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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信涤静静听着,这些事情是她所不熟悉的。
林薇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她呢,也没有问,就这样慢慢地在午后的校园里踱步。
刚刚绕到篮球场前,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打破了她们之间的静寂:“林薇!”
钟涛从篮球场上过来,避开耿信涤冷冰冰的眼光,目光径自射向躲在她身后的含羞带怯的小鹿:“你可以给我答复了吗?”充满期待的笑容,热烈地投向她。
林薇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地答应:“嗯。”眼睛直瞅着好友静静的脸庞。
她会怎么想她呢?前两天还哭着赶人家走,这会儿就动摇了?可是那天钟涛找到她,真的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都没做,只是态度诚恳地请求——请求她做他的女友!当时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体贴地没有强迫她回答,她也就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他了。
“那么你答应我了?”他热烈地追问着,眼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竟然一转身扭动纤腰,一溜烟跑掉了。
钟涛愣在原地,为她无声的回答抓耳挠腮。
常朗一看到他丢下球赛,就跟了过来,这会儿正偷笑。
他咳了一下:“还不快追?”真是笨蛋,还整天以情圣自居,连这个都不懂!
“啊?是是是是是!”钟涛如梦初醒,欣喜若狂地追了上去,“等我一下,林薇!”
耿信涤一贯沉默着,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什么意识,在朦胧间有些觉醒了。她看着林薇前后态度的转变,面泛桃花的娇羞;还有刚刚被她吓走,这会儿就视她为透明人的钟涛,他的眼中就只看得见林薇。或许这是她永远也弄不懂的。
由于林薇和钟涛的走开,耿信涤发现自己必须和常朗独处了,几乎是反射性地,她立即拔脚准备离开这里。
“要不要打会儿篮球?”常朗追上去问。她又要逃了,每次一接近她,他就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在不断地排斥他。
“不,我没有时间。”迫于礼貌,她只好停下来,硬生生地转过身,毫不掩饰冷冽的眼神。
“篮球是很有意思的运动,可以锻炼人的反射神经和团队的协调性!”他热情地邀请,不在乎她的冷淡。
她立即知道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让她融到这个学校里,融到各色各样的学生当中去,不想让她像现在这样孤立。但这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不必了。”淡淡的口气,和他的反差甚大。
常朗看着她霜一样的脸,沉思了几秒钟,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嘴里嚷嚷着:“跟我来!”
耿信涤大吃一惊,不断挣扎。他们这一对奇怪的组合,让所有正在操场上有幸目睹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还没见常朗这样冲动地硬来过。
常朗一直拽着她跑到林地才放开她。
耿信涤被激烈的跑步弄得大口喘气,透明的脸上头一次有了血色。她大为光火,气愤愤地说:“你凭什么强迫我来这里?就凭你是计算机部的部长吗?”他可知道,一路上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像瞅什么未知生物似的看着他俩?她痛恨这样的目光!
“来,看看这个!”常朗不由分说,又拉着她前行了一小段路。在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时,那里冷冰冰的温度让他难过,而且细瘦得令人不能想象。
“我才不看!”他这样突然地心血来潮,就可以扰乱她的生活了!
常朗第一次看到她喷火的眼睛,和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他是真的伤害她了。低下头,他说:“我只是想了解你,也让你了解这个……”
“‘了解’我?”她愤怒地说,“你有了解陌生人的习惯吗?还是喜欢多管闲事?难道强拉着我来这里就是了解我的过程?”
他歉意地看着她,单纯的脸上有着固执的神情:“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想要帮助你。”
“‘帮助’?”她像受到侮辱似的大叫,“你凭什么以为我需要帮助?你为什么这样自以为是?是想让我感激涕零地对你到处兜售的伟大情操三跪九拜吗?”
“不是的,”他急急地辩解,生怕自己又说错话,“我只想让你看看这儿的景色。”他环顾着四周,一片绿色的郁郁葱葱,到处充满着生机和活力。
“我明白你喜欢自然,也理解你热爱生命,可是你总是表现得这样淡然……”他是熟悉她的,尽管她拒绝承认。因为含羞草的事情,他看到了其他人或许永远也不会看到的她内心深处的一面。
她冷哼:“明白?理解?笑话!”表面上对此嗤之以鼻。心里却有一股隐痛,他为什么偏要撕下她的伪装,硬要闯入她的生活?难道她所企求的平静永远也得不到吗?!
“是的,是的!”常朗嚷了起来,发亮的眼神直逼她内心深处,“我明白!我理解!我懂!你现在明明很寂寞,明明很孤独,明明很……”
“够了!”她受伤地大叫,愤怒让她的脸涨得通红,一下又变得苍白,“你明白?你理解?你懂?”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明白我从乡下那小地方考到C大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理解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养活自己,到处做工为生活奔波的辛苦吗?你懂我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杏儿,你要做——人上人!’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又明白、理解、懂我只因为和同班富商的女儿同名,就要被勒令换名字的耻辱吗?”
她倏然闭嘴,惊讶地瞪着他。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他吐露内心的隐痛?而他不但没有为她一连串没头没脑的痛骂愤怒,或是耻笑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乡下丫头,然后解气地扬长而去;反而连一丝丝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黑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里面满溢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的,现在——我终于明白、理解、懂了。”低沉的声音柔柔的,让她滚得发烫的情绪降了下来。
“对不起……”她喃喃地说。这不是他的错,她不应该把这么多年的积怨宣泄在无辜的他身上。她怎么会如此失态?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冷静到哪里去了?
莫名其妙发火后的羞愧,被人洞悉后的困窘,统统涌上了她的心头。回忆起以前的苦痛,更让她一口气哽在胸中。她无法抬起头看眼前这个始终体贴入微,对她关怀备致的男孩子,连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道,都让她难受极了。常朗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窄窄的肩,感到那里有一副沉重的担子,密密实实地压在她瘦弱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逐渐变得冷漠、淡然和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是怕稍大一点的响动就会把她又逼回那个冷冰冰的外壳里去:“来,看看这棵树。”
他引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子在这个季节就掉光了,枝条也干硬得没有了生命力,可是粗壮的树身依然屹立不倒。
他轻声说:“你看,这棵树被雷劈到,叶落光了,枝也枯萎了,好像已经死掉很久了。可是在它身上依然有许许多多的生命存在。”光秃秃的枝上,一条大尾巴一闪而过,“松鼠在上面搭了窝。”树身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啄木鸟在树干上啄出了家。”树根已经腐烂,上面长满了小蘑菇,“青苔爬满了这一带的地面。”
他认真地说,深潭似的眸子里,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深沉:“所以一个事物,一段历史的过去,都孕育着新的生命和希望!”
她迷惑地摇摇头,不懂他的意思。
“忘掉过去吧!”他热烈地低喊,“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明年,这棵树会慢慢消失,但是它的躯干会为更多的生命带来养料,帮忙更多的生命!”他大大地喘了口气,“过去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但是,现在、未来,是可以牢牢地抓在手里的!”
她好像有一些明白了。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面庞,热情低沉的声音,动人心魂的笑容,任何人都会被感染。像是受到了催眠,她梦呓般地说:“还有希望……
“是的是的!”他欢快地回答,喜悦飞上了他的眉梢,让他本来就俊逸的面庞更加生动,“这些都让我们的生命变得美好,变得更有色彩!”
她不禁晕眩起来,隐隐地感到,心中的冰川在一点一滴地溶化……
第五章
钟涛瞪着眼前这个异常的室友,心里惶惶不安地暗自嘀咕。
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听说他拉着那个冷冰冰的电脑女孩去了林地。他想起那个女孩冰冷得可以杀人的目光,怀疑常朗怎么会有这种非人的勇气。可是怎么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在神游太虚,坐在桌前光是发呆不说,还时不时傻笑两声,有够吓人的!
“嘿嘿嘿!”又来了,间歇发作,天!这次连脸都红了!
钟涛探到他眼前,伸出五指晃晃,没什么反应,还是傻愣愣的。
“喂!”实在受不了他的傻样,钟涛揪住他的衣领大叫出声。
“哦?”他终于醒过来,浑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涛涛,有事吗?”
“是你有事吧?”钟涛没好气地吼道,“你是不是被那台电脑把脑袋弄坏了?”她是不是在他的脑袋里输入了新程序,让他回来就变傻,已经吓跑了好几个来串门的同学了。
“我没有事啊!”他摸摸自己的脸,“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胸口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动着,蠢蠢欲动又呼之欲出。这暖流让他正愉悦得想要大声笑出来!
想想看,她还真是挺像一台冷静的“电脑”的,又傻呵呵地笑了。
我倒!钟涛简直快气炸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细胞的动物。
“涛涛!”常朗忽然把他耳朵拉下来,刚要说什么,钟涛就吓得一蹦老远,顺手抄起门口的扫把挥舞着防身。
“你你你!变态!我可没有这个癖好啊!”难怪他一直都不交女朋友,原来是有断断断——断袖之癖!
“你才是变态啦!”常朗又好气又好笑。他以为他想干什么,“我想问你个问题!”
钟涛这才安下心来,扔下扫把走近他:“说吧!这儿有钟老师做专门辅导。”
“嗯……”常朗想了想,才问:“你见过上等美女吗?”
钟涛抓抓头发,被难住了。一般越是像这种New Hand,越容易问倒久历情场的老手。
他自创的美女理论,原来是常常挂在嘴边,随时见到女孩就试着实践的,但是自从他遇上了那只含羞带怯的小鹿,无论多么艳丽的姿色都无法再打动他了。
常朗没事问这个干什么?他暗忖着:奇怪,这家伙开窍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美女分三类——当然,所有的女生都是美女——下等美女外表绝艳内心狠毒;中下等是胸大无脑,换言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等美女是温婉柔顺、宜室宜家的中国传统小女人;中上等是又美又有个性的那种;至于上等美女,就可遇不可求啦!”不过他很有幸,老天没有让他等太久就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上等美女”。
“那么上等美女的标准是什么?”他追问着。
“这么说吧,每个人的结论都不一样。”反正说得太专业了他也不懂。可是下面一句回话,差点让他晕倒。
“今天我见到了!”常朗开心地说,无论从哪一方面,她都无懈可击。
钟涛那颗一向比风车转得还快的脑袋,有那么几秒突然停止运作了!
他瞪着常朗朦朦胧胧的神情,还带着少男腼腆的脸红,半晌,才神情古怪地说:“你爱她——才会觉得她是世上最美的,最没有缺点的上等美女!”
常朗惊愕得半天合不上嘴。倏地,他兴奋地一跃而起,当场给了钟涛两个大大的拥抱,热烈得几乎要闷死他。
她长在乡下,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古老而且封建。
男孩子上完小学就算很有知识了,而大部分的女孩根本就没有上学的机会。她的母亲虽然也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姑娘,却很早就意识到了惟有拥有知识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咬着牙,用全部的心血供养女儿读书,一直到她十五岁时,终于因为长年的积劳而成疾,撒手人寰。
她想起母亲悲惨的命运,不由得心中一痛。
在很小的时候,她还记不得父亲的模样,那个男人就丢下了她们早早生病死了。年纪轻轻的女人丧了夫,这在乡下是何等的大事!就算她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也无法想象在那个严酷的封闭环境中,性格柔弱、整天忙忙碌碌的母亲到底忍受了多少痛苦。
没有父亲的小孩是注定要受欺负的。一个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而奋起反抗的倔强女孩,又会遭到多少人的耻笑和白眼!
她有些好笑。父亲一家因为她是女孩而不承认她;母亲一家又认为死了丈夫的女子也属于夫家,拒不肯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