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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下面纱,鬼申月不打算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我来是想请你撤回圣旨,关于蓝可儿的那一桩。”
思酌了一会儿,赵世晨用着满是敌意的口吻,“哦,原来你是可儿口中说的鬼申月啊!久仰。”
赵世晨侧着身说话,浑身的尊贵气息足以令千万尺内的人为他折腰跪膝。
“你撤是不撤?”鬼申月冷声问。
唇边泛出轻笑,赵世晨正视那双冷眼,“圣旨岂是儿戏!”
“你毁了一桩天意良缘。”对于赵世晨的拒绝,鬼申月明显地表示不悦。
“圣旨便是天意。”赵世晨放声低吼。
“我会让你命丧黄泉。”鬼申月冷言。
第5章(2)
又低笑了一声,赵世晨道:“只要我喊一声,立刻会有几百支剑锋对着你,别说取我性命,就怕你连自保的时间也没有。”
“今日来此,我誓必已抱死心,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拉你做陪葬。”鬼申月一定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才会罢休。他绝不会让可儿离开他!
看鬼申月并非虚说,赵世晨惊觉自己处于劣势,“好,我给你个机会;二日后断魂崖上比试,要是你赢了我,我就撤销圣旨;相反的,要是你输了,必须放弃可儿,并且不再出现在她眼前。”
“可儿不是物品,你无权替她决定任何事。”鬼申月紧蹙着眉心。
“那为何你现在站在这里?”赵世晨反驳,言下之意是:若自己无权,他为何又来找他。
“你别无选择。”赵世晨放下重话。
“此话可否信任?”鬼申月黯然应允。
“虽无圣旨为凭据,但君无戏言。”赵世晨走向桌子倒了一杯水。“不早了,请回吧!”
“希望你不是个伪君子。”话里的含意是要他别虚应承诺。
鬼申月拉开门栓,打开两扇颇有重量的门,并未合上便纵身离去。
飕飕的寒风吹进房内,围着一张充满邪意的脸打转。
鬼申月,可儿不会属于你的,等着领死吧!
赵世晨的脑海里,此刻正计划着某件恐布的事……
“孟婆,你把药下重一点让他喝吧!”
“判官,这不合规矩的。”
奈河桥边的一座凉亭里,一男一女正讨论着一桩怪事。
“可是,孟婆,你瞧他,已喝了三杯孟婆汤,还气定神清地坐在那儿,显然还未忘却尘世,这如何让他跨过奈河桥;将来要是投胎转世了,可是会泄漏天机,要贬官降职的。”一脸心焦如焚的判官来回踌躇,脚下的步伐是愈见频繁。
他任职判官数千年,从没见过这等怪事,竟有人喝了三杯孟婆汤,却还悠哉自在,一派清闲地坐在一边听他和孟婆商讨如何能使自己忘却凡事,那神情还似乎在说你们放马过来,我接招便是!
天哪!思虑及此,判官愈形无奈。
“不如这样吧,你回去请示阎王,看阎王有何定夺。”孟婆荐言。
“唯今之计,只有如此了。”看了那依旧神态自若的男子一眼,判官一个旋身便不见了人影……不,是鬼影。
送走了判官,孟婆走向坐在一边的男子,“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她也坐在凉亭的一角,但与他并没有相隔很远。
冷冽深邃的眸子始终不变,“鬼申月。”
“可以和您谈谈吗?鬼公子。”孟婆露出和蔼的笑容。
“当然可以。”鬼申月稍稍缓和自己的脸部线条。
“在人间时,您是什么身分?”
世间令人留恋的,莫过于财、势、名利与情爱,究竟他是为何而不肯忘却。
“这重要吗?”鬼申月耸耸肩。“我只要求让我回人间。”
“鬼公子,您在说笑,您的气数已尽,岂有再回人间的道理。更何况,您的肉身已毁,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鬼申月闻言大皱其眉,他不信自己就这么完了。他不能死!他还有他的承诺未实现,可儿还在等他回去!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没有别的办法?”
言“是什么使你那么想回去人间?”孟婆不答反问:“钱财?权势?名利?或是爱情?”
情“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鬼申月懊恼着。
小“爱情!真能抵挡我的孟婆汤?”孟婆没爱过,所以不能了解。
说“我就是一个例子!”鬼申月回答。
独“不过,是第一个,始无前例。”孟婆笑语。
家“孟婆,帮帮我吧!我承诺于她,不能失信,我知道您有办法的。”鬼申月挪身坐到孟婆的旁边。
“前世因,今世果,今世未实现的承诺也该等到来世还。”显然是拒绝了鬼申月的请求。
“我不能失去她。”鬼申月的眼里已聚满了恳求。
看着鬼申月矍然失色的面容,孟婆有些许的心软,“如今要再返回人世已不可能,我能帮你的,只有让你带着记忆转世,来生再与她续缘。”
蓦地二个黑色身影出现在孟婆与鬼申月的面前,其中一个迅速地点了鬼申月的穴道,令他无法动弹。
“孟婆,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会犯仙规,要挨仙杖的。”看似为首的高大男子怒斥着。
“阎王,我……”孟婆赶紧欠身。
“不用解释了,要是每个人悲惨的身境都令你心软,人间岂不是大乱?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再为阴间的魂魄熬忘尘汤!”阎王的忿怒震得整座凉亭都在摇晃。
站在一旁的判官,吓得冷汗直流。
“不关孟婆的事。”鬼申月开口说话。
阎王寻着声源,看见了鬼申月,“哦,原来是你,大宋亡魂各个敬如神只的鬼申月。”
几年前开始,宋朝的亡魂每每都向他提及鬼申月这个人,各个求他让他们在来生能有报答鬼申月的机会,他便开始注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还知道鬼申月有一位挚爱。
“本王早有所闻鬼公子的声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颇有王者的风范。”
“不敢当,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岂敢劳烦阎王您挂心。”鬼申月一语双关。言下之意:放他回去凡间并无大碍。
“虽是小卒一人,却也可能成为沙场悍将,怎能不挂念于心呢!”阎王也话中带话地回应。他的意思是:虽只放他一人,却也会铸成大错,犯下天规。
“敢问沙场悍将是否能不以敌对之?”这句隐喻:放他回人间,他绝口不提仙界之事。
“但是,敌人却以剑向之!”这句则意谓:他虽不提,天数却也因他而改。
“能否宽容以对?”知道不能强人所难,鬼申月退了一步。
“恕本王无能为力。”瞧见鬼申月死灰的脸孔,阎王竟也有一丝心软,“敢问鬼公子是否眷恋放心不下蓝姑娘?”对于鬼申月和蓝可儿之间的情,他也略知一二。
“她是我唯一的爱。”鬼申月黯然神伤的眼神在提及可儿时愈显消沉。
“本王答应为你尽一份心力,你能否释怀而去?”阎王气缓地问。
“铭谢于心。”鬼申月无力地妥协。
“你身怀仙骨,想必你曾是仙界中人,亦是孟婆汤对你无用的原因之一;而且今世你的情太深、太真,所以它也不足以令你忘尘。”阎王点开鬼申月的穴道。
阎王自腰间取出一个红盒子,上头写着“忘魂丹”,他打开它,递到鬼申月的面前,“这是忘魂丹,本该用在仙人身上,没想到第一个竟会是你。”
鬼申月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吞下一颗忘魂丹。
半晌,“你可知你为何人?”阎王问着已吞下忘魂丹的鬼申月。
眼神空洞,表情呆滞的鬼申月并没有回答。
“孟婆,这回念你初犯,本王暂且不向上面禀告,希望你好自为之,勿再犯过。”
“是。”孟婆心伤地偷瞧着鬼申月。
孩子,原谅孟婆帮不了你。
“判官,领他过桥。”
“是。”
常幽宇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颜子冥,他的眼珠子不停的在眼皮下转动,却不见他醒来。
在心理学上,这是人在脑海里浮现过往记忆的症象。
子冥想起了什么?前后为时已久,他必定想起了不少事情。
“嗯……”颜子冥混混沌沌地有了意识。
搞什么?他的头为什么那么痛?
对了!“可儿……”可儿呢?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子冥。”常幽宇帮着他半坐起身,“你现在在医院,医院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你最好待在医院观察二天。”
“不行,我得去找可儿,赵世晨把她带走了。”颜子冥想拔掉手上的滴针,却被常幽宇拦了下来。
“干什么?你冷静点。”常幽宇惊觉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挡住颜子冥。“护士,护士。”
没一会儿二名护士立刻跑进来。
“绑住他。”常幽宇箝住颜子冥,让两个护士将他绑在床上。
“该死的!常幽宇你干了什么好事。”眼见自己已被牢牢地绑在床上,颜子冥仍不甘示弱地挣扎着。
“抓住他的手。”随后跟进来的医生手上拿着一只针筒。
“你给我打什么针?放开我,我要去救可儿,放开我,听见没有,我叫你们放开我……”感到意识有些混浊,颜子冥全身没了力气似的。
昏迷之前,他听见常幽宇说——
“我是为你好!希望你有个好梦!”
断魂崖上,烈阳下正闪舞着刀光剑影,双方招招致命的剑势,波及了四周的空气愈形稀薄。
“鬼申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赵世晨在急剑下抽暇。
“你害怕了?”鬼申月笑言以对。
现在的情势,明显的是鬼申月占了上风,赵世晨的招势已呈凌乱,逐渐地丧失了剑士该有的冷静。毕竟仅在深宫与武官相比对,是承受不了有实战经验的鬼申月强扞的剑法。
“申月。”就在赵世晨即将被逼至地面时,远处传来一声充满惊恐的叫唤。
一个闪神,只见赵世晨抽起腰间的纸扇向鬼申月展开,一片粉末瞬间与空气融为一体。
为了走避那阵夹带着不知是什么粉末的风,鬼申月凌空向后,冷不防脚下一个踩空,却已来不及找坚硬的东西再施展轻功,他的身子不断下坠着……
他似乎听见可儿的哭喊。糟了!他答应过可儿,不会让她因他而落泪……
他的意识逐渐因身体的下坠而混浊,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剩可儿绝世的笑靥,直到一片黑暗向他袭来……
第6章(1)
可儿百般无奈地在房里来回逡巡。
蓦地,可儿停下了脚步。
“小安子,你没打算告诉可儿小姐啊!”一个宫女的声音逗留在可儿的屋外。
“是啊!不过可儿小姐待咱们好,我真是不忍心不让可儿小姐知道。”小太监说。
“我也于心不忍哪!”宫女思酌了一下,“不如这样吧,小安子,咱们当是报答可儿小姐,告诉她吧!”
“可是,万一太子知道了……”
“小安子,你们想告诉我什么?”可儿拉开房门站在他们俩的眼前。
小安子与宫女互恃了一眼,“可儿小姐,咱们说出来,您可得冷静点儿。”小安子忧心忡忡地说。他怕可儿小姐受不住,若晕了可不好。
“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听其他公公说的,今日太子和鬼公子约战在断魂崖。”宫女看了一下天色。“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了。”
可儿闻言矍然失色。
“可儿小姐……”小安子和宫女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瞧见可儿小姐飞身向天……
“不——”可儿惊见身形往崖下坠落的鬼申月。
可儿不顾一切的凌空向下,却给赵世晨拉住了手。
“回来。”赵世晨使力将可儿紧抱在身侧。
“放开我!我要去救申月。”可儿疯狂地挥舞着双手,眼角收不了的泪水不停地下滑。
“没用的,你救不了他的,忘了他吧!”赵世晨揪着眉,沈声对着可儿道。
“不……”她竟眼睁睁地看着鬼申月坠谷而束手无策。
可儿心力交疲地瘫在赵世晨的怀里,意识渐渐模糊……
“姑娘,你可考虑清楚了?”一名美丽妇人问道。
“麻烦你了。”可儿坚决地说。
在见到申月落谷身亡后,她整颗心都碎了,这里已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了,唯有爹爹……
“孩儿,别担心我,爹会照顾自己的。”站在一旁年约四十来岁的蓝咏,一脸平静地安慰着可儿。
其实,蓝咏的心正暗暗低泣着,他何尝舍得唯一的女儿,但与其留她下来受苦嫁给不爱的人,不如放她翱翔找寻幸福。
如今有仙人出手相助,他岂能错失良机。
“爹爹,恕孩儿不孝。”可儿含泪欠身。
“起来,快起来!”蓝咏连忙扶起可儿。
“仙人,万事就委托你了。”蓝咏带着满脸的无奈,此刻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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