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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郑天伟做声,一旁吓得体若筛糠的郑天然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叫了起来,“嗲嗲嗲嗲,不是二哥,是我,是我盖的,”临了自言自语一声,“死了拉倒!”这最后面说不得的四个字可能是他能够到关键时候站出来的原因。郑天伟闭上了眼睛,一双泪珠从眼里面滑落下来望了弟弟一眼,很欣慰地。
“到底是你还是天然?我再问一遍。要不我把你们两个人的手都砍下来。”
“不好了!郑华章发猪了!要杀人啦!快来救人啊!”夏子美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喉咙之尖足以刺破屋顶。后门口鸡窝里下蛋的几只母鸡受到刺激,纷纷跳出来,“大大大”地叫得一团糟。郑天歌郑天娇趁机纵声大哭。
门口就象有一支部队等在外面,只待夏子美一声大叫立马涌入。前有小脚奶奶后有瘸子嗲嗲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他嗲嗲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对小家伙,不能拿刀动枪的。刀说下,刀放下,”小脚奶奶率先向郑华章扑过去。夺刀。
郑华章把刀举得高高的,让她够不到。小脚奶奶的身后瘸子嗲嗲的儿子双手一把逮住了郑华章握菜刀的手,防止菜刀落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管我的儿子,不要你们插手,”
“小爷,管小家伙不是你这种管法,快点把刀放下,”小脚奶奶嘻皮笑脸地说。
夏子美趁乱,钻过来解郑华章攥住郑天伟右手的手。解不开。瘸子嗲嗲这来帮忙,“华章,华章,把手松开,有话好好讲,二子手腕让你掐断了。”一边劝一边和夏子美同时用力。终于将郑华章的手解开了。看郑天伟还跪在原地不动,夏子美着急地推了一把,“二子,还不快跑啊!”
“天伟!你不要走,你今天要是走了,我跟你没完,我就要掐死你!”郑华章听到夏子美的“教唆”警告道。他已经被三四个年轻人牵制住了,没有办法脱身,只是作势往这边扑,却逃不开,气得直蹦冲着郑天伟咆哮着。刀还没有被解下来,郑华章长了一副一米八十的大高个。围住他的人没有一个无他高,他把刀举得高高的,好几只手都攀在他的手臂上却无法够得着那把刀。
郑天伟刚刚还不怎么害怕,他并不觉得郑华章真能下得了手。真得就会把他的一只手给垛掉。可是家里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人,家里本来就小又矮,加之个个神色严峻语气急促,再加上夏子美心急火燎般地提醒,这才似乎明白过来事态的严重性。他的父亲郑华章并不是只是为了吓唬才对他亮出刀子,他是会动真格的。从他人的神色当中他才知道了自己今天真的是麻烦了。慌里慌张从地上爬起来见缝就钻。涌进神童家的人太多了,劝架的就那几个看热闹的一大堆而且不断地有人加入,连逃跑的路都让他们给堵住了。可是为了表示他们的好心,郑天伟经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时,那人就拍一拍他的后脑,要他跑快些。
“不要跑,我警告你,郑天伟!你今天要是出了这屋子,就再也不要回这个家了。给我站住!”郑华章应该是气疯了。别的拦着他不让他靠近他的儿子。他又不能冲别人发火,所有的火最后都归结在了郑天伟身上。唯恐那些人拉不住自己的父亲追了上来。郑华章每叫一声,郑天伟的耳根处都是一炸,也就象在郑天伟的屁股后面猛踩了一脚油门,郑天伟跑得更快了。出了大门,更是撒着欢儿地向家的远方跑去。没想别的,离家越远越好,离家越远就越安全。
“三子,你也跑。你也不要在家蹲了,”瘸子嗲嗲一把把郑天然扯起来。怕郑华章没了郑天伟后把火发在郑天然的身上。郑天然也懵懵懂懂跟在哥哥郑天伟的身后也跑了。如同散家之犬一样。郑天然看着二哥拐过丁香家的墙角往马路那边跑去。他也跟着朝那边跑去。等他拐过丁香家的墙角,看见二哥已经上了马路。就在这时郑天然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隐隐约约地就见郑天伟在夕阳里飘了起来,就象他身上穿得白色的的确良衬衫一样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缓缓地落下,从马路这边,斜着飞落在马路的另一边。
郑天然没敢走过去看二哥到底怎么样了,而是折回身子跑回家报信。当一屋子的人听说郑天伟被车子撞了。乱糟糟的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安静了。然后才又炸了锅。首先是夏子美疯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朝马路跑去。郑华章焉了,也不挣扎了,要惩罚这个惩罚那个的。高举着刀的手臂垂下来。围住他的人也不再去管他。纷纷地往马路那边去。所有的人包括郑天歌郑天娇姐妹俩都去马路上看郑天伟去了。就剩下郑天然一个人在家里。蜷缩在大门后面强妒忍着不哭泣,哭已成为晦气的象征,只要坚持着不哭泣,哥哥就会平安无事的一样。可是心里面还是止不住为哥哥祈祷,希望老天不要让他离开自己。不久就听到有人奔跑的声音和说话声,说人已经死了。泪水再也抑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从门后来到床上,用被子捂着头放声大哭。只想着就这么哭下去好了。再也不要起来。二哥的笑脸依依在目,从此再也见不到了,两个一起做收音机一起钓鱼一起打麻雀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了。他将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想到这他就觉得自己就要背过气去了。
郑天然去见郑天伟是在出事之后的第二天中午,肇事车辆早已逃之夭夭,而负责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老爷们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哭了一夜的郑天然觉得再不去见哥哥最后一面,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就有可能要等到下辈子或阴间才能见到了。爬起来,眼前金星乱晃。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昨天和今天早他都没有吃饭。夏子美眼泡肿肿地用嘴巴示意同样眼睛红肿的郑天歌跟着他。郑华章没有再去上班,头埋在臂弯里正坐在桌子旁边痛苦苦。
远远地就见他的二哥郑天伟趴在地上,摔倒在地时,可能还没有马上死去。因为他的两只胳膊向前伸着,两条腿一只伸直着一只膝盖弓起来。吸只有一个想试着爬动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只脚上的蓝色田径鞋掉了,脚光着。鞋子放在脚边。应该是有人捡过来放在他脚边上的。裤管卷起的小腿上蒙上了一层灰。全身上下除了后脑壳处破了一个洞看不到任何有损伤的地方。那个洞是三角形的,形状与大家在夏伙季买西瓜时,小贩用锋利的刀子在西瓜上打出的探子,边洞齐整而且对称,根本就不象是车子撞出来的,而象是刀子直截捅出来的。十几只绿头的红头的苍蝇嗡嗡着,在那滩红白相间的液体间忙上忙下。
自此以后,那只象用刀子扎出来的洞,一直成为他,郑天然记忆当中挥之不去噩梦。一见到车子他就禁不住想起哥哥头上的那只西瓜探子一样的洞。
这一天,郑天然再次来一到河边。那是他与郑天然经常钓鱼的地方。此刻另个一个少年正在那里钓鱼。当他回过头来看到立在其背后面的郑天然,然后,又看看自己放喂食的碗。伸手一巴掌打在郑天然一鼓一翕的嘴上。
火辣辣的一巴掌这才提醒了他,二哥真的已经不在了。面前的人并不是二哥而是另外一个人。他把人家的鱼饵吃了挨打那是活该,没有什么好报怨的。
郑天然漫无目的地走着。象另一个游魂在空气中飘荡。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提醒他,他又来到二哥丧命的马路上了,就在这个地方二哥象一片纸鸢般飞起又象片秋叶般落下。无声无息。
撞死二哥的那辆汽车还没有找到。尸体在冻库里存放了一个多月后,不得不去火化。案子悬而未决。不过不用担心,会把那个逃掉的家伙抓到的。中国警察是最擅于守株待兔的了。以就是他们常说的以案待案,除非那个天杀的这辈子再也不撞人了。可如果那头猪这辈子再也不撞人那也只好算了。
就算是逮到又能如何呢?因开车撞死人而挨枪子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多赔两个臭钱就钱了事。所谓罪无可敕的也顶多坐两年牢,而那就象给撞人者提供了一个免费的精神疗养的好去处。
同样是杀人,用刀子用枪用毒药要偿命,缘何换了作案工具,汽车,就不一样了呢?原因就在于在那些制定法律的混蛋眼里在那些没有人性的统治者内心深处,百姓的性命其实是不如工具的,工具是人的高级阶段,只有当不谙世事的人变成了工具,人才具有了价值。所谓的生命无价则意味着生命的本身一文不值。从政府部门交通赔偿的细则当中就可以看得清清楚,一个人的价格是看一个人是否具有利用价值来衡量的。
冤魂游荡,杀器狂欢。在这个群魔乱舞的世界里,没有一刻停止过它的咆哮,该叫的叫该飙的飙,挟着烟尘来拖着黄尘去,肆无忌惮地在这个世界上横冲直撞。那些把它开的飞快的猪,就好象因此比别人多活了几辈子,快乐平添出几辈子似的。
一只小鸟在天空飞翔,象只被树叶碾碎后的阳光下的精灵,波光敛滟中上下穿梭。那是一只留着莫西干式发型的小鸟,毛色通黄,就如同刚刚孵出来不久的百日红雏鸭,叫起来的声音有些嘶哑。
当它发现有人走到路边时,它也来到了地面,好几分钟都没有离开过他一丈以外,就在他的旁边蹦来蹦去,好象与他很熟似的。他试着轰它,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就算他用石子去砸它,也只是让它吃了一惊此外并没能将它赶开。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眼睛一热。想起了迷信所说的生死轮回了,想起了《山海经》中故事精卫填海。他还记得说精卫本是个公主。因为在海边玩耍不小心被海吞没了。为了不再让其他的人步其后尘失去宝贵的生命,死后化作一只小鸟每天衔石子填海,发誓将大海填平。想到这郑天然凄然一笑,嘴里轻哼着,“哥哥!莫非你就是二哥变得?如果是,那么就请你象精卫鸟一样啄一只石子在嘴里给我看看。”
那只小鸟叽叽喳叽叽喳连着叫了好几声,一边叫一边点着头。而后,腾空而起,象是进行空中巡礼一样,在空中划了个圆圈,而后,一头扎到了马路边上在数不清的石子中央叨起一颗,飞到空中,并迅速成地冲着一辆飞速而来的汽车的挡风玻璃狠狠地扔了下去。铛地一声。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没有听到令人震奋的稀里哗啦的声音而是铛地一声被汽车玻璃轻松弹开。汽车毫发未损地理都不理就绝尘而去。不仅是那只小鸟沮丧地叫着,连他也禁不住生起气来。“看我的,”他说,“你捡得石子太小了,”说着捡起了一颗有鸡蛋大小的石头,高高扬起手臂把石头冲着一辆疾弛而来的汽车狠狠地砸了过去,“去你妈的狗日的,让你杀人。”
从此,西洋的马路边上就可以经常地看到一个用石头子砸来往汽车的男孩子。一边砸一边流眼泪。
106。第一百零六章砸出一个新世界
犯罪分子往往是由那个社会最清醒的一部分人组成的,不甘于受剥削不甘于被愚弄。
——作者
由于经过西洋的这条马路是也入皖南的门户,凡是从北方而来的游客要想一睹黄山四绝奇松怪石云海,就必须要经过这里。不管是小白兔还是小乌龟,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
“小包车,嘀嘀嘀!里面蹲着毛主席,枪一打,火一冒,美帝国主义吓得哇哇叫!”这是郑天然他们从丫丫学语时常唱的一首儿歌。也不晓得是哪个没有文化的人编得,美帝国主义又不是人,为什么会吓得哇哇叫呢?西洋的孩子们见惯了黄色帆布包裹着的北京吉普鱼贯而过的场面。也学会了从车队小车数量的多少上来判别,经过的头头,是省里的还是中央的。
那一天,警察卦锁了道路,所有正在路上的车辆都被驱赶到路边稍息。路边所有房屋的窗户也都按照要求关的紧紧的,仿佛暴风雨来前那样。而据说则是为了防止里面突然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来。象郭疯子那样平素里无人顾及的“行为艺术家们”以及要饭的叫化子,都统统给请入了政府大院,好烟好茶地款待好言好语地劝慰,唯恐他们跑出去丢人现眼。对于那些好烟好酒好言好语都无法打动的“行为艺术家”,政府不得不将他们一一捆绑起来,扔到一间黑屋子里了事。有个别长像“特别出众”的居民也接到了通知,近两日最好不要出去吓人了,否则,后果自负。长像漂亮的小妹妹大姑娘小嫂子则被鼓动着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出门,到时站在马路最靠里的一层,供领导欣赏。百货公司里的扫帚完全脱销,黑黑的泥巴地扫了一遍又一遍,镇长来了不满意扫了一遍,书记来了不满意又扫了一遍,县长来了再妇一遍,卫生局长来了又扫一遍,有多少官民众就扫了多少回地。就差挖地三尺了。然而,泥巴地总不能一尘不染,照得见人影。所以,那边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