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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Adrian,真的可以的。”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去,你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情。可是我不行,我放不下那些事情。而且Malcolm和你们回去后,也未必能研究出新药来。你那里的实验室,能做到像兰斯建造的那样吗?单靠一个聂西风,可能还不够吧。”
“靠他一个确实不太够,不过再加上另外一个的话,大约就够了。”
“还有谁?”袁怵终于忍不住将身体转了回来,借着朦胧的月色想要看清凌夙的眼神。
“你父亲。”
“什么?”袁怵一时没消化这个词,不由愣了一下。
“我是说,你的父亲,袁文。”
“Vincent!”袁怵激动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啪”地一声拧开了床头灯,“这个玩笑你最好不要开,我并不喜欢。”
“亲爱的,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凌夙也跟着起来,一把将他搂住,“你听我说,你父亲还活着,原来他一直在我的实验室里,我却不知道那是你父亲。之前他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所以你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不过现在他已经醒过来了,还清楚地记得以前的事情。Adrian,你难道不想见他一面吗?”
这个消息对于袁怵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他的头脑没办法马上接收这个讯息,需要花一点时间来消化它。他就这么被凌夙抱在怀里,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父亲,我的父亲……”
“对,就是你的父亲,他没有死。而且他说了,他有办法利用Malcolm的血来制造解药出来。现在他和西风整日在研究这个东西,可能就缺Malcolm的血来完成最后一步了。所以Adrian,我必须把你弟弟带回去。”
“Malcolm他……”袁怵一时接收了太多消息,头脑有些混乱。他从凌夙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眉头却一直紧皱着,“原来真的是这样,Malcolm的血可以解丧尸病毒,以前父亲喝醉的时候无意中提起过,我们这一支从很久以前起就有这样的特性,一个人体内带有暴虐的因子,就必定会有另一个人带有缓解的因子。父亲他,他年轻的时候就……”
袁怵突然脸色大变,出现了少见的极度吃惊的表情。他的双手几乎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Malcolm的血可以解病毒,那,那我呢?”
“Adrian!”凌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袁怵太聪明了,一旦说了些什么,他就会推论出其他来。很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并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住了。凌夙本来打算先带他回空间和父亲相认,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袁怵本来还有些许的怀疑,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但他一看到凌夙的神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两个已经坦诚相见这么久,对彼此都非常熟悉,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袁怵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了起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一口吞噬掉。这个结论实在太让他吃惊,他几乎没有勇气去接受这一现实。这怎么可能,原来自己才是造成这个世界大混乱的罪魁祸首。一直以来他都以拯救世界的战士自居,但现在想想是多么地可笑。
当他自以为正义地举起枪,向着那些代表着邪恶的丧尸开枪时,他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魔。他有什么资格去枪杀别人,如果没有他,根本不会有丧尸的存在。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总喜欢摸着他的头,对他说一些诸如“以后爸爸要是成功了,全是你的功劳”之类的话。他当时只知道父亲在搞药品研究,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现在这些事实一点一滴地汇聚起来,最终组成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他的父亲,在拿他的血液做研究。十年前给凌夙父亲注射的那支药,一定就是用他的血制作出来的。
这是引起整个世界大混乱的最终开始,并且从那一天起,世界就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迅速地被毁灭了。虽然大规模的丧尸潮要到五年后才会发生,但作为这一切的起源,袁怵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摧毁了。
他以前认定的、接受的那些全都是错误的,当真相完全摆在他的面前前,竟是如此地鲜血淋漓。他不由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猛地推开凌夙跳下床来,光着脚就要往外面冲。
凌夙见情况不对,赶紧扑了过来,几乎是用强地将袁怵整个身体找在了肩膀上,重新扔回了床上。然后不等对方爬起来,便又迅速地扑了上去,双手一把按住他的双肩,同时用膝盖顶在他的腹部上,让他完全使不上力气。
袁怵一句话不说,也没有挣扎,只是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将头撇向了一边。他的脸上带着倔强的神情,似乎极为愤怒,却没有一下子爆发出来。
他这么自虐又倔强的表情,看得凌夙心疼不已。他慢慢俯□去,轻轻地亲吻他的双唇。可袁怵却总是将头转开,不让他触碰。凌夙知道,他现在正进入自我厌恶期,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他甚至有可能会自杀。
一直以来他都背负着极大的心理压力,现在突然又往这上面加了如此沈重的一根稻草,他很有可能完全崩溃。凌夙将唇贴在他的脸颊上,呢喃道:“别这样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谁能决定命运呢?与其想那些没用的,倒不用想想怎么才能让我把你和Malcolm带回去。只要研制出了这种药,就可以拯救整个世界了。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你觉得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你的父亲还活着,他既然能制造出病毒来,就也可以制造出治疗的药物来。你非要抱着悲观的想法活下去吗,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你会活得更轻松的,Adrian。”
“我,我没有办法……”袁怵的眼神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就像两颗漂亮的玻璃珠子,这无生气。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去,一切事情等先见了你父亲再说,好吗?Adrian,Adrian!”凌夙见他没反应,便伸手去拍他的脸颊,忍不住叫了几声。
就在他想焦急不安的时候,袁怵突然冷冷地开口道:“后天中午一点,你来找我。那天中午兰斯会在美国广播电视台做现场直播。”
“现在不行吗?”
“太晚了,我现在出去找Malcolm的话,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我需要和Malcolm先谈一谈,你给我们点时间做准备。”
“好,那我就等着你。Adrian,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再次见到袁怵,让凌夙不由心为之一喜。但在短暂的狂喜之后,他又陷入了不可自拔的不安之中。那天袁怵的表情一直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在得知父亲还活着他,他似乎确实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但一想到自己便是造成世界大失衡的元凶时,他的神情便再也没办法让人安心下来。
凌夙那天晚上本来是想留下来陪着袁怵的,却被他直接赶了回去。并且被警告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准去找他。凌夙百无聊赖,本想每天和他腻在一起,却不料到最后连面都见不上。袁怵显然心情有些纷乱,并不想过多地见到他。凌夙体谅他现在的情绪,也不方便整天去找他。
虽然他对于曾经去过的地方,他可以来去自如。也就是说,他只要随便用意念一想,便可以回到袁怵的房间。但他却不敢保证那屋子里会不会有其他人。如果他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别人,只怕袁怵立马就会被带离,整个小岛上的安保人手也会成倍增加。
为了后天中午的再次相逢,凌夙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并且对以后的美好生活进行一系列地幻想。比如他要和袁怵怎么重新装饰他们的家,袁怵会喜欢做什么工作。他说过不想再碰枪,那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兴趣爱好?他们要不要在这里建个大型的公园,可以让他们有地方手牵着手去散步。
凌夙所想的一切都非常美好,每次想着想着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他又会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真的能实现。
这一天两夜的等待,几乎将他的心力熬干。以至于到了那天中午的时候,凌夙都觉得有些迷茫,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应不应该就这么过去。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那天中午一点钟的时候,凌夙准备去到袁怵的房间。那个时候屋子里已经不止袁怵一个人,还有他的弟弟袁竞。
凌夙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因为袁怵不止一次和他说起过弟弟的样貌。他这样说的时候,还是在空间里养伤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他总是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又满心绝望,对于能不能找回弟弟似乎一点信心都没有。
现在他们总算在一起了,凌夙本以为袁怵会更高兴一些。但那天在房间里见到他时,他却只觉得袁怵似乎又清瘦了很多。他当时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正在慢悠悠地抽着一根烟。他弟弟袁竞就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无奈地望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哥,别抽了,你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偶尔抽一根其实还不错。”袁怵一抬头就看到了凌夙,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弯下腰将烟头在玻璃茶几上摁灭,似笑非笑:“好了,接你的人来了,走吧。”
袁竞这才注意到凌夙,不由吓了一跳:“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坐直升机来的?”他说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向露台那边扫去,似乎想求证自己的想法,但又很快否定了,“不会,没有声音。”
袁怵看弟弟一脸疑惑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跟着他就行。爸爸正在等你。”
“Adrian!”凌夙一个箭步冲过来,扯住了袁怵的手,“你什么意思,你不走吗?”
“哥哥你不同我们一起走?”袁竞急了,“你要不走,我也不会走!”
袁怵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走。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用着急,只要跟着他就可以了。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袁竞狐疑地打量了凌夙一下,似乎在寻思哥哥的话值不值得相信。凌夙却有点着急,扯着他们两兄弟道:“走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兰斯今天真的不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飞机的螺旋浆正在快速地转动着,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袁竞刚想问是不是来接他们的飞机,就感觉哥哥的手猛得一用力,整个人便被甩了出去。
不过他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直接摔进了凌夙的胸膛里。袁怵回过头来扫了他们一眼,神情竟是无比的镇定,毫无慌乱的神色。
“Vincent,带他走,马上。”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腰间拔出枪来,身形利落地挡在了凌夙和袁竞面前。那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跑过来的时候凌夙甚至觉得有一阵风突然吹来,吹起了袁怵衬衣的下摆。透过那薄薄的布料可以看到里面绷紧的肌肉线条,像
62、74&75 生离 。。。
是随时要把衬衣撑爆似的。
“哥,你怎么会有枪!”袁竞惊叫一声,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你,你抢了警卫的枪!你一早就知道会出状况是不是!”
“Malcolm!”袁怵突然大喝一声,虽然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振聋发聩,“马上离开!”
外面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袁怵的声音再大,也几乎被掩盖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露台,只见天空中放下了一架软梯,一个人从上至下快速地爬了下来,身手利索地跳到露台上。那时间不过就短短几秒钟,就像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从天而降了。
袁怵看着那人慢慢地向屋里走来,嘴唇泛白,微微有些颤抖,似乎那枪也变得有千斤重,一时竟难以握住。
“兰斯……你,你没有做全国演说?”
兰斯一面解着衬衣的袖扣,一面微笑着走上前来:“不,我做了,不过提前录好了。无所谓,反正现在有心情看电视的人也不多,刚刚恢复部分电视频道,基本上都是播些军事节目,我想应该也不太会有人看。对了Adrian,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反抗我了,之前你不是一直很乖的吗?”
兰斯说最后那两句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就像在有人谈论天气,一点儿也不像个铁血领导者会有的口气。但袁怵听了之后却脸色微变,目光极为隐忍。
兰斯慢慢地向袁怵走过来。他的步伐虽然不快,却极具压迫性,连脸上的笑容都让人觉得暗含深意,袁怵看他越来越近,心跳加速到几乎要晕倒的地步。他太了解兰斯这个人了,他向来都是那种做事会做绝的人。如果今天凌夙他们走不掉的话,可能连命都会没有。
虽然Malcolm对他来说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但像他这么铁血的人,对付背叛者向来不会留情,说不定到最后连他也会一起杀。
外面直升机的轰鸣声依旧响个不停,螺旋浆转动带起的风甚至吹进了屋里,带起了厚重的窗帘。袁怵定定地望着兰斯,只觉得他就像只猛兽,顷刻间就会扑到面前,一口将他们三个人都撕碎。
他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