
真真佯怒道:“少巴结我,这样吧,姆妈做的桂花莲藕让你多吃几块。”
看着唐心欢快的笑容,真真在心里说:难道这一生唐心的出现,真的能让她的命运改变吗?就算再遇到吴天启,她也绝不让自己重蹈覆辙。她暗暗握紧拳头,今生今世,余真真不会再走错一步,再不会让人当枪使。
备注:先施百货在1918年仍没有女店员并不是完全肯定的,如有差错,某蝶在这里致歉,但先施百货确为率先在中国起用女售货员的百货公司。
007 寻花问柳
更新时间201392 23:32:56 字数:3178
一进家门;真真就觉得气氛不对;空气有些紧张;家里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蝉。
“我阿爸回来了吗?”今天测验得了五分,真真想把试卷给父亲看让他高兴一下。
丫头阿香低声说:“回来了,在书房。”
真真笑着说:“那我现在就过去。”说着就往书房走,阿香一把拉住她:“我的好小姐啊,你不要去啊,老爷正在发火哩。”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火?”真真奇怪的问。
阿香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是二少爷,好像二少爷拿了柜上的钱。”
真真秀眉一皱,这个二哥,怎么又做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了。
二少爷余海生,虽是正室嫡出,但却极不得宠,还不如庶出的真真和小弟江生。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二十出头的海生已经有了儿子禄哥儿,儿子他虽然喜欢,但老婆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海生媳妇春日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当年余家庆一时兴起,便和一起做小生意的张家订了亲事,但后来余家生意越做越大,张家却仍然靠小生意为生,余家庆不忘旧时情谊,依然做主让二儿子海生娶了张家姑娘春日为妻,无奈春日自幼在乡下长大,又生得粗手粗脚黑黑壮壮,大字不识,已经中学毕业的余海生当然不满意,但父命难违,还是和春日生下了儿子禄哥儿。
有了儿子以后,父亲对海生的管束也宽松了许多,甚至还答应三十岁以后可以纳妾。但天天对着不懂情趣的春日,年纪轻轻的海生自然难奈寂寞,他和父亲说想趁着年轻多长些学问,多长些见识,想到东洋留学。父亲余家庆一直为自己弃文经商而懊恼,觉得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现在听闻儿子想去留学,欣喜的一口应允,没过多久,海生便如愿以偿趟上了东渡之路。
然而不到一年,从日本回来的同乡那里传来消息,海生初到日本便包养了一个从中国带过去的妓女,这个消息对于家教极严的余家庆来说如五雷轰顶,气得他大病一场,病床上便十万火急写信召海生回来,海生当然不想回上海,找了诸多理由推辞,最终老父威胁他要断了他的生活费,海生是花惯了的少爷,一听这个吓得立刻回到上海。从此后便留在家里,帮着父亲和大哥打理生意,几年下来,倒也是中规中矩,没再出什么大乱子,只是父亲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真真想了想,还是往书房走去,一到书房外面,就见二嫂春日正在伸头探脑,老远看到真真过来,忙跑过来,紧紧握住真真的手:“小妹,公公最疼爱你,你去给二哥求求情,让公公放过他,我给你跪下了。”说着倒身便跪。
真真连忙拉起她,问道:“你先别忙着求我,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春日用袖子抹抹眼角的泪水,抽泣着说:“你二哥是无辜的,让人陷害了,哪成想那女子是有男人的,一家子合演仙人跳,硬是跟你二哥要钞票,还让他签了字据打了手印,你二哥让他们逼得没有办法了,这才从柜上拿了钱。他又没有做坏事,公公不该罚他的。”
真真无奈的看着二嫂,说道:“他是你丈夫啊,他跑到外面勾引别人老婆,你居然还说他无辜?”
春日抽泣着,索性又拿衣袖去抹鼻涕,真真没办法,掏出手帕给她,她擤擤鼻涕,又爱惜的把手帕折好,羞涩的说:“我洗好后再还给小妹啊。”
真真强挤出点笑容说:“不用还了,送你了。还是说说二哥的事儿吧”
春日又哭起来,边哭边说:“我是乡下人,没文化长得又不好,他看不上是应该的,不到三十岁,公公又不许他讨小的,那女子长得漂亮,又会服侍人,他原该喜欢的。”
真真拍拍她的手:“别哭了,你先回房带孩子吧,唉,你是没的救了。”
春日一喜,忙问:“小妹,你有法子让公公不罚他啊?”
真真笑笑,故意逗她:“我这就去让阿爸剥了他的皮!”
春日吓得大哭,马上跪下去就要叩头:“好妹妹,我这里求求你啊,别让公公剥他的皮啊。”
真真让她气得无可奈何,连忙拉起她:“二嫂,那是我亲哥哥,我怎么能让阿爸剥他的皮呢,我去哄哄阿爸,等他气消了二哥也就没事了,你不哭不哭啊,一会儿让阿爸听到就麻烦了,没准儿一生气真的会剥了二哥的皮呢。”
春日一听这个,果然吓得不敢出声了,慌不择路的往卧房跑,临走时还不忘对真真说:“我改天绣几块帕子送给妹妹啊。”
见她走了,真真这才吐出一口气,以前只知道二嫂憨厚老实,可今天才知道原来竟是愚不可及,明知道丈夫在外面勾三搭四,她却无动于衷,还把一切错误归咎到自己头上,唉,现在只是民国初年,纳妾是合法的,找妓女是合法的,夫为天妻为地,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
真真轻叹一口气,这种事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1939年,发达了不久的翁世保便看上了大都会舞厅的驻场歌星苏菲亚,他学着洋派做法,又是送鲜花又是吃西餐,余真真一早就听说了,只是嗤之一笑,翁世保只是个大字不识的老粗,那苏菲亚目高于顶,哪里看得上他,当时追求苏菲亚的人很多,财大气粗的有,年青英俊的也有,和那些人比起来,刚刚富贵的翁世保不过是个黑帮混混,根本无法和其他追求者竞争。
果然翁世保追求苏菲亚一个多月,连人家的手都没能碰上,没办法只好来强的,也亏他想得出来,居然给苏菲亚冠上通共的罪名,带着人核枪实弹的把正在台上唱歌的索菲亚抓进了吴江菲尔路六十七号,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没过多久,苏菲亚就从六十七号出来,住进了世保偷偷置办的一套洋房里,做起了小情人。世保是不敢明着纳妾的,真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但没过多久,余真真就知道了这件事。
那时的余真真手下不但已经有了一群“干女儿”,还有一个“太太团”,那天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带了几个最狠辣的“干女儿”,来到苏菲亚的洋房里,只几个耳括子扇过去,苏菲亚就答应永远离开上海滩,真真仍然不放心,又在那本就已肿得猪头一样的漂亮脸蛋上划了一刀,这才放她走。
真真回到家,一边让佣人做饭,一边在客厅里打开留声机,龚秋霞的《蔷薇处处开》歌声如水一般流淌出来;欢快迷人,世保一进家门,见一切如常,以为真真也如普通女子一样,吵完闹完也就罢了,便厚着脸皮推开卧室房门,想温存一番让她消消气,结果房门一开,余真真手持双枪已经站在那里,双枪齐发,一枪打飞了世保的帽子,另一枪呼啸着从他裤裆里穿过,然后冷哼一声,得意的吹吹枪口的硝烟,拉起呆若木鸡的世保到餐厅吃饭。
从那以后,世保再没有寻花问柳,就连到风月场上谈事情;也不敢碰那些女人一下。但真真也知道,世保对她已从又敬又爱彻底变成又敬又怕了。余真真虽然没有和他吵骂;但那两枪已经告诉他;如有再犯;要么取你首及;要么打烂你的子孙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之后她也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但她没有后悔,隔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她仍然没有后悔。
忽然,一声暴喝从书房中传出,打断了真真的思绪,紧接着是一阵杯碗碎裂的声音和海生的哀求声。真真连忙推门进去,见二哥跪在地上,父亲坐在椅子气得发抖。
真真忙走到父亲身边,撒娇道:“阿爸,人家今天测验得了五分呢,结果一到家就见到阿爸在发脾气,人家不依嘛,早知道就考零分啦。”她的声音细细嫩嫩,还带着童音,边说边冲二哥使使眼色。
海生慌忙搭腔:“还是小妹最是乖巧最有出息,今天考五分,明天就是女状元了。只有二哥不争气。”
真真佯怒道:“二哥惹阿爸生气啦,阿爸咱们罚二哥到祖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