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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际,齐王宫的御花园里,花团锦簇,绿木成荫,凉爽宜人。周少慧一身浅紫色宫裙于树影花丛间袅娜而行,从背后看那身段仿佛一个妙龄少女。一路上,周少慧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林文卿聊着,一会儿问苏绾,一会儿问教坊歌舞,闲来还扯几句风土人情,读史心得,让小心搭话的林文卿感觉莫名。
两人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凉亭旁,周少慧便说那亭旁的一朵月季开得好,缓步到那里坐下,说是赏花。
林文卿自然只能附议跟上,与她对面而坐。她倒是第一次在离周少慧如此近的地方直视她,仔细地凝望着她的面容,忍不住将之与记忆中的画姨进行比较。
五官的确是非常相似,只是这位贤妃的眉间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哀愁,双眸也总有着云蒸雾绕的水意。而画姨的双眼更加明亮清晰,永远因为自信而神采飞扬。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画姨像雨打风吹绿更浓的叶,而贤妃则更像雾雨风雷皆伤身的花。
“听说,文靖前两日遇刺坠崖,没受什么伤吧?”周少慧换把话题从赏花之中转过来,突袭般地问了一句。
林文卿先是一愣,随即领悟道,也许这句话才是这位贤妃娘娘召她入宫的真意。她虽然心中腹诽,这位不询问自己儿子却来问旁人的行径,却也不能不答。
她笑了笑,说道:“我自然没事。左右不过是小伤小疼。在家精心调养了两日,早活蹦乱跳了。亏得毓殿下为了挡了一箭,不然今天缠绵病榻的人可就要换成我喽。”
周少慧正抚着月季花瓣的手一颤,随即被她收到袖子里,回问道:“为你挡箭?他肩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是啊。当时情况紧急。文靖还真是要多谢娘娘,多谢毓殿下。”林文卿随口回答,眼睛却偷偷盯着那衣袖,恶意地猜测贤妃故作镇定的表面下,大概正双手发抖。
“……是他救得你,谢我做什?”
“可若没有贤妃娘娘十月怀胎,我便是想谢毓殿下也无从谢起啊。所以,自然要先谢娘娘。”林文卿笑嘻嘻地回道。
十月怀胎一语似是让周少慧想起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她回骂道:“你和英儿一个德性,就知道调皮。”
因为贤妃的语气软软的,林文卿的胆子也大了些。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昏迷中的姜毓说的那句“母妃,不要走。毓儿很乖,很乖……”,忍不住想烂好人一次。
她便说道:“其实,娘娘若担心毓殿下的话,大可以去南熏殿探望,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此言一出,周少慧的脸色变了一变,虽说不上是面若寒霜,但方才的和蔼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袖子一拂,说道:“本宫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林文卿只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乖乖往回去的路上走。然而,冤家路窄,才走了没几步,竟碰到了姜毓并齐王。姜毓正坐在木轮椅上,仰着头在齐王耳边说着什么,而齐王则在后面推着椅子,眉目含笑地低下头倾听,两人一派父子情深的姿态。周少慧看到这一幕,立时止住了脚步,僵直地站在原地。
而那边姜毓与齐王咬完耳朵,便双双转头,平视前方,看到周少慧站在前方的鹅卵石小径里,脸上的笑容也具是一僵。
林文卿躲在后面,忍不住心里悄悄嘀咕,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全部都有石化技能。
为了不冷场,她只得委屈下自己,高调地从贤妃后面露出脸,走到齐王跟前,行礼道:“学生林文靖见过齐王陛下,毓殿下。”
一句话打破了寂静的魔障。
齐王清了清嗓子,说道:“免礼平身。那个,少慧也来逛花园啊。”
“是的。少慧见过陛下。”周少慧屈了屈膝盖,算是行过礼了。
姜毓乍然见到周少慧,脸上的惊喜完全无法掩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谦卑的讨好,问道:“母妃怎么在这儿?您近来身体还好吗?”
“还好。”周少慧听了这句问候,反而脸色一黯,“你的伤,还好吧?”
“啊,孩儿没事。”姜毓忙说道,“不信您可以去问太医。父王也可以作证。”
“嗯。太医说没伤及筋骨,多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齐王吱唔道。
既然遇见了,也不好就此分开。四人只得一起回转到方才的亭子里。齐王与周少慧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就这么僵持着。周少慧低着头,齐王则背对着三人故作赏花状,虽然谁也没把脸绷成冰块,但是那种相敬如冰的冷然却显而易见。
“对了。过几日就是母妃的生辰,我请文靖排了一出表演,为母妃祝寿,父王到时也去,可好?”姜毓期期艾艾地看着齐王,如此提议道。
周少慧一听,立刻拒绝道:“不必了。陛下自有家国大事要忙,我这又非整岁生辰,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姜毓巴巴地望着她,哀求之意甚浓。
齐王这段日子与姜毓处得多了,对这个儿子也多了一份温情,心肠也不复从前那么硬了。何况,姜毓的心结他也是一直了然于胸的。他便不由分说地说道:“这也是毓儿的一片孝心,少慧你就不要推辞了。况且,文靖排的歌舞听说是一绝,孤也早想欣赏了。”
他这么一拍案,算是把事情给定下来了。林文卿观察到周少慧的脸色变幻了几下,努了努嘴巴,却终究没说什么。
心愿得偿的姜毓掩不住高兴,这番开心落到林文卿眼中,对他的可怜可爱之心不禁又增了一分。
第22章 生辰之夜
素来清冷的万安宫,开始了一场红火的热闹。因为这次人手充足,再加上林文卿有心帮姜毓一把,不再敷衍了事,仔仔细细地安排好歌舞节目,再加上一二小品相声,并且还亲自现身主持。在她的妙语如珠下,现场的气氛得到了很好的调节。齐王也好几次不顾身份地笑喷。
林文卿还在串联词中夹杂的一些吉祥祝福的恭维话,也让齐王很是受用。他的父亲在乱世中开辟大齐江山,而他接手后,也顺利地守住了大齐江山,国泰民安二十年,心中一直自得于这一成就。但是,太过高大的父亲所形成的影子一直将他完全遮盖住,从没有人肯定过他二十年来的劳心劳力,只将这民富国强视为理所当然。如今竟然有人肯定,他心中自然万分高兴,杯中之物不觉便喝得多了些。
周少慧与齐王一起并排坐在主位上,欣赏着节目,只是她的反应就平静得多了,从头到尾竟没笑过几次,成了唯一的那个不和谐。
林文卿偶尔将视线扫向在左下坐着的姜毓,却见他笑意连连,不住地向齐王敬酒,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她只得暗暗叹气,完成了主持串联的任务后,便管自己走下了台。
节目,一个接一个,基本都在林文卿的掌控之中,只在最后一个节目时,忽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苏绾恭贺贤妃娘娘寿诞。”苏绾手持琵琶半遮面,盈盈走到殿前。
林文卿对这个意外有些莫名,她转头看向贤妃见她态度平静,便以为是她允诺苏绾前来的,也便不再说话。只悄悄扯了扯和自己同坐右侧下方的褚英,低声说道:“看不出啊,贤妃这么喜欢苏绾姑娘。连这种场合都叫她来表演。”
“我也没想到。”褚英亦是不知所以,一起点了点头。
依然醉眼朦胧的齐王看到苏绾,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闻名京城的九玄仙女苏绾姑娘。本王还是第一次得见呢。”
“在真龙天子面前,苏绾不敢称仙女。”苏绾的声音如珠如玉,极为好听,今日又刻意讨好,说的话就更加讨喜。她说了几句好彩头的话,便开始演奏。
一双玉手在琵琶上上下跳跃,指尖仿佛流光溢彩,伴随着悠远的琵琶声,将所有人引入了另一个境界。
林文卿一边听着,一边也不得不叹息着承认,苏绾如今在虞城的声名,并不仅仅因为那曲《天女散花》,更多的靠的还是她自己的多才多艺,伶牙俐齿。《天女散花》只是给了她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苏绾一曲毕,席间鸦雀无声。
“小女子献丑了。”苏绾此时才将那琵琶移开,露出整张脸,艳惊四座。连林文卿都在心底赞叹,经过精心装扮的苏绾,今晚看来竟比平日还美了三分。
“好,好曲子,好……人物。”齐王已喝多了,他扑倒在案上,稀里糊涂地赞赏了两句,便完全昏了过去。
周少慧秀眉微蹙,仿佛是受不了那满溢在空气中的酒气。她甩袖起身,对一旁的宫女说道:“还不扶着陛下去休息?”
“是。娘娘。”宫女们立刻七手八脚地上前,将齐王扶起来,离开了前殿。
齐王走后,周少慧转向一直陪坐在侧的兄长周永,说道:“不过是个小生辰,却弄得如此隆重。大家都辛苦的,而今总算结束了。本宫看,那我们就散……”
正说话间,万安宫外却隐隐传来了斥骂声,让周少慧皱起了眉头。马上便有侍卫前来禀报道,说是王后娘娘来给贤妃娘娘送贺礼,现正在门口等着。
周少慧听完,只淡淡说了一句,“让她进来吧。堂堂齐后,在自家宫内如此吵嚷,丢的是大齐的体面。”
陆曼君闯了进来,扫了一眼大殿,见所有人等俱在,唯独缺了她最担心的齐王,心中不禁一个咯噔。她扯出一个假兮兮的笑脸,说道:“今日是贤妃妹妹的生日,我本不该来打扰。不过实在是康儿身子又不好,我赶着跟陛下说呢。不知陛下他现在……”她将贤妃二字咬得极重,想提醒周少慧两人间的身份差距。
“孩子病了自有太医。你身为王后,指使个太医想必是没问题。也不必总是兴师动众地找陛下吧。”周少慧当了一晚的人偶疲惫已极,懒得与陆曼君虚伪。
陆曼君进宫二十年,和周少慧这个身份仅次于自己,却深居简出的贤妃其实接触不多。是以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周贤妃不过仗着家世及生了个儿子才有今日的地位,为人却是性格懦弱,极好揉搓。这回,忽然听到她如此强势回话,竟一下没能反应过来。
带她反应过来,也没了假笑的心思,只冷下脸说道:“怎么,姐姐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妹妹去禀告陛下了?”
周少慧只是冷傲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十分明显。
“你!”陆曼君正想破口大骂,却见得姜毓、周永俱在一旁怒视着自己,此际形势比人强。她只得一绞手帕,说道:“如果康儿出了什么意外,我看你怎么跟陛下交待。”
“娘娘也别动不动就诅咒我的皇兄。当心好的不灵坏的灵。”姜毓亦冷冷地回答道。
陆曼君狠狠瞪了姜毓一眼,见他仍靠在软垫之上,脸色苍白一副重伤患者的样子,再想到前些日子兄长与自己说的苦肉计之事,不由得对姜毓恨得牙痒痒。
“你们、你们等着。”她心中火起后,便甩下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
姜毓见她被自己气走,乐得眉眼弯弯,他邀功似的对周少慧说道:“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不让她对您无礼。”
周少慧皱起眉头,看向他,静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们都散了吧。”
于是,林文卿等人便在周永的带领下,一一告退,打算离开万安宫。周永带着妻子先离开了。而林文卿因为还要收拾演出残局,便多留了一会儿,褚英亦留下来帮她。差不多指使着宫监把该拆卸的都拆了之后,林文卿擦了擦汗,对褚英说道:“好了。圆满完成任务。我们撤吧。”
话才出口,就听得外面一阵沉闷的撞木声,声响极大,直震得万安宫抖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褚英忙抓住一个惊恐地往里面奔跑的宫女询问道。
“是王后娘娘又回来了。”宫女哭丧着脸,说道,“她带了一大班的宫女太监,正在外面撞宫门呢。褚公子快放开,我赶着去告诉秦嬷嬷。”
听了这个解释,林文卿不禁咋舌,她用胳膊撞了撞褚英,说道:“想不到这位齐后这么有种啊。有好戏看了。”
褚英也是头疼地扶额,说道:“太夸张了。不过是后宫争宠,竟然弄得跟打战似的。”
秦嬷嬷年迈困乏,本早已睡去了。这会儿被宫女推醒,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向周少慧禀报此时,才走到寝殿旁,便听到一阵令人面红耳热的呻吟声。她忙退了开来,才想到今日齐王宿在此处,这可是十几年未有的事情。无法,她只得自己出去应对陆曼君的泼妇骂街。
陆曼君在外面指使着小宫监撞门,她身旁的宫女却是战战兢兢。
“娘娘,这样会不会太过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