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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顺手解开她两颗袖扣,露出一双晶莹养眼藕臂。他缩眯著眼帘,两手开始摆弄著她的娇躯,以期能摆出他想看的姿势。
千夏拍开他不规矩的两手,正色地扯住他的衣领,「别玩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万。」两只漫游天外的蓝眸终於游回她的小脸上。
她的头上居然插了个十来万的骨董?千夏连忙以两手捧住脑际。
他有先见之明地开口,「地盘是我的,既然你进来了,就得守我的规矩,敢拿下来我就把你踢出去。」
「可是……」要是掉了、坏了怎麽办?她这个来上课的穷学生赔不起呀。
韩致堯俯下身躯,把鼻尖悬在她的鼻尖前,「骨董的价值不仅只在於欣赏,赋予它生命的,是它在经历过岁月後再度使用时所焕发出来的光彩,明白?」
她挑高一道柳眉,「很难想像这种话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崇中媚外,他这老外可真忘本。
「是吗?」她的民族自尊心又作祟了?
「你……习惯靠人这麽近说话吗?」千夏把视线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鼻尖,想不出这个老爱抢劫她空气的男人,是何时入侵她的领域的。
他咧出一口闪亮的白牙,「这样听得比较清楚。」
「可不可以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莲足不著痕迹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行,这是我的规矩。」他马上跟上来缩短矩离。
又是规矩?这算哪门子的规矩?!不过被他抢劫那麽多次了,她也已经比较适应这种空气短缺的景况,而且刚盥洗过的他,身上的气味清冽好闻,蒸腾的体热,将他一身的味道沁送出来,缓缓拨撩著她鼻端末梢的神经。
她的水眸,漫游至他那张五官比一般人都来得立体的脸庞上。
唉,亏他「看起来」算是可以归类到优雅斯文这类的高水平等级,如果说他的态度能好一点,嘴巴别那麽恶劣一些,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女人肯定不会少。
可是只要他老兄一开金口,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人恐怕会比为他著迷的人数还来得众多。
「魂归来兮唷。」韩致堯在她的面前弹弹指,「你是不闭眼皮在睡觉,还是你的灵魂七早八早就学孤魂野鬼出去游荡?」
她看向那双恶质的嘴皮子,「它刚刚跑出去散步了一下下。」
「可不可以请你把它抓回来栓牢?」这等男色摆在她的面前,她居然视而不见?
「可以。在你开课前,我可不可以先请教你一个问题?」千夏火速捉回思绪,在他作怪的十指开始抚弄她垂在耳畔的发丝时,自昨天就开始闷在她肚里的疑问虫忍不住冒了出来。
「什麽问题?」在她的目光集中回他的身上後,他满足地翘高了嘴角,好整以暇地把脸凑近她。
「就是……师资问题。」他根本就是个骨董搜集家,像他这种人,哪有可能懂得什麽厨艺?虽然说……他上回露的那一手实在是很具有说服力。
「你怀疑我教你不够格?」突然变色的黑脸拉长了三倍不止。
怕坏人的千夏忙挥著小手,「不是!」
「那是什麽?」他眯细了上下眼睑,凶猛地朝她步步进逼。
「我只是想问……」她不断後撤,直到退无可退地抵在吧台边,尾音缩在她的唇边嗫嚅,「你有料理这方面的经验吗?」
「有。」倨傲的鼻梁仰成让她朝圣的三十度角。
千夏的杏眸霎时绽出闪亮亮的万丈精光。
「有多少?」她家隔壁不会正巧住了个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师吧?
「很多很多。」虽然他的表情显得很一本正经,可惜说出口的却毫无说服力。
很多是多到多少?她的秀眉当场打成中国结。
「四川料理的也有?」她质疑的双眼滑过那张不中不西,外来血统浓厚的混血脸。
韩致堯俊眸一瞠,「现在又是国籍问题了?」这小妞有严重的歧视外来人种症候群!
「没办法,谁教你的外表看起来就——」洋洋洒洒的抗辩,蓦地止在那张朝她压来,臭得可以腌臭豆腐的恶脸里。「啊,我、我什麽都没说……」
「我同学的老家在重庆,我曾经跟他学过两手。」他一字字地吐在她的鼻前。
她眸中盛满失望,「就这样?」下文咧?
大爷神气地抖耸著两肩,「这样就绰绰有馀了。」
两个大问号映在她的眸心里。真的还是假的?搞不好他连麻婆卖的是什麽豆腐都搞不清楚,这老外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你怀疑?」欺人太甚!瞧瞧她那是什麽眼神?他牺牲大好的睡眠时光委身当家教,还没开课她就摆著一双狐狸的阿姨「狐疑」眼给他看!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
「如果你没有别的废话,上课了。」在其他纯属废言的抱怨在他的口中咕哝过一阵後,他推著她走向充当为课桌的餐桌,然後打开冰箱自里头搬出一堆东西。
「今天我们要上什麽课?」千夏不解地看著摆满了桌面的各式蔬菜瓜果。
「辨认食材。」治标不如先治本。总结他的观察所得,这位芳邻恐怕连空心菜和高丽菜都分不清。
她皱著俏鼻,「一定要从这麽基本的开始学吗?」太看不起人了!她这只菜鸟哪有菜得那麽离谱?
「老问题。」韩致堯一手拿起蒜苗,一手持著一把青葱,当场就准备给她削面子,「哪个是葱哪个又是蒜?」
她的舌头马上打上十圈死结,「呃……」这两棵青菜都长得好像……
「就从辨认食材开始。」
第五章
正式拜师学艺的千夏,在学艺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多多少少摸清了芳邻师尊的一些规矩。
首先,不准在早上八点按他家的门钤,她要是敢再犯的话,他发誓,他绝对会派哈利来将她叼走驱逐出境。
再来,不准携带任何高科技类产品,否则东西只要踏上他的地盘,下场就请比照她那只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手机。
还有,服装仪容不及格也别想进他的家门,想进门,她就得穿些能露肉的衣服,要不,就得穿他特意买来的指定衣物。
自认身材不怎麽样,也普通得没什麽本钱,因此露肉衣物本就不多的她,是很乐得有人免费赞助她衣物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也很乐意穿上五天前件被她退货的比基尼式惹火泳装,或是三天前那件差点让她吐血,前面只有一片透明得遮不住什麽春光的布料,後头全部镂空的小礼服。
除去以上这三点小规矩不谈,也不要管他清晨的血压低不低、起床气大不大、脾气坏不坏,和常常自作主张的在她头发上东摸摸西碰碰,以及偶尔会帮她添副耳环或是装饰用品,并把她当成人偶来打扮玩弄外,基本上,他还算是个满能沟通,也没什麽好抱怨的师父。
只是,她的这个想法,只维持到今早她收到他所送来一件两腿开高叉直开到大腿腿根的旗袍为止。
也许,她真的该向他抗议一下了。
「抗议驳回!」正在享受特选旗袍所造成绝佳视觉效果的韩致堯,在她开口後立即斥回她的请求。
千夏振振有词地抗辩,「可是穿件旗袍待在厨房里,这不是很怪异吗?」
「我不觉得就行。」他不痛不痒,蓝眸满足地在她秾纤合度的姣好身材上徘徊。
「但——」更多未及出口的抱怨还含在她的舌尖,朝她直压下来的黑云,立刻成功地让她收声住口。
「你有意见?」带有恶意的浓眉微扬著,他两手抵向她身後的墙壁,将她困在以他身躯造成的牢笼内。
「本来有……」被他整个人圈住而缩抵在他胸前的千夏,羞恼的吝眸直瞪著眼前这片形成暧昧姿势的铜墙铁壁。
他刻意把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面前,「现在呢?」
「忽然没有了。」臭洋鬼子,老是用大军压境这招来对付她!
「看上面。」天外天飞来的指示溜进她的耳里。
「你要我看什麽?」她乖乖仰起螓首,抬眼看向天花板。
他随便打发,「空气。」
「空气?」嗯,这是个深奥的问题,空气该怎麽看才看得到?
奇怪,耳边好像有点痒……她伸手拨掉耳边的干扰物;腰际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蠕动……她再拍掉那个不明物体;凉飕飕的大腿边似乎有点暖呼呼的……她忍不往将大腿上难以蔽腿的布料再拉拢一点。
正对她上下其手的韩致堯,实在是愈来愈捺不住他的好奇心,忍不住停下犯痒的双手,叹为观止地看向这个超级迟钝的女人。
「你到底要被吃豆腐到什麽时候才会反抗一下?」不可思议的问号钻进她的耳里。
「啊?」仍在研究老师给的深奥课题的好学生眨了眨眼。
他拉下她的下颔,示意她低头往下看。
「你的手什麽时候放上来的?」千夏怔怔地看著那只放在她胸前的大掌。
「有一阵子了。」望梅不能止渴,打从她换上这身特制旗袍後,他就很想逮著机会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她的身了。
「可以请你拿开它吗?」即使红潮涨满小脸,她还是很有礼仪的问。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受挫的男人慨然长叹,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已地拍拍她的头顶。
向来她就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遇上这种超级怕坏人而配合度极高,又鲁钝得浑然不觉的女人,他什麽偷香窃玉的兴致都没有了。再继续造次下去的话,不遭受抵抗挣扎的他,反而看起来倒像是个欺负弱小的色情狂。
罢罢罢!坐怀不乱乃真君子也。唉……天晓得男人在任何时刻都可以是生理表徵冲动的时刻,这个真君子,他这阵子实在是当得有够憋。
千夏不至关地看著他正拨弄额前乱发的手指。
那双手,乾净修长,当它握著菜刀时,俐落的刀法总让她瞠目结舌,当它抚弄著她的发丝时,有时,会温柔得令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在这双手的主人教导下,她的刀法虽然没有他这种大师级的人强,可是至少她已经学会怎麽使用菜刀切割食物,她也已经分得清楚柴米油盐酱醋了,在食材方面,对於肉品与青菜的种类,她也有了一番的了解,不致於再食材不分胡乱煮大锅菜毒杀试吃者。
从最基本作菜入门开始学起的她,目前正在向他学习,哪种食材该配哪种调味料和配菜,而将近一个月来的拜师,已让她正式脱离厨房菜鸟的行列,现在叫她做几道家常小菜不是问题,只是若是想要朝大厨的身分迈进,恐怕还要很久很久。
她不禁有感而发,「我要什麽时候才能从你这里毕业?」大哥验收成果的时间快到了,在川菜这方面,她却只会做一道辣子鸡丁而已,进度再不快点,她就要回家丢脸了。
「再多花个三年五载吧。」他模糊地估算一下。
她很想垂泪,「唉……」丢脸丢定了。
「叹什麽气?你大哥验收的时间又不是我订的。」韩致堯习惯性地揉向她的发,却感觉到压向他手掌的脑袋,重量似乎是有点沉。
一个呵欠自千夏的小嘴逸出,令他忙不迭地转首看向墙上的时钟。
午间一点整,小朋友午睡时间到。
韩致堯一手掩著睑,「你又想睡了?」
真是没用,简直就跟幼稚园的小朋友没两样,时间到了就准时起床、吃饭、洗澡、睡觉,不管发生什麽事也无论她正在什麽地点,她的生理反应和下意识行为,总是不早不晚、不误点不迟到……她的身上到底放了几个闹钟?
「午睡时间到了嘛。」她秀气地揉著爱困的眼。
「拿去,先去躺一下。」他在嘴里咕咕哝哝不知说什麽说了一阵,自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交给她。
「这是什麽?」千夏勉强睁开眼皮,静静地看著躺在她手心里的一大串钥匙。
「客房的钥匙。」他懒得再花工夫把她搬回家,而她今天下午又有课,乾脆就让她在楼上眯一下算了。
戒慎恐惧的目光忽然投射至他身上,她的两肩还配合表情抖耸了一下。
她的头皮开始发麻,「你家有这麽多客房?」虽然来他家是有一阵子了,可是她从没去过楼梯以上的地方,没想到上头居然藏有这麽多房间。
「你又有何高见?」那眼神看得他可是过敏极了。
「我不去。」她原封不动地退还门钥。
「为什麽?」雾水开始在他头顶蔓延。
「因为蓝胡子的故事。」
韩致堯沉默地看著她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然後,一只乌鸦从他的头顶上飞过。
蓝胡子?来他这里混这麽久了,她不为她的清白紧张,不担心他会退化成大野狼把她吃掉,反而怀疑他家有没有藏著众女人的尸首?
他好气又好笑,「我是蓝眼睛,不是蓝胡子!」亏她有那个兴致用起她摆来当好看的脑袋,没想到却是用在这种地方。
「难说,坏人又不是写在脸上的。」这时她又振振有词了。
哭笑不得的韩致堯实在是愈来愈好奇,好奇她……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麽东西。
「再不走不行,我快没电池了……」眼皮直往下掉的千夏,边揉著眼边打呵欠後,整个人深深倚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