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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信涤掩饰地笑了笑,抚了抚额头:“没有的事。大卫。”
大卫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她却刻意扭过头看向玻璃外。
行正和一个男员工说着话,不但表情丰富,还指手划脚兴致勃勃的。这时一个小女孩挤过来,给行端来了一杯水。他毫不在意地马上接过喝光,还对那女孩展开了个明亮灿烂的笑容,说了句什么。让那个女孩红着脸,带着受宠若惊的满意表情离开了。
耿信涤专注地看着行,他那洋溢着光彩的笑容、引人瞩目的丰富表情和肢体语言,无一不让她想起一个人来。记忆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幕帘,她的眼睛开始迷蒙,开始在行的身上寻找另一个灵魂。
“你在看谁?”大卫静静地、似乎是不经意地问。
耿信涤晃了晃头,努力将一个影子赶出脑海。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当然是行。”
可是她并不指望这句敷衍的回答可以让大卫信服。在大卫沉默却睿智的眼光下,仿佛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
大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逼她吐出心事:“行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才,只是太调皮了。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我在街上发现他时,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么出色的人才。”
耿信涤不想多说,今天早晨的消息始终牵着她的心,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失神。她心虚地看着大卫,不晓得他看出来了没有?
大卫走过来,轻轻捧起她的脸庞,让她感到一阵温暖。他那样专注地凝视着她,让她一直迷乱着的神智渐渐恢复清明,她不由自主地将眼神聚焦在他端正的五官上。
他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当然是与行完全不同的类型,尤其是那双宁静的眼眸,像深深的大海,一副眼镜更增加了他的文雅和书卷气。若说行是灿烂的朝阳,那么大卫就像是温暖的和风。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从不曾看过她无助的样子,可是她刚才的表情像是迷途的小鹿。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分担。”
“大卫。”耿信涤埋首在他温暖的大掌里,汲取着力量,声音从指缝里传出,“谢谢你。”
大卫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默默地靠在大卫的胸前,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正温暖地包容着她。一阵难以描述的倦怠悄然而至,让她几乎要沉醉在大卫温柔的拥抱和宽大的胸怀里,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她只觉得昏沉沉欲睡。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大卫一向沉默寡言,很少开口。可是越是处于旁观者立场上的人,越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他一定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只是体贴地用他的方式来宽慰她。
也只有面对大卫,她才会稍稍流露出一丝脆弱;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偶尔变得像个无助孩子。在更多的时间里,她必须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必须有统领资讯业的精明头脑和独到远见的经营能力。有太多的责任和道义需要她来担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越加感受到朋友的可贵。
行刚出会议室,几个公关部的人就急急找到了他。
“行,我们没有见到‘伊泰’的总经理。”小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这个早上快累死他了,先是赶到机场,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才发现被放了鸽子。又匆匆赶了回来,“据说他和他的特助先走了,不过看到了‘伊泰’的董事长。”
噢!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接到也好,省得他还得见另一个人:“哦,有跟他接触吗?”
“没有,他推说已经大权下放,不管‘伊泰’的具体经营情况了。”小赵有些心虚,这等于是白跑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嘛。
“没关系,这种人都是比较保守的,他的商业机密怎么会告诉我们呢?”行倒不以为然。经他手处理过那么多的Case,穿梭于各商场老手之间,他的见识自然多而广,“我们去接他,只是会增加我们之间的一些接触,暂时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
“噢!是是是!”小赵明白了行的意思。他佩服地看着行,为什么他什么都懂呢?才不过二十五岁,而且看上去还没长大,整天嘻嘻哈哈的,可是办事的时候却是这么老练。
说到老练,立竿公司没有一个人是摆设,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火爆脾气的美女章可昭办事雷厉风行,泼辣得很;温和沉默总像个大哥哥似的大卫是工程部的高手;整天迷迷糊糊,连洗手间都会走错的姜咏侬,管理起公司的档案却是细致入微、一丝不苟;再有就是眼前的行,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公关部的经理,大男孩的魅力让他办起事来无往不利。他们四个团结在Sherry周围,把立竿公司在短短几年内开拓成了局域网的顶尖公司。
看来自己还要多努力哦!
“经理,”一个小女孩费力地从小赵的身边挤过来,羞红着小脸,给行一杯水,“您要不要……”
行马上接口:“叫我行就好了。”也不等害羞的女孩说完,便接过水一口饮尽,“谢谢,我真的有点渴了。”他毫不做作地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喝。”
小赵看着小女孩羞红着脸接过杯子,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行,你真行!”公司里的女员工个个逃不过他的魅力,连一个来实习的打杂小妹也是!他简直快五体投地了。
“没什么啦。人家的好意嘛!”行摆摆手,帅气地摆出个潇洒的Pose送走已经芳心暗动的小女孩。
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过来,行马上四处张望,立竿公司的门口好像起了一阵骚动?不会吧,他暗自惨叫一声,那家伙不应该这么早来啊?
察觉到了行的异常,小赵有些惊讶地问:“行,你怎么了?”
“嘘!别出声!”行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那阵骚动声。
“喂,你看!那是谁?”窃窃私语的声音。
“哇!那么帅!他看什么呢?怎么好像在找人?”
“哪呢?哪呢?噢,看见了!真的很帅呀,以前没见过吧?”
“没见过。啊,不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完了完了,真的是那家伙!只有他才最爱也最会造成这种效果。
行刚要蹑手蹑脚地溜走,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拦在他的面前,大声叫着说:“终于找到你了!亲爱的表弟!”一个大拥抱差点挤碎他的骨头。
陵看着他有些消受不了的样子,不悦地说:“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打算溜吗?”
“哪里,哪里。表哥,我想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溜呢?”行赶快陪着笑,心里却是惨叫连连。
陵放开了快勒死行的双手,抬眼环顾了一下:“看来你过得很好嘛!当初我走的时候还担心你,结果白担心了。”美女很多,他炯亮的眼睛过滤着所有看到的人,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你还会担心我?来找我是因为她们吧?”行不悦地哼着,他实在太清楚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怎么这么手足情薄呢?”陵大惊小怪地说,看看那些美女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马上又恍然大悟,“该不会因为是我抢了你的风头吧?”他叹息一声,“唉,没办法,看来你的魅力还不够啊!”
什么?行快晕倒了。他暗自懊悔,真不该跟他说自己是在这里上班的,这倒好,不请自来。
“喂,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连水也不招待我一杯吗?”陵还不满意呢,大老远地跑来看这小子,他倒好,活像吃个苍蝇似的表情。
提起当年的事,行立刻涨红了脸,大叫着说:“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招惹了黑帮老大的女儿,他也不会找一帮人来扁你,结果认错了人,把我给海K了一顿。”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怪不得觉得陵有些面熟,仔细看看,行和他长得还真像,表兄弟嘛!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在场的人都感到插不上话。
“最后也是我救了你啊!好了好了,那么久的事我都忘了。”陵倒好像是很大度地不予计较。
“你……”行还要说些什么。
陵已经一把搂住他的肩头,大笑着说:“不提那些事了。你提过的那个美丽老板呢?还不介绍给我认识。我可是专程来见她的。”一不小心就说溜嘴了,其实他还是美女至上。
行尴尬地看着四周人了然于胸的表情,从来大方轻松的脸上出现了困窘的表情:“你还是别见她了。”
“怎么?怕她也拜倒在我的无穷魅力之下?”
“哼!少无聊了。”
Sherry永远不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因为在她的心中,他可以敏感地察觉到有另一个影子存在。三年来他不断地做出各种成绩企图吸引住她的目光,可是在她的心中始终没有他的位置。即使是在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他时,他也感到她看到的是别人的影子,别人的灵魂。
带着陵来到会议室门口,他有些犹豫不决,还没问过Sherry的意思呢。
“唉呀!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陵看出了他的顾虑,满不在乎地说。
再美丽,也不过是个女人,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
行只好推开了门,谁让自己老是被这家伙“克”呢?他想起自己也经常这样“克”可昭,气得她七窍生烟又没办法。现在可真有点同情起她来了。
“Sherry,”行的声音突然打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大卫轻拥着Sherry的画面,心里乱糟糟的,“你们……在亲热?”
两个人迅速分开,耿信涤站起身,有些困窘:“行,有什么事?”
“那个……”行依然有些震惊,他没想到Sherry心中的影子是——大卫?
“我……我想介绍我的表哥给你认识。”看着大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蛮生气的。
耿信涤这才注意到行身后的男子,他的面容和行相似,只是身材比行略高一些,五官也更深刻一些,只是那双眼睛太过灵动了,隐隐有一丝邪气,让她感觉有些不踏实。
她摆出公事姿态,微微一笑伸出手:“你好。行经常跟我提起你。我是Sherry,耿信涤。”
陵也大方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行的表哥,奉见陵。”
当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她不可思议地抬眼看陵。从他掌心传来的是一种危险的讯号,不知名的警戒出现在她心里。陵那双含笑的眼眸背后似乎藏匿着挑衅和审视的意味。
她像遭到电击一样抽回手来,有些不太自然地说:“这位是大卫。”
大卫只是简短地说:“你好。”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表哥,你不是有话对Sherry说吗?”行马上拉着大卫出去了。他也不知道陵想说些什么,他现在只是急于知道大卫和Sherry的关系。
会议室的门掩上后,耿信涤仔细地注视着陵,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敌意?
她就是耿信涤?陵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起来。
“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表弟的照顾。”他客气地说,可是眼睛却放肆地打量着她,眼光闪烁不定,嘴边露出邪谑的笑意。
“是我该感谢行才对。立竿公司的几个大客户,都是由行出面谈判最后签下来的,他帮了我很大的忙。”她坦白,也更加客气。
“只是感谢行吗?”他不经意地问。
耿信涤变得警觉起来,可是依然温和有礼:“当然不是,立竿公司的发展没有个人行为。只是行表现得实在很突出,我应该给予最客观的评价。”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大嘴一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不知怎地,耿信涤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正磨快了利齿的猎豹,慵懒松散却敏锐地窥探着她。
“我一向很疼爱这个表弟,如果有人伤害到他,我绝不原谅。”他似乎是不经意地说,却让耿信涤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他想说什么?
陵的目光紧盯在她的身上,像张无形的网般将她罩住,并且越收越紧,让她逐渐感到呼吸困难。
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冷不防地唤道:“你明白吗?杏儿?”
耿信涤的心被猛地一击,他在叫她什么?杏儿?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张大了眼睛,想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他可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可是嗓子却又涩又苦,无法说出话来。
她定了定神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忘了吗?”他邪邪一笑,“我的另一个身份,Scott,‘伊泰’总经理的特别助理。”
一时间,耿信涤只感到天旋地转。
耿信涤已经不记得十天前是怎么送走奉见陵的了。因为这十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无暇去分析当时那种几近昏厥的心神激荡。
她忙得焦头烂额。
先是安乐大厦的主人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