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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是想活命还是想找死?放着他不用,宁愿当只扑火的飞蛾!
傲梅横去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多管闲事一样。
尽管他救了她又如何?世间根本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潜藏的敌人,她的双亲就是太相信鸿渡,把他当朋友推心置腹,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想起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娇躯不自觉地颤抖着,饱含恨意的秋瞳瞬也不瞬地直瞪着青玉门弟子。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她早就把他们撕成千万片了。
“好好好,你爱逞能就让你逞个够。”算了,只要帮她处理掉这群人,就算对得起他的良心了,其他的就随她高兴吧!
他向青玉门人略一鞠躬,娓娓道:“不好意思,在下天生爱管闲事,就当你们上辈子没烧好香才遇到我这位瘟神,我不会取各位的性命,也麻烦各位日后在街上看到我,请装作没看见。”
“小子,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劝你别管,免得惹祸上身。”
见他搓手而笑,直讲不好意思,青玉门人原不想搭理,一句话草草带过,扬臂就想往负伤的傲梅扑去,谁知却突然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他们的穴道。
“哈,蠢蛋才告诉你。”
傲梅吃惊地瞠大双眼,他武功超乎她预料的精湛,没想到在他不羁的表相下,竟有如此修为,这时,她才好好地端视了他一眼。
似墨浓黑的剑眉,带笑勾挑的凤目,本当矛盾的组合,却有严谨中不失风趣,随和中又带点原则的感觉,还有他揉着无奈的笑……不,她怎么如此认为呢?傲梅甩了甩头,愈想抛去脑中可笑的想法,愈是在意他笑眯的眼睛与微扬的嘴角。
他星目朗朗生辉,笑意如沐春风,洒脱不凡的举止……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好啦,帮你解决完啦,我先走一步,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如果我猜得不错,后头追兵铁定不少,下一回你就不见得能好运遇上我了。”她一身傲骨似乎不容折枝,他也不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一声谢谢。凤歧背起从不离身的布袋,回头向她道别:“姑娘,后会无——喂喂,先别倒,先别倒啊——”
他刚好接住昏迷的傲梅。
人要昏倒,不可能挑时间的,再说她流了那么多血,还有几道伤口深及见骨,也没听见她喊疼,能撑到现在,身为男人的凤歧也不得不佩服。
可惜的是他这身新衣服啊,还穿不到三天呢,呜呜……
朝阳东升,划破厚重云层,如二八少女拂帘外望,羞涩温华。
轻柔的阳光骤吻眉眼,好似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藏不住心事,一股脑儿地想找人分享心中喜悦,不给寒傲梅好眠。
刚睁开的美眸迷蒙氤氲,许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稳的她,撑起重如千斤石的身躯,缓缓地描绘着陌生的地域,蓦地,一道隐约模糊的男人身影闪过,瞬间唤醒她所有戒备。
有人!
她习惯性往身侧一搭,略带迷蒙的双眼顿时瞠大,急扫过任何可能搁置佩剑的地方,不料遍寻不着,却在离她约莫十步远的圆桌上,瞧见她平时收藏于腰腹间的短刀随便搁在卷放的布条上。
傲梅秀眉微蹙,忍着身躯传来的剧痛,下床欲拾回保命的短刀,岂知一握起刀柄,铺天盖地而来的昏眩立刻吞去她的神智。
房内传来一道巨响,宛如重物落地之声,背着身在外室调制备份药草的凤歧闻声飞奔而至,赫然发现原本安睡在床上的她竟跌卧在圆桌旁,动也不动,吓了他好大一跳。
“要命!”他脱口惊呼。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不是为了救回一具尸体啊!他赶忙将她扶起。伤重的她可不经摔呢。“傲梅姑娘,你没事吧?来,小心点,你——嘶……”
他傻愣了,双手举在胸前,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替她换药的时候,他已经做好被赏巴掌的觉悟,伤口遍及肩、背、大腿的她,不将衣服褪了如何清洁上药?然而他太小觑她的能耐了,此刻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刀才是她最好的回礼。
瞧她手腕细如幼竹,秀气标致的五官,脸儿还没他巴掌大,体态优美,充满野性的棕眸写满灵灵生气,淡漠的神色使得她看起来像尊完美的陶俑娃娃。过腰长发舒适地枕在锁骨上,随着胸线描出完美半圆,更增添女性特有的妩媚,离尘的美感让凤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偏偏她手里拿的不是扑蝶的圆扇,而是锐利的短刀,再美,他也无心欣赏。
“傲梅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不然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早就动手了。”他见她眉心渐锁,还以为唤错名字了,赶忙解释道:“呃……我见你的佩剑上刻着『傲梅』二字,才这样唤你的,唤差了,你可别见怪。”
追杀她的男子唤她“寒傲梅”,她的佩剑上也刻着“傲梅”,他才大胆假设这是她的名字没错。
傲梅秀眉微微拧起,甩着沉重的脑袋,昏眩尚未完全退去的她,此刻还看不太清楚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虽然他再三保证不会对她不利,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刀依旧不敢放,力道反而重了三分。
看来她离市集不远,吵杂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如此喧嚷的环境,她竟睡得意外深沉,倘若眼前的他欲对她不利,她还有命在吗?
不行!她得赶快离开这里,免得教青玉门人发现,成了待捉的瓮中之鳖。
她深吸一口气,奋力地想站起身。
“嗳,你慢点,小心伤口裂开——嘶——”他见她额上冷汗涔涔,想必是隐忍着极大的剧痛,好心地想扶她起身,竟教她无情的短刃划伤虎口。
此刻情形固然危险紧急,甚至直接关乎他的性命,但是眼前这幕如昙花乍现的美景来得实在令人措手不及,深深地震慑着他的心魂,教他无暇移开目光,顿时忘了虎口传来的刺痛是拜她所赐。
他炽热的眼神令她不禁起疑,低首一看,原先蔽体的白衣已成碎布,松垮地挂在腰际,连兜儿也摇摇欲坠,白白便宜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
她淡淡一哂,并无太大反应,彷佛衣不蔽体的姑娘不是她。该哭的、该闹的,没有一项意料中的情绪出现,神情淡漠得令他吃惊,倒是她手中的短刀,又重新架回他的脖子。
好方法,直接杀了他或是挖出他的眼珠的确比较实在。
“傲梅姑娘,你冷静一点,我承认该看的没少看,不该看的多少瞄了几眼,不过大家都是明理人,呵呵,有话好说,动刀动枪的,场面就难看了,你说是吧?”
走踏江湖多年,他可是第一次陪笑,自知理亏的他笑到嘴角都快僵了,偏偏一时好心救回的女子压根儿不领情,那对野性如豹儿的棕眸,看久了真的会毛呢。
凤歧努力释出最大善意,缓缓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将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刀移开。他救回的姑娘武功虽有火候,但不算顶尖,却全身披满荆棘,早知道就把这刀扔远一点,或是贴身收着,别急着为她换药而随意丢上桌了事。
短刀才让他移开半寸,又重新架回他的脖子,这回,换他脖子上多出一道血痕,血珠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是谁?”傲梅警戒地望着她,不敢松懈半分。
这男子摇头晃脑地没个正经,活像个唱大戏的丑角,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敏捷的身手,须臾间点了七、八名大汉的穴道,她还当他只是个游手好闲、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
“我的佩剑呢?快交出来!”她抿紧唇线,眉间拢起山峦。
“呃?”她好奇他的身分,这点可以理解,他也很想自我介绍,可问题是脖子上架着一柄短刀,谁有心情回答?“唔,那个……可以麻烦你把刀子移开一点点吗?大概退个两步左右,我会很感谢你。”
至于佩剑,在她伤好,两人分道扬镳之前,他绝对不会拿出来。
傲梅蛾眉一凛,不过问他何许人也,他态度支支吾吾又答非所问,可见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徒。
她抚上肩部裹伤的布条,不禁怀疑里面用的伤药淬了毒,难道说他是变了装束的青玉门人,对她施予援手不过是想活捉她回去交差的权宜之计?
思及此,她眼神倏冷,开始使劲拆去肩背染血的布条,推去黑糊成球的药草。
“傲梅姑娘,你干什么……这样伤口会裂的耶。”用刀子抵着他就算了,还把他辛苦敷上的伤药刮去,太过分了吧!
也不想想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帮她包扎好的?怕她半夜发烧烧坏脑子,彻夜不眠地照料,连饭也不敢多扒两口,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凤歧打算制止她的蠢行,什么都还没摸到,手背上又多了一条火辣辣的伤口。
傲梅直瞪着他,像头负伤的母豹把命豁出去一般,又朝他挥刀。
“哇,你来真的呀——还来——”他手又伸过去一回,再度换来亮晃的刀光。
她眼神盛满戒备,短刀护回胸前,任他耐性再好也撑不过她几刀,届时露出马脚,接近她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凤歧一声长叹,俊脸满是无奈地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给点面子好不好?”
好心救人却让她划了几口子,突然觉得无法用话语沟通的姑娘家还算小事,遇到这种只用刀剑讲话的才是真麻烦,要不是师尊说打断骨头都不能对女人动粗,何需处处受制于她?
“救命恩人?”
听到这四个字,傲梅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不再冰冷无情,但在凤歧的眼里看来,那称之为不屑。
“好啦好啦,算你跟我都倒霉,我倒霉救了你,你倒霉让我救了,这样总可以吧?”这楣,倒了八辈子啦!亏她有对晶亮的眼眸,里头却不是什么柔情似水的波光,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都快把他冻死了。
可话又说了回来,若她坚忍的眸子里盈满与其他女子相同的依赖与钦赞,也不会吸引他伫留目光,甚至亲身照料。
所以,八成是他犯贱。
凤歧无奈摇头。她铁定以为这些伤药有毒,反正他现成的伤口不少,就当着她的面止血上药,她多少能放心了吧!
他转身拿罐伤药,前后不到五个踏步,没想到这样也能出乱子。
一见他背过身去,傲梅咬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虽然不舍佩剑,毕竟那是父亲在她六岁时,特地打造来让她习武的宝剑,可为了逃离青玉门的追捕,她绝不能在同个地方待两个时辰以上,她必须走,愈远愈好。
拉下床上薄被裹住单薄的身躯,一方面还得分神注意他的举动,取来他搁在圆桌上的布条束紧纤腰,这些动作不免牵动伤势,可她吭也不吭一声,不断吸气压下欲裂的苦楚。准备离去时,她对上他垂头丧气、自叹自怜的背影,竟意外勾起了恻隐之心,顿时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残忍无情。
摇摇头,她甩去脑中可笑的想法,将短刀插进束腰的布条里。就算他真的与青玉门无关,只是路过顺道救了她一命,她也不想跟他多有交集。
她现在可是遭人追杀的亡命之徒,他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倾巢而出的门派吧?
不知为何,想到他可能因为救了她而命丧在青玉门手下,她就呼吸窒碍……
傲梅悄声摸至窗边,准备一跃而下,可身子还未探出窗户一半,纤腰已成凤歧囊中之物,像抱猫狗一般把她抱回床榻。
“我说——你想去哪儿?”清醒后就没一刻安分,身上带伤的她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死路一条。
再说,一名衣衫不整的漂亮姑娘突然从天而降,不吓死客栈旁卖包子肉粽的小贩才怪,隔天他的名号不是淫贼就是采花大盗。
为了扞卫自个儿的名誉,就算再被划上几刀都要把她抱回来。
傲梅不住挣扎,痛感随即蔓延全身,不仅背脊冷麻,额上再度沁出冷汗,薄被上可见点点红渍,不难想像被单下的娇躯是怎样的惨状。
凤歧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迳自拎着她往床边走去。她暗自咬牙。这男人以为他提的是井边打水的桶子吗?
傲梅抽出短刀,原本想再给他一次教训,可刀子亮到他眼前,她顿了顿,迟疑了。
如此近的距离是不可能划他的手,除了皮薄的脖子外别无选择,若是错手杀了他——
想着他可能死在自己手下,她心软了。
凤歧没多作反应,将她放回床上后,随即关了窗,心里暗暗打算等下绝对要找木条把窗封死,免得一时不察她又故技重施。
“你……你究竟是谁?要杀要剐一句话便是,我寒傲梅不需要你来讨好。”她苍白的脸色看似随时要昏倒,却又不服输地直视走回床边的他,短刀稳稳护卫在胸前,不相信他的善意没有任何目的。
“唉……算我怕了你啦……”名副其实的一株“傲梅”啊!“哪,你的伤口裂得很严重,又沁血了,不处理不行。不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