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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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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子停妥在车库里後,韩致堯将手伸向後座拿来自己的购物袋,不意间,却在方才她坐过的位置上看见一个小纸包。

她掉的?怎麽刚才帮她提东西时没注意到这一样?

他有些好奇地打开小纸包,而後,怎麽也止不住胸腔里那份浓浓漫开来的笑意。

隔著车窗,他带著笑抬首望著隔邻的灯火,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并开始好奇待会她来找回这样东西时,那张巴掌大的粉嫩小脸上,将会出现什麽表情。

很奇怪地,对於这位芳邻,他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

他对她的好奇心,可能会愈来愈多。。。。。。。。。。。。。。。。。。。。。。。。。。。。

怎麽办,该不该去把东西拿回来?

千夏烦躁地在邻居的大门前踱来踱去,有时,她会停下脚步跨在草皮上拔著青草思考该怎麽开口,有时,她会一口气走至大门前,然後不具勇气的双脚,又会再度把她给拖回徘徊的原地。

漾漾的水眸,再一次地飘向大门旁的门钤,一想到将要去拿回的东西,她就失去勇气把食指放上那个门铃,然後硬著头皮进去向他把那样东西要回来。

乾脆……就把东西放在他那里留给他用好了。

不行,他一个大男人,怎麽可能用得著那种东西?

那就、那就……当作不知道也没有发生这件事……

更不可以!万一他直接把东西送来她家,到时她岂不是更丢脸?

千夏羞愧万分地以两手掩著小脸。老天,她没事干嘛把那个东西掉在他车上?

韩致堯带著笑意的低嗓,透过对讲机流漾至夜晚清凉的空气里。

「亲爱的邻居,可以请你停止虐待我的草皮吗?」她再来来回回的踩下去,只怕那块草皮就将被她的鞋面给压平。

「喝——」千夏倒抽一口凉气,脚下的步伐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登时吓停,连忙转过榛首看向大门旁,那个具有看清来客功能的对讲机。

「进来吧,门没锁。」伴随著他的声音,电锁式的大门应声开启。

糟糕,他一定也发现她掉的东西了,而她刚才在他家门前的一举一动……

轰的一声,热呼呼的热气,直从她的脚趾头一路蔓烧至她的头顶,而她几乎可以嗅到她发顶的焦味。

千夏尴尬万分地一手掩著脸颊,知道继忘了东西後,自己方才的糗样他也一定都尽收眼底。如果他能允许她在他家的草皮上,挖个地洞让她自己埋进去的话,她保证,现在的她绝对很乐意挖的。只是就算她挖了,该去面对的现实,还是得踏进大门去面对。

好不容易迈出重若千斤的脚步,千夏走进大门里,绕过黑暗中看不清楚的庭院,走向那扇半掩的门扇,里头柔和明亮的灯光,自门缝中轻泄出来。

走进玄关脱去鞋子换上室内鞋後,千夏抬起螓首,在两眼接触到眼前的景物後,脑际顿时变成一片空白。

是她走错地方了吗?在那瞬间,她的时空概念忽然恍惚了起来。

耳边仿佛开始响起古老悠扬的胡琴声,上过发条的钟摆声,滴答滴答的音律潺潺泄进柔和的光线里,空气中,隐隐透著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气味。

她的水眸轻轻流转,迎面一幅大型齐白石的山水画作,首先映入她的眼中。

玄关两旁分实青花青与釉里红的瓷瓶,瓷瓶里,播放著剪下的雪白素心兰,往前探一步,厅内的家具与摆设,看起来,似乎……年代有点古早。她说不出此刻眼前的这种情景给她的感觉是什麽,只觉得,有点怀念,又有点……像是步入了另一个古色古香的华丽世界。

始终张著小嘴的千夏,不由得开始怀疑,今晚会不会是她这辈子发呆最多次的一晚。

他住在这里?这个活脱脱像是从电影里头冒出来的那种古代大户人家,真的是那个老法兼爬虫类先生所住的地方?

现在她不只时空有点混淆,就连国籍也开始有些模糊。

坐在厅里好整以暇等著她大驾光临的韩致堯,在她呆愣在大厅入口处时,愈看她那张发愣的小睑,一缕笑意泛在他的唇边。

「有这麽叹为观止吗?」他起身走向她,将娇客迎进厅里来。

「啊……」游移的杏瞳忽地流转至他欺近的俊脸上,千夏到嘴的问候,忽地止在她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

韩致堯挑著浓眉,将心里所有对她而生的好奇,化为耐心的等待。

低首看著她漾著淡粉的白皙脸庞,他猜,待会将呈现在他面前的,应该会是一张红透的小脸。

在他的视线下,被人盯著瞧的千夏,水亮的眸子,首先不由自主地飘移开来,接著白皙似雪的玉颊,悄悄覆上了一层嫣红,再悄悄地,染上些许醉人的酡色,被她咬过的唇瓣,此刻像极了新鲜诱人的樱桃。

果然,如他所料,红透了。

只是,和他的估计似乎仍有些误差。衬在她小脸上的霞色,配上那双迷蒙水眸所形成的画面,实在是出奇的……好看。

他再瞧了她又开始绞扭的素指一眼。只要她别那麽紧张的话,那麽眼前的这幅画面就真的完美无缺了。

韩致堯的蓝眸里藏著笑,在她脸部的温度直线上升至快冒出烟来时,他总算调开目光,放过手足无措的娇客一马。

「坐。」大掌摊向一旁的棠木制客椅。

她结结巴巴,「我、我……是来……」

「坐。」不容拒绝的音调再度响起。

严厉的声调令千夏的身子抖了抖,忙不迭地在他所指定的位置上坐正,像极了听从老师每一句话的小学生。

他含住几乎出口的笑意,发现她的胆子实在是很小,只要声音稍扬高了点,或音量稍大了些,她就会很快地抛弃她所犹豫或坚持的,怕坏人似地马上依从。

「来者是客,请先让我尽尽地主之谊。」韩致堯清清嗓子,将茶桌推至她的面前。

千夏没有说话,熟悉的讶异又再度出现在她的眼眉间。

他在……沏茶?一个老法在为她沏茶?

从热壶至温杯,在氤氲的水气中,千夏看见自枝头被摘采下,经过各种繁复加工过程的茶叶叶片,在沸腾的汤水中再度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叶片在壶中自在地舒展著,一如在晨露中被采下时的嫩绿。

首次冲泡的茶水,短暂地被放在杯中後而後被他倒去,千夏不解地看著他的动作,他却将温热热的小杯递给她,正当她还在疑惑时,他已拿起另一只小杯,示范性地放至自己的鼻尖前教导她闻香,豁然开朗的她照著他的作法轻嗅,香馥浓烈的茶香,随即缓缓萦绕在她的鼻稍,不久,他将杯子收回去,仔细斟上第二泡的热茶,再交至她的手中。

千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手中色泽滟滟的茶汤。

她没记错的话,他说他是中法混血。但……他这算是哪门子的老法呀?单单看他泡茶审慎和专业的态度,她就觉得他比老中还要老中,就连泡杯台湾茶,他都此她这个士生土长的老台强。

她血液中的民族性与尊严,遭受到空前的挫折。

真是奇怪,从遇见他起,她的自尊心怎麽老是出现从未发觉过的危机?

「怎麽了?」韩致堯瞅著她举杯不饮的动作。

「我可以说实话吗?」她期期艾艾地抬起小脸来。

「可以。」

她沮丧地抿著红唇,「你让我的民族自尊心严重受创。」

韩致堯拚命告诉自己千万别笑出来,免得来他家拿个卫生用品,就在他家门前扭捏犹豫老半天的她,会因此面皮薄得当场翻脸走人。

「你在笑我?」她还是发现了他眼底泄漏的笑意。

「没有。」伪装功力一流,他的面色丝毫无改。

千夏不疑有他,低首啜了口芳香甘美的茶汤後,两朵红云又飘上了她的玉颊。

「那天……」她的尾音拖得老长。

「嗯?」他兴致不错地欣赏著她娇容上赏心悦目的瑰丽。

「就是害你一直打喷嚏的那件事……」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她好不容易才把迟来的道歉挤出口,「对不起……」

颀长的身躯忽地入侵她的空间,「你叫什麽名字?」

「啊?」她半张著小嘴,愣愣地看著眼前过於靠近的俊脸,突地觉得胸口的气息揪成一团,愈来愈紧窒,愈来愈无法呼吸。半晌後,在她能反应过来时,她已下意识地想逃离他所制造出来的缺氧感觉。

「你的名字。」他以一掌固定住她欲往後撤的後脑勺,温热的气息在她的面前流窜。

「杜千夏……」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乖乖吐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千夏……」他反反覆覆地在口中咀嚼著她的芳名,眼中抹过一份深思,「你有几个兄弟姊妹?」

「一个哥哥两个弟弟,我排行老二。」在他过於欺近所形成的压力下,千夏又照实回答。

他的浓眉飞了飞,「在你上头的……是不是叫杜万春?」刚巧有四个,如果就照名字的字义来推算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

千夏惊讶地张大了杏眸,「你怎麽知道?」他有超能力?

「下面那两个,应该就叫百秋和拾冬啰?」他毫不意外地继续推敲。

「你你……」她一手指著他的鼻尖,支吾得无法成句。

他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明显。她实在很容易猜透,像个透明的人儿似的。

「我是韩致堯。」他拉下她的指尖,把绕了好大一圈的弯子再拐回来,正式回覆起她方才的致歉,「希望你的厨艺早点精进些,下次别再把你家的厨房烧了。」

所有心绪都由著他转来转去的千夏,还来不及收拾脸上惊讶的表情,被他勾起的绯色又染上了她的面颊。

「我尽量……」呜呜……她又想挖地洞了。

「喏。」他不怀好意地扬高眉心,自椅边持来一个她眼熟的小纸包,「你的东西。」

千夏红著脸蛋,飞快地接过它,在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时,一双带著怀疑的黛眉,朝他高高耸立而起。

「你有没有偷看纸袋里头的东西?」笑得这麽坏,他一定是知道里头装了什麽。

「没有。」他先摆上一抹童叟无欺的善良笑意。

「真的?那、那……」丝毫不怀疑人性的千夏,一颗心登时被他软化,羞赧地反省起自己怎麽可以怀疑起人家高尚的情操。

韩致堯却在她满心内疚的这个当头,咧出一口闪亮亮的白牙。

「假的。」好骗成这样,她到底是哪出产的保育级动物?

千夏直瞪著那张邪恶的笑脸,仿佛看见了爬虫类再度在她的面前变色,先前文质彬彬的优雅男子已经消失,转眼间变成了个笑得坏坏的痞子男人。

「原来你是用这牌子的啊。怎麽,这牌的吸收力比较好吗?」他刻意倾身向前,以指勾了勾纸袋,两眼瞄向里头的女性卫生用品。

明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东西,他还故意把它拿出来跟她讨论……

千夏的杏眸缓缓移至他眼角旁的那颗黑痣,忽然觉得叶豆蔻说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

眼角有颗爱哭痣的男人,真的,很恶质。

第三章

韩致堯半掀著眼帘,试著将眼球焦距对准床边闹钟的表面。

老天,又是早上八点……

熟悉的气味分子再度入侵私人领域,眼皮沉重得掀不开的韩致堯,自口中吐出一串咕哝不清的词汇,伸手捞来另一颗软绵的枕头,用力将它压在脸上以杜绝那股把他惊醒的味道。

多年来熬夜习性始终改不掉的他,每日清晨的七、八点,正是他这夜猫一族的黄金睡眠时期,可是隔壁的芳邻似乎也很偏爱在这个时段,制造出某种连睡神也难以与她匹敌的味道,强迫他这个生来对食物的嗅觉特别灵敏的邻居,缩短睡眠时间逼他早起。

恐怖的气味仍是在室内挥之不去。

犹豫再犹豫,挣扎再挣扎,韩致堯最终还是扔开枕头,两眼无神地在床上坐起,放弃再与芳邻对抗。

起身推开窗,在朝阳刺眼的光束迎面射来时,那张令人难忘的娇美笑脸,果然如他所预期的,又摆在盛开著紫色小花的窗边。

「早安,要不要过来一起用个早饭?今天我做了辣子鸡丁喔。」千夏甜甜的嗓音滑过空气抵达他的耳边。

七早八早就吃四川料理?

他朗眉半挑,蓝眸怀疑地睨向她充满期望的小脸。

她似乎已经忘了昨晚她在他家发生过什麽事。记得昨晚送她回家时,她还气红了一张小脸……这个女人,都不记隔夜仇的吗?他的目光再落至她的身後,发现站在她身後的另两个女人,正朝他拚命挥舞著双手。

「过来,快过来!」神色痛苦的文蔚,不断地以无声的口形告诉他。

「救救我们吧!」叶豆蔻双手合十地拜托著他。

他的好奇心又被挑起来了。

那个爱脸红的胆小芳邻究竟是做了什麽好事?瞧瞧那两个女人,脸上痛苦的模样,跟他第一次领教到她的烟雾大法时的情况,好像差不多。

「韩先生,你不过来吗?」在他久久没有表示後,千夏的芳容上掠过一阵失望。

韩致堯盯审著她失去笑意的小睑,然後想起了刚才那阵把他吓醒的怪味。

他转首瞄了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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